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師傅這是在讀哪家經典, 竟如此入神?”李攸寧明知故問。
曲雲清瞥了對方一眼,看神情就知道李攸寧絕對是看見了內容。可她卻偏偏還要問他,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不過是閑來無事, 略微精進一下自身所學。”曲雲清一本正經道。
李攸寧:“師傅道學深厚, 博聞強識。不知竟是哪家經典惹得師傅如此另眼相待。”
曲雲清正色:“世間所學森羅萬象,道理萬千哪能全數知聞。”
這話一聽,惹得李攸寧禁不住撲哧一笑。心想,對方這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模樣當真令自己刮目相看。
“哦,原來師傅竟然對雙修道典如此用心。只是不知此番研學可有何心得?”
李攸寧也非常人,臉皮的厚度同樣不一般。她本就喜歡曲雲清, 如今又确認了對方心意。出于乾元天性總是忍不住想要強勢又激進的占據主導。可偏偏現實所困,讓她進退兩難。因此口頭上的便宜自然的多占一點是一點。
曲雲清先是有些錯愕,随後很快又鎮定下來。
沒錯,李攸寧時不時表現出的超脫尋常女子的那些直接又“無恥”的行為讓他屢屢應接不暇。可偏偏就是這種“出乎意料”讓曲雲清內心總有種別樣的感覺——那種感覺大約可以被稱為“刺激”?
可他身為男子,又豈能允許自己在道侶面前落入下風。
如果只是比臉皮厚, 何必要怕她。
過往曲雲清只是清靜冷淡慣了, 可世間之事他并非不知道, 大多只是看破不說破。說到底, 內心早就被漫長歲月時光打磨的無比沉穩。
大家都只是長的臉嫩而已, 可誰也不是真正的青蔥年華。害羞這種事, 本能而已, 可又何必放在心上。
曲雲清:“從前只是略有耳聞, 不曾涉獵。可如今你我彼此既然已經約定婚約,自然還是早做打算為好。”
李攸寧:“師傅志存深遠, 弟子真是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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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過獎,你若是有心,自然可以一道共同鑽研一番。”曲雲清後發制人。
李攸寧:“這倒是不必, 關于此道攸寧自有一套家傳之學,來日必定與師傅好好讨教一番。”
曲雲清強作鎮定:“如此甚好。”
兩人說到這裏,不自覺的都有點熱血上頭。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如此繼續下去也是分不出高下,總歸不能當場切磋一番。
曲雲清岔開話題道:“眼下當務之急還是你的身體。現下你已經能慢慢聚集靈力,金丹也有了運轉之力。天地間游離的五行之力不足以令你快速恢複身體。”
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方漆木盒子,伸手朝前一推直至李攸寧的面前。
“此物于你現在大有裨益。每日酌情煉化,應當不出月餘就有奇效。”
李攸寧好奇的将眼前精巧的漆木方盒打開,發現其中整齊碼放着四枚色澤溫潤的青色玉石。全部都是鴿子卵大小,與當初曲雲清用來向楚寒舟交換“九華玉露丹”的玄晶如出一轍。
“師傅。”李攸寧有些驚訝,畢竟這青玉玄晶實屬罕見。當初曲雲清拿來為她交換丹藥時她已然吃驚不已。畢竟是難得的至寶,雖然比不上承影石獨一無二,卻也稱的上是鳳毛麟角般的罕見與珍貴。
“如此貴重之物還是收回吧。我的傷不過是花費一些時間罷了。若是用上此物,實屬浪費。”
她這話道也實在,乾元的身體比此方世界的人要更為強悍。換成是普通修士,像她之前那般損耗又跌入時空之隙,早就沒了半點活路。可李攸寧哪怕将自己的身體經脈霍霍的支離破碎,但凡還有一口氣在遲早都能恢複過來。這也是她一直修為受限,可依舊有恃無恐的原因。
曲雲清面色一沉皺眉道:“這些不過是稍微精純一些的靈石罷了。之前沒有給你不過是因為當時你還用不上。與你相比,什麽都算不得是浪費。”
李攸寧見對方态度堅決,忽而一笑。轉而順從的收下盒中玄晶。
“如此攸寧就卻之不恭了。省的師傅還每日鑽研雙修之法,若是被其他弟子知道了,可是要被人取笑的呀。”
曲雲清:“……”
見她笑的得意又嬌俏,曲雲清心頭愁雲散了散。
眼中滿是溫柔道:“若是煉化完這些玄晶中的靈氣仍然沒法治好你,我是很期待與你試試那些功法是否可行的。”
李攸寧幹咳一聲,腹诽道:雖然您一臉的柔情似水,可這話真的有點別扭不是嗎。
就在李攸寧經由曲雲清助力養傷的這段時間,之前一直跟着她的小姑娘綠竹還有那只失去了生前記憶的鬼魂被曲素問安排在了後山的幽篁別院。
這裏說來還有一段典故,曾是僞裝成修士化身為玄霄長老,企圖颠覆整個世界,意圖重返混沌的上古堕神,漣月夫人的故居之地。
此處獨立于玄霄派的其他建築,清幽僻靜,過去曾遍生青竹故而由此命名。
綠竹居住在此地已有月餘,除卻每日給她送飯的弟子,連李攸寧的面都沒能見上。
原本她與李攸寧之間有傳訊的契印,可雖然自己已經初開了靈竅,卻還沒有來的及向李攸寧讨教主動傳訊的方法。
住在這裏雖然不必風餐露宿,可是實在過于幽靜。每日裏除了打坐引氣,就只能和成天飄來飄去的那只鬼拌拌嘴,當真是無聊的可以。
今日趁着有人前來送飯,綠竹忍不住再一次搭讪道:“這位仙長,可否再幫我打聽打聽我的阿姐究竟去了哪裏啊?”
