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娘子。”他輕聲喚。
她知道他在等待她的回應。她其實知道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但他總是願意為她放緩腳步,等她反應過來,等她在他面前表達自己的意願。
他說他喜歡她,所以他信任她,所以他遷就她,所以這麽久以來,他都因為她沉默婉轉的拒絕而沒有碰她。
從他們成親到現在也不過三個月時間,她實在不知道他對她的這份喜歡究竟是源自何處,難道真如人們所說的那樣,愛情的到來不需要任何理由?
但,愛情又是什麽?
她不知道。
她的慢半拍終于又讓方若辰失去了耐性,直接将她整個兒抱到了床上。
他的懷抱于她而言已經越來越熟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呆在這裏過夜,不碰她,卻堅持摟着她睡。
她仰起頭來看他的眼睛,那雙望着她的眼睛此時此刻是如此專注地為她停留。她可以如此真切地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中看見自己,一舉一動,一颦一蹙。
他俯下身來吻自己,細細碎碎,似那日一般的溫柔和緩。她緩緩地閉上雙眼,挽過他的脖子,以同樣的溫柔回應。
她說過喜歡他的,即使并不強烈。心,确實因為他而感動過的。孤獨的時候他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他向她承諾,會照顧她一生;他說她木讷,可是依舊将她摟進懷中……不是每個男人都願意做這些的。他,真的是個好丈夫。
這是她第一次起得比他還晚。
剛睜開眼睛便被他的吻點住了。
她慌忙地眨着眼睛,以平複微亂的心跳。
“累嗎?”他附在耳邊呵氣,低聲輕問。
她斂下眸,許久之後,才輕輕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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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若辰微笑,繼續用暧昧的語調在他耳邊低語,“那,今晚我還能來嗎?”
她在他懷裏點頭。
他繼續笑,用更低啞的聲音問,“也可以像昨晚那樣迎接我嗎?”其實方若辰平日見慣了安适跟女人調笑,并不喜歡似他那樣逗着女人玩。但是他每次逗他的小娘子玩的時候,似乎總能得到意外的驚喜。而這次,她也沒有叫他失望,只見她擡起頭來看他,認真中帶些讨價還價的味道,“相公,會像昨晚那樣溫柔嗎?”
他在驚訝過後哈哈大笑,拉過她深深地吻住。
她青澀地回吻,誠實而坦然,輕柔而缱绻。
有那麽一瞬,他真的想就此醉死在這片纏綿之中了。
“相公,不行……”她輕喘着将他推開,“相公今天,還要随皇上田獵……”田獵是宮中大事,一年兩次,皇上帶領宮中大臣在皇家獵場圍獵,有演習軍隊,顯示國家的軍事力量,也有表明皇室勤政愛民,整兵習武不敢懈怠之意的作用。
方若辰心中萬般不舍,但還是起了身。
穿好衣服,發現他素來溫吞的娘子還在跟身上的衣飾糾纏。看還有些閑暇,他便搭了把手,也享受一下服侍娘子的感覺。
“你真的不想随我一起去嗎?”他一邊替她系着衣帶,一邊問。圍場的周圍搭了許多專為女眷準備的敞篷,如果說能随皇帝田獵是大玄臣子的榮耀,那麽,能随夫君田獵也是大玄官眷的一項殊榮。
潘婧搖頭,“我剛回來,家裏還有好多事要處理。”
“好吧。”見潘婧并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方若辰也不再勉強。
“相公。”正要出門,卻聽潘婧輕喚了他一聲。
“恩?”他轉回頭看她。
卻見她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刀箭無眼,相公小心。”
他微笑以回,心情爽朗地出門去了。
田獵過後,皇上還要用獵得的獵物宴賞衆臣。潘婧估摸着方若辰回來的時候,也該是夜半了,于是特別吩咐了管家為方若辰留門。
沒想到不過傍晚時分,方若辰竟一個人騎着馬跑回來了。
潘婧聽到消息,立即帶着家人出門迎接。
她到達門口的時候方若辰已經下了馬,家人正替他将馬牽回馬廄。
很快潘婧發現方若辰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懷裏還抱着一個人,雖然被厚厚的毯子裹着,但依舊可以看出是個女子。
“相公……”
“阿嚏!”還沒等潘婧問話,方若辰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潘婧走近一看,方若辰披風之下的衣裳竟已全都濕掉。正值秋後冬初,濕着身子在馬上跑,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呀!
