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4章
岑羽撸回了尾巴, 很是開心。
他一開心,龍藤長得更好了。
藤架上朵朵小花綻放,就跟在寫意他的心情似的。
只是将領們不再日日圍着, 尤其是他跟滄沉一來,大家見了立刻轉身就走。
岑羽問過金護和烏延:“你們跑什麽?”
烏延只顧着眼神閃爍地臉紅, 金護賊笑道:“我們這是把獨處的地兒留給頭兒和大嫂。”
剛說完, 被滄沉一個帶刃的眼風紮跑了。
岑羽不明所以, 滄沉讓他別理會:“一群尚未開化的獸類罷了。”
每每這個時候, 躺在不遠處樹頂枝丫上的若白就要翹腿冷哼,傳音給滄沉:你這龍攏共才開化了幾日,都已經能說別人了?
滄沉淡淡回他:聽聞你上次去人籍殿, 吃了老大一個閉門羹?
若白:……
岑羽也終于在空閑中, 從将領們口中吃到了白虎神的瓜。
雖然大家各抒己見,每個人對那段瓜的看法不盡相同,不過事兒大概是那麽一個事兒——
白虎神,後宮是有的, 也确是有過一段日夜笙歌的時候。
但并不似外界所傳的那般,說他是個男女通吃的淫棍。
試想, 他若果真喜好美色、沉迷情愛, 虎子虎孫早在不拒山滿地跑了,何故與其他遠古神那般,也沒自己親生的後代?
而不拒山之所以會是“來者不拒”,還得回溯到白虎神那頭疼的舊疾。
說這舊疾,自打白虎神被父神造出來時便有,後因戰時受傷, 外加凝聚枯骨、劈時斬空, 損耗太多, 便愈發的重了,厲害的時候,日日夜夜都在疼。
這疼和舊疾多年藥石不醫、術法無解,可發病的時候,如果身邊有人嬉笑吵鬧、亦或有金石絲竹之聲,反而能減輕一些。
因此白虎神這才在不拒山建了座宮殿,招來歌姬舞者,令他們整日在殿中奏樂歡唱,再賜他們天珠、寶物。
後來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外加有關遠古神的閑話總是越傳越荒誕,才有了如今不拒山“來者不拒”的名聲。
而早些時候,歷代天君為表對遠古神的崇敬,總會從天界派仙使來不拒山侍奉。
知道白虎神造了座宮殿,更是要忙不疊地派兵将過來輪值守護。
某日,新一批天兵天将抵達,換崗輪守。
白虎神路過,打那些人臉上一掃,忽然,目光盯在一個小天将臉上。
吃着瓜的岑羽:來了來了,重頭戲來了!
同他扒瓜的将領們卻忽然争吵了起來。
“不是天将吧?明明是仙官!”
“我怎麽記得他們好像不是這麽認識的?”
“放屁!就是這麽認識的!”
……
岑羽則在他們争吵的時候揚聲問:“那位小天将叫什麽?”
衆人一下靜了,一時竟沒人吭聲。
岑羽:?
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最終是狐老開的口:“若白的神宮,原先是無名無匾的,雷罰劈過之後,他給取名‘畢月宮’。”
畢月宮。
畢月?
岑羽一下想到朔悅。
他心道遠方裝死的朋友,這位畢月小天将不會真是你吧?
岑羽再要吃瓜,瓜卻太零太散,也真假不可分辨了。
畢竟這些将領們常年盤在不拒山,根本不去若白的神宮,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若白與畢月之間又到底如何了,誰也不清楚。
大家只知道是那位畢月治好了白虎神頭疼的毛病,可是沒多久,白虎神就“恩将仇報”,把畢月趕出神宮,趕出了不拒山。
岑羽:啧,這還是段虐戀。
再然後的事,将領們又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後來畢月死在了‘無盡無妄深淵’,白虎神發了瘋,在‘無盡無妄深淵’連屠半月,屠到最後雷罰劈不拒山劈了三個月,劈得不拒山下的枯骨全都松了。
岑羽:啧。
啧完,吃瓜的岑羽不忘問身邊的滄沉,白虎神轟轟烈烈的時候,他在哪兒?
