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需求最重要
第49章需求最重要
夜涼如水,宋廷如約和小七在袁幾何的偏殿相見,但并沒有擾到袁幾何,只吩咐小七提了一只燈籠,兩個人往天牢走去。
此刻,宋廷披着一件黑色鬥篷,小七走在他前側為他提燈籠照亮。
自宋廷出現後,小七的神情就有些不自在,不似之前在主殿哭訴時那般可憐,反而如驚弓之鳥一般有些緊張,握着燈籠柄的手也似給自己打氣一般,暗暗用力,眼角餘光時不時的瞥向身後的宋廷。
然而,此刻的宋廷壓根沒工夫搭理他,他整個人還處在陸炎的抽風中,他百思不得其解,陸炎這麽抽風到底是為什麽?現如今對他來說,天塌下來都沒有陸炎的心思重要,他比任何時候都想知道陸炎腦袋瓜子裏面在想什麽?
然而,那位攝政王一直都是出了名的讓人看不懂情緒的存在,所以任由宋廷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原因來。只記着他對陸炎的各種保證,自己會一根頭發都不少,一塊衣袂都不飛,陸炎才允了他這次行動。
宋廷瞧了眼漆黑夜色下的僻靜小道,陰森森的透着陣陣冷風,道:“朕記得,去天牢好似不是這條路,你是不是帶錯了?”
小七忙道:“回皇上,這條路無人把守,也是捷徑,快些。”
宋廷配合着“喔”了一聲,“那快走吧。”
小七忙應了聲“是。”
兩個人越往前走,宋廷就覺得四周的空氣都有些不同了。
還真如陸炎說的那樣,有些人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
然而,宋廷對四周的危險并不介意,只忽然問道:“小七,你是為什麽進宮的?”
小七倒是沒想到宋廷會忽然問這個,想了想才道:“家裏窮,父親又生病了,弟弟妹妹們也要吃飯,母親沒辦法只好把我賣進宮,換了幾兩銀子。”
“那你進宮多少年了?”宋廷問道。
“七八年了。”小七聲音有些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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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廷瞧了他一眼,“七八年?那不是進宮的時候只有七八歲?”
小七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日後便跟在朕身邊吧,李公公年紀大了,現在又是這麽個情況,總得有個人來替他的位置,朕覺的你就不錯。”
小七聽着,半晌才道:“奴才年資尚且,不敢當...”
宋廷擡起手一把握住他的肩頭,“朕瞧你機靈,心地又善良,說你能當你就能當,當個大總管,多賺些銀錢,也能讓你的家人過上好日子。”
小七聽着宋廷的話,神色愈發不自在,默默的垂下了頭。
宋廷睨了一眼,仍然邊跟着他走邊說:“說起來,你和朕年齡相仿,身世也差不多啊...”
“奴才怎敢和皇上相提并論。”小七忙說,又忽聽小道旁邊的林子內有些聲響,臉色頓時變的更加驚慌難看起來。
宋廷瞧着,全當沒看見,自顧自的說:“有什麽不能的,朕也是五歲就被趕去了藩地,去了沒多久母妃就去世了,由奶娘撫養長大,要不是父皇在時,時不時的派人過問,朕一個小娃娃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皇上洪福齊天。”小七忙說,瞧見前方有個三岔路口,他想了想,卻沒有将宋廷往中間那條大路領,而是換了一條路。
“怎麽越走這道越窄了?”宋廷貌似疑惑的問。
小七手心都是汗,面上卻強制鎮定的回答:“回皇上,那邊有侍衛把守。”
宋廷仍然只是“喔”了一聲,然後繼續問:“你家人還好嗎?”
小七實在沒有被一個上位者這樣關懷過,尤其那人還是一國之君,一時間有些惶恐和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來,看着宋廷在燭光下真誠的臉,應道:“回皇上,除父親偶感風寒外,其餘都好。”
“那便好,做起事來沒有後顧之憂。等今兒過了朕就跟攝政王說,日後你便接替李公公,主管長極殿大小事。”宋廷說着,拍着小七的肩頭笑了笑。
小七越來越惶恐,緊緊的咬着下唇。
宋廷仍然繼續道:“成了長極殿的總管太監,就不會有氣受,也不會被人指着鼻子罵,這差事還算不錯吧?”
小七下意識的點着頭,面上竟露出些向往的神色來,“不錯...”
