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醋缸太子妃
太子咬了咬牙, 憤憤道:“孤早晚得廢了你!”
“把妾身廢了, 誰幫爺探聽消息?”石舜華問。
太子噎住,深深看她一眼, 掉頭就走。
石舜華抓住太子的胳膊:“爺,雜貨店若不是聽我的, 我額娘也不可能同意雜貨店賣福壽膏。”
“合着是孤自己沒想到了?”太子回頭, 大有她敢點頭, 他就推開她再次走人的意味。
石舜華搖頭:“是妾身忘了說。爺,人家常說一孕傻三年, 妾身這才過去一年, 爺就原諒妾身這回吧。”
“福晉打算怎麽用剩下兩年, 繼續騙孤?”太子似笑非笑地問。
石舜華癟癟嘴:“哪敢呢。”
“居然還有你不敢的事?”太子嗤笑一聲。
石舜華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恐怕太子跑了。
太子無力地瞥她一眼:“松開。”
“妾身扶爺坐下。”石舜華聽到太子心裏已經開始琢磨雜貨店的事,知道他不會再出去, 但也得做做樣子,“爺,別氣了。”
太子轉身坐下:“孤跟你置氣,早氣死過去了。”頓了頓, “你坐那邊, 離孤遠一點。”指着旁邊的椅子。
打算膩歪在太子身邊的石舜華悻悻回去。
太子瞥她一眼, 又裝。
石舜華猛地擡頭,他怎麽看出來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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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太子仿佛知道她心裏說什麽, “福晉, 孤只是見得少, 才不如你想得周到,但孤不傻。”
“爺當然不傻。”
太子冷笑:“少奉承孤。繼續說你的雜貨店,那個崔掌櫃對忠心耿耿,并不表示夥計也和崔掌櫃一樣忠心,一旦走漏風聲,孤和你都會吃不了兜着走。”
“聽說汗阿瑪身邊有探聽消息的暗衛,是不是真的?”石舜華問。
太子道:“應該有,但孤從未見過。”
“這麽說來爺不知道怎麽訓探聽消息的人?”石舜華又問。
太子:“東宮就這麽大一點,多一只貓都瞞不住,孤倒是想養幾個,可塞哪裏去?再被汗阿瑪發現了,指不定怎麽想孤呢。孤哪敢。”
“爺不懂,妾身也不怎麽懂。”石舜華當孤魂野鬼時倒是親眼見過東廠怎麽訓練探子,可她沒法跟太子解釋,“那怎麽辦?”
太子也頭痛,“孤正在想。但是這事孤不想你兩個哥哥知道。”
“妾身聽爺的。”跟她過一輩子的人是太子,不是傅達理和慶德,也不是富察氏,石舜華自然向着太子,“大哥和二哥幾乎沒去過雜貨店。額娘得閑的時候才會去一次。把雜貨店改成探聽消息的地方,額娘不會知道。”
太子:“崔掌櫃忠于你,孤相信他能瞞住你額娘,孤擔心的是夥計。”
“雜貨店的夥計都是普通人,突然變成探子,他們勢必會露出馬腳。這一點的确是個大問題。”石舜華深思一會兒,“不如重新養人?”
“怎麽個養法?”
“招一些沒爹沒娘的小子。”石舜華道,“養兩三年送到雜貨店當跑堂小夥計,只陪客人聊天。他們年齡小,客人也會放松警惕,這樣成嗎?”石舜華問。
太子皺眉:“可以倒是可以,但由誰出面?”
“前朝有東廠和西廠,《大明會典》中有記載沒?”石舜華試探道。
太子想也沒想,脫口道:“不行!”
“爺,妾身知道東廠後來能左右皇權,但雜貨店不同,設在民間想滲透進來也沒機會。”石舜華道,“咱們借用他們管人的辦法,并不像他們一樣連臣工何時睡覺都要知道。”
太子問:“你的意思制度照搬東廠,但是雜貨店的人只在店裏收集消息?”
“一切如常。”石舜華道,“夥計兼收消息。沒什麽消息的時候,也不用主動出去探聽消息。”
太子:“那還不如開個茶樓。”
“茶樓?”石舜華突然想到,“把玉茗軒改成茶樓如何?”
