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她只垂了首将目光移開,并沒有其它太過的反應。
将床邊的衣裳拿過來,她一件一件地,仔細地為他穿上。
很安靜。晨光一點一點地從門窗的縫隙裏漏進來,漸漸盈滿整個新房。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眼前的女人感染了,居然透出一股平和寧靜的氣息來。
方若辰垂首,看着她白皙皎好的手指輕巧地在身上跳躍。她有一雙極漂亮的手,玉般晶瑩。他從不知道,一個女人的手指,也可以漂亮到這種程度。
看見她替他着好衣服,就要離開,他将她的小手攔下,攏進掌心,細細摩挲了會。
很軟,很細,只是稍瘦了些,再多些肉就好了。
“相公,”她斂了斂眸,低聲道,“讓妾身為你梳頭。”
他終于松手,對她笑笑,“我生性随意,我們是夫妻,你我相稱就好,無須如此拘禮。”
她溫順地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可是給他梳頭的時候她卻似乎很是緊張,連試了三次依舊沒辦法替他将頭發盤上。看她還要再試,方若辰忙拉住了她的手。她的小手已經開始沁汗,掌心處一片清涼。
“沒事,我自己來。”他拍拍她的手背,權當安慰,轉過頭來将自己的頭發束好。
她在一邊細細看着,好學生一般。
他又笑了,看來娶了一個乖寶寶。
洗漱完畢,他帶她到東院給生母劉氏請安。
劉老夫人早早地便備好了紅包,在祠堂裏等着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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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新婚,她估摸着新人可能來得遲些。沒想到卯時剛過,便見兒子領着兒媳過來了。
媳婦準時,自然是對她的看重。思及此,對新兒媳便多了一分好感。
“娘!”方若辰見了母親,行禮喚道。
那廂潘婧亦盈盈下拜,正要開口,被劉老夫人攔住了,“先去拜見你家公。”
潘婧溫婉點頭,在婢女的指引下朝向鎮國公上香進茶,末了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喚了聲“爹。”
方若辰想,她還是緊張。
見她拜完,婢女忙奉上新茶。
潘婧接過,端到劉老夫人面前,跪下,茶碗高舉過頭,“娘,請用茶。”
方若辰忍不住了,湊到她身邊輕聲提醒,“叫婆婆。”
她擡頭看他,墨黑杏眸裏飄過一絲迷茫。
“無妨無妨。”正準備改口,劉老夫人已經将茶碗接了過去,“叫娘好,叫娘親,日後就這麽叫吧。”
說罷泯了口茶,笑着将準備好的紅包遞到她手中。
潘婧接過,又要磕頭,被劉老夫人拉了起來,“不用磕頭。這孩子還真是實心,看看,都把額頭磕紅了。”說着很是憐惜地替她揉了揉額角。
看見母親喜歡潘婧,方若辰亦很高興。于他而言,娶妻生子,很大一部分都是為了盡孝道。
此刻,劉老夫人看着沉靜溫婉的潘婧,确實喜歡。微笑着牽過潘婧的手,她轉向自己的兒子,“辰兒有事便去辦吧,讓我跟婧兒好好聊聊。”
方若辰恭順地點了點頭,告過辭後,便退出了祠堂。
因為新婚,皇上特別準了他三日假期,大意是讓他跟新婚妻子好好溫存溫存。
方若辰卻覺得,這三日假期來之不易,怎能爛在房裏?于是命令家人準備馬匹弓箭,預備到西郊的私人園林裏施展身手。
說起來,自先皇駕崩,他被卷入官場,已經很久不得清閑了。
想他當初剛襲了鎮國公府,又無官銜在身,每日裏只管呼朋引伴,狩獵飲酒,好不逍遙快活。
只可惜沒幾年,先皇突然駕逝,朝政一度不穩,擁護五皇子的呼聲愈來愈高,安适的太子之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沒辦法,他只能站出來,一力支持安适到底了。
每每說到他跟安适的交情,方若辰都覺得仿佛已經遠到上輩子去了。
只記得他們都是小屁孩的時候他們就認識了,他是太子,他是太子侍讀,他們一起欺負授課的師傅,一起逃課,一起在宮裏玩伏擊戰,作弄宮女太監……當然,每次事發,犯錯的就變成了他一個人。方若辰有時想想都覺着自己犯賤,對着這麽一匹披着完美人皮卻陰險狡詐無人能及的狼,居然也能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就像小時侯不論替他背了多少黑鍋挨了多少罪罰依舊屁颠屁颠地跟他混在一起。
也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孽緣?
