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圈養娈女
弘晉仔細想了想:“來過。啊, 我想到了, 她喊嫡額娘表姐。”
“我知道是誰了, 快回去吧。”石舜華随即叫阿笙去喊孫河, 确定是郭布羅秀逸,便丢開不管。
太子:“不問問她找你何事?”
“她真有事明兒自會來找我。”石舜華道, “爺就安心養身體吧。”
太子白她一眼:“說得好像孤得了重病一樣, 若不是你——”
“若不是我,我們還都被你蒙在鼓裏。”石舜華瞥他一眼, “兩根百年山參,你當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不會壞?不對, 鐵打的身體也會壞。”
太子甩開她的手,大步往後院走。然而他兩天沒吃沒喝, 走得太急踉跄了一下,石舜華條件反射般扶着他, 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想松開,太子反抓住她胳膊,半個身子放她身上。
衆目睽睽之下,太子摔下馬,這事對康熙沖擊太大。翌日太子精神抖擻去乾清宮,康熙看他一眼就不再理會,也不說叫他坐下, 也不問他來幹什麽。
太子見狀, 不禁琢磨, 這是什麽情況?
康熙本以為太子會回去, 一本奏折看完,見太子還傻愣愣站着,頗為無語:“身體好了?”
“啊?昨天兒臣已經說了,是沒睡好,睡一覺就好了。”太子後知後覺,“汗阿瑪的意思叫兒臣回去歇着?”
康熙反問:“你說呢?”
太子噎住:“兒臣,兒臣謝汗阿瑪關心。只是汗阿瑪前天回來,許多事汗阿瑪都不知道,兒臣得跟您說說。”
“阿蘭泰、馬齊、佛倫都知道,朕想知道什麽會問他們。”康熙道,“後天早朝再過來。”
“嗻!”太子悻悻回去。
石舜華見他去而複返,頓時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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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狠狠瞪她一眼,就去東廂房看兒子。石舜華見狀想跟過去,孫河來禀報,她表妹到了。石舜華想了一下,吩咐孫河把人帶到惇本殿西暖閣。
“秀逸找我何事?”石舜華見着就問。
郭布羅秀逸準備好的說辭被她單刀直入般的問話打亂:“聽說太子病了,秀逸擔心表姐,前天過來您正在忙,秀逸沒好進來。”
阿笙暗暗翻個白眼,明明是被晉江和孫河攔在門外,說得可真好聽。
“秀逸有心了。”石舜華笑容可掬,“坐下吧。太子沒生病,只是勞累過度,在馬背是睡着了。”
“操勞過度?”郭布羅秀逸皺眉,太子這麽能幹,前世怎麽還會被廢?
石舜華心中一突,前世被廢是什麽意思?于是便問,“秀逸怎麽了?”
“沒,沒怎麽。”郭布羅秀逸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太子殿下他是處理政務累得?”
“表小姐你什麽意思?”阿笙不悅地開口,“宮裏人都知道殿下早出晚歸,不是在武英殿就是在文華殿,一呆就是一天。”
石舜華佯裝生氣:“阿笙,閉嘴!我和秀逸說話有你什麽事。秀逸,汗阿瑪一走就是四個月,但凡殿下有所疏忽,這四個月也不會和汗阿瑪在時一模一樣。秀逸啊,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了什麽?”
郭布羅秀逸連連搖頭,想到上輩子在三皇子胤祉府上,早期的确沒聽說過太子有什麽不好。康熙三十五、三十六年,康熙連續兩年親征準噶爾,京城也沒出什麽亂子,想來太子和現在一樣勤勉。那後來到底是怎麽回事?難得真如傳言太子得了失心瘋,不能再當儲君才會被廢?
石舜華聽到這裏,覺得她明白了,一定是那時的太子表現得太出衆,和康熙生了嫌隙,日積月累,父子倆的隔閡越來越深才會被廢掉。
一旦太子被廢,老大有勇無謀,老三品行不端,胤禛是個踏實肯幹的,康熙想必是立胤禛為太子,所以秀逸以前才想着去胤禛府上,而不是當皇妃。
“秀逸,在想什麽呢?”石舜華聽明白自己想要的,也懶得再跟她周旋下去。
郭布羅秀逸猛地驚醒,連連搖頭:“沒,沒什麽。”
“我剛才問你是不是聽到別人說了什麽,覺得太子昏倒不是累的。”石舜華提醒道,“是德母妃說的?”
“德妃娘娘沒說,是聽幾個愛嚼舌根的太監說的。”郭布羅秀逸擡頭看向石舜華,試圖看清楚她的靈魂,“表姐,我還聽說後宮又有個皇妃懷孕了,再生個皇子就是十七皇子了。你說皇上他到底打算生多少皇子啊,”
郭布羅秀逸心裏猜測石舜華是不是和她一樣帶着記憶重生,嘴裏卻說皇子的事,頓時明白她想知道什麽:“汗阿瑪雖說四十有三,和殿下站在一塊不像父子倒像兄弟,年富力強,別說十七皇子,再給殿下生十七個弟弟也正常。有什麽好奇怪的麽?”
