第33章 (33)
她果斷回答,“江一炜想媽媽呀。”
我說:“那你跟爸爸說讓她帶你回家好不好?”
她說:“我們要出去玩兒,媽媽你也出來,跟我們一起去玩兒行不行呀?”
我說:“行行行,你把電話給爸爸,我馬上去找你們。”
“可是……可是……”她“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個所以然出來,我強調了好幾次,讓她把電話給爸爸,然後電話那頭傳來江北的聲音,不是特別清楚,江北對炜炜說:“好啦,跟媽媽說拜拜。”
“可是……可是……”炜炜還可是着呢,不知道嘴裏憋着句什麽,就是表達不出來。
江北說:“媽媽要睡懶覺,跟媽媽說拜拜。”
他就欺負小孩子和老實人,我們家孩子又小又老實,幹脆利索地跟我說:“媽媽債見。”
那邊電話挂斷了,我再打過去,又變成了關機狀态。他們可能也是剛起床,起床了炜炜就得找我,所以江北才打這個電話,好安慰安慰炜炜,但他就是不主動跟我說話,也不告訴我他們在哪裏,他就是故意要急死我的節奏。
不行,我還得出去找。
我們家寶貝說他們在一個房子,誰知道是哪個房子。我拿了身份證,打了開鎖公司的電話,先去把大城小愛那套小房子的鎖給翹了。這房子裏一動沒動過,就是看着挺長時間沒人來了,落了點灰,我和江北的婚紗照還挂在原來的地方,被灰塵蒙着,照片上的面容不太清晰。
我沒時間懷舊,他們不在這裏,我就去下一處房子。江北在這邊房子有那麽幾套,但是都轉在我名字下面,我沒回來,估計他也不能賣掉。我又撬了兩家鎖,還是沒什麽進展,我琢磨,江北要是誠心想躲的話,肯定不會那麽容易讓我找到。
康岩給我打電話,說在他們公司找了個熟人問了下,江北沒去過公司。他鐵定不會去公司了,估計是打了招呼,打算長時間都不去了。
康岩來找我,我們在小區附近會和,十一點,我還沒吃東西,就被康岩硬拖去吃了頓飯。剛吃完飯,電話又響了,還是我們家寶貝。
我問她在哪兒,她告訴我:“在智慧樹。”然後沒說幾句又挂了,還是江北那萬惡的聲音,“寶貝媽媽要吃飯了,跟媽媽再見。”
康岩不知道智慧樹是什麽東西,我知道。這是一檔兒童節目,小朋友多少都看過。我想起來,以前坐公交車,經過影視城的時候,就能看到一顆假的智慧樹,那邊有紅紅綠綠的小城堡什麽的,江北肯定帶炜炜去那裏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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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讓我安心一點的就是這個了,他們現在還沒出W市。
我和康岩開車往兒童影視城那邊殺,殺過去以後,我要沖進去找,康岩說還是先在附近找車,找到江北的車,再找他們就容易了,車子又開不進去。
我們就找,根本沒見着江北的車。我又買了門票進去找,也沒有一點發現。
我一遍遍給江北打電話,現在能打通了,可他就是不接。
又過了一會兒,炜炜給我打電話,說她在吃飯,我問吃的什麽,她說披薩。我和康岩再去翻市區裏我們所知道的有披薩賣的地方,啊啊啊啊啊,全翻下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飯點兒了。
下午,炜炜說剛才在玩丢球球,她嘴巴裏管丢球球的地方,叫兒童樂園。我估計就是那種小型的室內的兒童樂園,有那些滑滑梯啊網梯什麽的,然後有個大池子,裏面都是彩色的小球。
我在網上翻出W市各家兒童樂園的電話,打電話過去問,有沒有一個叫江一炜的小朋友。最後還是沒有收獲。
然後江一炜吃晚飯,還是會給我打電話,江北在旁邊溫溫和和地跟她說:“咱們在吃什麽呀,你跟媽媽說。”
她說:“江一炜在吃雞,媽媽這個雞不好吃,我不喜歡吃這個雞。”聲音也不清楚,他們所處的環境很吵。
我問她:“是不是肯德基?”
