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冬日四
唐白的注意力在巴茲回答了游獸首領的問題後便轉向了別處,首領雖然一直怒視着他們,但是手卻始終小心的托在身後,而唐白終于看清身後的人,血已經浸濕了衣服,看着空氣中微弱的氣體,唐白确定人還活着。
只是...若不馬上治療,人恐怕很快就死了。
唐白沒有時間和游獸廢話,而是趴在赤的耳邊說着什麽。随後便趁游獸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迅速的從赤身上下來。
而赤在唐白離開的一瞬間飛撲出去,在游獸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撲了過去,此時游獸已經反應不過來了,眼睜睜的看着身後的人被獅鹫抓走。
整個人和瘋了一樣站在原地嘶吼着,“不!”
赤立刻回到了唐白的身上,唐白伸手把了把半獸人的脈象。
擡頭看向了發狂要撲向來的游獸,“我是奉賢部落的族長兼藥師,如果現在治療你的伴侶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如果再不治療,人就真的被你拖死了。”
游獸前行的動作如同按了暫停鍵一般停了下來,游獸首領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動作,從伴侶受傷的那一刻開始,他就不報任何希望了,沒有藥師會為游獸治療的,就算他只是游獸的伴侶,也沒有藥師會治療的。
游獸首領站在那裏,看着唐白堅定的目光,不知道自己能否再信一次。
唐白則是抱起半獸人上了赤的背上,“快帶着我回去,再不救人就真死了。”唐白說完不忘回頭看向巴茲,“你一會帶着游獸首領來我家,其他人先擋在外面,再不确定安全之前不要放進部落。”
唐白的身影消失在了游獸和族人的眼前,一時間部落外的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氣氛。
巴茲看向了眼前的游獸首領,“你放心,如果族長都救不回來,那就真的是沒救了。”周圍聽着的人擦了把汗,巴茲大人,你真的是在安慰人嗎?
游獸們和族人們對峙了一會,就有人受不了了。游獸後背上的伴侶陸續的咳嗽起來,獸人們隐晦的望了過去,驚訝的看到剛剛還很兇的游獸們都很溫柔的對待自己的伴侶。
一時間心裏哽噎了下,一般來說,與游獸們扯上關系的人,就同游獸一樣被驅逐了,終身沒有再回到部落的機會。游獸的伴侶們很少有活的時間長的。
獸人們動了恻隐之心,都望向了巴茲,巴茲看着大家的目光無奈的點點頭,幾個獸人離開去取了被子來。
游獸們為了自己的伴侶只能被迫的接受獸人們的好意,而此時巴茲心中有千萬只草泥馬奔過,尼瑪,族長就是族長啊,本來打打殺殺的場面怎麽就畫風一轉變成這樣了呢。
而唐白此時則是緊張的在為半獸人縫合傷口,半獸人的傷口在左肩處和大腿。肩部看上去血淋淋的,但是擦幹淨後就只剩下四個比較長的血道。
大腿的情況慘一些,這個不知名的半獸人本就瘦弱,此時大腿上面的肉都被咬下來了,露出了一段白骨。
唐白看到的時候手都忍不住的抖了下,半獸人和獸人不一樣,更何況是這麽瘦弱的半獸人,這一下完全能夠要了他的命。
唐白此時忽然理解了那個游獸,若是他的伴侶收到這樣的傷害,他也會瘋掉的。
看到唐白盯着半獸人的腿出神,亞爾曼忍不住的叫了聲唐白,“師傅。”
“去找你阿姆要我放在他那裏的小瓷瓶,順便拿點紗布過來。”
若是在唐白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今天這個半獸人能不能被救過來那可真不好說。但是現在,唐白身上可是有着治病的神藥。
亞爾曼拿過來的瓷瓶裏,是由唐白自己所制而成的,裏面有數十種藥材,和幾種野獸的心頭血,藥效極其猛烈。
唐白小心的将瓷瓶中紅色液體倒在半獸人腿上,半獸人一瞬間被刺激醒了,疼的叫了起來。亞爾曼眼疾手快的把人按住,“你不要亂動,我們在給你治病。”
半獸人疼的下嘴唇都咬出了血,同時雙手掙脫開亞爾曼,但是不是要推開唐白,而是小心的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看到半獸人保護性的動作,唐白及時的收了手,“你懷孕了!?”
半獸人無力呻吟着點點頭,唐白将瓷瓶遞給了亞爾曼,“這個藥藥效大,懷孕了還是少用點好,只是這樣一來恢複的就慢了。”說着唐白将亞爾曼的腿上包上了紗布。
“小曼,你去做點補血的湯來,食材問你阿姆。”
腿上的疼痛沒有過去,半獸人抱着肚子躺在床上卻無力坐起,眼角的淚水不要錢的一樣砸在了枕頭上,“加布是被你們殺死了嗎?那你們為什麽救我,不如讓我去陪着加布。”
唐白可不想莫名其妙被灌上劊子手的帽子,“如果你說的是那個游獸首領的話,他活的很好,剛剛還在門外叫嚣着要屠了我們村子呢。”
半獸人止住了眼淚,淚眼婆娑的看向了唐白,“啊?”