“再生十七個?”郭布羅秀逸驚呼出聲。
石舜華微微颔首:“汗阿瑪的身體比殿下還好,後宮又有那麽多年輕庶妃,一人一個也有十七個。”
“可皇上都四十三了。”郭布羅秀逸開口,“萬一皇子剛出生,他……”
石舜華笑道:“秀逸啊,你在宮裏也有幾年了,怎麽還跟以前一樣呢。就說你主子德妃,生四弟的時候就是母憑子貴,封了德嫔。他日汗阿瑪去了,誕下皇子的庶妃再如何年輕,內務府都要養她到老。
“以後兒子大了,為新皇效力,母憑子貴,還有可能被封為太妃。後半生不用看公婆臉色,不用為生計奔波,無論汗阿瑪多大,多得是能想到這一點的庶妃樂意為汗阿瑪生下皇子。再說了,汗阿瑪才四十三歲,假如能像漢武帝那般長壽,汗阿瑪去時,十七弟的額娘也有四五十歲了。我額娘,你姨母如今還沒五十歲。”
富察氏沒到五十就守寡,郭布羅秀逸擱心裏一算,不得不承認石舜華句句在理,“是我沒想明白。表姐,既然殿下沒事,我就不打擾你了。”
“阿笛,送送秀逸。”石舜華待她轉身,臉色的淡笑隐去。
阿笙透過窗戶看到郭布羅秀逸的背影,不禁皺眉:“表小姐到底來幹麽?”
自然是想弄清我是不是知道康熙有多少兒子,如果我知道,那說明我跟她一樣帶着記憶重生。可惜,我不知道,但我确實帶着前世的記憶重活一世。
石舜華心裏這麽想,卻不能跟她的心腹大宮女說:“你以前說她想嫁給四弟。三弟和鐘粹宮宮女的事估計吓着她,她這是猶豫呢。”
“猶豫什麽?奴婢怎麽沒看出來?”阿笙好奇。
石舜華心想,這是我胡謅的,你當然看不出來:“是跟汗阿瑪還是跟四弟。”
“什麽?”阿笙捂着嘴巴,往四周看了看,見只有阿笛往這邊來,小聲說:“她是主子您表妹欸。”
石舜華笑道:“知道太皇太後的親姑姑是誰麽?”
阿笙回想一下,不禁驚嘆:“皇家真亂。”
“更何況這事真成了,擡不起頭,覺得丢臉的那位是汗阿瑪,又不會是你主子爺,管那麽多做什麽。”石舜華起來活動活動筋骨,“我怎麽感覺又胖了。不能再這麽下去,跟弘晉說一聲,我陪他玩捶丸。”
“弘晉阿哥一準高興地跳起來。”阿笙說着,頓了頓,“這事要不要跟爺說一聲?”
石舜華:“殿下實誠,他提前知道了,回頭汗阿瑪問起秀逸的事,爺裝的不像反倒引起汗阿瑪懷疑。倒不如他什麽都不知道。待會兒殿下問起來,就說秀逸怕我太傷心來看看我。”
弘晉蹦蹦跳跳跟石舜華去東院,太子果然沖阿笙招招手,問她郭布羅秀逸過來幹麽。
阿笙按照石舜華的吩咐說,太子做夢也想不到他媳婦兒的幾句很有可能影響別人一輩子,便跟去東院看一大一小玩捶丸。
太子見他大兒子手腕一動,雞蛋大的小球就進了洞,很是容易。輪到他媳婦兒,不是差一點就是多一點,總能完美繞過地上的洞,不禁嗤笑:“你可真笨。”
“阿瑪別這樣講,嫡額娘第一次玩,還沒熟練。”弘晉扛着比他還高的捶柄,“嫡額娘熟練了,輸的人就變成我了。”
石舜華只是揮動幾下,就感覺有點想出汗。沒想到看似很簡單的小玩意卻這般累人,便說:“弘晉,叫你阿瑪試試。”
“試試就試試。”太子伸出一根手指,“今兒爺讓你瞧瞧什麽叫一杆進洞。”
石舜華不屑地嗤一聲:“光說不練假把式。”
“今兒孤就叫你輸得心服口服。”太子活動活動手腕,拉拉筋骨。
弘晉擡手捂眼:“阿瑪,你快點吧,要晌午了。”
“別催。”太子走到小球邊,回想弘晉的動作,輕輕一推,小球滾了兩步,離洞還有三步之遙。
石舜華頓時噴笑:“一杆進洞。嗯,一杆進洞。”
“閉嘴!”太子惱怒,“孤第一次玩,還沒掌握技巧。”
“嫡額娘也是剛玩。”弘晉提醒。
太子臉一熱:“弘晉!”
