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8章
岑羽看到滄沉的第一眼是這麽想的:
他一定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聽到滄沉說他後怕的時候,岑羽:這是龍神在跟他開玩笑,說的什麽冷笑話?
很快,岑羽便意識到,滄沉或許只是純粹想卧他這張雲床。
這好像确實沒什麽不行的。
岑羽往雲床另一側挪了挪。
只是龍崽的反應有些大,一開始在被子裏游來游去地亂鑽,岑羽按不住它,小家夥呲溜一下從被子裏滑了出來。
它明面上不敢對這空降雲床的大龍怎麽着,私下裏已經暗搓搓地變大變長,跟條分泾分渭的三八線似的,趴在了岑羽和滄沉之間,同時把腦袋扭過來,臉對岑羽,犄角對滄沉。
岑羽全程看着,心裏明白,小家夥這是給他跟滄沉分地界,嘴裏則道:“你是想睡在我跟帝君之間?”
岑羽正要自顧點頭地說一句“好吧”。
滄沉在一旁幽幽道:“這麽大了,也該自己睡了。”
榕原用神識:不!
滄沉:滋養了你三萬年,破蛋便要渡劫,還真拿自己當個幼崽了?
若是化作人形,以人的年齡算,少說也該有六七歲了。
六七歲還裝嫩?
滄沉無聲地讓榕原自己選,要麽出去自己睡,要麽明日便戳破他,恢複他原本的龍身形态,再助他化出人形,送去天界的書堂上學。
屆時別說睡雲床,泥巴地都別想鑽。
榕原:QAQ。
大龍恐怖如斯,小龍又能如何?
只能擺擺尾巴,縮回幼崽的模樣,耷着腦袋垂頭喪氣、可憐巴巴地離開雲床,往屏風外游去。
岑羽不明所以地坐起身:“小球?”
小球扭回一個委屈巴巴的龍腦袋,犄角都別成了飛機耳。
岑羽還在納悶,卻聽身邊的滄沉道:“男孩子,無需慣着。”
好在殿外有值夜的殿官,知道龍太子要在外間睡,給幫忙鋪了床。
岑羽倒沒多擔心。
主要他一直明白,龍崽再弱小,也是龍。
幼龍也根本不是孱弱的人類幼崽,既不會随便餓了凍着,也不會輕易生病受傷。
也遠比他一個沒有內丹、還是凡體的散仙強。
何況在如何做一條龍方面,他不懂,滄沉才懂。
既然人龍大佬都說了不要慣着養,那便是不能慣着。
別回頭慣出條敗家龍,給直接養廢了。
所以小球自己睡就自己睡了,岑羽沒有多操心。
他也沒多管同床的滄沉,人躺平,龍蛋摟在身側,閉上了眼睛。
只是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熟睡之後,潛意識裏總是将滄沉當做他以前那只大緬因,睡着睡着就往旁邊靠了過去,伸手就抱,抱住了就撸,龍蛋都被他一腳蹬去了床尾。
滄沉則理所當然地像過去兩次那樣,任由岑羽抱着他,在他身上“為所欲為”。
很順便的,又探了探岑羽體內的龍魂。
——依舊殘破、微弱,但已經因為與龍的親近,吸食了足夠多的龍息,龍魂開始逐漸、緩慢地修複。
而岑羽體內的龍魂已至圓滿,随着龍魂的修複——滄沉看向床角的龍蛋——随着龍魂的修複、強大,龍蛋的孵化于岑羽來說會越來越容易。
滄沉比誰都明白,岑羽在不久後,會為他、為整個龍族,帶來什麽。
但滄沉近來反而越來越不在意龍蛋的孵化,關注更多的,反而是岑羽這個人。
以及他心裏對岑羽的感覺。
正如今次他降罰于那個名叫歐陽壬的凡人,便是覺得那凡人先前在岑羽身上起了不該起的歹念、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更做了不該做的事。
要不是因為殺一個凡人實在太容易了,他勢必是要再使些別的手段的。
而這樣的心緒,滄沉從未有過,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如此在意一個人,還将那人的過往眼下、一舉一動都放在眼裏。
要說這到底是什麽,又因為什麽……
向來或戰或眠、不管俗務的滄沉還真不能一下道明。
但龍是最了解自己本性的。
那種豎瞳裏看進了什麽,便要得到什麽的本性。
不僅如此,還要用龍尾死死地卷起盤住,再以絕對的力量将其壓制在龍腹之下。
——強勢的擁有,絕對的占領。
眼下滄沉心底翻騰起的那一點本性,正是如此。
所以這一次,當岑羽睡熟了翻身過來一把将他抱住的時候,滄沉那金色豎瞳再次現出。
岑羽的手在滄沉的長發上順毛順了幾下的時候,滄沉的胳膊穿過岑羽頸後,将他摟進了懷裏。
當岑羽的手在那青白色的長袍上胡亂一通撸着的時候,滄沉側卧、摟抱着懷中人的身形緩緩壓下。
而奇的是,明明這一切都是滄沉無比熟悉的本性舉動,下一步,他便該“盤住”這身下的“獵物”。
可忽然間,滄沉心底翻騰的本性一下便淡了。
他默了片刻,最終不過是擡起那條摟住岑羽的胳膊,再擡手,用指尖在岑羽的頭頂輕輕摸了下——就像岑羽撸龍崽那樣。
而每摸一下,滄沉那金色豎瞳便淡去幾分。
他忽然便明白岑羽為何那麽喜歡給龍崽順毛了。
确實好摸。
也有點理解,若白為什麽在不拒山日夜笙歌了。
溫柔鄉,感覺尚好。
次日,因為要去仙籍殿拜訪,岑羽特意沒帶龍崽,也沒抱龍蛋,只叫上了朔悅。
路上,朔悅好奇不已:“你上回問我仙籍殿的殿主喜歡什麽,我說崇拜龍神,你今天是帶了什麽與龍神有關的做見面禮?”
