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要欺騙一名巫師，即便她是生活在消息閉塞的神佑之國，也不會那麽容易。
《地獄物種分析》上對所有高級不死生物都有一個共同的描述——他們狡猾殘忍，陰險，比惡魔更加擅長玩弄靈魂，建議烈陽大巫師等級之下的巫師不要輕易召喚這樣的存在。
克裏斯蒂娜越來越覺得她可能一不小心給自己惹來了一個麻煩。
不過冷靜的頭腦是每一名巫師的必備素質。
心中帶着懷疑，女巫師并沒有屈服，把自己波動的情緒平複下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敢違背地獄君主的名諱，但想要殺死一名巫師可不會那麽容易，而且你別忘了，這裏是海缇聖教的地盤，如果我們之間發生戰鬥，對誰都沒有好處。”
學徒的眼睛緊緊盯着魯維克，經過剛才的慌亂現在她越來越确定，這個不知道是何種原因産生了自我意識的骷髅是替代了地獄火魔偷偷溜出來的，沒錯，只有不在地獄君主管轄之下的不死生物才能輕易脫離巫師的操縱。
當然，這些都是克裏斯蒂娜自以為是的猜測。
而且它如果真的是地獄裏的某個實力強大的亡靈領主，大可以使用武力讓自己屈服，而不是站在這裏用惡魔才會使用的騙人的小把戲。
察覺到女巫師眼中的狡黠，魯維克知道自己的僞裝被識破了，但就像她自認為的那樣，很少有人敢在這裏大打出手，海缇聖教的「聖界高塔」會偵測到國境內任何一絲細微的巫術力量。
而且魯維克還知道，那些騎士一旦死亡，海缇聖教的正義騎士團會第一時間得知。
既然已經暴露了，那麽僞裝就顯得很無趣。
“你很聰明，克裏斯蒂娜，也有點自以為是。”
不死生物的聲音就像被幹擾的廣播，嘶啞，沉悶，沒有任何起伏。
可憐的女巫師現在認為魯維克只是一個覺醒了自我意識的低階骷髅，所以她的警覺性不自覺的就下降了很多，而且她現在腦海裏想着的是另一件事情。
一只擁有自我意識的骷髅，克裏斯蒂娜篤定如果把它獻給艾維亞共和國的某一位強大巫師，不僅會得到新的巫術，甚至可能會得到無比珍貴的黑礦石作為獎勵！
克裏斯蒂娜畢竟還只是一個巫師學徒，天賦平庸，雖然貪婪是她能夠在巫師道路上走出更遠的必備品質，但面對一個擁有智慧的不死生物，她還是顯得經驗不足，而這點不足就足以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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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長鞭」，這個無論是名字還是效果都平平無奇的巫術在火焰骷髅的記憶中是來自「格林蘭巫師學院」一級巫術，結合海缇聖教騎士的記憶，對比他們的說法，應該是星輝巫師才能掌握的力量，如果魯維克突然發難殺掉巫師學徒，沒有防禦巫術的她不會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無聲的音節在不死生物的靈魂中響起，女巫師此時還在組織語言準備實行她的誘拐計劃，如果誘拐不成，則是使用武力。
但下一刻，熾熱的火焰像一條巨蟒般瞬間就将她緊緊纏繞起來。
星輝巫師的力量又怎是一個學徒可以抵抗的。
強烈的痛苦頓時把可憐的學徒包裹其中。
直到這一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面對一個不死生物竟然分心了！只有最最愚蠢的巫師才會犯下的低級錯誤。
但一切都晚了。
火焰一點一點侵入女巫師的身體，她的嚎叫甚至讓魯維克感到了一絲...古怪的愉悅？
這種愉悅感甚至比吸食某些違禁品更加強烈。
空洞的眼眶裏，幽綠魂火猛烈顫抖了兩下，充滿惡趣味的戲谑聲音傳進女巫師的耳中。
“我愚蠢的召喚者啊，想要複仇的話，就怨恨吧，詛咒吧。然後醜陋的死去，不斷地逃避逃避，只為結束這燃燒靈魂的痛苦吧。”
不死生物的聲音扭曲陰冷，就像一個變态的詠嘆調。
一口吞掉吃掉女巫師的靈魂，靈魂熔爐飛速運轉，無數記憶在魯維克的意識中飛速閃過。
在這一刻，魯維克能夠清晰的感到靈魂力量的增長，比五個騎士的靈魂加在一起還要明顯。
舒爽的打了一個飽嗝，不死生物摸了摸自己的頭蓋骨，剛才的我似乎有點...變态？
不過魯維克得到了一個新的結論：巫師的靈魂對不死生物力量的提升類似經驗膠囊，很實用，很好吃。
仔細搜索一遍克裏斯蒂娜的記憶，魯維克開始對這顆星球的巫師文明感興趣了。