唐白納悶的看着門外,“我明明讓巴茲帶他過來啊,怎麽還沒來。”
此時巴茲正抱着胳膊站在村口,看着眼前受傷戰鬥力負五渣的游獸族長,啧啧,就這樣的還來屠村呢,怪不得族長不當回事呢。阿嚏,誰想我了?難道是妮可?
唐白看着眼前好不容易止住哭的半獸人,“不過話說回來,你家伴侶和瘋狗一樣,莫名其妙找上門來咬人是為了什麽?”
聽到唐白口中瘋狗二字,半獸人渾身顫抖了下,眼淚又要湧出。唐白忙出口,“停停停,別哭啊,冬天外面冷,枕頭濕了不容易幹。”
半獸人不顧唐白的調侃把目光望向了別處,緩緩的把那噩夢一夜講了出來,“冬天到了,今年游獸隊伍裏多了四個小孩子,我們在外面住了二十多天,孩子們身體漸漸不好了。加布擔心小孩子們過不了這個冬天,只好帶着我們投靠了豺狗部落。”
說着這裏半獸人的聲音哽咽了許多,“沒想到...沒想到他們竟然是這樣的人,第一天穩住了我們,把我們的食物毛皮都騙走了。第二天竟然...竟然把小孩子們都殺了,還說他們是不該存在的。”
半獸人後來的話已經是哭着說出來的了,“他們連半獸人和雌性都殺,他們是想把我們都殺了!最後加布帶領大家和豺狗部落大戰了一場,他們的人都死了,我們的人...也都受了重傷。後來我就暈倒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唐白聽了整個故事,吸了口氣卻忽然聽到很大聲的吸鼻子的聲音,剛納悶自己也沒哭啊,一擡頭雲洛已經撲過來抱住了他,“嗚嗚嗚,怎麽能夠這樣,他們還是人嗎!為什麽要殺小孩子!”
感覺到雲洛哭的全身都在跟着顫,唐白忙伸手小心的拍着雲洛的後背。旁邊的亞爾曼也不知不覺中紅了眼眶,就連在門外偷聽的赤和小白都忍不住磨起了牙,不如獸啊不如獸。
唐白抱着哭泣的雲洛,“這麽說,你們大多數的人都受了傷?”
半獸人哭着嗯了一聲,看着紗布上往外滲的血,不擅長安慰人的唐白嘴裏醞釀了半天,“你再哭就流血死了。”
半獸人被唐白的話噎了一下,也不知道該不該哭下去。
倒是雲洛瞪着一雙兔子眼,擡起頭看向了半獸人,“你...你別哭了嗝,你哭,嗝,病就不好了嗚嗚。”
唐白此時內心是崩潰的,“洛洛,好了不哭了。現在村子外面還有很多受傷的游獸,我們怎麽辦?”
聽到唐白的問話,所有人都望向了雲洛。亞爾曼聽出了唐白話裏的意思,心裏忽然別扭起來,雖然他們很可憐的,但是他們是游獸啊。剛想完亞爾曼又驚恐的搖了搖頭,自己這樣和那些豺狗有什麽區別。
半獸人忽然又流起了淚,“我們不是壞人的,不是所有的游獸都是壞人的。加布變成游獸都是因為我,部落中一個變态想要強要了我,加布失手打死了他,才變成游獸的。其他人也是,沒有人是壞人的。”
不管半獸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唐白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樣一群人死在部落外,更何況,逼人不能把人逼上絕路,奉賢部落好不容易發展起來了一點,此時決不能再出現意外了。
雲洛也握起了唐白的手,“白哥哥,嗝,嗚嗚嗚。”看着話沒說完又開始哭起來的雲洛,唐白只能無奈的親了親眼前人了。自從懷孕以來,雲洛本就比原先敏感,更何況是關于孩子的事。
唐白扶着雲洛站了起來,将人交到亞爾曼的手裏,“你在這照看一下,我出去處理。”
赤和小白正在門外撓地呢,唐白就這樣從屋裏直接出來,把兩個小獸吓了一跳。
“走吧,赤。”
唐白到部落外面的時候,兩方人馬氣氛已經和諧了不少,只是情況比較詭異一點。加布看到唐白出來,往前邁了一步,“維姬呢?我的伴侶呢?”
唐白對着加布友好的笑了笑,“你放心,你的伴侶很好,剛剛還很有力氣的哭呢。不過,他要再哭下去,我就不敢保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