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開場音樂響起, 秀場上燈光由上而下延伸。虞晚指尖頓了頓, 在數到節奏後走出了後臺。今天來蘭苑的都是一些圈內人。不論對于虞晚作為開場嘉賓走秀服不服氣,在面對記者鏡頭的時候都是笑着的。
高跟鞋踏在點上, 穿着酒紅色斜肩禮服的女人慢慢走了出來。這件特質的帶有複古風情的禮服讓女人清淡的眉眼上延伸出了幾分淩厲的豔氣。魚尾裙擺随着腳步微微搖曳。虞晚的臺步很穩,即使比起專業模特也不差。燈光打在女人回頭輕斂的側容之上, 散漫動人。
極致的冷淡與靡麗結合在一起,像是一場視覺沖擊。等到她慢慢擡起頭來,所有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不同于平常的時裝秀, MS并不要求模特全程一個表情。他們希望秀場更活力一點, 看到更多精彩的瞬間。所以超模們在定點上就需要別出心裁。在上臺之前,虞晚彩排中的定點就是一個中規中矩的回眸。這對于秀場新人來說是最不容易出錯,也顯得相對美觀的。可在負責人看了虞晚彩排的視頻後,當機立斷加了一個動作進去――撩頭發。
雖然這個動作顯得有些/婊/氣,可配合着虞晚那張清冷高級的臉卻毫不違和。
女人低垂着眼神,雪白的指尖順着海藻似的發絲劃過, 燈光迷離打在玫瑰色的唇上。音樂高潮的一刻, 她淡淡回過頭來,指尖滑落到了唇瓣上,虞晚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淺淡又凜冽。
鏡頭正要捕捉, 卻見秀場節奏變化,女人已經踩着高跟鞋轉身離開。
她的臺步和定點都很漂亮。這種漂亮中微微透出一絲野心,像只貓爪似的撓在人心上,讓人目光不由緊緊追随着那抹豔麗的紅色。
底下慢慢響起掌聲。就連那些原本不服氣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場秀确實很好,要是換她們走未必有這麽完美。
“容先生好眼光。”旁邊有人贊嘆。
容敬淵舉起酒杯笑了笑。他坐在第一排看着, 目光透着一絲欣賞。虞晚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正是這樣才不能輕易放手啊,男人看着杯中紅酒搖曳指尖微頓。
音樂節奏舒緩,臺上的女人慢慢退場。媒體将這一場走秀稱之為:“野心的序幕。”這是虞晚野心正式顯露的地方,從她撩起頭發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将是她的舞臺。自此光芒萬丈,勢不可擋。
走秀完了後虞晚并沒有回前臺。
樓頂天臺:女人微微吐了口煙霧,趴在欄杆上看着樓下的風景。
她很少有靜下心來好好看過A市夜景的時候。樓下霓虹燈閃爍,屏幕上的面孔換了一個又一個。這個名利場一樣的地方根本沒有贏家。前世她從這裏墜落,而現在卻要登頂。女人低頭笑了笑,眼神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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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很熱鬧,不回去?”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虞晚回過頭去,卻看見陸明鶴不知道什麽時候來了這裏。男人指節輕輕搭在薄毯上,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女人輕笑了聲:“陸少不也沒回去?”她語氣漫不經心,顯然并不在意。很少有人敢這樣和陸明鶴說話,在一年前掌管了陸家之後,連之前最親近的人看他的目光都帶了幾分忌憚。可虞晚卻不怕他。
陸明鶴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從那時候在美國慈善晚宴上見過她之後,陸明鶴就知道這個女人和他很像。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看見了當年另一個自己一樣。所以才忍不住伸手幫了一把。當然這種幫忙也僅限于提供機會,如果她自己抓不住或者說沒能讓趙銳滿意,那麽也無濟于事。
夜裏漸漸起風。
虞晚吐了口煙霧,看着煙頭在指尖慢慢燃燒,零星火種被風吹的忽明忽暗,透明的指甲輕輕掐滅煙頭,扔進一邊垃圾桶裏。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只是享受着這晚上安靜的時間。
底下媒體翹首以待,只要虞晚一下去,面對的就是數不盡的攝像頭和問題。虞晚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去回答那些問題,想說的想做的都會用行動去表示,言語最是多餘可笑。
