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潋滟) (1)
C城的夏季在轟轟烈烈中過來了,街上榕樹的根須經過雨水的滋潤長得更長了,街道上的路面被太陽的照射閃爍出了刺眼的亮光,将人的視網膜産生一種電擊般的疼痛,永遠都不習慣在烈日下行走,那是一種赤裸裸的感覺。
熱火朝天的工地像一個火爐似的,鋼筋水泥散發出了烤人的熱量,似乎可以看見正在嘩嘩的冒着火苗。空洞的工具,每個人臉上沒有表情,只有汗水歡快的流淌,攪拌機的聲音像是在拼了命的求饒,電焊的光芒比太陽光還要刺眼,每個人都穿着藍色的或者是黃色的工作服。戴着安全冒。一張張黑黝黝的臉,偶爾一張嘴就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陳家超頂着一身的痧在這裏勞作,他在陽光劃傷自己皮膚的瞬間還想起了自己聖潔的夢想,它似乎在天上高高挂着,遙不可及。
塵土飛揚裏的夢想是會被扼殺掉的,屍骨無存。
這裏是森林,可是這裏沒有樹木,沒有經過粉刷裝飾的大廈看上去有點像是荒廢了古堡,它裏面是不是有吸血的女巫呢?每天都生活在重複的生死線上。這裏出了很多事,很多人都在一瞬間失足,像一只奔赴死亡的鳥類一樣的從天而降。就在昨天,就在昨天陳家超親眼看見高高的架子上面飛下來一只鳥。他飛下來的瞬間會想起很多嗎?他來不及為自己叫喊,他會想起什麽?他來這個工地上班,來這裏勞作是為了什麽?為了家庭?還是為了生活?有或者他也是為了自己的夢想呢?他在天空飛翔的姿勢像一根木頭。他的腦袋直直的砸在了水泥地面。白晃晃的水泥地面那麽幹淨,一下子就有了一朵燦爛的血蓮花盛開。這多美麗的血蓮花在太陽下盛開着,盛開着頹敗,盛開着光怪陸離和死亡。陳家超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沒有想到這朵花是這麽的豔麗。這個人的一生就變成了這一朵美麗的毫無意義的花朵。
人在着陸的時候他會不會微笑?他會不會告訴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十幾層的樓上直直的摔下來肯定會死的。而四周,而四周似乎所有人都喊不出聲音了,只有攪拌機幸災樂禍的哼叫着。有120的聲音響過來。可是他停止了呼吸,腦袋裏的腦漿迸裂了一地。沒有生活下去的可能了,神仙也救不了。神仙是忙不過來的,每天有多少個工地?每個又會有多少人失足死亡?
午飯的時候大家的食量都很少,大家蹲在地上哀思,明天會不會有人繼續失足呢?這本來是一項辛苦而危險的工作,可是依然會有那麽多的人來做。大家的氣憤顯得很悲痛。都沒有說話。只有少數幾個流着眼淚吃飯,人是死了,飯還是依然要吃的。死的人是死了,活的人依然還是要活下去的。下午的時候下雨了,陳家超沒有回宿舍,他呆在棚子裏。風扇在呼呼的刮着,大家都沒有了心情,一個下午的時間就是看着外面的雨像是發了狂似的往下潑。工棚子裏郁悶死了。有很多工人汗痕斑斑的衣服。散發着酸臭的味道,而大家都是來自農村的人,那些婦女們也是神情呆滞,頭發枯黃,目光暗淡。大家都感覺到很是傷心,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也打不起精神來。一個下午的時光就這樣的打發了。而大雨停了的時候,李傑過來了。他搬了很多箱啤酒過來。大家都窩在一起喝啤酒,每個人都指望喝醉了,好把今天的事情都忘掉。李傑也本來是想活躍大家氣氛的。每個人都出門在外,誰也不想客死他鄉。後來一喝酒,很多人都發悶氣的發悶氣,哭的哭喊的喊,搞得李傑是束手無策。陳家超突然見覺得這個地方是一個制造悲哀的地方。他想回宿舍了,他走了出去,他的背後的哭聲似乎是更加響亮了,還帶出了哀號的聲音。
他不想坐車回去,他想走路,他想思考一些問題,哭聲他的腦袋裏一片混亂,他怎麽也理不出個頭緒,不知道想什麽東西,一片空白,他只有盲目的走在大街上,他的球鞋很是肮髒而且破舊。他很久都沒有穿過這麽爛的球鞋,這麽破的衣服。他坐在車上,很多人會拿異樣的眼光來看他的。這個小夥子長得是很英俊,沒想到也是一介盲流,沒文化沒素質的民工。陳家超絲毫不在意這些目光的,他坐他的,人家看人家的。他管不着,他也管不了。晚風依然很是悶熱,他肚子裏的酒因為消化迫使他要找一個公廁小解。他在公廁的鏡子裏看到了自己。臉上是厚厚的塵土,烏黑的嘴唇,木讷的眼神,肮髒的工作服和球鞋。他閉上了眼睛,接着走出了公廁。
