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髒兮兮的皮靴搭在桌子上，一個禿頭，左眼戴着眼罩的矮壯男人丢着手裏的錢袋。
他的大胡子散發着令人作嘔，混合酒精的惡臭，皮膚油膩粗糙，椅子邊放着一把釘頭錘。
他就是獨狼，銀蛇區偷渡生意的寡頭，統治着姆士碼頭和附近的四條街區，手裏養活着幾百個打手，更有傳言「毒蛇之城」的新任大神官是他的一個遠方表哥。
至少在「毒蛇之城」這一畝三分地，獨狼就是一個橫着走的狠角色。
海缇聖教連年的恐怖統治，讓他的生意這些年越做越好，這不，剛剛就有一個「鐵手指」的小老鼠給他送上了一筆大買賣。
五十個銀幣，足夠讓一百個賤民順着珍珠河飄到牆對面去。
而且臨走時那小子一副‘你最好別多管閑事’的眼神讓獨狼很不爽。
一位來自聖城的大人物？哼！真以為我獨狼是三歲小孩？
但不管怎麽說，有大生意送上門，管他是什麽人，不做白不做。
“瘸子！給我進來！”
順手從錢袋裏掏出一個銀幣，直接丢給走進門的家夥，獨狼說道，“準備一下你的船，待會會有貴客光臨。”
瘸子接過銀幣咧嘴一笑，露出自己黑黃的髒牙，“頭兒，我的船艙裏現在只有五袋東西，這麽快就要起貨，嘿嘿...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幹。”
“呵呵，你哪來這麽多廢話，讓你去你就去，跟了我獨狼這麽多年，我什麽時候虧過你？”
“沖您這句話，我現在就去準備！只不過這定金...”
獨狼笑罵一聲，又從錢袋裏掏出五個銀幣全部丢給瘸子，“貪婪的壞家夥。”
“能夠得到您的誇獎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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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的收下銀幣，船主推開門一瘸一拐的就去了碼頭。
與此同時，在「毒蛇之城」的富人區，剛剛送走兩位來自聖城的「赤足神官」，這裏的主人面色立即就陰沉了下來。
又是該死的巫師，為什麽偉大的海缇就不能降下神罰把這些煩人的蒼蠅全部拍死呢？
上一任大神官被路過的烈陽大巫師看不順眼随手捏死，上上一任的大神官被精修死靈的銀月女巫榨幹了身子，上上上一任大神官因為膽怯放走了在聖城搞事後逃到此地的兩個烈陽大巫師，事後被震怒的聖城直接吊死在了城牆上，還有上上上上一任...
一想到這裏，羅納爾就感到頭皮發麻，似乎來到神佑之國的巫師似乎對「毒蛇之城」有着莫名的青睐。
因為就在剛才，他得到一份情報，有一個來自地獄的邪惡存在殺了它的召喚者還有五名精銳懲戒騎士潛伏進了「毒蛇之城」。
按照教內的慣例，除非是銀月巫師以上或是惡性事件，否則誰的地盤上出現巫師誰就自己解決，聖城可沒有多餘的精力處理這些雜魚。
就算是地獄來的低級生物也不例外。
“巫師...巫師...我透你M...”
羅納爾本身就是一個剛剛當上大神官不足一年半的新人，對付一些巫師學徒和新晉的星輝巫師，他或許還有能力滅殺，但如果是資深的星輝巫師恐怕...
如果不敵，為了保命怕是只能跑路了。
況且這次要對付的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未知生物，能夠殺了召喚者和五名精銳騎士潛伏下來，一定是個棘手的家夥。
羅納爾原本保養十足，皮膚緊繃的額頭此時都爬上了一道皺紋，眉頭更是緊緊皺在一起。
“從現在開始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對了，給銀蛇區的垃圾們都打聲招呼，誰要是在這種特殊時期無事生非，到時就別怪我不留情面，還有，任何人如果能提供疑似巫師或者不明生物的消息，如果坐實，賞五十金。”
能夠看出來，「毒蛇之城」出現地獄生物的消息讓羅納爾很煩躁，如果不小心處理這件事，有身隕的風險不說，一個不小心鬧出個大新聞，聖城那邊他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惡狠狠的關上馬車的車門，羅納爾面色陰狠，地獄來的不明生物？哼，我倒要看看你能在我的手掌心裏翻出幾個浪花！
...
