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犬的夜兔

第17章 無題（三）

“剛才真是謝謝你。”又抽出一張紙巾的神樂，望着面前的少年，話語裏帶着真誠。

芥川龍之介對于她的感謝，沒有多少的反應，依舊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無事。在下有些認同你所說的，如果一直走不出這裏，那麽所有的争鬥都顯得多餘。”

夜色降臨，一切都顯得靜谧。

風穿過微開啓的窗戶，吹到房間裏，帶來一絲的清涼。

他們所在的這個房間、亦或者說整棟房子，是系統自動生成的。

就像是游戲裏的提醒一般，指引着他們來此。

萬家燈火的安靜氛圍，令神樂有些不太習慣。

她從烙陽星出來，就住在了跟家鄉一樣嘈雜吵鬧的歌舞伎町，那裏，雖然在深夜也會回到靜谧裏，但是大多時候，熙熙攘攘是它的特點。

很多人都住的很緊湊，木質結構的設計，很少能防住聲響。所以，無論是早上的走動，還是大半夜喝酒的人的吵鬧，那裏的人大多能夠聽到。

一棟一棟的單獨屬于自己的宅院，整齊的排列在規劃好的街道兩旁。

夜色降臨下，一切都籠罩在透過窗戶能夠看到光亮營造的和諧裏邊，真是如少女漫畫中所構想的，普通少女主角都人手一棟的宅院的典型環境。

有些羨慕。

她裹着毛毯，窩在窗邊的沙發裏，靜靜的看着外邊的燈火以及點點星辰。

“黑手黨應該很賺錢吧阿魯。你住的地方也能看到這些嗎？”神樂轉過頭，目光落在依舊很安靜的芥川龍之介身上，好奇的詢問。

芥川龍之介愣了愣，随着她的話語，視線轉到了窗外。

靜谧的夜色以及和諧的萬家燈火嗎？

他并不需要去欣賞這樣的東西。

“在下沒有注意。”

神樂聽到這話，多少有些失望。雖然她知道進入黑手黨的人，一般不會在這些上關注，就如同他們夜兔，從來不會關注自己住的怎麽樣，而是渴望能在戰場上，遇到對手。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等真的得到對方确認，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種生活，應該有不少人喜歡吧阿魯。”神樂将頭轉過來，依舊看着外面，“很多置身黑暗的人，其實也有過憧憬光明的時候，電視劇裏都這麽演的。”

“那只是一些人為了掩蓋殘酷的社會現實，所粉飾太平的手段。置身黑暗的人因為知道自己無法在光明的環境下生活，所以才會……”

“那不還是有光明的對比成分在嘛阿魯。”神樂打斷了他的話，沒讓他繼續下去。其實她也清楚，無論是現實的光明，還是心裏的光明，很多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正如她無法在太陽下生活，她只能跟其他夜兔一樣，帶着傘。

“诶？诶诶诶？”少女的聲音猛地拔高，語氣的驚訝令芥川龍之介下意識的順着她的視線望了過去，“有流星，快，快快，許願阿魯。”

她說着，直接從沙發上下來，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窗前。

窗外也正如她所說的，有許多的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天際。相鄰的房子也傳來不少人的驚呼，貌似也在催促着自己的家人過來許願。

神樂注意到他依舊站在那裏，絲毫沒有想去許願的狀态，直接上手，讓他雙手合十，“閉眼，許願吧。說不定，你一直想要實現的願望就在流星許願的好運加持下，就成功了呢！”

她的手很熱，附在他的略帶冰涼的手背上，下意識的，芥川龍之介想要去掙脫。但，在他想要去那樣做的時候，對方卻早先一步放了手。

“媽咪說，許願望的時候，心态一定要虔誠。我們其實很少許願的，因為住的地方常年下雨，大多數情況下根本就看不到月亮，更別提那稀有的流星了阿魯。”

少女的聲音蕩在他的耳邊，和緩的語氣令他不自覺的維持着合十的手勢，“有流星，就要珍惜啊。啊，我也要閉眼，想想自己要許什麽願望。”

願望麽？見過無數次流星的他，對于這種人類賦予自然現象的期盼沒有絲毫的熱情。他要做的，一直都只有一個，也是他在堅持的，變得更強，得到那個人的認可。

許願并不會幫助他實現這樣的目标。

“許完了！”在芥川龍之介愣神的時候，那邊閉眼的少女突然來了這麽一句，“雖然有點長，有點繁瑣，但是神明應該能夠聽的到吧。”

她側過身，看向他，湛藍色的眼眸裏浸着愉悅，但随即的，那眼睛裏又沾染上些許的不認同。“你，是不是要錯過這場流星雨啊阿魯？！”

“真是……如果不介意，我替你許一下願望好了阿魯。”她說着，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手掌，“反正神明是不會看到許願的人是男是女的。畢竟，他很少會替別人實現願望，但是，能不錯過就不要錯過的說。”

說着她就又合上了眼。

“好了。”沒過幾秒，她放開了他的手。“有我的好運加持，以後，你一定會心想事成的阿魯。”