他知道自己這樣走下去是沒有任何的結果的,永遠和歌手的道路沒有任何的瓜葛。自己,陸清輝都是同樣的。如果陸清輝繼續在廣告公司搞他的策劃的話,都和自己的理想拉遠了距離。做着自己不願意坐的事情會多麽悲哀。藍秋還好,至少她幹着自己喜歡的事情。她每天都是親自和色彩打交道。林先生教會他很多的化妝知識和設計知識,藍秋生活得很輕松。早上給大家做好早餐,然後提着自己的小包悠閑的去上班,上班的第一天她還記得。是那個叫朱嘉的同時給她倒的一杯水。朱嘉是一個業務員,因為業績不錯,已經晉升為經理了。能夠“動感造型設計”當上一名經理是不簡單的。他長的帥氣,又體貼人,而且事業有成,在公司裏是很多女同時的追求對象,藍秋來了就不同了,女孩子之間本來就是愛嫉妒的,藍秋這麽好氣質的人加盟“動感”自然會給他們帶來威脅。更何況,朱嘉對藍秋已經展開了進攻。這種事情是有點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味道的。藍秋以為朱嘉只是出于同事之理彼此之間說說話而已。
藍秋的工作只是幫林總接接電話,安排大小的會議,如果接的業務來頭不是很大的話,就直接讓藍秋自己去解決了。藍秋當然是藝高人膽大,很多的客戶都怕藍秋不行,更何況看起來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不過結果證明他們是錯誤的,藍秋的水平突飛猛進,如果繼續深造的話是有可能成為中國有名的造型設計師的。任何人都覺得藍秋是一個經過高等教育的人,那麽流利的英文,那麽典雅的氣質。越來越多的人都喜歡直接找藍秋了。
藍秋還是覺得還有很多的要學,林總是中國當代屈指可數的有名的造型師。有時候藍秋會跟去參加到小的會議和比賽。林總給很多明星設計造型的時候,藍秋就在想,明星們也只是明星們,原來他們并不是難以接觸。并不是真的像天上的星星那麽遙遠。除非你自己想做一個明星就是比較困難的事情了。
日子看起來似乎都有些穩定了,陳家超一直都先走,不過他想至少要幹完一個月,給李傑點面子,人家叫他來,不可能說走就走的。大家都開始忙碌自己的事情,平時回來的時候也是各自睡各自的。每個人似乎都在回避着夢想的話題,那個夢越來越遠了。那都是一塊塊結的痂。都不敢随便的揭着一塊痂。陸清輝回了家之後老是把自己的上司當豬罵,絲毫都不理解自己的想法和廣告設計方案。他把自己公司的每個人罵遍之後才開始吃飯,仿佛氣消了才行,大家都悶聲不響的吃飯,誰也沒有說話的權利,那是因為誰也無法再解決這種局面。誰都沒有能力讓他們不幹現在的活而去追逐自己夢想之類的。畢竟是要吃飯的。糊口當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陸清輝每次都是充滿希望的去上班,希望老總回采納自己的方案,可是老板的方案明明是虧了。可是就是不采用陸清輝的,他說陸清輝的設計模糊不清,條理不明。陸清會感覺到很是悲哀。那是因為老板不能透徹的理解方案的意思。于是他費勁口舌。得來的确實老板說他吃飽了飯沒事幹,整天做些說客的事情。陸清輝每次下班的時候心情都嫉極度郁悶。他本來是一個喜歡行走的人,以前的時候背着背包走城市的每一條路,每一個角落。他總是看看這裏看看那裏。看到自己喜歡的畫面和場景。就記憶在自己的腦海裏,再經過加工之後,回去加工整理畫出來。
陸清輝經過了“尋童話”的門口,他的門口依然是挂着那一副望月圖。他的心裏很是感動。他仿佛看見了自己久違的孩子般的。這是出自于自己手裏的話。這是自己畫出來的畫。他的心情很是激動。這也算是這些日子以來給自己的一些安慰了。
我們在生活奔走的路上一定要不斷的犒勞自己,贊賞自己,安慰自己。你才會更有走下去的勇氣和理由。
陸清輝回到宿舍的時候給藍秋和陳家超講了這件事情。“尋童話”的門口依然是他那一副顏色有些褪色的畫。陳家超沒有說話,藍秋也沒有說話,都在做着和說着自己的事情。
文枝俏敲開門的時候大家都感覺到差異。已經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看到她了。她進來的時候看着大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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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歡迎我啊。
歡迎,當然歡迎。我們正在吃飯呢?