“玉茗軒?”太子經她一一提醒,“金玉滿堂裏的玉?”
石舜華:“玉茗軒賣茶葉,也有兩張桌子,但現在是供客人免費嘗茶。不過,改成茶樓得把兩邊的鋪子買下來。”
“玉茗軒多大?”太子問。
石舜華道:“三間鋪子。兩間放茶葉,一間供客人喝茶。”
“有沒有二樓?”
石舜華道:“有的。還有後院,夥計住在後院裏。對了,玉茗軒裏只有一個掌櫃和四個夥計。一旦擴建必須加人。咱們順勢安排一些人進去也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妾身更傾向雜貨店,茶那種東西尋常百姓不舍得喝。”
“客人進了雜貨店買了東西就走,夥計有心也探聽不到什麽。”太子敲敲額頭,“玉茗軒和雜貨店能合二為一就好了。”
石舜華眼中一亮:“爺,妾身想到了,在雜貨店裏騰出一間專門賣各地小吃。設個小櫃臺,供客人試吃。有道是吃人家的嘴軟,小夥計向他們請教問題,他們應該很樂意告訴。
“再者說,吃一點不要錢,肯定有很多人過去。人多嘴雜,說什麽的都有,正好能收到不少消息。”
“新的問題又來了。”太子道,“雜貨店的小夥計只是負責把聽到的記錄下來,誰來分辨有用沒用?孤沒時間,你不方便。”
石舜華道:“爺不想大哥和二哥知道,這事只能咱們自己人辦。”
“說到現在的重點是孤沒人。”太子道,“剛才孤已經說了,東宮多一只貓汗阿瑪都知道。”
石舜華道:“那就用咱們宮裏的人。”
“這裏?”太子眨眼,“誰可用?”
石舜華仔細想了想:“宮女和嬷嬷不行,膳房人也不行。這些都不行也沒幾個人人選了。”
“有的。”太子道:“小順子,孤身邊的霍林,晉江和孫河,他們四個是宮裏最閑的人。”
石舜華搖頭:“霍林不行。霍林經常跟着爺出出進進,他突然不在了,汗阿瑪可能都會問霍林怎麽了。小順子也不行,他一出去,九弟,十弟他們就會認為我額娘又要來了。孫河年齡太小。”
“晉江?”太子訝異,“那個奴才膽小如鼠,孤一瞪眼他都能抖成篩子。”
石舜華道:“妾身也覺得他不行。但爺說他膽小,妾身倒覺得他可以。膽小的人不敢弄鬼。小順子圓滑,孫河膽子太,都有可能幹出先斬後奏的事。”
“真要用晉江?”太子見狀,“他不行。晉江連他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石舜華:“阿簫平日裏沒事,叫阿簫教他。連孫河和小順子一塊教,也不會引起他們注意。哪天被經常來咱們這裏的十一弟瞧見,就說妾身嫌他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
“明天就叫崔掌櫃去招人,那些孩子也得養兩年才能用。而且以後也不能只有晉江一個,改天叫張起麟去內務府再挑八個年歲不大的老實孩子。”
“這倒也是。”太子道,“那幾家雜貨店的掌櫃都只忠于你?”
“爺,福壽膏那麽大的事有出纰漏麽?”石舜華問。
太子搖頭:“不過——”
“怎麽了?”石舜華問。
太子一臉嫌棄道:“前朝一群宦官收集消息還有個名字叫東廠,咱們以後就叫雜貨店啊?”
“當然不能。”太子不說,石舜華差點忘了,“這一塊雖然設在雜貨店裏,其實是和雜貨店分開的,晉江是主事人,他負責這一塊不如就叫碧水。”
“碧水?”太子想了想,“晉江,江水碧綠,唐太宗曾把水比喻成百姓,百姓閑聊時說的話被記下來,叫碧水也行。”
石舜華:“爺得閑就寫個章程,妾身使小順子給崔管事送過去。”
“別說風就是雨。”太子道,“那些探聽消息的孩子招來放在哪兒教養?”
石舜華:“妾身莊子上。莊子上的工匠還在跟洋人學洋文,多幾個孩子進去,莊上的人也不會往外說。只會認為妾身給那些工匠找的徒弟。”
“那你回頭告訴崔管事,叫那些孩子跟洋人和工匠學點東西。”太子道,“做戲做全套。”
石舜華很是意外:“爺如今也知道做戲做全套了?”