宋廷微微笑着,任由小七帶着他在這小道裏亂蹿。
他方才就感覺出來了,那個三岔路口就是個分水嶺,大路那邊一定有人張好了網等着自己跳進去,但小七卻因為自己的話而起了恻隐之心,亦或是在尋找更大的利益,所以現在正帶着他到處溜達,以給自己思考的時間。
然而宋廷覺的,有些事吧,還是得直說,心理建設做的差不多了,就該付諸于實際行動了。
兩個人正好走到一處假山前,那假山較大,能夠遮擋幾個人的身體。宋廷瞧着,忽然伸出手抓住小七的胳膊,一把将他拽到了假山後面。
宋廷的動作太突然,小七措手不及,手臂一抖,竟然把手中燈籠的火抖滅了。現下兩個人只能全憑月光照亮。
“皇上?”小七驚訝。
宋廷卻笑道:“打個商量吧,你如實跟朕說埋伏有多少,在哪兒埋伏的,朕明兒就實現剛才對你說的話。”
小七一聽,大驚失色,兩只手緊緊的握着已經熄滅了火的燈籠手柄,慌忙的道:“皇上,您說什麽,奴才,奴才聽不懂...”
宋廷打斷他,“吶,朕不喜歡看到殺人流血的場面,所以才這麽跟你說,你要是錯過這個機會,可就再沒有機會了。”
小七頓時驚惶起來,“皇上,奴才奴才...”
宋廷瞧着,嘆道:“你看你,心理素質這麽差,這麽容易就被朕套出來,一點心機都沒有,到底是誰選你來引導朕的?不過他選你也有道理,你确實看起來很容易讓人相信你的話。”
小七一聽,吓的腿一軟。
宋廷涼涼的說:“你的四周全是太監,朕的身後可是萬千侍衛,你比得過麽?”
小七仍然糾結着說不出話來。
“你要是不想當長極殿的太監總管,朕也可以放你出宮。”
自由對于一個太監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是主子開恩,他們這些太監都是要在宮裏幹到死的,那一眼望到盡頭的日子,有時候想起來便讓人絕望。
“皇上說的可是真的?”小七終于滿懷憧憬的問。
宋廷“嗯”了一聲,“君無戲言,不止你,今夜的人,朕都不追究,都能放出宮,還發一筆安家費,若你不信,那就只能開打了,你覺得你們這些奴仆的命,除了你們的父母,有多少人在意?”
小七聽着這話,感受着宋廷把控一切的氣勢,心理防線終于崩塌,“噗通”一聲跪在了宋廷腳下。
每個人都是有需求的,如果你能解決他最大的需求,他必定會對你忠誠。而這些奴才的需求是什麽,再明顯不過了。
想着,宋廷嘆了口氣,也暗道自己賭這一把賭對了。最重要的是做到了對陸炎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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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流溢依照陸炎吩咐一直暗中跟在宋廷身後,見宋廷忽然拉着小七進了假山,又擔心又納悶,等了一會兒見人沒出來,正要上去查看,便見宋廷帶着小七施施然的走出來了。
“徐統領。”宋廷叫了一聲。
徐流溢驚了一下,但聽宋廷已這麽喚他,仍舊現身飛躍而來,“皇上。”
宋廷勾了下唇角,對小七道:“可以了。”
小七點點頭,往前走了一步,對徐流溢一五一十的說埋伏在周圍的據點。
徐流溢立刻着人前去捉拿,果不其然抓到了十幾人,全是些十幾歲的小太監,此刻皆哆哆嗦嗦的跪在宋廷面前。
宋廷二話沒說,立刻讓徐流溢拿銀子,他要兌現方才的話,并對跪了一地的太監道:“招供的拿白銀五十兩,招供了吐出幕後主使的拿白銀一百兩,全部皆屬自願,不強求,拿了銀子就可以出宮了。”
徐流溢被宋廷的操作驚掉了下巴,但陸炎已下令,任何事都聽宋廷的,他便不好反駁,只悄悄說:“皇上,咱沒錢啊。”
宋廷道:“去賬房拿啊。”
“可管錢的是攝政王,這得問他...”
宋廷怒了,“朕才是一國之君,一家之主,錢的事朕說了算。”
徐流溢對“一家之主”這個詞兒抱有疑惑,但礙着陸炎的命令,只好應了聲“是”,立刻讓人去取銀票。
直到太監們拿了銀票後,才有一人小小聲的問:“供出主使就能拿一百兩麽?”
宋廷沖他友好一笑,“當然。”
那個小太監思索了一下,開了口...他一開口,其他人也跟着開口起來...
等人一一說完後,宋廷才對徐流溢說:“立刻派人把他們供出來的人拿下。”
“是。”
宋廷看着那些小太監,揮了下手,大氣道:“走吧。”
“謝皇上!”
驀了,宋廷看着小七,“你不走麽?”
小七握着手中的百兩銀票,想了想後方道:“奴才想做長極殿總管...”