我還沒吃。
我給你拿碗筷去。
陸清輝,你竟然一個電話也沒有給我打,你怎麽可以這樣?
哦,我把你的號碼丢了。
你不會去問我阿叔或者是阿嬸啊。真笨。害得我等得好苦。
我沒有說過我是要給你電話的。
陸清輝感覺到自己喜歡的是藍秋,只要現在能和她生活在一起就夠了,反正這段時間大家都比較疲倦,陳家超和藍秋沒有過分的舉動,沒有刺激到陸清輝的神經,所以大家才相安無事。.三妹從裏面出來,看見了文枝俏。
文姐姐,可把我想死了。我都還以為你忘記我了呢?
怎麽會呢?姐姐這些天有些忙啊。不過都過去了,培訓的事情也快接近尾聲了。可是才找個時間來看看大家啊。
彼此都心知肚明,文枝俏是喜歡陸清輝的,可是陸清輝不解風情不接受人家女孩子的好意。陸清輝心裏其實也很內疚。只是他自己覺得。除了藍秋之外,他的心裏再裝不下別的女人了。他對于藍秋,只要能天天看到她就行了。他真的只要很簡單的看見她就可以了。這份感覺真的很微妙。所以每次一回家之後他的心情就會好很多。藍秋自己當然不知道陸清輝也和陳家超一樣在愛着自己的。要是知道了,會怎麽樣去處理這樣的局面,要是陳家超也知道那事情變得就會更加不可控制。都不知道他們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出來。
文枝俏的臉上始終是閃爍着微笑,她對着大家說,你們看,陸清輝都瘦了,一個月不見就瘦成這樣了。陳家超打趣的說。
哦,我瘦了你怎麽沒發現呢?單單是他瘦了就發現了。
文枝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急忙解釋說。你別急啊,其實我下一句話就是這樣的。
不要解釋,過多解釋等于掩飾。
好了說不過你,想不到你陳家超也是這麽尖嘴的啊。一個月不見你長進了。
別這麽說,我只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陸清輝在旁邊裝做什麽都沒聽見,吃自己的飯。
文枝俏玩到很晚,陸清輝覺得很悶就到陽臺上去了,他一直喜歡看陽臺,就因為對面有一戶人養着鴿子,現在雖然是夜幕降臨了,可是還有鴿子在飛翔。他們像是天使似的穿梭在大地之上,一會就沖向天空,一會盤旋,一會停留,多麽自在。陸清輝記得以前自己家也養了很多鴿子的。他想起了那個水鄉,有很多的水庫,很美麗的水庫,可是全村都毀在了那個水庫了。那些鴿子呢?自己家的那些鴿子會是怎麽樣了呢?它們是飛走了嗎?他們現在在哪裏?他們依然飛在群山之間嗎?他們是不是逗留在那個山村尋找着自己的主人呢?陸清輝的心裏一陣暗淡。
藍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她悄悄的說,你一個人跑出來了,人家文枝俏是特意來找你的呢。你以為她是找我們來玩的啊。文枝俏可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子。
陸清輝不知道說什麽好。要是進去自己又不願意,不進去确實也說不過去,更可恨的是,藍秋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她,而熱情的過來牽紅線。
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就來。我感覺有點悶,就在這裏站會,一會就進來。
藍秋也沒說什麽就進去了,陸清輝看着她的背影,很想說一聲,傻瓜我一直愛的是你啊。可是藍秋有陳家超啊,自己夾在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向屋裏走去。很是煩惱。
晚上陪着文枝俏說冷笑話,所以只得這樣的圓場。我就知道我是不會講講話的,有時候別人沒笑到。自己反而笑得講不下去了。
文枝俏是一個優秀的女孩子,女孩子多少有些敏感的,他知道陸清輝不喜歡自己。可是自己那麽喜歡他,就在那個晚上,在他倒在門口的那個晚上,月亮照在他美麗的臉盤上那麽完美的輪廓。他的睫毛仿佛會有粉紅的花瓣似的跌落,他散發着光芒的臉有着無限美麗似的吸住了文枝俏的。她喜歡看他。可是文枝俏明明感覺路清輝的陽光在閃躲她。她心裏很是傷心,不過她就是有一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感覺。路清輝,無論如何我都要你拜在我的裙下。
很晚的時候大家都回去睡覺,文枝俏也下去了。陳家超在床上的時候提起了文枝俏。
陸清輝,你覺得文枝俏怎麽樣啊?