滄沉一臉幹他屁事的淡然,緩緩道:“休眠。”一直眠到不拒山快散架才醒。
岑羽默默在心底伸出一個大拇指:這睡眠質量,不愧是龍。
岑羽扭回頭,接着吃瓜:“後來呢?”
狐老悠哉悠哉、一聲不吭,其他将領道:“後來?沒有了啊。”
岑羽想到朔悅,問:“那位畢月小天将死後,沒有再入輪回,投胎為人?”做人後修仙,修完仙飛升?
金護:“那怎麽可能。仙人不是凡人,死便是真的‘沒了’,沒了還怎麽進六道、入輪回?”
岑羽:所以朔悅到底是不是畢月?
這麽大的瓜,果然不是一天可以吃完的。
這邊岑羽剛吃完瓜,與滄沉一起去到林中,陪伴已經開花的龍藤,若白忽然出現在近處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他無視滄沉,只不緊不慢地問岑羽:“那日我跟你問及人籍殿,你直接便提了朔悅,倒像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頓了頓,“朔悅同你提過我?”
岑羽:“不曾。”
心底:不但從沒主動提過,我提了他還要裝死。
若白一反常态,沒有嬉笑逗樂,也沒有張口閉口弟妹,聽到一句“不曾”,便默不作聲地躺回樹枝上,不多久,顯出幾分落寞的身形從樹上消失了。
岑羽:啧,虐戀,還要再加一個‘前世今生’。
這日,藤架上開出的一朵朵小花裏,忽然有一朵橙色的小花掉下,現出莖頭上一個指甲蓋那麽大的小葫蘆。
!!!
岑羽哭笑不得,還真是葫蘆娃啊。
別說他,滿山的将領也覺得稀奇,若白都從樹上下來,站在藤架上端詳了起來。
金護在一旁喃喃自語:“龍還能從瓜瓢裏出來?”
瓢。
岑羽:噗……
等到那瓢葫蘆在短短幾日內越長越圓、越長越大,大到它在藤架上再也挂不住了,咚一下掉在地上。
将領們:龍瓢熟啦~!
熟透了自己掉下來的龍瓢,被将領們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山林空地的石桌上,瓢底還用軟布墊了一層。
擺
上桌後,圍聚的衆人又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半圈,好像生怕他們這些大老粗離得太近,會驚擾了龍崽的“誕生”。
不遠處,岑羽撈着袖子,從滄沉手裏接過一個石錘。
砸金蛋知道嗎?
對,就那麽砸。
下一刻,岑羽走到石桌盤,果斷擡手,舉臂落錘,“咚——”“嘎——”
龍瓢被砸開了。
衆人屏息瞪目地看去,只見裂了縫卻還合在一起的瓢瓣裏……
有嗎?
有龍嗎?
怎麽沒動靜?
忽然,一只橙色的龍尾尖從瓢縫間鑽了出來。
衆人:“!!!”
龍崽,是龍崽!還是橙色的!
明明還未見着整條龍,衆人便歡欣鼓舞地呼喝了起來。
在這驚山動地的呼喝中,岑羽動手把瓢瓣掰開,抱出了裏面盤着的小小一只的橙龍奶龍。
再一看,奶龍盤着自己、呼呼睡着,睡得死沉死沉的,還在岑羽手裏爪子朝天地翻了個肚皮,沒半點自己已經破瓢出生的意識——難怪剛剛一點動靜都沒有。
小球和龍妹飛過來,好奇地趴在岑羽肩頭,紛紛低下龍頭,拿鼻孔去嗅岑羽懷中的橙色奶龍,也都認出來了,這是誰。
是之前那根“草”!