宋廷笑了,“不錯,識時務者為俊傑,先去吧。”
“是。”小七聲音嘹亮的回答,與之前驚弓之鳥的模樣判若兩人。
待太監們撤下後,徐流溢才忍不住問道:“皇上,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不然呢?”宋廷反問,“人家都跟你說了幕後之人了啊。”
徐流溢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皇上怎知他們會說出幕後之人...”
宋廷嘆了口氣,“這些小太監在宮裏活的不容易,每一個年長的太監都能欺負他們,這種事也只能派他們來做...更何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需求,一般做什麽事都是因為需求而已,誰能滿足他的需求,他就能效忠誰。”
徐流溢懂了,“他們方才所報之人,都是宮中有些資歷的太監了,其中有幾個都是太後宮裏的人...”
宋廷點了點頭,忽然往前一步看着徐流溢,對他笑的燦爛。
然而越是這麽燦爛,越讓徐流溢有些納悶和不自在,“那個,皇上,您這麽對屬下笑,王爺會扒了屬下的皮...”
宋廷咬牙道:“為何?”
“您是王爺的嘛...”話落,徐流溢覺的不對,忙正色道:“王爺是您的嘛,所以您的一颦一笑,只能王爺瞧見,我們這些人只配瞧您的壞臉色...不對,是只配瞧您的...”徐流溢詞窮了。
宋廷忿忿的擺擺手,“和你家主子一個樣,不會說話就別說了。”
“是,屬下遵命。”徐流溢站直身體,就差點沒向現代軍人那樣,向宋廷敬個禮了。
宋廷翻了個白眼,解決了小七的事,這才扯到這事上來,“李公公為什麽要殺朕?”
徐流溢微驚,自己可是攝政王的人,皇上卻來問自己,這個邏輯?
宋廷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邏輯出了錯,有些事情,他知道陸炎是肯定不會告訴自己的,但他的屬下可不一定,尤其是這個徐流溢,原書裏就寫過,他是個大嘴巴,最包不住話,三言兩語就能被人激出來...
“皇上,這個,屬下不知啊...”
“你不知?”宋廷神色嚴厲兩分,“若不是緊要至極,陸炎可不會在朕昏迷的時候如此急速的處理。”
“李公公意圖弑君,攝政王自然要急速處置...”
“所以朕才問你,李公公為什麽要弑君?弑君對他有什麽好處?難道說他和張潮生一樣,覺的朕死了,陸炎就可以上位了?”
“當然不是了!”徐流溢果然被宋廷這話激的急了起來,想到陸炎對宋廷那麽不一般,想到陸炎方才還對宋廷說了那樣的情話,然而宋廷卻這樣懷疑他家王爺,他便立刻不平和起來,“李公公弑君,只是因為王爺對您太好了而已...”
徐流溢并不知道宋廷是喝了堕胎藥才導致命懸一線,也和旁人一樣以為他是中毒。
宋廷對于聽到了在陸炎那兒聽不到的答案,心情倒還不錯,但他仍然繼續诓徐流溢,“徐統領這話說的可真是前言不搭後語的...”
徐流溢忙說:“是真的,因為您身上有雲紋,若您和王爺在一起,将來保不準會懷上王爺的孩子,他不允許大禹的子孫裏有着羽族人的血。”
宋廷嗆了一下,這說的好像自己現在就懷了孕似得。
“為什麽?”
徐流溢深吸了口氣,道:“因為對羽族的人在世人眼裏,只是個供應血的血奴而已...”
宋廷不喜歡這種形容,皺眉問道:“那李公公為何不想,與他何關?”
“皇上應該知道,先帝還有一位胞弟,就是您的皇叔,李公公其實是他的人,所以不想的是您的皇叔。”
宋廷想了想,書裏好像是提過一筆,有那麽一個人,但也緊緊只是一筆,并不重要。提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上吊的時候,那位皇叔是唯一一個幫“自己”說話,聲讨陸炎的人。
“他不想,就要讓朕死?”宋廷氣笑了。
徐流溢道:“也不全是因為這樣,要緊的是...”
“說啊!”宋廷喝道。
“恕屬下冒犯,這皇位,如果您坐不了,也還暫時輪不到王爺,您的皇叔雖不在朝中,但卻是名正言順的親王,若您不在帝位了,他才是最有資格登基的。”
宋廷明白了,“所以,今兒夜裏和李公公接頭的人,是皇叔的人?”
說了這麽多,徐流溢已經平靜了下來,“是的。”
宋廷呼了口氣,他有種直覺,這種事,如果不是他從徐流溢嘴裏詐出來,陸炎是怎麽都不會跟他說的。
“我要去找陸炎...這裏的事交給你了。”宋廷忽然道。
徐流溢點點頭,點了又覺得不對,王爺他現下正在城郊抓人啊...
“皇上!”徐流溢反應過來,然而宋廷已經跑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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