怎麽,你喜歡她?
我喜歡她,有沒有搞錯,你不知道藍秋在隔壁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喜歡你啊。人家特意跑回來看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怎麽了,我喜歡怎麽樣,我不喜歡又怎麽樣。關你的事情。
路清輝本來就是郁悶,陳家超還說,所以心裏面甚是不爽,不憑什麽這樣,我不喜歡的也硬要塞給我。所以說話的時候就開始火燥了,陳家超覺得很沒趣。連臉都沒有紅過的,從來都不會吵上一句,可是路清輝的态度一下子這麽堅決,很是奇怪的。本來他是一個溫和的人的。
晚上路清輝做夢時夢到了回到按個是山村,那個水鄉,那個沒有經過洪水的村莊,那麽安靜平和的景象,有繞村的綠水,水裏有成群的鴨子,陽光站在清淩淩的水面上,閃爍着星星一樣的光芒。而遠處的群山蕩漾出了清涼的山風,黃昏的山村是最美的。夕陽遠遠的将殘溫撒向了村莊,有袅袅的炊煙從茅屋上升起,然後再慢慢的擴散。有喚鴨的聲音,有趕雞進棚的聲音。還有呼兒吃飯的聲音,這些聲音和陰韻的畫面,就好象是一出美麗的電影似的。一遍一遍的上演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精神很好,早上的陽光很是溫暖,天氣裏暫時的沒有出現燥熱,去公司的路上感覺還不錯, 可是一進公司的大門就感覺到了氣憤的壓抑。再好的心情都會化為烏有。路清輝只好坐在自己的辦公桌旁開始了一天的工作。這個公司的每個人都似乎是苦瓜臉。路清輝很想對着大家笑,畢竟微笑是不要錢的,可是互相看到一張張苦瓜臉,連打招呼的事情都免了。
一天的工作就在這樣的時候去了,他重新在拟一些方案,下午的時候再見了幾個客戶。每天中午大家都在外面吃,晚上誰先回家誰就先煮飯。下午見完客戶的時候陸清輝又去了一趟公司,桌子上被老總留了一大堆的急事,旁邊貼着一張便簽。“這些東西搞好,明天早上的上班的時候交給我。”後面當然是簽着他極具個人風格的簽名。這麽高的文件要自己什麽時候才處理完啊,這簡直是不把自己當人看,陸清輝心裏極度委屈。将自己的公文包狠狠的摔在了凳子上,扯松了自己的領帶,在辦公室裏氣得走來走去。全是一幫禽獸,着xxx。陸清輝覺得自己這一段日子變了很多,會時不時的蹦出一句髒話。他罵了這句話的時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手。平靜下來依然是要完成那些文件的。沒辦法,現在拿的是人家給的工資啊。
下午的時候陽光溫暖的照射在學校的每一個角落裏,文枝俏沿着學校的小道往外走去,今天她要做一件非常有紀念意義的事情。她首先去定了一個很大的蛋糕。然後再去超市裏買了啤酒還有菜。陽光那麽的美好。文枝俏感覺到自己的腳步那麽的輕盈。培訓的成績出來了,考得不錯,是這一批的第三名。學校會耕具成績的情況選取四名學生去法國留學一年。她打電話給藍秋和陳家超叫他們都不要買菜回家了。回到陸清輝家的時候先把啤酒冰在冰箱裏,三妹已經放學回家了,在看一本小人書。
哇。文姐姐。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呵呵。你真想知道?