小球:我聞過。
龍妹:我叼過。
滄沉在一旁看着,眼底帶了些微的笑意,已經不像前兩次那般,會對新誕生的同族幼龍覺得陌生了。
他對岑羽道:“小女龍。”
衆将領更興奮了:“女娃!是女娃!”
岑羽在一陣陣的喧嚣中問滄沉:“就先取個小名吧。”
滄沉一下便想到那日岑羽在樹下撸他龍尾時,藤架上跟着便開出了一朵花。
滄沉:“小花。”
小花是在半日後睜眼的。
它甫一睜開惺忪睡眼,沒看到一片黑,卻見無數個腦袋和無數個興奮得銅鈴一般的大眼睛正對着他。
小奶花懵了,懵完就給直接吓哭了。
一群大男人頓時慌手亂腳,手裏拿撥浪鼓的立刻轉起來,手裏拿勺子的趕緊給舀露水送它嘴邊,還有捏起嗓子一個勁兒地說“不哭、不哭”的……
奶龍一看,哭得更兇了,嗚嗚、嗚嗚的,邊嗚還邊蹬腿翻肚皮。
金護蹲在床邊,茫然扭頭,問:“怎麽辦?”
狐老氣得扔了拐杖:“烽煙裏都滾過了,哄個崽子倒難住你們了?我來!”
走過去,想把才一點點大的小花捧到掌心、摟到胳膊裏哄,卻被大哭中的奶龍蹬爪甩尾的掙紮開,還被小家夥張嘴咬了一口。
狐老沒生氣,與其他将領一起站在床邊,像從前讨論戰況一般,一邊看着床上,一邊嚴肅商議道:“這麽哭鬧下去不是辦法。”
金護端着裝露水的碗,站在一旁,點頭:“是。”嗓子都得哭壞了。
狐老仿佛在傳達什麽不得了的軍令:“這樣,你速速去請你大嫂。”
烏延手裏拿着逗孩子的木雕小老虎:“請不了,大嫂去如廁了。”
衆人集體默,小花嗚嗚哭。
片刻後,衆人圍着床,繼續毫無章法、吵吵鬧鬧地哄崽子去了。
沒人想起來,他們身後就有一尾與小花同族同種的大青龍。
若白笑死了,對滄沉道:“可見在孩子的事上,爹這種東西,大家都覺得沒甚用處。”
滄沉淡淡接話道:“故而在天界時,這代天君派一個仙官去我殿中,與阿羽一同照料龍崽,很是有一番道理。”
“……”
這次換若白捏碎茶碗。
“怎麽哭了?”
岑羽回來了,甩着手上的水,快步進洞、往石床的方向:“我來吧。”
滄沉眼風都沒再給若白一個,跟着起身,與岑羽一同往石床走去。
若白自顧拿了一個新茶碗,自顧倒茶淺啜,大白天的,硬是喝出了借酒消愁的苦悶。
他也往人堆圍着的石床看去,看了一會兒,默默心道:我也想要小虎崽。
這話虧得沒說出口,要是被狐老聽到,得氣得拿拐杖敲他。
你也想要?你也想?
你現在知道了?
狐老:我當初勸你要幾個,有崽子在,這山裏都熱鬧許多,你聽了嗎?
如今沒有虎崽有龍崽,還是在不拒山孵化的,一生出就能讓他們看着護着,狐老高興得當即摸出了自己的壓箱底——
他給了岑羽好幾個早古時父神造的法寶,還給了岑羽幾份“地契”。
又拉着岑羽的手,親切地說道:“你為龍族孵龍崽,于龍族,乃至于當年只造出龍蛋、未來得及孵化便羽化的父神來說,都是莫大的情意。”
狐老:“我這裏也沒什麽好東西,也就一點你估摸能用上的法寶,還有幾份天界與凡間山野的‘地契’。”
狐老:“法寶你自己用着,‘地契’的話,日後你看,若龍崽們大了,有想去凡間山林休眠的,你便給他們一座山,若是日後也想開疆擴土,有一番自己的建業,你便在天界給他們指個地方。”
老人家自然是一番好意,也是因疼愛龍崽,只是……
岑羽:啧,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若白在旁邊盤茶碗:“老狐貍,你別把箱底兒都掏了,多少給我這邊留點兒。”
狐老:呸!