她就說:“我不喜歡吃這個雞。”
挂了電話,康岩問我還去不去找,找你妹的,全市多少家肯德基,找的過來麽。等我們找過去了,江北就又帶着孩子跑了。
康岩拍拍我的胳膊,說找一天也累了,讓我還是吃點東西休息吧。我渾渾噩噩地點頭,跟他說謝謝,他說明天電話聯系,我說好。
康岩走了,我也是真的餓,就去翻出點方便食品來吃。我不能不吃,我得保持良好的體力精神,好跟江北做鬥争。我也算看出來了,江北就是在耍我,故意讓我知道他們在哪裏,然後讓我跟沒頭蒼蠅似得出去亂找。
可他耍我,我也還得去找。我倒不是擔心他把孩子怎麽樣,關鍵是我擔心孩子,真的發現找不到我了,她會哭,想想她哭啊鬧啊起來那個勁兒,我就心疼死了。
到了差不多十點,寶貝給我打電話,江北讓她跟我說晚安。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48 調戲公安
我做了一晚上夢,折磨死了,就是夢見自己不停不停地在找他們,這就和做夢夢見逃跑一樣的,醒來的時候覺得累死,還不如沒睡。
康岩很體貼,送了早飯過來,我歪在沙發上,說我快瘋了。
康岩說:“一天就瘋了,那江北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帶着點嘆息。
我就把頭埋進抱枕裏,我都沒法想,他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我問康岩:“我是不是真的很對不起江北。”
康岩說:“怎麽說呢,你現在起碼還有個信兒,知道個大概的地方,江北找你們的時候,連個死活都不知道。他那心情和你現在,估計還不大一樣。”
“那怎麽說呢?”我随口問。
可能那個問題太複雜了,康岩也不知道怎麽說,就說:“你當時走的原因,江北跟我提過一回。按照你的性格,走是一定的,但要是我從個男人的角度來說,就得覺得自己挺沒用的。不過要說那事兒,真就是放到現在,也不好解決。”
我說:“我覺得江北現在也不是生氣那麽簡單了,他就是挺煩我的,也是,就我現在拿刀殺了他的心都有。”
話是說得誇張了點,但心真就是那麽個心。可我們倆的情況确實不一樣,江北帶着孩子跑,那是大大方方地跑掉了,我是先哄他騙他,然後忽然玩的消失。江北剛發現我消失那一刻是什麽心情,反應過來我故意玩兒消失又是什麽心情。
小凱那幫人,都覺得我就是嫌棄江北落難了,不肯跟他過苦日子,這些話他那幫兄弟們肯定會說,江北心情不好的時候,這些話也絕對會對他造成影響,那又得是什麽心情。說最膚淺一點兒,多沒面子啊!
炜炜給我打電話,她說媽媽你怎麽還沒來找我們呀。我就哄她,說我馬上就去。
這次他們終于暴露了一個好找的地方,炜炜說她在看海豚。我和康岩殺去水上公園,又來晚了一步,撲了空。
然後下午的時候,炜炜打電話,說:“剛才跟爸爸一起看天鵝。”
W市下面的分區有個天鵝湖,只能在那地方看天鵝,反正距離海上公園這邊也不遠,我們又驅車殺過去,當然還是撲了個空。
其實我也知道會撲空,我看出來了,江北要麽就是故意選肯德基這種到處都是,找起來麻煩的地方,如果是在那種很有标志性很好找的地方,他總是等到快走了才讓炜炜給我打電話。我一過去,他們就跑了。
現在還不到天鵝冬越的季節,湖面上稀稀拉拉幾只天鵝,正是個黃昏,夕陽無限好的時候。
我和康岩并肩站在湖邊,看着這湖光水色,心裏忽然變得很平靜。我在找什麽呢,我這麽瘋瘋癫癫地找,到底是為了什麽呢,我明明知道找不到他們的。
我只是在找一個安心罷了,看見孩子會安心。而這些年,從最初的迷茫開始,我其實就在瘋瘋癫癫地尋找着什麽,很多人都是這樣沒頭蒼蠅一樣地找,有時候明知道找不到,有時候根本沒有方向和目标,就是命運給你指出一條路,你就往上沖,然後撲空,然後扭頭換道。
很多人都停不下來,也不一定願意停下來,生命就在于折騰和尋找。而最終的目标,是一個最安心平靜的地方,我們折騰這麽多年,就是圖個安心。