“兒子什麽都沒說。”小孩下意識跑到石舜華身後。
太子見狀指了指他:“給孤等着。”擡頭就跟他媳婦說,“繼續。”
“行,繼續。”
“十一哥,待會兒去不去那邊?”十二皇子指着東邊,“不去的話,我就去陪蘇麻姑姑用晌午飯。”
十一:“我今兒不去,你們想去你們去吧。對了,大哥和三哥去了沒?”
“不知道。”十二皇子趁着師傅沒注意,用書擋住臉,“但是我聽七哥說他和五哥昨兒上午去看過二哥,這麽一算只有大哥和三哥沒去看過太子二哥,汗阿瑪會罰他們吧?”
“不會。”坐在兩人前面的十三皇子說,“頂多說他們兄不友弟不恭。為了這點小事罵大哥和三哥,大哥和三哥會更加不喜歡太子二哥。”
“就這麽算了?”十二不信,“不像汗阿瑪一貫作風啊。”
十四皇子啧一聲:“那你說汗阿瑪平時是怎麽做?”
“汗阿瑪從來不直接叱責大哥和三哥。”十一皇子把玩着像極了他自己的不倒翁,“他最喜歡的是借題發揮。”
十二仔細想了想:“最近沒什麽大事啊。”
六月十六,康熙回來的第七天,禮部官員趙謙早朝之上參劉不語圈養娈女。
娈女二字一出,滿堂嘩然,太子猛地回頭。
康熙看到太子不敢置信的表情,心中詫異,不是太子授意?
太子妃不喜歡纏足的宮女,在康熙看來也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劉不語險些把事情搞得他廢了太子妃才能平民憤。
幸而太子妃聰慧,化險為夷,還把劉不語逼得差點辭官。康熙雖然不準太子和太子妃再提纏足一事,其實一直等着石家姻親參劉不語。
左等右等沒等到,康熙都快忘了,劉不語請辭。康熙怕此事被心懷不軌之人利用,傳出太子容不了言官的風言風語,當初才叫太子出面挽留劉不語。
康熙本以為此事算了了,看着趙謙,康熙記得很清楚,當初是他出言反駁劉不語。趙謙祖籍山東,和石家沒任何關系。他來京城時石文炳也早已去了杭州。難不成跟劉不語有私仇?
“梁九功,呈上來。”
“嗻!”梁九功把奏折拿回來雙手遞給康熙。
康熙打開一看,上面連劉不語何事何地買了幾個幼女都記得一清二楚。康熙眉頭緊皺,再看劉不語來京不過十年,已經轉手了二十多個女孩兒,家中還有一妻八妾,臉色頓時變了。
太子偷瞄康熙一眼,心頭一悸。
啪!
太子下意識往後躲,低頭一看,奏折摔倒他腳邊,連忙說:“汗阿瑪息怒。”
“皇上息怒。”被康熙吓一跳的文武百官反應過來,呼啦啦跪在地上,轉瞬間只有儲君太子站着。
康熙擡眼看到鶴立雞群的太子一臉關切,不禁深吸一口氣:“劉不語何在?”
“禀報皇上,劉不語告假了。”左都禦史出列。
康熙挑眉,難怪趙謙直接說了“娈女”,還不見劉不語出列,“因何告假?”
“說是身體不舒服。”左都禦史道,“這天忽冷忽熱,大概,大概晚上着涼了,病了。”
“病了?”康熙冷哼,“女孩兒玩多了累得起不來了吧。”
“這,這微臣不知。”左都禦史頭皮發麻,“劉大人昨兒就沒過來。”
康熙撩起眼皮:“昨兒沒來?既然病得這麽嚴重,以後也不用來了。”說着,話鋒一轉,“吏部尚書,順天府尹何在?”
“微臣在。”
兩名大員連忙擡頭。
康熙并未叫起,而是繼續說:“趙謙的奏折上寫道,被劉不語厭惡的女孩兒都被轉手賣掉,你二人務必查清那些女孩兒被賣去何地,除了劉不語,還有哪位禦史參與。”
“臣等不敢!”
衆人渾身一凜,連忙把自己摘幹淨。
滿朝官員,康熙最在意的便是他的兒子們,而一衆兒子最在意的又是太子。此事觀太子的态度,看着太子長大,手把手把太子教成才的康熙很肯定和太子沒關系。
太子沒牽扯進來,康熙懶得聽文武百官辯解:“明日早朝朕要看到結果,休想随便找兩個替死鬼糊弄朕,朕還沒老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