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6.3
男人狐疑地說:“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
女人笑了笑,說:“那是老人家瞎說,我也瞎聽的。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怎麽能信?”
她又說:“現在可好了。我想我男人了,晚上就去看看他,不想就不看。那個女孩兒也出島讨生活去了,但我心裏明白,她那麽小就流了大月份的胎,這輩子是很難再懷孕了。”
男人憋了憋勁,揉了揉發疼的肚子,有些吃驚地說:“你還想他?”
女人說:“當然想了,他當時跪在我床邊哭,哭得我心都碎了。我就喜歡看他哭,他越哭我越覺得高興,每回去看他,都讓他哭一回給我看。”
男人托着腰看着自己不停起伏的肚子,憋了會兒勁,等額上的汗慢慢地下來了,他才說:“我、我想不懂你。”
女人就笑說:“別人家的事兒總是想不懂的,那大老板的事兒我也一點兒想不明白。”
男人擦了擦臉上的汗,忍不住嗯嗯了幾聲,又被那女人揉着肚子,這才慢慢緩和下來。
那女人就說:“以前啊,我們這兒有個大老板,就是你們城裏說的大土豪。我媽說他家裏可有錢哩,穿的洋貨兒,吃的野味兒,用的都是大把大把的銀元兒。他身邊有個小夥計,長得可好看哩,高高大大的。我媽和我說啊,她小時候就喜歡趴在窗戶邊看小夥計出來跑腿買東西。看樣子應該是個小帥哥,我媽說他特別喜歡笑,一笑起來,啧啧,看得人家姑娘心都化了。”
女人蹲累了,坐到男人身邊,又說:“那個老板對他夥計也很好,還買洋貨給他穿,把他打扮得人模人樣的,還把他養得胖胖的。可他雖然胖啊,還是擋不住姑娘喜歡。”
男人聽見女人的語氣詞都變了,口氣裏滿滿都是羨慕與八卦。他不禁微微苦笑起來,權當是個笑話,還問她:“後來呢?”
“後來啊,”女人說,“後來不知道怎麽地,我媽說她經常看見老板當街打他夥計。有一回不知道怎麽地,那個夥計跑出來,就要跑到碼頭的時候被老板給拖了回去。之後我媽再也沒看見那個帥夥計,好像消失了一樣。後來我媽長大了,就經常看見老板一個人站在碼頭邊上,手裏抱着件夥計穿過的衣服,就在那兒站啊站的。然後過了幾年,那個大老板就在自己店裏上吊自殺了。”
“你說,那個老板是不是喜歡夥計?”女人問男人。
男人苦笑了一下,說:“就這麽點事情,我、”他頓了頓,喘了口氣,這才說:“我怎麽猜得出來?”
女人看見男人的臉色有些發白,又把男人的褲子拉下來瞧了瞧,說:“沒事兒。我覺得那大老板就是喜歡他,要是不喜歡,幹啥給他打扮這麽好看,還擔心夥計逃走呢?越是喜歡,就越是舍不得啊。”
女人說到這裏,忽然不自覺地垂下眼睛,眼睛裏有些淚花,好像發覺自己說破了什麽東西。
男人聽了,抿了抿唇,說:“你要是還喜歡他,就回去好好過日子吧。大家都有犯錯的時候,他如果認錯了,肯用下半輩子來補救你,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女人卻搖搖頭,說:“沒用了,該過去的都過去了,總不能把一輩子都吊在一棵樹上,況且還有下輩子呢。”
男人卻說:“那下輩子,就不要再遇見他了。”
女人笑了笑,性感的薄唇彎彎勾起,又說:“我這麽小氣哩,哪還會記得上輩子的事情咯!我就是要嫁,也要嫁給像賓館大老板那種土豪,有錢,不用我自己折騰。”
“賓館?”男人抓住了這個字眼,想要奮力地爬起來,可這時肚子一陣加緊的收縮,讓男人頓時呻吟起來。
女人揉着他的肚子,說:“你別激動。孩子還沒呢,我再給你講講?”
男人就喘着氣說:“賓館、還有多遠?”
女人說:“前面蠻遠的。你要去嗎?你這肚子等不及了。”
男人就說:“能帶我去賓館嗎?求求你!求求你了唔--”
他又悶聲發作起來,激烈的情緒讓男人的宮縮加快了進程。男人倒在圍牆上,後腦勺磕在牆壁上,卻根本不及腹中的劇痛。
女人看見他的肚子起伏得不正常地厲害,就按住男人的手,說:“別急別急,等生了孩子我再去賓館叫人。你這樣不行的!還是肚裏的寶貝最重要!”
男人又唔唔地憋了一陣,想要向下用力,但又被女人按住。男人頓時扶着腰叫起來:“不行不行!我的腰!我的腰!”
女人說:“你的腰怎麽了?”
