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十世的日常

第50章

國常路大覺凝眸與沢田綱吉對視, 沢田綱吉目光溫和卻毫不退讓。

沢田綱吉可以很好說話，他沒什麽野心，為了維持和平對于一些利益能讓就讓, 一些家族的不尊敬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前提是不要觸碰他的底線——保護好他身邊的人。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滿手鮮血, 噩夢纏身, 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國常路大覺看着那雙棕眸深處燃燒着的火焰，思緒有一瞬間的游離。

六年前的港口Mafia首領太宰治, 三年前的新任第三王權者赤王周防尊和之後沒多久就繼任港口Mafia首領的中原中也, 兩年前的白蘭傑索, 一年前的新任第四王權者青王宗像禮司，再到今天坐在這裏的彭格列十世。

每一個都是萬裏挑一的青年才俊。

但彭格列十世依舊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他身居高位, 身上卻沒有半分淩人的傲氣，始終平和如一, 讓國常路大覺想起之前調查時的資料裏的一句描述“包容一切的大空”——他包容着黑暗，也包容着光明。

也許在某些人看來, 彭格列十世過于心慈手軟，但他的溫柔中不失強硬。黃金之王能看出他絕不是那種軟弱可欺的人, 這樣的合作夥伴，比步步為營、半點虧都不肯吃的太宰治好相處得多。

黃金之王突然感到了時光流逝,

他真的老了。

七十年。

國常路大覺作為黃金之王掌控了日本七十年。

七十年前的黃金之王只是個一心撲在日本戰後恢複上的軍人。他的王之力屬性“命運”可以将人的才能最大限度的引導出來, 因此其氏族“非時院”皆是各行各業的優秀人才，是國家上至政府下至社會各行業的領導者。黃金之王正是因為這些人才成為了日本的掌控者，而不是反過來。

而在作為王權者的數十年裏，國常路大覺最重要的任務是壓制德累斯頓石盤的力量，讓超能力者出現的數量維持在最低水平且僅限于關東地區, 以保證表世界的安定，普通人的生活不受打擾。

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國常路大覺看着面前的沢田綱吉，“那麽，我會讓人配合你的行動，彭格列十世。”他停頓了一下，“權外者的一應事宜都由青之王處理。”

沢田綱吉心中松了一口氣，面上笑容不變，“多謝禦前。改天我會讓人拜訪青王閣下。”

目的達到了，沢田綱吉也不久留。閑話兩句後，國常路大覺端茶喝水，沢田綱吉适時地起身告辭。

國常路大覺目送沢田綱吉離開，注視着他的背影。對方腰背挺直，腳步聲的頻率絲毫不亂，鎮定從容。

大門緩緩向兩側滑開，沢田綱吉走出門外，Reborn和那個帶路的黃金氏族成員已經等在這裏了。

Reborn跳到他的肩頭，沢田綱吉再次對帶路的氏族成員點頭示意，“麻煩你了。”

氏族成員禮貌地回以一笑轉身帶路。

下了樓到了門口，氏族成員為沢田綱吉拉開車門。沢田綱吉坐進車裏，放下車窗，看着窗外的人。對方安靜地等待着他開口。神情被面具遮擋看不清楚。

沢田綱吉輕聲說完一句話，沒有等待回應，直接示意司機開車。

“以後合作愉快，安室君。”

擁有淺金色發絲的氏族成員聽清沢田綱吉的話語後，隐藏在兔子半面面具下的紫灰色眼眸驀然睜大，驚疑不定地目送黑色的勞斯萊斯消失在他的視野中。

被認出來了？！

安室透摸了摸露在面具外的鼻尖，忌憚地想：原來這就是裏世界的掌控者，果然有一套！

行駛中的勞斯萊斯上，Reborn調侃道：“也開始變得惡趣味起來了呢，阿綱！”

“還不都是跟你學的！”沢田綱吉輕笑着說，事情進展得很順利，他也有心情開開玩笑。“怪不得你總是喜歡逗人。”看到別人一臉懵的表情真的很有趣啊！

回到正題，沢田綱吉感慨地說：“黃金之王真是個不茍言笑的人。”

Reborn打量了他一會兒，似是關心似是打趣地問：“被吓到了？”

沢田綱吉搖了搖頭，“沒有，雖然黃金之王人很嚴肅但是态度還挺友好的。”

Reborn側頭看他，“羨慕嗎？那種站在頂端的唯我獨尊的感覺。”

“與其說是羨慕，不如說是有點害怕吧。”

沢田綱吉想起剛剛獨自一人走進房間的時候。

空曠的房間中只黃金之王一人伫立。

沢田綱吉想象了一下，如果站在那裏的是自己，只能感受到一股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意。

被守護者們包圍的沢田綱吉從不曾如此孤獨。

這就是“王”嗎？

“這就是‘王’啊！”Reborn看出他在想什麽，給與了肯定的答複。“他們背負的壓力只有自己才能夠了解，就算是最親近的下屬也無法得知。”