芥川龍之介将手背在身後，神情有些不自然，窗外的流星雨依舊還在下着。

少年少女的嬉鬧聲從不遠處傳來，貌似在為流星雨的願望在互相争執。

但那都不關他的事。

願望那種東西，哪怕別人替自己許了，也并不代表自己就真的能有好運。

她所想的，也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不會去在意。

“你不問一下我幫你許的願望是什麽嘛？”在流星雨後，神樂又懶洋洋的回到沙發裏，繼續窩着，眼皮微擡，帶着些許的倦意，問着他。

“在下認為無論你替我許多少願望，都不會是我所期待的那個願望。雖然很感謝你的幫助，但是其實，在下并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麽。”

神樂聽這話，沒有生氣，反倒一副了解的點點頭。

“是了，你說的相當有道理的說。作為沒有了解過的人，怎麽可能知道你自己在想什麽呢阿魯。就連你的名字，也是剛才順着指引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的。”

她舒展身子，躺在沙發裏，“我所做的可能會給你帶來困擾，因為你看起來并不是一個熱衷将時間花費在這上面的人。”

“但是明明是兩個人，卻佯裝自己一個人，那樣很過分的說。”一個人的空間，有的時候，安靜的可怕。沒有人在的家，沒有人陪你說話……

她不想再回到那樣的狀态了。

“在下的立場本來跟你就是對立的，或許，現在會有一絲的緩和，但是那也只是暫時。”所以她不必關心一個有朝一日将殺掉自己的人的感受。

神樂聽他這樣說，将毛毯一角蓋在臉上，半天沒有動靜。

“誰說我跟你就一定是對立的阿魯？”她在良久的沉默後，掀開臉上的遮掩，聲音清亮堅定，“只要搞定了那個委托的大叔，我跟你肯定是可以一起去冒險的夥伴阿魯。”

“那個大叔，我見過。所以，你不用擔心，等出去之後，我找不到他。我其實，超級厲害的！連你都是我的手下敗将，他啊……連戰鬥前的小菜都算不上的說。”

她的語氣帶着一貫的狂妄，芥川龍之介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無法知曉，究竟她是哪裏來的底氣。但是，奇怪的，對于她此刻的狂妄，他卻沒有開口去指明的心思。

如果有那樣的力量，那就讓他拭目以待吧。

或許，僥幸成功的她會是他勉強看得上眼的人物。

“神樂的緊急聯系人真的會在這個點來嗎？”神社下的一個路口，被伊藤深司叫過來的三橋貴志好奇的觀望着小路上有沒有經過的身影，好奇的問道。

伊藤深司回答的很堅定，“國木田先生既然說了，他一定就會過來的。”

“唉……過來之後呢？他真的相信我們所說的嗎？”三橋貴志下意識的回道。

伊藤深司帶着些許的遲疑，小聲的說，“他……好像怕幽靈。”

“所以對于幽靈這一塊……他抱着懷疑的态度。”

“怕幽靈啊。”三橋語氣裏的調侃意味很濃，“哎呀，這個不是問題啊，吓吓就好了。”

“你……還是個人嗎？”被他的話哽的說不出話的好少年，最後質問。

“我之前也怕幽靈，不也是在幽靈團體的洗禮下，挺過來了嘛！”作為經歷過風雨的三橋貴志面色無辜，但是眼睛裏閃爍着“想搞事”的光亮，“這有什麽呀，一切都是浮雲。”

“你是看不過只有你這個怕幽靈的人見過幽靈，所以才這樣說吧。三橋，你真是我見過最卑鄙的人。”

三橋：……

國木田有着按點的強迫症。哪怕是已經查過到神社的走路時間，他到底還是比約定的時間早上了一些，于是，他在那半截路上，估計停留{磨蹭}了一會兒，然後相當準時的，來到了他與伊藤深司約定的地點，同行的還有他的前輩江戶川亂步。

面對社會人士，三橋貴志和伊藤深司兩個是有些拘謹的。

老老實實，安安靜靜，一路上他們問什麽，他們就答什麽。完全沒有絲毫的隐瞞和輕視。

這或許就是社會人的氣場。

兩個還沒走出校門的不良少年內心帶着些許的憧憬，如果，他們能在大學畢業後，練就這樣的形象就好了。

國木田獨步對于一路上的談話，雖然面色不顯，但是內心的憂慮是有增無減的。因為，很不幸的，他們兩個人，無論是從言語，還是動作，都沒有說謊的人所具備的特征。也就是說，目前神樂，的确真如他們所說的，處于一種超乎科學想象的異空間。

而江戶川亂步則是眯着細長的眼睛，很少發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到了。”伊藤真司看着神社出現在視野的時候，順勢向着他們指了一下，“神明就住在神社裏面。”

“神明嗎？”江戶川看着那跟普通神社并無不同的建築，好奇他所說的神明是個什麽樣子。

“今天的神社外面好熱鬧啊。”虎徹和鬼切看着外面的人，有些開心。因為這是信仰，對于他們的信仰，所以才會召喚他們過來。

“我想我們應該準備一張長的桌子來招待他們。”虎徹提議。

鬼切贊同，并招呼侍女趕忙将貴客級別的布置以及食物，都準備妥當。

看着會客廳的布置，兩個鬼火童子表示非常滿意，并有些小小的自得。

“巴衛大人不在，我們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了些，但是還是能為神社做一些事情的嘛。”

“沒錯，我們也是很能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