算了,不想也罷,就當上輩子欠他的好了。
放下雜想,方若辰策馬奔出城外。
道旁風景疾速後退,呼嘯而過的空氣激越而自由。
自入官場,雜事纏身,似這等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日子,自然要好好珍惜,盡情揮霍了。
第 3 章
三日休假,方若辰只管盡情玩樂。潘婧似乎甚得母親歡心,聽管家說她已經開始跟着母親學習如何操持家務了。方若辰聽後,很是滿意。
在他面前,潘婧總是安靜乖順的,話也不多。雖然有時候會覺得悶,但大多時候,方若辰還是比較享受她身上沉靜平和的氣質的。唯一的缺憾是,她在床上的表現實在差強人意。不過,這并不影響方若辰心中對她“好女人”的評價。
假期的最後一日,他遇上了微服出城游玩的安适。
當時安适正在亭中飲酒,身邊毫無例外地美女環繞,他斜倚美人,微帶慵懶,調笑着從另一個美人手中接過酒杯,輕飲淺啜。
即便同是男人,方若辰依舊不得不承認,安适有副迷死人不償命的好皮囊。
據說他的容貌,與先皇後簫氏有五分相似。簫後當年,乃是公認的京城第一美人,美豔之名,幾乎無人不知。只可惜紅顏命薄,生下安适沒兩年,一代紅顏便香消玉隕了。這也是安适無法從簫後的娘家獲得更多支持的原因。
安适雖襲得母親絕美的容顏,卻不帶半分女氣。玉華風姿,足以叫一般的凡夫俗子自慚形愧。當然,方若辰說的是外貌,外貌。
卻說安适看見方若辰踏馬而歸,很是驚訝,“方侍郎,你不在家中軟玉溫香,跑到這裏做什麽?”
方若辰無言以對,想皇上您實在是太看得起在下了,三天三夜都窩在家裏日日“溫存”,他可吃不消。
見方若辰不答,安适微蹙長眉,将放在案上的折扇拿起,輕敲數下,問,“莫不是新娘子不合你意?”
方若辰還未來得及否認,那廂安适已然出了亭子,命人将馬牽過,與他并騎,根本不容他拒絕,“今日正好得閑,便随方侍郎去看看新娘子好了!”
對于方若辰與潘婧的婚事,安适到底是有些不樂意。
畢竟潘右相曾經站在反對他的行列之中,雖然他礙于情面沒有動潘家,但并不表示他真的不想将潘家趕盡殺絕了。而方若辰是他最信任的臣子,他自然不希望他與潘家有任何瓜葛。
但方若辰的脾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來至孝,二來重諾,要他違背父親許下的諾言,确實為難。正因如此,在他堅持要娶潘婧時,他才沒有多加阻撓。
不過這個潘婧,倒是無論如何,都要見上一面的。他的人生不容許有太多意外,他得确定,這個潘婧,不會給他帶來太多的驚喜。
聽說皇上要微服駕臨,鎮國公府立刻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
由于皇上經常心血來潮,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鎮國公府,鎮國公府的仆人們對于這樣的忙碌早已駕輕就熟。
雖然是微服,但大到接駕的地點,宴席上的布置,酒菜的品種,小到皇上用的碗筷酒杯,都有一番講究。
這是潘婧過門後,皇上第一次駕臨。劉老夫人便将她帶在身邊,細細地囑咐每一個細節。潘婧聽得很是用心,不住點頭。偶爾細聲地發問,劉老夫人亦很耐心地回答了。
忙乎半晌,仆人來報說禦駕已經到了前門。
劉老夫人見諸樣事物都已準備妥當,便對潘婧道,“如此,我們回房吧。”
潘婧微露疑色,“不用接駕嗎?”
劉老夫人笑了,“皇上脾性,倒跟辰兒有些相近,不愛繁文缛節。況且他們兩個大男人喝酒,我們在,反而讓他們不自在。”
潘婧點了點頭,表示明了,聽話地回房去了。
潘婧回到房裏沒多久,便聽家人說皇上要見她。
因劉老夫人未曾囑咐過面聖時當如何,潘婧有些不知所措。見那家人催得急,便只理理頰邊發絲,便走到了宴席所在的鱗波亭。
時值晚秋,鱗波亭邊的柳樹已褪盡了青翠,獨垂一片蕭索。夕陽餘晖未盡,将樹下的影子拉得漫長。
潘婧步進亭中,見方若辰身邊,坐了一名華衣貴公子。那公子面目俊美至極,氣度閑雅,正一臉笑容溫和對她笑。
潘婧想他便是皇帝了。于是跪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