思及此,她立刻對下人吩咐道,“叫廚房煮些姜湯。多燒熱水,好讓相公洗澡。”
說完不再多話,随方若辰帶着那女子進了客房。
将懷中女子放到床上,方若辰總算舒了口氣。
“你叫個體己的丫頭,給她擦擦身體,換身衣服。哦,還有這個,”方若辰說着,從披風裏扯出一個黑色背包,丢給潘婧,“她醒來後,還給她。”
潘婧拎着方若辰丢給她的包,愣了好久沒回神。
“阿嚏!”方若辰又打了噴嚏,拍拍潘婧的肩将她喚醒,“我知道這東西看來很是奇怪,你莫太驚訝,一會兒我回來再跟你說。”
潘婧終于回神,朝方若辰點頭,“相公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見她如此說,方若辰放心地出了門,換洗去了。
送走方若辰,潘婧将下人們遣走,只留翠蘭在身邊。
翠蘭上前,将裹着那女子的毯子打開了。
“呀!夫人,這人好怪!”
第 9 章
潘婧将手中的背包放到一邊,踱到床邊去看翠蘭口中的“怪人”。
毯子裏的女子與方若辰一樣全身濕透,而且顯然已經暈過去了。
她看來不過十八九歲,五官輪廓精致分明,雖然緊閉着眸,但依舊可以看出絕對是個難得的美人。翠蘭說她怪,說的是她的裝束怪。
她上身穿一件短袖T恤,下身一條淡藍牛仔長褲,腰間別一條銀光閃閃的大皮帶。
翠蘭沒見過人這麽穿的,随有些畏懼地躲在潘婧身後,“夫人,您說,她到底是什麽東西呀?”
潘婧倒是沒一點慌亂,淡然道,“別亂說話。你去廚房端一盆熱水過來,然後到我房裏拿一套衣裳。”說罷便在床邊坐下,替床上的女孩脫衣服。
翠蘭先暗自佩服潘婧的淡定後,就匆匆地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
将衣服拿來,翠蘭回到客房。
潘婧正在用熱水給方若辰帶回來的女孩擦身。翠蘭想夫人如此嬌貴,怎麽能服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呢,于是連忙搶上去道,“夫人,這種粗活,還是讓奴婢來吧。”
潘婧卻推開了她,“沒事,我來就好。”
“可是,夫人……”
“你把她的衣服拿下去,洗淨熨幹了,再拿回來還給這個姑娘。”
“是。”翠蘭見潘婧如此說,不好再有異議,只能拿着那濕透的怪衣裳下去了。
夫人說了不聲張,她于是将衣服帶到房裏偷偷地洗。
正洗着,突然從那堆衣服中掉出了一塊“怪東西”。那東西方方正正,有兩塊雲片糕厚,尾巴上還吊着幾個小鈴铛。翠蘭小心地拿起來,搖一搖,叮當響。
鬧不清是什麽東西,翠蘭将那堆衣裳收了,拿着那怪東西回到客房找潘婧。
“夫人,你快看,這是什麽……”
話未說完,就被一聲噴嚏打斷了。
“阿嚏!”
“好冷呀……”床上的怪女人正打着噴嚏醒了過來。夫人已經替她将衣服換過,這會兒看起來不僅很正常,而且還是個絕色美人。那雙眼睛水靈靈清汪汪,靈秀婉約,就連簫氏也被她比下去了。
卻見那雙眼睛朦朦胧胧地轉了一圈,竟在她身上停住了。
“你……”翠蘭還沒反應過來,那個怪女人已經沖到她面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雲片糕”,不停地在“雲片糕”上捏捏按按,哀號道,“真是的,手機真的進水了!”之後又轉向她,“你怎麽亂拿別人的東西呀,你知不知道什麽叫隐私權?”
翠蘭不過是個十五歲的丫頭,進府的時候十三歲,先在劉老夫人身邊幹了兩年,然後被派到潘婧身邊服侍。兩個主子脾氣雖然不同,但對下人一樣的和藹,極少發脾氣,被人這麽吼,她還是頭一回。
當下翠蘭心中很是委屈,奔到潘婧身邊,淚水都要落下來了。
潘婧将她護住,轉向那女子的神色有些冰冷,“道歉。”她說。
那女子跟潘婧對視一陣,漸漸敗下陣來,放低了聲音,“我也是着急……一時失态,道歉就道歉,對不起啦小妹妹。”
見她态度還算誠懇,翠蘭收回了眼淚,在潘婧身後挺直了腰站好。還是他們夫人好,知道疼惜他們這些下人。
“你的東西都在這裏了,”潘婧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黑色背包,“衣服還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