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啃二十七口
回警局的路上:
時楠自從上了車就一句話沒說過,甚至坐姿都沒怎麽變。
單手托着頭,蹙着秀眉,呆愣的看着前方。
她這不是被吓傻了,而是在反思。
屍體解剖,這是法醫的入門課程。
她上手的次數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這次怎麽像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呢?
韓珩對她肯定很失望吧。
她自己都覺得失望。
眼瞧着路過一個紅燈,車子停好。
旁邊男人側頭朝她看過來。
時楠有所察覺,回望過去。
韓珩開口:“情緒調節好了嗎?”
時楠登時坐直了姿勢:“好……好了。”
“那就繼續工作。”說着,他将手機打開遞給了她。
時楠接過一看,是他與許莫寧的聊天記錄。
上面是幾張圖片,圖片裏是一個紅色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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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楠立馬認出了這袋子是昨天在馬桶下發現用來毒、品的外包裝袋。
當時因為急着看裏面的東西,還将這袋子撕開了。
圖片裏,袋子被整齊的拼接好,露出了上面大大的logo。
紅燈變路燈,車子繼續行駛。
待車子駛過路口,韓珩才開口問道:“這logo你認識嗎?”
時楠點頭:“嗯,是一個女士內衣的牌子。”
韓珩繼續問:“很大衆嗎?”
時楠回想了下身邊女生的bra,搖頭:“應該不多,這是一個輕奢的小衆品牌,我身邊的朋友很少買。”
她們寝室裏最有錢的就數老大姜君琪了,爸媽名下好幾個公司。
之前時楠陪她去逛過這個牌子的內衣店。
一件小內內就要幾百塊,bra更是上千元。
當時張馨她們還吐槽,說寧願光着也不買這麽貴的內衣,還被幾人調侃胸小任性之類的話。
韓珩沉思了片刻,道:“範倪玲身上穿的是這個牌子的內衣。”
“是嗎?”時楠驚奇。
當時兩人去殡儀館驗屍,還是她清理的屍體,将範倪玲的衣物裝進物證袋帶回警局檢驗。
不過她還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做痕跡檢測時無意間看到的。”
時楠被他這特意解釋的一句給逗樂了。
這人是怕時楠誤會他是個變态嗎?
轉頭望向他,時楠隐約間還瞧見了他微紅的耳尖。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神情瞬間變得嚴肅,将話題轉移。
“時間緊迫,上午下班前,把屍檢報告做出來。”
“啊?”時楠看了眼車載屏幕上的時間,為難道:“時間是不是太趕了,現在已經十點四十了。”
照着車速,他們到警局就已經十一點了。
一個小時,她怎麽檢測的出來。
韓珩沒接話,壓住油門将車速提高。
被韓珩這一安排。
時楠也沒心思失落自責了,回到警局就提着物證進了檢驗室埋起頭工作。
雖然檢測的東西有點多,可主要查的就是死者身上是否沾了毒。
很快,血液、膽汁的檢測結果出來。
時楠看着手裏的檢驗單,長長的嘆了口氣。
此時她心裏五味雜全,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做什麽了。
她将檢測的物證一一保存,拿起單子想回科室找韓珩。
之前他們以為這只是一場兇殺案,再加上受害者剛遇害不久,所以屍檢時只檢查了死者全身,并沒有動刀。
而這半個月,他們也一直把範倪玲當成受害人,搜查殺害她的兇手。
可調查越久,時楠越覺得一個性格極端,而且吸毒的女人女,并不會太簡單。
這會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科裏不少同事都已經下班去吃午飯了。
時楠拿着單子,不報希望的去科室裏找人。
果然,韓珩不在。
不過,當時楠看到兩人的桌子時,吃了一驚。
桌面上堆滿了禮物,特別是韓珩的桌子上,不留一點空隙。
桌子旁邊的地上還整齊的擺着幾束玫瑰花。
時楠本想拿出手機拍個照問一下許莫寧是怎麽回事。
結果就看到微信上,十幾個人給她發了幾十條消息。
時楠随便看了幾條才反應過來,今天是七夕節情人節。
之前警局裏打着同事旗號的男人都給她發來祝福。
其中最多的就是:禮物喜歡嗎?
時楠無語的選擇忽視。
從中挑出了許莫寧的消息,點開。
許莫寧:圖片
許莫寧:時法醫,平時沒瞧出來,你這兒人氣和韓哥不相上下呀。
圖片裏,是她和韓珩堆滿禮物的桌子。
時楠:……
時楠:你怎麽不攔着點?
過了幾秒。
許莫寧回了消息。
【都是刑警隊的帥哥們,我哪敢攔着,萬一當了你的桃花林怎麽辦?】
時楠懶得理會他的調侃。
時楠:韓法醫呢?
許莫寧:你們不是在一起?