也不是。
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啊。
我哥哥的生日。
陸清輝很晚的時候才搞完,伸了伸懶腰。辦公室裏什麽聲音也沒有,只有鐘表走動的聲音,時鐘已經走到了九點。不過也沒關系。明天周六。可以晚點起床。他揉揉自己的太陽穴。站起來,拿起自己的包和西裝。走出了公司。門關上的時候發出沉悶的聲音,一直回蕩在這層寫字樓的走廊裏。
在巷子裏的時候怎麽沒有看見自己家的燈光。莫非他們都不在家啊,都玩去了。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留自己孤孤單單回家還得做飯。他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了電梯。按七樓。他在電梯裏看見自己疲倦臉蛋,對着鏡子做了幾個鬼臉。回到家門口,真的是一點燈光都沒有,平時都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陸清輝拿出了鑰匙開門。突然就看見黑漆漆的屋子裏,三妹和他們一起點燃了蠟燭的蛋糕。并且文枝俏起頭唱起了生日快樂歌。怎麽,今天是自己的生日,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呢?他的眼淚一瞬間就跑出來。文枝俏去打開了電燈,整個房間裏頓時透亮,陸清輝不好意思的去擦臉上的淚痕。
生日快樂。吹蠟燭吧。文枝俏說,吹蠟燭先許個願。
陸清輝将雙手合十。然後嘴裏念念有詞。陳家超和藍秋都分別拿出了自己的禮物。文枝俏給陸清輝買了一雙鞋子。三妹從禮物拿出了自己的期中考試成績單。這是我的期中考試成績。
陸清輝接過來看了看,總分竟然在班上的第三名,全年級的第十名。
哥哥,你放心吧,期末考試的時候先不說年級的第一名了,班級的第一名一定會是的。
陸清輝感覺到很是安慰,突然,只見文枝俏從蛋糕上面拿了奶油,啪的一聲塗在了陸清輝的臉上,陸清輝馬上就明白是什麽事了。
文枝俏,你幹嗎整我?
文枝俏早就跑開了。藍秋端起了整個盤子,全盤都塗向了陸清輝,好好的一盤蛋糕全到了陸清輝的臉上。連眼睛鼻子嘴巴都不見了,這下更好看了。三妹笑嘻嘻的去幫哥哥的忙。偷偷的刮了些蛋糕從後面将蛋糕塗到了文枝俏的臉上,文枝俏追着三妹塗蛋糕,而藍秋又塗了陳家超一臉。這下子,全屋子的人一邊塗人,一邊被塗,誰也預防不了誰。整個房間裏回蕩着笑聲,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笑聲了,大家都覺得很是盡興,文枝俏笑得花枝招展。陸清輝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覺得文枝俏有一個突然的動作很是好看。不過一會就不見了。
大家塗了很久,便一起去洗臉上的奶油。陸清輝被塗得像個怪物似的。
文枝俏去廚房裏将所有的菜都端了上來。陳家超去開啤酒。藍秋去拿飯鍋。三妹坐在桌子旁等着。
文枝俏首先舉起了一杯啤酒。來,陸清輝,祝你事業步步高升。說着便一仰而盡,女孩子敬酒自是不能怠慢。陸清輝說了聲謝謝,便也喝光了。就這樣,你來我去之間,很晚的時候都醉洶洶的。劃拳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圓潤了,文枝俏不知道是喝得最多,還是因為酒量小的緣故,醉倒了,嘴巴裏開始說起了胡話。
你送她下去吧。她喝醉了。
誰說我喝醉了,我根本就沒有醉,我的酒量好着呢?陳家超你有本事咱們兩來對着幹啊。
陸清輝站起了身,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了。他扶起了文枝俏往樓下走去,在電梯裏,電梯門關上的瞬間,文枝俏抱住了陸清輝,勾住了他的脖子。陸清輝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好讓她抱着,并随她把嘴唇溫在了自己的嘴上。
快到一樓的時候陸清輝馬上示意文枝俏。他推開了她。她沒說什麽?走到房東的門口,敲門。是阿叔開的門。聞到了酒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文枝俏走進了房間。陸清輝對她說,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轉身的瞬間陸清輝罵了一聲自己,文枝俏吻自己的時候為什麽不拒絕呢?而且又沒有直接接受的意思,搞得這種關系很模糊,很是暧昧。
文枝俏晚上睡覺的時候心裏面老是有個疙瘩在堵着。她吻到了陸清輝有些冰冷的嘴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呢?如果喜歡,為什麽不接住自己的吻,要是不喜歡,那為什麽不閃躲呢?這很是矛盾的事情。
她在安靜的空間裏很是清晰的說了句,陸清輝,你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清晰的答案呢?