康岩似乎也想了很多事情,他看了看我,然後微微一笑。那一笑之間,有些淡淡的黯然和遺憾,對于過去不能捕捉又無法抹去的牽挂。
康岩是個很用心的男人,對每個人,無論失去或者得到,都很體貼用心,從不敷衍。某個瞬間我甚至在想,這麽靠譜一個男人,我咋就撒手不要了呢,我咋就瞎了眼瞅上了江北那個混球呢。
可瞅上了就是瞅上了,趕巧了。
趕巧了在我最青春懵懂的時候,是他陪我看了那麽多的風景,趕巧了我喜歡他的時候他正好也十分寂寞,趕巧了他趕在康岩正經八百認識我之前,頭昏眼花地給我睡了。趕巧了我認識瑤瑤,瑤瑤認識仔仔,仔仔認識他。
我趕了他的巧,他也是趕了我的巧啊。這麽有緣分,還有孩子,多麽來之不易,這一天天折騰啥呢。
我覺得我好像想開了挺多事情,但江北肯定還沒想開,不然就不這麽跑了。他帶着孩子來了這麽多地方,你說他要是也給我帶上,我們一家三口一塊兒來,那不更有意義。
我和康岩回到大城小愛,說了拜拜,各回各家。
炜炜打電話來,說:“爸爸帶我坐船了。”
我問她:“是要去什麽地方麽?”
她也弄不清楚,就說剛才有看到人跳舞唱歌什麽的。我大概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了,但是我懶得去找,我說:“你跟爸爸好好玩兒吧,媽媽想你。”
挂了電話,我給江北發信息,我說:“你們回來吧,好好談談。”
江北沒搭理我。
我揣摩不清楚他的态度,也不清楚江北到底打算跑多久,反正第二天,他就接着玩兒前兩天的把戲,到處跟我捉迷藏。
我有點讓他惹急眼了,心裏覺得他怎麽這麽幼稚。于是我從家裏翻出來各種各樣的證明材料,去了趟附近的派出所。
康岩問我還要不要接着找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報案了。”
我跟警察說,我們家的車丢了,剛丢的,估計還沒出市,應該很好找。W市丢車就是特別好找的,因為要出市區只有一條路,連小路都沒有,必須走高速大道,除非弄到船上運走。反正這邊丢車,很少有下落不明的。
再說,江北就是在市區裏轉悠,也沒跑遠,太好找了。
康岩說,這個問題很嚴重啊,我這是報假案啊。我知道是報假案,我這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麽。江北覺得我拿他沒招了?我總得給他點厲害看看,我哪有以前那麽好欺負。
我跟康岩說,“到時候要是出點什麽事兒,你可得幫我。錢我自己出,就是麻煩你了。”
康岩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目光看着我。他都離過一次婚了還不清楚,女人惹急眼了,全都是神經病。
計劃很成功,江北帶着炜炜出逃的第四天,被抓獲了。
我跑到派出所去的時候是早上十點,江北跟大爺似得坐在某個地方,炜炜抱着手機在一邊兒看視頻。我激動死了,趕緊沖過去一把給炜炜抱起來,炜炜仰起臉來茫然地看看我,而後眉開眼笑甜甜地叫,“媽媽。”然後黯然地說:“那個警察叔叔把我們抓起來呢。”
我就緊緊地抱着她,激動地快哭了,想死我了寶貝,我從來沒有這麽久沒見過她。就感覺幾天不見,她又長大了好多,連樣子都變了似的。
等我激動完了,江北伸胳膊伸腿兒地坐在椅子上瞅我,淡定地調侃:“長本事了林曉饒,連公安都敢調戲了。”
看見他我就一肚子火,放開孩子,指着他的鼻子開始罵,“你都多大人了,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兒是吧,你非要急死我才滿意?你都三十了你知不知道,幼稚!”
江北不否認自己幼稚,而且他幼稚得很爽,就擡擡眼瞟瞟我,然後又瞟瞟我身後,懶得廢話。
我接着說:“孩子的撫養權是我的,你這樣不聲不響帶她走,我可以告你拐賣!”