氣問若白:“我還能活到那一日?”
若白笑着:“自然還是能的。”眼風往岑羽這邊若有似無地瞧了過來。
岑羽看到了,只當沒看到,心裏想,這老虎不知道又在動什麽歪腦筋了。
果然,在這趟不拒山之行将要結束,岑羽滄沉他們将要離開、返回天界的時候,若白說:“禮尚往來。今次也該本君去你們幽明殿做做客了。”
岑羽随他,反正有大青龍應付大老虎。
他只是臨走前想起什麽,又去先前小花破瓜瓢的山林石桌旁,撿起了被他砸裂成兩瓣的龍瓢,布包好,裝進芥子。
然而等到要啓程的時候,小球與龍妹卻鑽進山林不肯走了。
想想也是,在幽明殿只能鑽泥巴,與殿官、侍官捉迷藏,在不拒山,既能滿山亂飛,還有一群人陪着玩兒。
換哪個種族的哪只崽子,都要樂不思蜀。
狐老其實早前便跟滄沉商議過,問兩只大一些的龍崽能不能多留些時日,剛好它們能有人陪着玩,将領們也不會那麽枯燥,還能将如今已然無用的本領教一些給小龍們。
滄沉并未拒絕,只說一切看岑羽,狐老卻以為岑羽如今靠孵龍才從凡人飛升做了仙官,萬不可能輕易放手他用來傍身的憑借,必不能輕易同意,便默聲作罷,不再多提。
如今眼看着岑羽他們要走了,正是邊目送邊舍不得的時候,龍崽們扭頭甩着尾巴呲溜一下飛進山林不見了,狐老心底頓時老淚縱橫:果然年紀大了,便容易舍不得孩子。
一群将領也是,前些時候有多開心,如今便有多苦悶。
卻忽聽岑羽對滄沉道:“兩個崽子喜歡,那就留下好了,反正在殿裏也整日鑽泥巴,還不如在山裏有這麽多人陪着野。”
衆人:!!!
大嫂萬歲!!
連樹上躺着的若白都為此挑眉,特意同滄沉傳音道:沒看出來,你這位竟這般的‘達理’‘賢惠’。
地上站着的滄沉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
若白:可惜。可惜他如今不過給你龍族孵個龍,哪怕被你許諾,得你的金紋,他與你也并未有多大多深的瓜葛。
你當我看不出來?怕是他如今對那些崽子的情意,比對你都多。
滄沉:……
若白成功掰回一局,哈哈哈地笑。
驟然間,山林深處樹倒目傾、風起雲湧。
岑羽正與金護、烏延他們道着別,聞聲扭頭,才發現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滄沉不見了。
金護、烏延他們見怪不怪:“龍虎争鬥麽,自古有之。”
岑羽回頭問烏延和金護:“怎麽忽然就打起來了。”
金護:“也不能說忽然吧。”
烏延對岑羽道:“我記得早年有一次,他們也就是路過的時候相互看了一眼,便直接開打了。”
岑羽理解了一下,這大概就是:“你瞅啥、瞅你咋地”的遠古神版本。
那廂,山林深處,滄沉和若白早打完了幾個來回。
打完後,兩人各自分立,繼續一個在樹上,一個在地上。
若白勻了口氣,居高臨下,主動喊停:“到底為止罷!你我如今不過彼此彼此而已。”
滄沉丢過去一個“誰同你彼此彼此”的冷淡眼。
若白好笑:“我‘不得’,你也‘不得’,怎麽不是‘彼此彼此’?難不成你以為你将人日日擺在眼前看着,同他說說話,與他睡張榻,再把龍尾變出來給他摸一摸,你便與我不同了?”