天圓地方，宇宙中心論，足以概括克裏斯蒂娜所代表的低級巫師對世界的認知水平。
而最重要的收獲就是魯維克得到了一個較為完善的巫師基礎知識結構，與好幾個巫術。
「污泥陷阱」、「遲緩術」、「視界清析」、「清潔術」、「隐藏術」
都是一些最低級，但實用性很強的戲法。
而且在巫師學徒的記憶中，成為一名巫師最重要的就是天賦，擁有巫師天賦的人在阿坎達世界非常稀少，而且想要在巫師的道路上走的更遠，良好的天賦就顯得尤為重要。
克裏斯蒂娜的導師是一名來自艾維亞共和國的星輝巫師，專精死靈與召喚。
只不過倒黴的克裏斯蒂娜成為巫術學徒還沒一年的時間，她的老師就在被仇家追殺的過程中暴露了出來，一名巫師出現在海缇聖教的地盤上，後果只有兩種，逃走或者死亡。
而結果自然是顯而易見的。
魯維克仔細梳理了一遍有關巫師修煉的記憶，和他之前對巫術的理解相差不是很遠。
巫師冥想的過程，就是增強自我意識幹涉宇宙規則的過程。
阿坎達的巫師将他們可以幹涉宇宙規則具象化的過程又稱為‘精神力控制魔力然後展現出來’。
簡單點的理解就是不同于DND規則，形而上學的藍條法師。
而且現在他知道剛才那種莫名其妙愉悅感的原因了，負能量。
任何不死生物都是由負能量支撐存活的生命體，即便生前是最偉光正的聖人，死後變成不死生物也會在負能量日積月累的侵蝕下變得極度殘忍，如果意志力不夠強大，哪怕實力強橫，最終就會失去理智，成為被負能量操縱的低階生物。
最初魯維克把自身性格的改變全部歸咎于孤獨與生理條件的變化，但現在看來這俨然已經成了威脅到他的一個嚴重問題。
不死生物的骨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理智已經開始警告他，剛才的肆意殺戮可不是什麽好事的預兆。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他的意志已經潛移默化的開始被負能量影響。
如果繼續這樣發展下去他的意識很有可能在将來的某一天被負能量完全吞噬。
在騎士的屍體上拔下來一套能夠遮住臉的寬大鬥篷，還有一大堆銀幣，又在女巫師的殘骸裏翻出她和她老師的巫師手劄，魯維克要趕在海缇聖教援軍到來之前離開這裏。
只不過想要離開這個國家可不會那麽容易，如何通過神佑之國邊境線的「秩序高牆」可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
...
幾天後。
雨後的邊境城市街上行人稀少，一群穿着雨披的騎士策馬奔馳而過。
而他們所要尋找的目标就躲在一家貧民窟邊緣酒館的角落裏。
這種地方魚龍混雜，利用「隐身術」顯然是一個藏身和尋找機會的好地方，當然，這裏的隐身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不見，而是針對普通人降低自我的存在感，對于意志力強大的人并沒有什麽用。
充斥着喧嚣的酒館裏，幾個渾身上下散發惡臭的酒客偷偷打量這角落裏的那個瘦高身影。
“瞧見他的錢袋了嗎？我猜裏面至少有三十個！”
“嘿嘿，把錢袋放在那麽顯眼的地方，待會就給他好好上一課，告訴他銀蛇區的規矩。”
雖然幾個混子狠話說了不少，但具體讓誰去幹這一票卻開始推三阻四，即便不死生物已經足夠低調，但人類天生的第六感讓這幾個人對靠近魯維克本能的排斥。
但他們最終還是選出了一個倒黴鬼。
“讓小雷文去幹這一票，那個小混蛋的死鬼老爹可是欠了頭兒不少賭債，這麽大一筆買賣，我想他會樂意接受的。”
幾個往常喜歡吹牛的地痞，看着角落裏的瘦高人影心裏都開始嘀咕，最後只留下一個人在酒館盯着魯維克其他人就離開了。
不死生物的感知範圍或許不算遠，但覆蓋這間酒館沒有任何問題，每個人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被他觀察得一清二楚。
正如他所料，故意釋放出一絲氣息成功的吸引這幾個扒手的注意。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魯維克起身走出了酒館。
根據克裏斯蒂娜的記憶，這座邊境城市裏有不少幫會都在幹偷渡的生意，但主動接近顯然不是什麽好主意，說不定還會被反咬一口。
所以魯維克就是要順藤摸瓜接觸到這些地頭蛇，然後再悄無聲息地離開神佑之國。
005 雷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