他挑了下眉毛,“你去告啊,先把你自己那點兒事弄明白了再說。”
我還想跟他争,人民警察同志就過來了,邀請我去審問室裏談話。
是,我報假案,我調戲警察叔叔了,我這是違法的,是要被拘留滴。我對警察同志表示誠摯的歉意,不停地解釋這其中的原委,但是法律面前不講人情,調戲警察,影響社會治安秩序,就該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早也知道會有懲罰,但世上無難事,不止怕有心人,也怕有錢人。我雖然不算有錢人,不過把自己撈出去的錢還是有的。我早跟康岩打好了招呼,我要是掉進去了,就麻煩他走動兩步,給我撈出來。
不能剛把孩子找出來,我又被關了。
警察同志态度很堅決,該拘留時就拘留,我也不多說什麽。我估計以康岩那個辦事效率,我不用在這裏等太久。
江北帶着孩子,臨走前過來得意洋洋地找我賣弄兩句,他說:“我還真沒看出來,膽子挺大啊,調戲人民警察的感覺怎麽樣?”
我瞪着他,“你能看出來個屁,以為我還那麽好欺負。”
“嘁,你有錢還不都是我給的。”江北表示不屑。
我就更用力地瞪他,跟他強調一件事情,“沒有我你早就破産蹲大獄去了。”
江北皺着眉頭,一派風平浪靜地對我說:“你怎麽就那麽看得起自己呢,我當初要直接蹬了你跟韓晴好,你以為現在有你什麽事兒啊?”
“有種你再跟她好去啊。”我還一嘴回去。
江北就磨了磨牙,“在這兒蹲着吧你,看誰能把你撈出來!”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49 還給你
我已經通知了康岩過來幫我解決下這個事情,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主要就是得動動嘴皮子什麽的。
至于江北放的狠話,我根本沒往心裏去,其實我私心裏還是覺得,他不可能做得那麽絕,真眼睜睜看着我被拘留十天半個月。就算他自己不找人來處理,也不該阻止別人幫我的。
事實上,我對江北的估計還是錯誤了。
人确實是來了,而且來的是個律師。當時我也不知道這律師是江北找來的還是康岩找來的,我只是覺得這麽點小事,用不着用律師。
警察來說,事情調查清楚了,就是個誤會。我在被詢問的時候,也是咬死了說,我說只是誤會了。所以處理起來很簡單,就是交了點罰款。
律師表明了身份,他就是江北招呼過來的。其實當時我心裏還溫暖了那麽一把,看吧,我就說他不可能幹的這麽絕情的。
出了派出所,律師是開車來的,他坐上駕駛座,我就很自覺地坐到了後排。律師沒開車,在前面幽幽地拿出來一張紙,一邊遞給我,一邊說:“你還沒看見這個吧。”
我茫然地接過來,然後看到“XX省XX市XX區人民法院傳票”一行大字,理由:撫養權糾紛,被傳喚人:林曉饒。
我一愣,攥着這紙問,“什麽意思?”
“是這樣的……”那個律師扒拉扒拉說了一堆,意思就是,江北老早就去法院了,今天傳票送到家裏去的時候,我正在派出所裏拘着,江北在家接了座機電話,讓人直接送到派出所裏來,派出所以為這律師和我是一夥的,就直接給他了。
他兜這麽大個圈子,真是客氣啊。
我滿懷着懷疑,“他要告我?”
律師表示話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如果我還有什麽聽不懂的地方,就回家找自己的前夫問道吧。他就負責傳個話而已。
他說:“我還有點別的事,就不送你了。”
這是攆我下車的意思,我攥着這張傳票,從鏡子裏瞟了這個律師一眼,人模狗樣的,肯定是江北的什麽狐朋狗友,想聯合起來欺負老娘不懂法,然後吓唬我,門兒都沒有!