若白的身影出現在地上,隔着段距離,與滄沉面對面。
既然是他主動喊停,如今又确實要滄沉、岑羽幫一把,他便主動對滄沉“示好”道:“我好歹早你許多年品嘗情愛滋味,如今便好言相勸幾句。”
話音剛落,若白的身影又在原地消失了,接着憑空出現在滄沉身側,手一擡,按在滄沉肩上。
若白:“情愛之事,其中最經不得的,便是欺瞞與謊言。”
若白:“以此為始,日後再多恩與愛,遲早也會心生嫌隙。”
若白側頭看滄沉:“比如你将尾巴給他,他不知內情,只當做普通毛尾巴在摸,摸得那般歡喜,哪一日若是被他知道……”
返程大部隊那處,岑羽抱着盤睡的小奶龍,與狐老與衆将領一一道別。
又喚回不肯走的兩只崽子,好好撸了一把,叮囑它們在不拒山玩歸玩、皮歸皮,若狐老、将領們教他們東西,還是得認真地坐下來學。
一切結束後,滄沉還未回來,烏延悄悄将他喊去了一邊。
岑羽以為烏延是想要果酒,卻聽烏延分外認真道:“不拒山有我們這些不開化的鄉巴佬,說白了就是座野山。”
岑羽心道這怎麽還自謙上了。
烏延:“但天界與這裏不同,處處都是教條、禮法,約束頗多。”
岑羽點頭。
烏延想到什麽,耳尖微紅:“我不知從前在天界的時候,你與龍哥是如何相處的。”
“不過這趟回天界,你們日後還是多注意些。”
岑羽忽然又聽不明白了。
注意?注意什麽?
烏延聲音低下,耳尖更紅了,擡眼看看岑羽:“‘交尾’這般的事,還是得關上門,人前、大白天的……”
烏延臉也紅了:“……還是盡量克制住吧。”
岑羽:???
什麽……交尾?!
岑羽一下想到那次他在龍藤前摸滄沉的尾巴,大家都看到了。
他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何況交尾交尾,好歹也得倆尾巴“交”一起,他又沒尾巴,也只是拿手摸一摸。
他真的只是在rua龍尾。
烏延一頓,奇怪道:“你不知道?”
岑羽:?
烏延眨眨眼:“龍哥沒同你說過嗎?”
烏延:“遠古神族,是很忌諱他人觸碰尾巴的,就算碰,也只有最親密的同榻之人才可以。”
烏延:“何況主動觸碰……”
岑羽:?
烏延邊臉紅邊道:“主動觸碰,便是求歡。”
岑羽:……
烏延頭低了下去:“摸的越久,便是主動求歡的人,想歡愉得越久;摸的越多、越用力,便是想……”
岑羽沒忍住,低頭看手。
完了,他好好一個撸毛界頂級大師,現在既不能直視自己的手,也不能直視滄沉那大尾巴了。
山林深處,若白提及摸龍尾的“欺詐”,轉而出謀劃策道:“故而,你如今得想個絕妙的借口,萬一哪一日他知道真相,你也好将那謊言的口子牢牢堵上。”
滄沉擡手,拿劍挑開若白按在他肩上的手。
某些老虎剛剛還說‘經不得欺瞞’,如今倒開始撺掇他編借口了。
若白這次把胳膊肘搭上滄沉的肩膀:“比如哪天他知道真相了,問你,你可以說,你的龍尾早年殘了,他其實不但是可以孵龍,還可以順便治你的殘尾。”
滄沉差點又把劍架他脖子上。
交尾交尾,說龍尾殘了,跟說凡人陽|痿有何不同?