林總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總是做着一些別人看起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是一個有這嚴重潔癖的人,他經常就拿着自己幹淨的毛布在房間裏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擦拭。而且喜歡和別人鬥嘴,話特別多。而且是一個很八婆的人,特別喜歡說三道四。而且他的抽屜裏還有一把刀,藍秋有一次看見他拿着自己的刀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而且告訴藍秋,你看你看,這把刀反射出來的光芒那麽潔白和幹淨。不知道他能不能洗掉我身體裏的污垢。我身體裏的污垢。藍秋聽得是膽戰心驚。并且突然感覺到林總其實很可憐。他是一個很有本事的男人,很不簡單。他不僅精通造型設計,而且在文學,舞蹈,唱歌都很有造詣。藍秋其實是很敬佩他的。只是他的為人實在是很清高,他不能容忍他眼裏看不過去的人或者是事。說話的時候尖酸刻薄。他沒朋友,見到他的時候偶爾都是一個人孤單的樣子,他的住所是一大的房子,裏面養了很多的貓,很多精美的貓。林總告訴她。自己最喜歡那只黑貓,他平時總是懶散的樣子。可是警覺的時候比其他貓都帥。林總睡覺的時候就像只貓一樣的姿勢睡覺。他總是把自己當做貓一樣的男人。貓一樣的懶散,貓一樣的警覺。
貓有這樣的一種死的方式,當它感覺到自己要死的時候,它就會離家出走,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時候,所以,藍秋只要看見林總心情不好,可以肯定他又有貓失蹤了。走了這是死了。走了的貓是很難再回來了的。貓是一種比較決絕的動物。
朱嘉的好感越來越明顯了,她知道藍秋喜歡的是栀子花,所以他在每天早上的時候都會帶一束枝子花擺在藍秋的辦公室裏。有時候藍秋會跟着林總去各種場合給別人化妝設計造型之類的事,很少有機會回到辦公室,可是只要一回來,她就會看見桌子上擺着一束很美麗的栀子花。潔白而且香味很濃。藍秋都會很是尴尬,自己明明有了陳家超了,可是陳家超現在在幹着什麽呢?在頂着烈日當民工。女孩子都是有些虛榮的。當她看見了朱嘉堅持的鮮花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一種被寵愛的感覺。女孩子都是喜歡鮮花的,可是陳家超從來都沒有送過自己鮮花,仔細一想,是的,從來都沒有。
朱嘉終于在一個夜晚像藍秋發起了進攻,藍秋因為有些事情留在辦公室裏,公司裏的人都走光了。朱嘉還在外面等着,他見藍秋走了出來。就對她說。在城西有一家很好的海鮮城開業了,要不要去看看。我請客,給我個面子,我想你會的是啊?
藍秋想起了每天早上的花朵。在看他這麽有誠意不好意思不去了。外面的燈光開始迷離起來,C城的夜色很是絢麗,藍秋坐進了朱嘉的車子裏,這是他的私家車,很是美麗的外型。
海鮮城的生意很好,服務員每個人都帶着職業性的微笑,看得人心裏總是很舒暢,朱嘉來的時候就已經定了一個窗邊的位置了。坐下來的時候可以看見外面漂亮的外景。對面是街道是一家婚紗攝影店。藍秋試過很多衣服了,平時跟着林總在外面走,看見了那麽多的服裝。但是她從來都沒有試過婚紗,她不知道自己穿上婚紗的樣子會是什麽樣子。
藍小姐,我敬你一杯,謝謝你的賞臉。
不敢當,謝謝你每天的花,以後就不要這麽亂費了。這怎麽好意思呢?