“都是福晉教得好。”太子起來伸個懶腰,“趁着孤如今在養身體,沒多少事,孤現在就去翻《明史》?”
石舜華拉住:“那些孩子可能三年後才能用,這幾年爺還得繼續依仗叔公,但叔公告訴爺的事,爺務必叫四弟打聽再幫爺打聽一下。”
“孤知道。”太子道,“叔公連汗阿瑪都敢糊弄,他雖然把身家性命都系在孤身上,但也有自己的私心。”
石舜華想說,你能這麽想我就放心了,話到嘴邊,“妾身剛才聽爺說教弘晉英吉利語,爺真會說英吉利語?妾身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太子:“會幾句。你莊上的工匠跟洋人學洋文,孤一個太子以後要是連工匠都不如,豈不是很丢臉。所以,孤就把扔在犄角旮旯裏的洋文書翻了出來。”
“下次教弘晉的時候也教教妾身好不好?”石舜華問。
太子挑眉:“你也想學?”
“妾身一直想學,但額娘和阿瑪都不同意。”石舜華飄了兩千多年,什麽都見過,什麽都懂點,獨獨不懂洋文,“爺不同意?”
太子笑道:“福晉這麽上進,孤求之不得。反正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放。”
“殿下!”
“得得得,孤用心教你,弘晉是捎帶的。”
“這還差不多。”
“孤可以去前院了麽?”
“去吧,去吧。”石舜華把他推出去,就問阿笙:“四弟妹是不是去了永和宮?”
阿笙:“奴婢把四福晉送到門外,四福晉就嘆氣。估計是不想去永和宮又不得不去。”
“德妃不喜歡四弟,除了四弟是佟皇後養大,估計還有一看見四弟就想到她生四弟的時候是名宮女。”石舜華道,“四弟總能引起她想去那段不堪的日子,卻不能把四弟怎麽着,只能找兒媳婦出氣。”
“可她又不能真罰四福晉。”阿笙道,“殿下曾說四爺性子犟,十三歲就敢出宮。德妃娘娘為難四福晉,保不齊四爺直接捅到皇上那裏。到時候丢臉的還是德妃娘娘。”
石舜華往北面看一眼:“她在乎那些當初就不會把四弟拒之門外。”
“四福晉真可憐。”阿笙滿臉同情,“阿瑪早逝,沒到十歲就嫁人,婆婆不說幫襯,還給她添堵。四爺後院又有那麽多女人。唉,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啊。”
“又不是你。”石舜華好笑,“瞧把你愁的。”
阿笙:“主子,您真沒看到四福晉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麽?”
石舜華扶額:“我看到了,那又如何?又不是她婆婆,你要我怎麽做?”
阿笙噎住:“奴婢越逾了。”
石舜華嘆氣:“我又沒說要罰你,跟誰學的這一招啊。容我想個辦法。”
“奴婢就知道主子不會不管四福晉。”阿笙一喜,“趕明兒四福晉來了,奴婢一定跟她說主子為了她,愁的夜不能寐。”
石舜華擺手:“千萬別。不然四弟妹得一天找我八次。”
“奴婢不說。”阿笙捂住嘴巴,又忍不住問,“主子打算怎麽幫四福晉?”
石舜華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跟晉江說一聲,在門口盯着點四弟妹的臉色。”
“奴婢這就去。”話音落下,阿笙走到門外。
石舜華無語又想笑,這丫頭到底是誰的丫鬟啊。
翌日,下了早朝,四皇子胤禛随太子來到惇本殿東暖閣,見石舜華在案幾後坐着,就喊:“二嫂。”
“爺,擺飯?”太子點頭,石舜華就吩咐宮人擺飯。用飯的時候石舜華才說:“昨兒四弟妹過來,四弟知道麽?”
胤禛:“我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福晉說了。她又來打攪二嫂了?”
“我整天沒事,四弟妹過來陪我說說話,我巴不得呢,算不上什麽打攪。”石舜華笑道,“只是四弟妹臉色很不好。但四弟妹說她沒生病,我估摸着可能是你額娘說了什麽。四弟妹回去沒說?”