來給綠竹送飯的正是之前在山門外遇見過的弟子孫玄。也正是因為這一面的緣分,莫名其妙的得了這項差事。
孫玄看上去二十七八,當然實際年齡不止這些。他對如何應付綠竹這樣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很顯然并沒有多少辦法。
出于某些原因,他對李攸寧心存偏見。連帶着對她帶回來的這一人一鬼也沒有好臉色。
綠竹是個鬼靈精,之前仗着有李攸寧給她撐腰,嘴巴經常不饒人。可她卻明白什麽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于是轉身收起了自己的潑辣和任性,每每對孫道長的到來都表現的十分客氣有禮。
一開始孫玄根本不願意與她搭話。可伸手不打笑臉人,後來綠竹問的多了,免不了也會回上一兩句。
只是孫玄自己也不知道李攸寧的下落。
因為自一月前掌教帶回這幾人之後,又将他們分開安置。而後又向玄霄派上下統一宣告當年之事另有隐情。
雖然并沒有為李攸寧恢複掌教親傳弟子的身份,卻明确表示李攸寧仍是玄霄派的弟子,派中上下不可對其妄加非議。
曲雲清執掌玄霄多年,積威甚重,可他向來都是以德服人,弟子尤為信重。此令一下,衆人有些難以接受,卻大多不會懷疑其真實性。
一來曲雲清向來身正立範,德行令人信服。二來他自己也是受害者,若不是另有機緣,早就身死魂消。再則掌教的确是李攸寧想方設法複生而來,這一點的曲雲清自己可以證明。
諸如此類的道理大家都懂,只是心中難免遷怒。畢竟大家的同門兄弟至交好友死于夜襲。這裏面多多少少和李攸寧的處事不當有着聯系。
“仙長,你怎麽又不理我呀。”
綠竹見孫玄又不搭理她,耐着性子繼續問了一句。此時她的嗓音已經有了變化,不再是與李攸寧初見面時的雌雄莫辨的“公鴨嗓”,整體變得清脆了不少,終于有了少女的音調。
孫玄見小姑娘不停的纏問自己,也不好意思一味拒絕,實話實說道:“她在哪裏,我是真不知道。不過你放心,她人呢肯定還在這山裏,聽說是在閉關療傷,你就不用為她操心了。”
綠竹卻是有些不信,初次見面時她就看得出來孫玄對李攸寧抱有敵意。之後山道上碰見的那個女修士對李攸寧的态度也挺不正常,像是忌憚又像是防備,還有些久別重逢的欣喜。兩人之間一定有過很深淵源。
由此看來這個地方的人似乎并不是很歡迎李攸寧。
結合李攸寧從來不提及自己的師門,綠竹的小腦瓜裏時不時就要腦補出一場場愛恨情仇的陰謀大戲。
之前口稱是自己“姐夫”的那個男人原來是這裏的頭頭,好像還真是李攸寧的師傅。
對于這混亂的關系,綠竹和阿飄在這一個月來可沒少猜測。
甚至大膽妄言,這對師徒指不定存在什麽樣的愛恨糾葛。
看衆人的态度,似乎極為尊敬那個男人,反倒是對李攸寧心有不恥。
難道是那個叫曲雲清的老道士看上了李攸寧,威逼不成就反咬一口。
看李攸寧那左右為難的模樣,說不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還是舍不下那一套天地君親師的倫常道義。
當然這一部分主要是綠竹的想法,阿飄倒是覺得兩人兩情相悅的可能性比較大。
綠竹:“仙長能不能想辦法幫我轉告阿姐,讓她過來看看我也好。這些日子,我可是擔心死了。”
孫玄見對方不依不饒,無可奈何道:“這事恐怕我也幫不上忙。近日別說她沒有露過面,就連掌教本人都是深居簡出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們也不是沒像素問師姐打聽過這事,可師姐卻是一臉嚴肅,不許我們多問。
只說李攸寧重傷難愈,掌教正在想法設法為其恢複修為。
不過說來也是,李攸寧這人行事雖然不合規矩,天賦倒是真的高,過去曾被譽為地仙之下第一人呢。
若不是後來出了意外,應當是早就能登臨仙道了吧。”
孫玄說到這,神色有些複雜。也不知道究竟是羨慕嫉妒亦或是惋惜。
正如世間大多數修士一樣,他們對待李攸寧的看法均是矛盾又統一。既覺得此人天賦卓絕,又覺得她的天賦來路不正。
最大的區別在于,其他門派會覺得李攸寧的隕落是一件好事,否則玄霄一派出了兩名地仙,那自己就再無争鋒之力。
而玄霄派的弟子則會多多少少覺得惋惜,雖然這個師姐有些奇怪,可畢竟大家師出一門。縱然外人對她有些争議,可細數下來,畢竟是本門的戰力,自然越強越好。
綠竹聽聞李攸寧下落不明,曲雲清深居簡出。腦中那些見慣世情冷暖人心險惡後得出的猜測越發明顯。
好你個色道士,看起來年紀輕輕,說不得有多大年紀了吧!竟然敢打我阿姐的注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去鄉下,可能請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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