我下車,然後打車回家。
拿鑰匙捅門的時候,我們家孩子可能聽見動靜了,就殺過來主動給我開門,特別喜慶歡快地招呼:“媽媽。”
那張破紙被我疊起來放在口袋裏,我本來打算一進門就拍在江北面前的,既然孩子飛奔過來撲我,我就忍不住還是先抱了抱她。
孩子意思意思跟我打了招呼,那邊坐着的江北就沖她招手,“寶貝接着來吃飯。”
孩子很乖,光着腳丫跑過去,張開嘴巴等江北喂飯吃。這兩天他們的關系進展得不錯麽,江北已經能獨立照顧炜炜了。
我開始覺得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咬着嘴皮瞪着江北,忍着一肚子惱火在沙發上背對着他們父女二人坐下,打算等孩子不注意的時候,再找江北理論。
江北早就做好戰鬥準備了,哄孩子去房間裏看動畫片兒,然後笑吟吟地在旁邊沙發上坐下。
我把傳票拿出來拍在桌子上,冷着臉問:“你什麽意思?”
“看不懂?”江北也換了副冰冰冷冷的表情。
我就迷茫了,納悶了,我說:“江北,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現在和炜炜不是很好的麽,我也答應你了,我不會再把她帶走了。”
江北淡定地回答,“你不是要告我拐賣麽?”
“老大,我那是氣話……”
“我當真了。”江北把桌上的傳票拿起來,眯着眼睛看兩眼,然後又放下,說:“我也覺得這件事情處理幹淨點兒比較好,也省的耽誤了你,帶個孩子,多難嫁啊。”
我讓他的行動搞得很無語,連氣都氣不起來,我就問他:“江北,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江北把炜炜帶走,我着急,一方面是我從來沒離開過炜炜,我受不了。另一方面就是怕江北跟我來這招,我就是害怕,怕炜炜跟江北關系處的太好,我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我怕江北霸占炜炜,像我霸占炜炜一樣地霸占,我怕江北也跟我玩兒那一套,讓我見不到炜炜。
在W市,在他的地盤,他想報複我,我根本就招架不了。
江北淡淡一笑,他問:“林曉饒,你覺得我是在針對你還是針對炜炜?”
這一問就給我問住了,我覺得兩方面原因都有,他既想要炜炜,肯定也特想讓我嘗嘗他受過的罪。
我沒回答這個問題,我說:“我覺得咱們可以找個更好的解決方式。”
“比如?”江北擡眼看了看我,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我也看着他,看着昔日那張最熟悉的,牽腸挂肚的臉,看着這個無論怎麽看都不陌生,都十分順眼的人,我低下頭,小聲說:“比如……我們複婚。”
他冷嗤出聲,堅定而冷漠地說,“那是不可能的。”
我擡眼瞪着他,眼眶裏濕濕熱熱的,我拿手攥着沙發邊沿。江北,你兜這麽一圈子,不就是為了聽我說這句話麽,然後你再來大大方方地拒絕掉,不就是為了讓我難堪麽?
我說不出話,盯了他一會兒,撇過眼來。
江北說:“知道找人是什麽滋味兒了麽,知道被抓起來,等着人來救是什麽感覺了麽,”他輕輕一笑,“其實你還是不知道,你根本沒想過我這幾年是怎麽過來的,我聽着別人的孩子管我叫爸爸的時候,我心裏是什麽感覺。你覺得我這麽對你很過分麽,那你對我呢?林曉饒,你得是有多狠的心,我追去你家的時候,你連房子都賣了。那麽多人跟我說,林曉饒就是個婊子,這種人不值得惦記。你知道我怎麽說的?我說饒饒不可能是這種人,我說饒饒沒準兒是死了,她得絕症了,要死了!”
他有點激動,沖我喊了一嗓子,接着說:“他們覺得我喝多了,說瘋話。我心裏真就那麽想的,我他媽寧願你是死了!你死了我就解脫了。我本來以為,我找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的女人,我覺得我對不起你,我得好好待你,那你呢?”