那又什麽不好意思的啊,你那麽亮麗,那麽優秀,請你吃一頓飯是我莫明的榮幸。
可是我的酒量很差的,藍秋從來都沒有很朱嘉這麽接近過,發現他竟然有很濃的口臭味,并且發現他說話的時候還噴口水。天啦,這都是自己不知道的。
藍秋馬上就有一種想走的感覺,不過處于同時之理,這頓飯不吃是不行的。
朱嘉明擺着是要将自己灌醉,往死裏的敬酒,什麽話都用上了。藍秋心想,不如就将計就計。再喝幾杯之後裝醉不就行了。心裏豁然開朗。她開始笑了,美麗的臉盤像一朵鮮花一樣的盛開,朱嘉的眼睛裏閃爍着色眯眯的光芒,這種光芒和自己以前認識的姓周的眼光是一模一樣的。藍秋從心底裏瞧不起這種人,朱嘉憑着自己有錢,手裏很多的女朋友。看來別人還真不會說錯了。
幾杯下肚之後,藍秋就開始胡言亂語了,不一會就開始趴在桌子上了。朱嘉的眼睛裏閃爍出了得意的神色,又有一只可愛的小動物落進了自己的圈套裏。比自己想象中的容易多了。
藍小姐,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去吧。
回什麽回,繼續喝。
朱嘉像是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叫來了服務員結了帳,并扶起了藍秋往下面走去。将她搬進了自己的車子裏。藍秋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所以地形她不熟悉。朱嘉将車子啓動以後,開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藍秋覺得不對勁了,這家夥絕對不是把自己往家裏送。肯定是往另外的地方開去了。怎麽會這樣呢?朱嘉你的行動未免太操之過急了吧。
車子急馳在高速公路上,藍秋裝做睡着的樣子,不知道朱嘉将要演的是什麽戲。她突然聽見了朱嘉得意的口哨聲。車子在一棟房子面前停了下來。
藍小姐,到你家了,你不會睡着了吧。要是藍秋真的睡着了那啓不更爽,以往的經驗,女孩子喝醉之後再坐這樣一段車。肯定會睡過去的。接來的事情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将她被進自己的房子為所欲為了。
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裏來。藍秋的聲音很是清醒。藍秋坐了起來,眼睛直直的看着朱嘉。
朱嘉的腦子裏嗡嗡做響,煮熟的鴨子要飛了。一搬的女人都是有長相沒腦子的。可是她怎麽會突然就這麽清醒了。
哦,是這樣的。
好了,朱先生你不用解釋了。這麽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我看我自己打的士回去好了。不要難為你了。
朱嘉悶在那裏,藍秋面不改色的攔住了一輛開過來的的士,坐了進去,連招呼也不打就走了。留着朱嘉站在哪裏目瞪口呆。
坐在車上的藍秋心裏真的是很不好受,她的心裏其實一直都對朱嘉有好感的,為什麽會這樣呢?所以的形象都在一瞬間坍塌了。她覺得今晚上出來吃飯的動機有點對不住陳家超。
回家的時候,陳家超擔心的說他打電話回公司找她了。沒有人接電話,應該是走了。
沒什麽,我陪客人在外面吃過飯了。很抱歉,下次我記得打電話過來了好嗎?
陸清輝的心裏也是很牽挂,可是他不能像陳家超那麽光明正大的說出口,他只能隐藏在自己的心裏。能夠默默的和她生活還有什麽可以奢望的呢?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辦公室裏的氣憤很是憋悶,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的,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你昨晚沒有看電視嗎?林總割腕自殺了。
什麽,自殺了。藍秋怎麽也不能相信,自己昨天還在和他談事情的上司,昨晚上自殺了。
是的,警察都去了。沒有謀殺的嫌疑。是他自己自殺的。他自殺的時候先給自己化妝了,很是美麗而且妖豔的妝,将家裏所有的貓毒死之後,換上白棉布的床單,将空調調到了二十度,穿上潔白的衣服,然後将自己割腕了。藍秋猛然的記起林總那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