坐在蘆葦旅館二樓的隔間裏，魯維克此時正在研究另一個新巫術——「漆黑瘟疫」，克裏斯蒂娜導師手劄裏記錄的唯一一個最高級的星輝巫術。
簡單點說就是一種被巫術力量影響，繁殖速度增強了幾千倍，體液接觸，類似于鼠疫杆菌的東西。
至少從手劄上記錄的實驗體數據來看，十分鐘後出現的毒理特征類似于毒血症、肺炎、出血等。
唯一可惜的是因為巫術力量的作用，巨量繁殖後，十分鐘以內所有細菌就會代謝性死亡，所以這種細菌并不具備傳後續的播性，而且「漆黑瘟疫」的術式結構也只對這一種細菌起作用。
克裏斯蒂娜的導師想到過不使用巫術力量直接對實驗對象微量接種，但效果并不明顯，那麽很顯然「漆黑瘟疫」造成的殺傷效果是建立在該種細菌無視人體免疫系統超量繁殖的後果。
雖然「漆黑瘟疫」的術式結構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但魯維克還是莫名的多了一份失落感，如果具備廣泛的傳播性，這個新掌握的巫術可以稱得上是戰略武器了。
但至少來說，除了「火焰長鞭」以外，魯維克又多了一種延時性攻擊手段，而且這個巫術或許可以幫助魯維克一點一點介入到魔力與遺傳的研究當中。
整理完「漆黑瘟疫」的所有資料，魯維克依照手劄準備開始學習下一個巫術，不過沒一會兒他還是合起了手劄，因為雷文來了。
剛剛踏進蘆葦旅館，正在尋找魯維克身影的雷文意識中突然傳進一道聲音。
“我在二樓左排第四個房間。”
這道突然想起的聲音着實吓了雷文一跳，但他随即也就釋然了，誰讓他的主人是一位神通廣大的巫師呢？
推開破舊的木門，雷文恭敬說道，“主人，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天黑之後獨狼會安排船主在姆士碼頭等我們。”
“幹得不錯，我親愛的仆從，作為獎賞，來到我的面前，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成為一名巫師的潛質。”
不死生物自然不是什麽大發善心的爛好人，只是因為一切進展順利，讓他的心情不錯。
而且他剛剛還在手劄上學到了如何鑒別他人巫師資質的方法，作為一名堅信實踐出真知的動手黨，他已經有些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突然地獎賞就和靈魂傳音一樣讓雷文震驚。
巫師！
曾經的夢想此時近在咫尺，雷文又如何能不激動！而且這份激動裏又夾雜着不安與期待，巫師的資質...只是一個小偷的他有資格得到嗎？
少年當即匍匐在魯維克腳下，神色激動道，“主...主人！感謝您的慷慨！”
「啓蒙術式」，這就是魯維克剛剛學到的鑒別方法，在「清潔術」的術式中剝離出來的一段最簡單，最基礎的魔力共鳴結構，無論是毀天滅地的強大巫術，還是區區戲法，幾乎可以說任何巫術都是基于該共鳴結構，而且它也是簡單到即便是一個巫師學徒都能輕易掌握。
依照阿坎達巫師對魔力的劃分，除了常見的風火土水四元素，還有無屬性魔力與負能量。
他們的劃分是否完全正确，魯維克現在沒有其他判斷的手段，所以姑且就先用這樣的劃分方法。
而鑒定學徒的資質就是把「啓蒙術式」直接灌注進被測驗對象的精神世界，如果具有巫師資質，那麽對應的魔力就會在空氣中蕩起漣漪，漣漪越多，說明被測驗者的資質越好。
克裏斯蒂娜當年被測試的時候，只對激起了負能量的兩道漣漪，用她導師的話來說，這種資質終其一生克裏斯蒂娜都無法突破學徒境界。
當然，把巫術的術式直接灌注到別人的精神世界中，其難度之大即便是最偉大的巫師都無法逾越這道鴻溝，除非被施術者主動放棄抵抗。
“雷文，擡起你的下巴，不要抗拒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魯維克伸出骨手，輕輕一指點在雷文的額頭，頓時，一個無比閃亮的符文就在他的額頭亮起，伴随而來的還有雷文無比痛苦的哀嚎。
無視可憐仆從的叫聲，魯維克的精神力仔細查探着四周魔力的變化。
突然，一道無比細微的波動，就像平靜的湖面落上了一只蚊子，微弱到不注意都會忽略的一道純淨漣漪輕輕閃過。
雷文也像是被人從水裏剛剛打撈上來的水鬼，被汗浸透的衣服散發着刺鼻的酸臭。
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少年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臉希冀的看着魯維克，眼中充滿了一種名為希望的東西。
牙齒咬着嘴唇，雷文的喉嚨有些幹澀，“主人，您看，我...能成為一名巫師嗎？”
“很遺憾，我親愛的仆從，雖然你能夠成為一名巫師，但資質也只是剛剛達到學徒的及格線。”
不死生物冰冷無情，僞善的聲音配合他始終陰冷的骷髅外表，雷文就像是一個被霜打了的茄子，兩只手緊緊握拳，現實與期望的巨大落差讓他感到窒息。
只不過始終古井不波的魯維克眼眶中的魂火突然抖動了一下。
絕望的味道...真是讓人陶醉啊！
雖然魯維克盡可能的在抗拒負能量帶來的一切影響，但這種享受美味的舉動就像是本能，對此他也只能無奈道，這種像個變态一樣的感覺可真是...羞恥啊。
而且魯維克可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心他的小仆從的心情，吩咐讓他離開自己的房間，嘗試成功後，不死生物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或許可以測試測試自己的資質。
008 資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