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夜細雪, 早上睜開眼,晴光映雪,到處白茫茫一片, 陳雨軒拉開窗簾,站在窗前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打着呵欠洗漱下樓。
廚房傳來鍋勺碰撞聲, 陳歆沫端着盛好的粥邁步出來, 仰臉沖她甜甜地打招呼。
“早安,主人。”
陳雨軒一個呵欠沒打完, 腳下一滑,下意識一把拽住了扶欄,這才沒從樓梯滾下去。
“你……”
陳雨軒拽着扶欄,難以置信地微微睜大眼,陳歆沫已順手把粥碗放到了茶幾,幾步跑了過來,上手扶住了她。
“主人小心。”
陳雨軒艱難地轉動眼珠,看了眼它身上的圍裙, 又看了眼它俏生生的臉, 好半天才擠出一句。
“你……這……圍裙……”
陳歆沫低頭看了眼自己, 琥珀色的眸子撲扇了下,人畜無害地望向她。
“主人不是說得晾幹了才能穿衣服嗎?我怕晾得不夠徹底, 就想多晾晾,所以才這麽穿的, 有什麽不對嗎?”
陳雨軒一言難盡地看着它,不知道該說對還是不對。
說她“對”,可誰會把原本套頭的圍裙繩,硬生生改成套了上半身?
陳歆沫怕蹭掉顏色, 專門繞開有顏色的部分,從下面套過,勒得怎麽看怎麽可憐,它也不嫌難受。
也對,AI是沒有五感的。
套頭的圍裙繩套了上半身,原本該系在腰際的繩子就得下移,陳歆沫并沒有下移,而是把下半邊圍裙折了一折,依然系在腰際,不然這圍裙等于白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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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說陳歆沫做得“不對”,她昨天剛訓斥過公共場合不可以随便撩衣服,就算在家也要注意不被窗外偷窺,今天人家就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哪怕像這樣……不體面的滿屋子亂走,也不會被別人看到。
“你怎麽了主人?怎麽不說話?”
陳雨軒推開它,眼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昨晚實在是困了,幫陳歆沫分步驟暈染過後,她就交代了句“晾幹再穿衣服”,就去睡了,她的意思是,晾個半小時就差不多了,畢竟已經用熱風機吹過了,顏料很服帖,可誰知道它一晾就能晾到現在?!
“你,去把衣服穿好。”
“現在可以了?不會蹭掉顏色?”
“不會。”
陳雨軒不露聲色躲過陳歆沫,避免手臂蹭到不該蹭到的,先陳歆沫一步下了樓。
邊下樓,陳雨軒邊覺得有些好笑,明明是自己親手做出來的,怎麽這會兒竟覺得有點兒眼暈?
一定是大早起措不及防看到,有點不能适應,其實想想也沒什麽,就是Silicagel新型矽膠,主材料依然是mSiO2·nH2O,雖然添加了活性物質更貼合人類,不易變形,白皙柔膩,畫龍點朱之後更鮮活生動,可那依然是矽膠。
矽膠而已,矽……
身側突然有什麽蹦跳着下來,陳雨軒眼皮一跳,下意識呵斥:“你不能慢點兒?!”
一步步下樓并且走得很穩的陳歆沫,擡眸看向她,大眼無辜撲扇。
“那我……再慢點兒?”
陳雨軒這才明白了什麽,揉了揉劇跳的心口,狀似随意道:“你還是快點兒吧,趕緊去穿衣服,別在這兒礙眼。”
陳歆沫指了下茶幾上的粥,“我給主人端了粥再去……”
“不用你端,馬上,去!”
“好的主人。”
總算走了。
陳雨軒疲憊地下樓端起粥坐到餐桌前,攢了一晚上的精氣神一下子洩了大半,也不知道那些喜歡晚上運動的人早上是怎麽保持一身清爽的?