胤禛仔細想了想:“她昨晚好像說額娘了,我問她額娘怎麽了,她又笑着說沒事,額娘挺好。”
“肯定是你額娘數落她了。”太子心中懷疑,昨兒老四福晉臉上明明只有不舍,什麽時候多出的難過?看向石舜華,見她低頭夾菜,不知她今兒又演哪一出,便順着胤禛的話,“你以前跟孤說你額娘見着你沒好臉,還能給你媳婦兒好臉?她是沒事,有事的是你媳婦兒。”
“那她怎麽不直接跟弟弟說?”胤禛反問。
太子道:“別看你嫂子,這事孤都知道。一個是你額娘,一個是你媳婦兒,有腦子的人都會認為你向着你額娘。就算她對你不好,畢竟是生你的親娘。”
“她是生了我,可養我的是佟額娘。”胤禛道,“聽說我小時候身子骨不好,若不是佟額娘,能不能長大還得兩說。再說了,跟我過一輩子的是福晉,又不是我額娘,我自然是向着她。”
石舜華聽到胤禛心裏也是這麽想的,有點意外:“你有跟四弟妹說過麽?”
“這話還用得我說?”
太子“咳”一聲,“你福晉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蟲子,你不說她怎麽知道?”說着話看向石舜華,聽見沒了?
石舜華低頭喝粥。
太子擡腿朝她腳上踩一下。
石舜華痛的呲一聲:“爺,吃菜。”夾一點紅辣椒放在他碗裏。
太子的臉頓時綠了,這個該死的,明知道他不喜歡吃辣椒:“回去問問你福晉,準是你額娘為難她了。”
“弟弟知道了。”胤禛只顧得回想四福晉昨晚的臉色,沒注意到桌子下的狀況,“二嫂叫我過來就是這事?”
石舜華:“這事還不是大事?四弟妹如今正在養身子來年給你生個大胖小子。你額娘三天兩頭把她喊過來,四弟妹在你額娘這裏受了氣,回去還有什麽胃口?
“以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一個皇子福晉怎麽瘦瘦弱弱的。我原本還以為她節食,如今啊,我覺得我找到原因了。”
“沒,沒這麽嚴重吧?”天天盼夜夜盼嫡子的胤禛結巴了。
太子心說,當然沒有。但他不能拆臺,“你嫂子了解女人,還是你了解女人?”
胤禛噎住。
太子繼續說:“你若不信,回去問問四弟妹的丫鬟,四弟妹昨晚吃了多少飯。”
“四弟,大多數女人生孩子都得痛上一天。”石舜華道,“四弟妹那個小身板,回頭給你懷給大胖小子,你覺得她能生得出來沒?”
胤禛誠實道:“不能。可二嫂生弘晏和弘曜時總共還沒用一刻鐘。”
“你還想四弟妹懷倆?”太子故作驚訝。
胤禛搖頭:“弟弟沒想過。”
“四弟,我比你四弟妹高很多,我的手腕快有她的腳腕粗了。”石舜華道,“即便我也痛上一天,還有力氣生弘晏和弘曜。換作四弟妹,你覺得行嗎?”
“她那個身體,肯定不行。”胤禛皺眉道,“她也是的,額娘找她,不想去就稱病啊。”
石舜華笑道:“回頭你額娘會說,年紀輕輕三天兩頭生病,有什麽用啊。下次大選再給你選幾名秀女,四弟妹得氣得節食三個月。”
“秀女再多也越不過她,有什麽好氣的。”胤禛道,“她看着不高興,把她們趕的遠遠的就是了。”
太子看向石舜華,孤對你好吧?
石舜華瞥他一眼,不是你信守承諾,是你身子虛,有心無力。
太子瞪她一眼,扭臉跟胤禛說:“女人就是大醋缸,別看你二嫂整天樂呵呵的,她也不例外。去年大選,她愣是跟孤鬧半個月。孤是看她挺着大肚子,怕她被秀女氣出個好歹才沒要新人。”
胤禛瞥他一眼:“是麽?弟弟怎麽聽說二嫂懷弘晏和弘曜時,是你整天跟在二嫂身後,二嫂趕都趕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