深吸一口氣,他笑了笑,“咱倆現在也算扯平了。孩子我一定要,你也別覺得,孩子這麽小,你有撫養能力,法院就一定會判給你,別說我可能動什麽手腳,我現在就是什麽手腳也不做,你也贏不了這場官司。別忘了,你現在已經有案底了。”
我聽着他說話,一直都是把臉別過去的,尼瑪他的話太催淚了,我不哭不行啊。我不想讓他看見的,可他這麽一說,我傻眼了,下意識地扭頭去看他,瞪着眼睛,挂着滿臉的淚珠子。
他看見我哭成這樣也沒吭聲,眼神也愣了一下,然後把目光放到別的地方,他說:“你這個女人太可怕了,做事從來不考慮後果,也該吃點教訓了。”
他說完起身要走,我當時純傻眼,不知道是哪根反射弧先有的動作,反正就是沖上去把他按住了。我拉着他的手,不讓他站起來,更不想讓他走,眼淚從眼眶子裏往外溢,我說:“江北,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什麽都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我不惹你生氣也不讓你擔心了,你別把我和炜炜分開,你別趕我走……”
江北低頭,淡淡看着我,淡淡地說:“讓開。”
因為我從一邊地沙發撲到另一邊沙發,這個姿勢就和跪着差不多。我才不管姿勢不姿勢呢,我就是不讓他走,他好不容易跟我把話說開了,他那些委屈,終于說出來了,我不能丢掉這個機會。
我就不讓,我扒着他的手,趴在他腿上哭,然後搖頭,哼哼唧唧地說:“我不讓,我不想和你分開,你再怎麽轟我我都不走了……”
江北就把我從地上硬拉起來坐在他旁邊,他側身看着我,表情也挺瘡痍的,他擡手刮了下我的眼皮,無奈地說:“你別跟我說這些,你現在說什麽我都不信。我比你有人性,炜炜跟我以後,你什麽時候想來看她都可以。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你了,櫃子裏有小房子的鑰匙,你搬出去吧。”
他說:“咱倆這麽耗着,也沒有意思。我不想耽誤你。”
我擡頭看着他,在他有些灰暗的眼底,找不到一絲昔日的愛憐。他不愛我了,或者是心冷了,他可能從來就沒愛過什麽人,好不容易愛了一把,還撲空了。
他說的對,我就是太可怕了,我是個瘋子,一個沒有人連我自己都沒法掌控的瘋子,跟一個瘋子怎麽過,你根本不知道她下一秒又打算幹點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出來,瘋子只能送到神經病院,這不是抛棄,是為了保護自己。
誰都不想活得那麽累。
我看着他走開的背影,還是很高大的,還很決絕,一步步走得不帶打頓的。再看看桌上的傳票。我說了句挺肉麻的話,“你撤訴吧,我把炜炜還給你,把你的心也還給你。”
換來他一聲冷笑。
【饒饒篇】從炮友到婚姻,他還是出軌了,這個渣! 150 江北2
饒饒說那句話的時候,江北不自覺發出一聲冷笑,但不是對饒饒的嘲笑,只是種出于倔強的反應。江北早就發現,饒饒很有文藝青年的潛質,喜歡寫些亂七八糟的紙條、句子,他登過她的郵箱,看過她寫的信,江北是個粗人,不懂文藝,有些話看不懂,只覺得說得挺有道理的。
心這個東西沒有還不還的,如果江北想拿回來能拿回來,早就拿回來了,不用等到她來還。
他一步步走回房間,看着什麽都不知道,在床上弓着背看視頻的孩子,動畫片的背景音樂,都是十分歡快的。炜炜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憂心的事情,忽然從床上跳起來,揮舞着小手臂咋呼,“巴拉拉小魔仙烏塔拉變!”
什麽亂七八糟的。
江北就那麽看着她,聽着外面的動靜,就和第一次碰見饒饒的時候一樣,一面專心做着自己認為在做的事,一面聽這姑娘的動靜。
饒饒去房間收拾了東西,然後去廚房裏做飯,晾涼了等着炜炜去吃。
她終于又要走了,這次是被自己攆走的,可算是報仇了。
江北躺在床上就在想,想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其實想想,也沒有外人形容的那麽苦逼。
那年冬天,江北在機場看着饒饒轉身,心裏就開始空落落的,很不安,就好像已經發現,她這一走就不會回來了似的。當時他就開始後悔,這段時間因為生意上的煩惱,在家裏用了些情緒,饒饒每天過得肯定很不舒服。
饒饒回家了,江北抽出空來就跟她打電話,開始饒饒會接,只是情緒顯得很低落,江北想,可能是剛回家有太多的事情了,所以累的。
韓晴還是沒有答應入股,但開始有傾向于要入的意思,見面的時候總愛問江北一句:“你老婆怎麽樣了?”