沢田綱吉眸光微顫，他凝視着Reborn，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喃喃道：“所以我很幸運。”

在你面前，我永遠不必掩飾自己。

沢田綱吉比歷代的彭格列首領都幸運，除了忠心耿耿的守護者們，還有一個人讓他不必保持首領的威嚴，可以放下一切去依賴。

Reborn拉了一下帽檐，避開沢田綱吉滿是柔情的眼神，手輕撫過自己彎曲的鬓角，轉移話題道：“黃金之王還說了什麽？”

“權外者，也就是異能力者的管理現在是歸屬青王管理。”沢田綱吉拿出平板，調出第四王權者一年前剛剛上任的青之王宗像禮司的資料，把Reborn抱到懷裏跟他一起看。

沢田綱吉看着宗像禮司的基本資料，“二十一歲的碩士，好厲害啊！”

Reborn戲谑地說：“喜歡的話自己也可以考一個啊，我可以放寬你的考勤哦！”

沢田綱吉連連搖頭，讨饒道：“還是不要了，Reborn，你知道我在這方面真的沒天分！”他繼續往下看，按照資料上寫的那一長串念道：“Scepter 4，也就是……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

Reborn說：“分部應該跟對方打過交道，回去後問問草壁。”雖然日本分部名義上的負責人是雲守雲雀恭彌，但實際上幹活的是誰他們都清楚。

沢田綱吉點點頭，又說：“我再發個郵件問問港口Mafia那邊？”反正人情是已經欠定了，不如把握機會多挖點資料出來。

“你可以把那些情報當成歉禮，畢竟先被認出來的是中原中也。”Reborn無可無不可地說，就算沒有人情，如果有一天港口Mafia求助，沢田綱吉難道會置之不理嗎？“跟港口Mafia交流更多的應該是異能特務科。”

“這兩個機構是上下級關系嗎？” 沢田綱吉又開始在彭格列的資料庫裏查異能特務科，他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意大利，出于對雲雀恭彌的信任，日本這邊的事他都不甚了解。

反倒是Reborn了如指掌，“前任青之王死後，為了方便異能者的管理，官方建立了異能特務科，歸屬于非時院，現在已經是一個獨立的部門了。”

異能特務科建立的時候正是他要到日本給沢田綱吉做家庭教師的時候，這些資料當然是都看過的。不僅如此，當時彭格列還跟異能特務科打過招呼，不然他們在并盛的動靜可不會那麽輕易被壓下來。

不過這裏有比他們動靜更大的——

“……還拿直升機掃射過摩天輪。”沢田綱吉揉着額角看着有關那個組織的資料，吐槽道，“這不是黑0幫，是恐0怖0分0子吧？！”

“人一旦着急就會變得激進，不顧後果。”Reborn淡定從容地說，“起死回生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目标，一代狂熱二代堅信三代不成功就會開始猶豫，按照這個組織現在的狀況，應該是二代首領快要不行了吧。”

根據資料分析，這個組織從二十年前進入美國開始，行事就不像最開始那麽缜密了，才會被CIA、FBI等勢力發現蹤跡一路追到日本。

“果然聯絡黃金之王是個正确的決定。”沢田綱吉看着郵箱裏收到的一長串關于那個組織的資料，以及最後的落款【降谷零/安室透】，挑了挑眉，“這算是報複嗎？”他剛才戳破安室透的面具，現在對方就亮出了真名，既顯示了合作的誠意又小露鋒芒免得被小看。

沢田綱吉自己不覺得，他現在這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極了他運籌帷幄的家庭教師。

Reborn毫不留情地說：“看來情報部該進修了，明明查過卻連真實姓名都沒查出來嗎？”

“畢竟對手的非時院嘛，情有可原。”沢田綱吉溫和地說，随後話鋒一轉，“不過的确是有些大意了，回去之後我跟雲雀說一聲吧。”總不能繞過雲雀教訓他的下屬，他可不想被咬殺！能夠随意動雲雀的東西，這種殊榮只屬于一個人。

“這段日子只能搬回分部住了。”沢田綱吉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有的假期又要提前結束了。

“自己做的決定就不要抱怨。”Reborn嘴上教訓着，還是不忍心沢田綱吉久違的休假就這麽泡湯，“既然都決定速戰速決了，那就等事情做完再繼續休假吧！”他用調侃的語氣說，“能剩下多長時間用來休假就看你自己了。”

沢田綱吉笑着說：“那我可要抓緊時間了。”

如果他不插手，事情也能解決，但是雲雀見不到也不會去見黃金之王，需要用的時間就會變長。

時間……

雖然不知緣由，但是超直感一直在催促他快一點、再快一點。

沢田綱吉摟着Reborn的胳膊不自覺地收緊，側頭看向車窗外的晴空，“不知道獄寺和山本那邊順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