男人搖着頭喘氣,說:“從樓梯上摔下來磕到了。”
那女人大吃一驚,伸手揉了揉男人的腰,男人立刻大叫起來。女人就松開手,說:“難怪流了這麽多血,是跌下來啊。你這腰恐怕不行,要生的時候肯定使不了勁,這孩子……”
聽着女人一陣欲言又止,男人不禁一陣心慌,他捧着肚子,慌亂地向女人求救着:“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不怕痛!你救救它吧!”
女人說:“你別着急,現在産道還沒開全,羊水也沒破。你要是撐得住,還是能把孩子順利生下來的。”
男人說:“剖腹産可以嗎!”
女人搖了搖頭,說:“這小島醫療設施不齊全,剖的話肯定會死人的。”
男人就說:“那你們島上難産的怎麽辦!”
女人還沒說話,她身後就走來三個人,一個老太婆,一個年輕男人,一個年輕女人。
“難産啊,嘿嘿嘿,”男人聽見那老婆子笑道,“難産憋死在肚子裏呗,還能咋滴啊?”
那女人看見三人,立刻慌張地站起來想要逃跑,可是那年輕男人按住她,讓女人動彈不得。
老太婆笑着,皺着張核桃似的老臉,對女人說:“別跑啊,等着你給他接生哩!跑什麽?”
女人就沖着她呸了聲,說:“不要臉!”
那老太婆就笑眯眯地說道:“放了她。島就核桃子兒這麽大,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你今兒不幫我,明兒碰見你,照樣有你張丫頭好受的!”
先是姑娘果,再是核桃子兒。男人不禁一陣冷汗,心道這些人怎麽就沒考慮一下他這個大肚子的感受?
那個被稱做張丫頭的女人聽了,立刻轉頭對男人說:“快跑!前頭就是賓館了!”
男人聽她的口氣這麽慌張,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那個年輕女人按住了手腳。男人想要掙開,想不到這年輕女人身板小,力氣卻出奇地大,平日裏必定是種田插秧的一把好手啊!
男人用力掙紮着,那張丫頭也咬着年輕男人的手臂,那男人哎喲一下,放開了女人,女人立即往前跑去。
那老太婆拿着拐杖戳了下年輕男人的腿,叫罵道:“笨蛋!還不去追!”
那年輕男人聽了,這才哆哆嗦嗦地跑去追女人,兩三下就把張丫頭逮了回來。
那年輕女人有些按不住男人,又不敢碰他的肚子,索性就在男人腰上踹了一腳。這一踹,立刻讓男人沒了力氣,嗚咽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老太婆見狀,一拐杖打在女人背上,怒罵着:“這生娃是腰上吃力,你把人家腰打折了,他怎麽用力啊!”
那年輕女人就哎喲哎喲地叫着,瞪起眼睛盯着老太婆,回嘴道:“死老太婆!下手這麽重!我要不是怕他跑了,幹啥這麽拼命啊!”
老太婆又罵罵咧咧了幾聲,看見男人倒在地上完全爬不起來了,就轉頭看着那女人,拿拐杖指了指,說:“丫頭,過來!”
那女人憤憤地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被年輕男人推過來。就見那老太婆用拐杖尖挑開男人緊繃的襯衫和內衣,露出那波動不停的圓潤肚皮,對那女人說:“你來看看,生了沒。”
那女人被推倒在地上,慢慢爬到男人身邊,揉了揉男人的肚子,又輕輕托住他受傷的腰,輕聲問着:“你還好吧?”
男人的臉上盡是虛汗,被月光照得慘白,如果說他的腰在之前只是輕微磕傷,再加上腹部的壓力才造成劇烈的疼痛,那現在已經是被那年輕女人一腳踢成了重傷,幾乎是沒有辦法移動了。
男人吃力地搖搖頭,緊閉着眼睛,捧着自己的肚子,試圖把衣服拉回去遮住暴露的肚子。女人又扶着他坐起來,男人卻忽然叫着:“不行不行!腰疼!”
女人沒有辦法,只能讓他平躺下去,把圍巾拉到他的屁股下墊好。她轉頭對那老太婆口氣不善地說:“他的腰被你家大姐踢壞了,現在可能生不出來了。”
那老太婆聽了,立即瞪了那年輕女人一眼,那年輕女人啜喏着目光,又兇着臉沖女人叫嚣着:“瞎說!我才踢了他一腳,咋就這樣了!是不是你瞎說!”
說着她就要抓着女人的頭發,要和她扭打到一起。那老太婆一拐杖打開了年輕女人,嘴裏直罵着:“不争氣!不争氣!”還說着:“老娘要不是為了你們兩個饞鬼,哪要大半夜跑出來吹風!你倆站風口,給我把風喝飽了回去!”
那年輕女人聽了,面上做出憤恨的神情,看了那年輕男人一眼,就見那年輕男人哆哆嗦嗦地跑過來,在女人身邊輕聲說着:“你看。”
他指着男人流血的左手。
作者有話要說: _(:з」∠)_我一直都相信,做人是有因果報應的,但是不見得好人好報,惡有惡報,真正大快人心的,只是極少。主角的這個劫數,就是一場報應,但是他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