江北就說:“帶孩子回家過年了,挺好的。”
韓晴就淺淺的那麽一笑。
饒饒不在,江北就孤單啊,有空的時候就跟小凱出去喝個悶酒抒發下,那時候很多人都知道江家出事了,是要落魄的節奏,也不知道都從哪聽說的,知道江北的老婆回家了。
和韓晴開始正式談入股問題的時候,江北就沒太注意到饒饒那邊的變化,也就晚上打個電話過去,聽寶貝呀呀兩聲。然後忽然有一天,饒饒的手機不開機了,怎麽打都不開機。以為手機丢了,忍了忍,後來打給她爸,她爸也不開機,打家裏的座機,是一串忙音。
江北以為饒饒家是不是出事了,然後去學校找林霖,才知道林霖在饒饒走的第二天,就跟着跑了。
江北有點懵了,公司的事情還沒有完全處理完,連夜開着車往她家趕,到了饒饒家,不停地拍門,把隔壁的人給拍醒了,人家說這家人已經搬走了,連房子都賣了。鄰居的人還可惜,說零七年的房子,才賣了不到二十萬,也真舍得。
江北開始發了瘋地找,聯系每一個他所知道的,饒饒認識的人,找人調出饒饒他爸的戶籍所在地,然後開車殺過去。走到一半,公司說韓晴入股的事出現點問題,讓他趕緊回去。江北沒辦法,只能先回了W市,讓別人先過去找。
可惜饒饒爸爸那一家子親戚都在外面打工,遍布在全國大江南北,根本就找不到。找到那麽一個兩個,也是說根本沒聽說過這家人的消息。
從銀行調出她的存取款記錄,所有的卡都注銷了。
跑了,這是真的跑了。很奇怪的是,W市認識他的人,是個人都知道饒饒跑了,也不知道消息是從哪裏傳出去的,這些人的推理能力,也太強悍了點兒。
有天江北遇到大金子,就跟他一塊兒找了個酒吧喝酒,喝多了開始罵娘,說林曉饒這個賤人,肯定躲到什麽地方去死了。她趕緊死了吧,活在人間就是個禍害。
酒喝得多了,大金子可能本來是想安慰江北兩句,就順着江北的話說麽,說:“早就看出來那是個婊子,一天事兒媽事兒媽的,先是跟那個姓康的好,看你有錢又跟你好,現在你出事兒了,說跑就跑了。指不定又是傍上哪個款兒了。真他媽是個賣的。沒準兒那閨女都不是你的。”
江北就急眼了,他說饒饒,那沒什麽問題,別人說饒饒,他是一句也不樂意聽。也可能是喝多了,江北就給大金子揍了,酒瓶子掄的人家差點毀容,踹得酸水兒都吐出來了。
有人報警,江北就被抓了。
以前也不是沒被抓過,通常給他老子打個電話,呆不上幾個小時就出去了,也不會留任何案底。但現在江北他爸在醫院躺着,這不好跟他爸說。江北就聯系朋友麽,以前的狐朋狗友,一個個都他媽的說有事兒過不來,全世界都知道江北現在是一窮逼,一個個恨不得落井下石,誰來撈他。
小凱這孫子晚上摟姑娘去了,睡覺關機,趕過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大金子在醫院,非要告江北一個故意傷人,差點又讓小凱揍了一頓。
賠錢了事。
江北躺在床上的時候就開始琢磨,這世界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他能看到的世界,以前不是這樣的。雖然他知道自己身邊的人都是什麽樣的德行,知道自己如果哪天落魄了,這幫孫子一個個都會是什麽反應,但知道和真的發生是兩碼事兒。
江北發呆的時候,有那麽一聲幻聽,很清晰很清晰的幻聽,饒饒扯着嗓子,又心疼又恨鐵不成鋼地說:“多大的人了,還打架,幼不幼稚!”
轉頭,看不見老婆孩子,就能見着小凱一個大老爺們在各種忙活。手臂上劃了道口子,虎口裂了,裏面又是筋又是肉又是血的,看着既恐怖又惡心,小凱拿酒精給他消毒,那個疼啊,江北就一動不動地忍了。
小凱說:“上醫院縫縫吧。”他懶得動彈也懶得吱聲,然後小凱就打電話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