時楠:我一直在做病理檢測。
許莫寧:那他應該也在做物證檢測把。
許莫寧:聽說你們去殡儀館了,一中午都沒見你們。
時楠見問不出了,便收起手機走出科室。
這會她的心思全在案子上,根本沒空理會節日不節日,禮物不禮物的。
韓珩不在科室,要麽是去吃午飯了,要麽是在痕檢室。
時楠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所以她便一個痕檢室一個痕檢室的找過去,最終在4號痕檢室裏找到了工作的韓珩。
從他臺子上十幾張檢驗單來看,時楠檢驗期間,他也一直沒閑着。
他們在兇殺現場收集的物證大大小小不下幾百件,兩個人都要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将其全部篩選完。
她敲門而入将單子遞給他。
韓珩偏頭看了一眼,什麽都沒說,繼續忙手中的工作。
時楠挑眉,問:“韓法醫,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韓珩語氣淡漠:“嗯。”
時楠追問:“什麽時候?”
“昨天。”韓珩解釋:“昨天我看了房東以及小區內鄰居的筆錄,她們這是個老小區,鄰裏鄰居幾十年,之間關系熟稔,所以小區裏出現陌生面孔就很容易辨別。”
“其中那棟樓裏有住戶提到,她下午出來溜圈是幾次遇到了一個年輕的陌生女人,她每次都是騎着電動車過去,杜隊就讓人拿了範倪玲的照片與人核對,那人指證說就是她。”
時楠驚訝:“所以範倪玲是主動去的兇殺現場,并不是被兇手強制囚禁?”
韓珩搖頭:“不,那人回憶她第一次見死者是在五個月前,也就是兇手剛租房不久,而最後一次見到死者也已經是三個月前,證人說她每天飯後都會遛彎,但中間見到死者的次數并是很多。”
時楠思索片刻,下出結論道:“我們現在只能猜測三個月前,死者是自願到兇殺現場的房子,可後面一個月受害者确實失蹤了,而且死者四肢上有明顯的繩子勒痕。”
韓珩悶嗯了一聲,随手将一個厚厚的文件扔到時楠面前,說道:”杜凱庭讓人送來的。”
時楠打開,随便一拿,就是一沓厚厚的照片。
她一一查看,見這些全是兇殺現場的照片。
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其中幾張吸引。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次卧的一角。
這裏的地板破損嚴重,以及被磨得铮亮的髒牆壁。
從這個高度來看,應該是一個人蹲坐在地上長時間摩擦出來的痕跡。
還有兩張照片是次卧的窗戶。
以前這種老房子,窗戶的防盜窗都是實打實的鐵悍的,時間久了,很容易生鐵鏽。
照片裏,一根粗鐵棍上有明顯的擦痕,仔細看,很像繩子系在上面磨出來的。
所以,兇殺現場确實有人被囚禁過。
至于是誰?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将照片塞回去,将文件封上。
這是杜凱庭讓人給韓珩送來的,自然是想先讓韓珩看一遍,縷一下案件思路。
這時,韓珩已經将檢驗過的物證重新封好放回。
摘下手套、口罩,說道:“走吧,先去吃飯。”
從早上上班到現在,一直忙個不停,兩人多少都有點疲憊了。
時楠幫他收好文件袋以及檢驗單,便跟在他身後回科室。
路上,時楠還是忍不住問:“韓法醫,你覺得範倪玲是受害者嗎?”
“為什麽這麽問?”
時楠說道:“不知道。”
案件越來越複雜,她的思緒亂做一團,的确是不知道怎麽說了。
韓珩放慢腳步,與她并肩而行:“不管最後查出她生前有沒有犯過罪行,現在她都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也對,不管她吸不吸毒,還沒害過其他人。
死亡已經是她最後的結果了。
“警察辦案最忌諱感情用事,這樣很容易影響我們辦案的思路,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抓住兇手,查出真相,而不是……”
韓珩的話驀然頓住,時楠疑惑的朝他看去。
就見他正站在科室門口,皺眉看着兩人的工位。
他回頭看向時楠,問:“這都是誰送的?”
時楠搖頭,一臉無辜道:“不知道。”
環顧四周,科室裏空無一人,兩人邁步走進。
時楠瞧見自己桌子正中間擺着一束玫瑰花,花朵盛開,嬌豔欲滴。
其中還夾着一張明信卡片。
她拿起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念道:“曹漢奇?”
不等她回想起這人是誰,手中的卡片就被人抽走。
韓珩随意的掃了一眼,說道:“曹漢奇,五隊的。”
說完将卡片遞還給時楠。
時楠不在意的哦了一聲,轉手将卡片丢進了垃圾桶,還将那一大束玫瑰花挪到了旁邊地上。
韓珩挑了下眉,問:“追求者送的花,不喜歡?”
時楠嘆了口氣:“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算哪門子追求者。”
“而且我現在還在實習期,案子還搞不明白呢,哪有時間談戀愛。”
說話間,她已經将禮物一一擺在了地上,從抽屜裏拿出一包濕巾開始擦拭桌面。
韓珩被她的話逗笑了,将文件放置桌面,說道:“很巧,我也沒時間,所以麻煩你順帶幫我把桌子上的東西也處理了。”
時楠疑惑的看他:問:“啊,怎麽處理呀?”
韓珩肆意的丢出兩個字。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