—
岑羽那邊,他覺得自己眼下太難了。
在這分別的最後時刻,他頂着大嫂的身份,哪怕如今知道了“交尾”,也不能多
解釋什麽。
畢竟他是大嫂,大嫂可以不知道摸尾巴是何意,大嫂能沒有體驗過“交尾”嗎?
這麽多的将領舊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龍神不行。
龍神當然得行。真不行,也得行。
都是男人,這點面子必須穩住。岑羽懂的。
于是他只能在烏延的提醒下,維持住神色,鄭重地點頭道:“好,我們盡量克制。”
烏延又紅着臉偷偷瞥了岑羽一眼,岑羽看懂了,這是在說:不是你們克制,是你。
那尾巴摸的,怕不是夜夜酣戰到天明。
岑羽微笑點頭:“我克制。”
心底:這年頭,替老板争面子可真不是容易的活兒。
比孵蛋難多了。
恰在這時,滄沉回來了。
一回來便聽到岑羽口中那句“我克制”。
滄沉随口問:“克制什麽?”
烏延紅着臉,咳了一聲,不遠處知道烏延在提醒岑羽什麽的将領們,一個接一個的咳起來。
一時間山林中咳聲四起。
偏偏滄沉還往岑羽臉上看了過去。
咳嗽聲更大了,此起彼伏。
好在這是分別時刻。
龍崽留下了,別也都道過了,滄沉帶着岑羽,岑羽抱着小花,并一衆随行的殿官,怎麽浩浩蕩蕩地來的,怎麽聲勢赫赫地走了。
衆人站在山頭沖他們依依惜別地揮手:“有空多來——!”
而這趟離開,滄沉沒騰雲,同岑羽一起坐了車辇。
車裏,岑羽剛把熟睡的小奶花盤好了,放在車廂角落的軟墊上,一條龍尾伸了過來。
岑羽:!
別,有話好說!
那尾巴竟也只是伸出來,往他面前一擺,并未有其他動作。
而龍尾的主人、靠坐在對面的滄沉,屈膝搭臂,看着岑羽,認真道:“有件事,早便想同你說了,如今回去的路上正好空,便剛好跟你說一說。”
岑羽坐直,心底忽然有了預感:滄沉要說的,怕不是……
滄沉看着岑羽,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那日清晨‘濕尾’……”
岑羽一愣,不是要聊尾巴嗎,這怎麽又說到那個羞羞羞的早上了?
并不知道,滄沉會提,只因他近來正在學着如何誠懇。
既然要誠懇,自剖便是最好的方式。
至于若白的什麽“經不得欺瞞”“借口堵謊言”,滄沉依舊只當做耳邊刮過的一陣屁。
滄沉繼續道:“雖确是你弄濕的,但主要還是因為我。”
“那兩日,是我前一日先去到你夢裏,後一日再拿龍尾主動蹭的你。”
“血熱的也不是你。”
“是我。”
滄沉看進岑羽愕然的眼中,自證一般,現出了點點金色:“是我血熱,想勾你,與我交尾。”
“我由着你日日摸我尾巴,亦是我本性難移,謀略測算,想借此與你親昵,一步一步,最後與你交尾。”
岑羽:……
岑羽又穩住了,沒臊,卻在袖子下面默默掐了自己一把:這別不是又在夢裏吧?
滄沉一口氣能說這麽多話?
嘶,疼。
滄沉的話竟還沒完:“我去你夢中,窺你如今待我之意,也早已搖擺。”
“既然兩身相悅,不若直面心意。”大膽行事。
岑羽心裏默默給這番長篇大論提煉了重點,就兩個字——
睡嗎?
岑羽聽得耳尖滴血。
此時面前的大龍尾慢慢收了回去。
滄沉淡定且耐心道:“我同你說這一番,本是想坦誠一些。”不想岑羽這般害臊。
“這番挑明,亦沒有在催促你。”
滄沉的溫聲明明在對面,卻像在耳畔,聽得人發燙:“慢慢來。”不急。
“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