岑羽讓朔悅猜,朔悅還真猜不出來是什麽,只想到有可能是幽明殿自産的瓜果。
岑羽:“不是。”
不是?
那是什麽?
岑羽:當然是與龍神密切相關的,不貴重又能顯出意義的,同時收禮的人方便收下,還能拿出來同人顯擺的。
還有這樣的好禮?
朔悅更好奇了。
不過比起知道岑羽帶了什麽,朔悅覺得有必要先提醒一下:“上次點仙籍,帝君親自來,點的着實是高調了些。”
尤其點的時候,仙籍殿的殿主李然還在下面跪着。
跪龍神沒什麽,還順帶跪了岑羽,随便換了這天上任何一個仙,怕是都不會甘願。
如今他們有求而來,雖帶了禮,還是得謹慎些。
尤其這位仙籍殿的殿主,并不是個多喜歡同人客氣的。
果然,到了仙籍殿,殿官見岑羽獨自前來,身邊既沒龍神也沒龍崽,便只在通報過後,引岑羽與朔悅一同去了偏殿。
到了偏殿,兩盞茶的工夫後,李然才姍姍而來。
現身後,一副不大痛快的樣子。
朔悅同他拜禮,他也只是堪堪擡手回了下,看也不看岑羽,又說殿內雜事繁多,不能久留。
敷衍又冷淡。
朔悅同岑羽擠眼睛,讓他勿躁稍安。
岑羽沒躁,淡定的很,也不多說什麽,留了裝禮的匣子,起身道別。
李然看了眼匣子,一臉“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不收,要岑羽拿走。
岑羽不卑不亢:“一副字而已。”
說完便和朔悅一起走了。
走出偏殿,朔悅好奇道:“難道是帝君的墨寶?”
岑羽點頭:“今早剛寫的。”
朔悅想了想,覺得這趟有戲。
要知道龍神在這天界不管俗務,親筆的墨寶這些年在這天上幾乎就沒有。
仙籍殿的殿主那般崇拜龍神,如今得來一份墨寶,還是能裱起來挂牆上供人觀摩、羨慕的,可不得暗暗高興壞。
朔悅只好奇龍神寫了什麽。
岑羽:to 簽。
也就是專門給某人的簽名,還會附言點祝福語錄。
——今早,滄沉起床後,不知緣何,心情極好。
岑羽說要他親筆的墨寶,寫給仙籍殿殿主的,滄沉連問都沒多問,便帶着岑羽去了書房。
又按照岑羽的提議寫了些話——
給李然:仙途順暢。滄沉筆書。
打開匣子看到墨寶的李然:!!!
帝君的親筆!
龍神的福賜!
李然回過神,趕忙問殿官:“岑羽君同朔悅君呢?”
殿官回報,說已經走了。
李然道:“快,請回來!”
想了想,把墨寶收進匣子裏,小心翼翼地交給殿官,令殿官務必收好,轉身親自追了出去。
岑羽早提前料到了,正同朔悅一起磨磨蹭蹭地往前走,走了好一會兒都還沒走出仙籍殿。
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朔悅又同岑羽擠擠眼,岑羽挑挑眉,掐着時機,在李然一聲“留步”的時候,挂上微笑,扭頭轉身:“李然仙官!”
幽明殿。
岑羽出去了,留了龍蛋跟龍崽在殿裏。
滄沉昨夜剛起了撸毛的興致,眼下岑羽不在,手裏空,便逮了龍崽按在桌上撸鱗毛。
榕原起先還掙紮,奈何怎麽掙紮都沒用,只能趴着任龍瞎撸。
撸着撸着,龍崽露出了一副生無可戀。
這特麽是順毛嗎?
他鱗都要被刮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