天臺對面直播屏幕上重複着剛才那一場秀,記者給的标題是:前途不可限量。看到女人神色漫不經心,陸明鶴輕輕笑了笑:“虞小姐似乎并不喜歡這個說法?”他少有多話的時候,這樣主動詢問一個女人已經是極致。
虞晚挑了挑眉,回過頭來看着男人。她目光帶着笑意,像吹着煙的/槍/口,直直看進男人心底:“我确實不喜歡前途無量這個詞。”
“因為很未知。”她頓了頓,慢慢笑了起來。
野心,前途,是要等到日後才知道,而她現在要的是将那些踩在腳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崛起。對于虞晚來說,人一生的時間很長卻也瞬間很短,總得迫不及待一點兒才有趣。
天臺上的風越來越大。A市雨季經常下雨,虞晚看了一眼天色,淡淡收回目光來。
陸明鶴的助理也來了。低頭在一邊恭候着。
“我該走了。”女人笑道。腕表顯示的是晚上十點,秀場也該結束了。
陸明鶴點了點頭,他身體不好不能淋雨,也确實該離開了。輪椅被推動轉身,在陸明鶴走到樓梯口時虞晚忽然道:“陸少以後最好還是別再幫我了,不然”
她頓了頓,聲音帶着笑意:“我會誤會。”
她指的是趙銳電影的事。
男人指尖微微頓了頓,助理立刻會意停下推着輪椅的手。
外面雷鳴震震,忽然間大雨傾盆。虞晚聽見陸明鶴似乎笑了一聲:“你沒有誤會。”
助理低着頭不敢說話,陸明鶴嘆了口氣,語氣略帶笑意:“我确實對你別有用心。”他話說完微微揚手,輪椅又慢慢推着離開。
天臺上只剩了一個人,虞晚看着臨走前被助理塞到手中的名片,慢慢勾起了唇角。
如果說之前虞晚還有些猜不透他要幹什麽的話,那麽現在卻隐隐有些猜到了。他想要搞垮容敬淵,而她就是中間的橋梁。
名片并不是陸明鶴的,而是一個叫楊沁的新人。虞晚一天前剛剛調查過她,今天陸明鶴就送上了名片。容敬淵手下藝人除卻現在已經被踢出去的李榛和白正超,現在只剩了她一個能用。他不會把寶壓在一個人身上,畢竟這樣做損失太大,而楊沁就是被培養出來取代她的。
容敬淵對手下人要求很高,想必這個人也是在暗中培養了很久了。他一直在提防她。
而這張諷刺的名片,就是陸明鶴想要告訴她:與其與虎謀皮不如自立門戶。
女人指尖摩挲着名片,眼神思索。
名片并不會無緣無故的送給她,從之前的事件中就可以看的出來陸明鶴想要對付容敬淵很久了,可是為什麽呢?他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虞晚微微眯了眯眼。突然想到前世時陸明鶴被人在車上動手腳的事,這樣的事在三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但卻一直找不到兇手。或者是找到了,但卻礙于勢力不好動手。
當然這些只是猜測而已,畢竟至今為止還是沒有人知道容敬淵的背景。
女人低頭輕輕笑了笑,指尖微動,将那張名片放在打火機上看着它慢慢被燒成灰燼。
雨慢慢停了。
虞晚從後臺離開,停車場裏一輛車已經等了很久。
高跟鞋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庫裏緩緩響起,虞晚伸手打開車門。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慢慢調頭離開。
車內暖風驅散身上寒意。虞晚支手靠在窗邊,眉眼漸漸舒散開,她回過頭來看了男人一眼忽然笑道:“容先生今天怎麽有空等我?”
穿着白襯衣的男人衣冠楚楚,眼神也很溫和,聽見這話只是道:“阿晚這麽三心二意,我害怕幾天不見你就忘了我。”他語氣感嘆卻別有深意。
虞晚指尖頓了頓,低垂的長睫遮住眼底的神色:“這句話不是應該我對容先生說嗎?”
剛剛吸過煙的緣故,女人嗓音沙啞,卻帶着一絲清冷的靡麗。她靠在車窗前偏頭看着男人,眼神似笑非笑。
虞晚身上有一種很高級的性感。眼睛,嘴唇都是誘惑。她笑着看着他,眼波盈盈,故意拿捏的腔調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失控。
容敬淵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虞晚知道這樣的眼神對于男人來說代表着什麽,她喜歡看着這個面容溫和帶着佛氣的男人克制的樣子。
修長的指節交握在一起,指骨上的脈絡浮動好看。虞晚輕輕笑了笑,慢慢靠近他:“容先生可不要惡人先告狀啊。”她側身貼在他耳邊,語氣溫柔挑釁。
容敬淵閉着眼,忽然想起了她在T臺上漫不經心地走來的樣子。她是他一手發掘的,也最了解性情,她的野心是糖果也是/槍/口,而如今那槍口正對準着他。
男人神色溫和慢慢嘆了口氣:可惜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車子停在了公寓門口。虞晚輕笑了聲,慢慢關上了車門。直到那道婀娜的背影離開,容敬淵才收回目光。
車內靜靜地,司機看着前方不敢說話。過了很久才聽見男人淡淡道:“走吧。”
他知道陸明鶴找過她,但是又怎麽樣呢?賭徒一輩子最害怕的就是下錯注,一步錯步步錯。他相信虞晚不會那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