早飯還沒吃完,梁亦青就按響了門鈴。
東方人的聖誕節,只要不是趕巧周末,基本都是該上班上班該上學上學,跟平時沒什麽兩樣。
陳雨軒和梁亦青也不例外。
早上九點是新品發布會,所裏的人都得去,不過也就是去湊個人頭,跟着領導們烏泱泱填滿專家席就行,用不着講話,甚至鼓掌都不用,低頭假裝聽就OK了。
下午三點到六點是預售專場,現場簽約購機有大額優惠,還能抽獎。這個不用他們出場,訊智聯科的人全權負責。
三個小時預售結束,七點是晚宴,所有人都得到場,混頓飯就能回家了。
晚宴最忙的除了訊智聯科那一批領導,就是所長和趙妍,他們被各個公司的老總圍着敬酒,不管真心假意,反正一水的吹捧,國家骨幹,業界領頭羊,總之什麽好聽吹什麽。
陳雨軒雖然以為羅金的事小熱了一把,可在業內并不怎麽受關注,倒是那個七代宣傳視頻引起了一些公司的注意,時不時的有人過來跟她搭話。
像他們這樣的技術骨幹,雖說簽了保密協議,可還是擋不住有人為了利益挖人。
利益當前,一張紙又能困住多少?
陳雨軒不喜歡這種場合,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過來敬酒,她也不好拒絕,只能快速喝完,盡量讓別人自己沒趣的離開。
就這麽東一杯西一杯的,不知不覺也喝了不少。
不過她喝酒不上頭,臉不紅氣不喘的,就算醉了也看不出來,跟沒喝差不多,梁亦青啧舌揶揄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千杯不醉。”
好不容易應付完,該散場了,所長和趙妍又出面讓大家趕下一場,說是慶祝七代圓滿結束,所長請客。
這一場早晚是要慶祝的,早慶祝完,元旦前大家都能安生在家休息。
這一天說是工作了一天,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坐着,累倒也不累,衆人興致還挺高,有人提議吃日料,一堆人浩浩蕩蕩就去了日料館,又是推杯換盞,一肚子紅酒混進了清冽的梅子酒。
吃完日料出來,停了一天的雪又下了起來,不是之前星塵般的細雪,而是鵝毛大雪。鵝毛一團團落下,落在踩了一天早就泥濘不堪的黑雪上,很快又白了一層。
趙妍提議:“不如去唱K吧?”
“好~!”
喝高的衆人歪三扭四激烈響應。
陳雨軒一向随大流,大家怎麽她就怎麽,這樣比較省心,不用擔心被人說不合群,也不用操心吃什麽玩什麽,反正都有起頭的決定了。
她跟着大部隊進了不遠處的ktv,嘉士伯上了兩架,不夠,又上了兩架,一堆人你一瓶我一瓶,都喝高了。
陳歆沫有病毒,不敢随意給陳雨軒發信息,這種病毒實在太猖狂,随便一個信息就可能中毒,之前陳歆沫就是因為跟可樂傳信息才中得毒,不過幸好還有手機。
陳歆沫給陳雨軒打第一通電話時,才十一點,陳雨軒說,過會兒回家。
現在都淩晨一點了。
陳歆沫第二通電話打過來,陳雨軒沒接到,她有點頭暈,靠在洗手臺洗着手,手機落在了包廂裏。
趙妍拿着手機過來找她。
趙妍酒量不錯,可也喝得臉頰酡紅,拿着手機就塞到了她手裏,醉意朦胧地笑道:“白桃是誰?一直給你打電話。”
陳雨軒轉眸睨了她一眼,除了眼尾微微泛紅,完全看不出已經醉了。
“兔。”
“什麽?”
“動若脫兔。”
陳雨軒說得一本正經,趙妍沒反應過來。
“什麽動若脫兔?什麽意思?”
陳雨軒在自己胸前虛空比劃了兩個大弧度,突然笑了,笑得眉眼彎彎晴空萬裏。
“這麽好的,我做的。”
“什麽?”
趙妍本來就有些醉了,再聽得雲裏霧裏,根本弄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陳雨軒的手指指了一圈,突然點到鏡子上。
“這麽紅,我染的。”
趙妍順着她的手指看去,看到的是鏡子裏映着陳雨軒的身影,位置的差異,讓那手指點的好像是臉頰的位置,可很明顯,陳雨軒點的其實是自己的嘴唇。
那嘴唇因為喝酒的關系,格外的鮮紅灼豔,每一個唇紋都舒展開來,不是平常的涼薄,飽滿又性感,仿佛沁着酒液的芬芳,還沒品嘗,只是看着就讓人心蕩神馳。
陳雨軒冰白的指尖狠點了點鏡子上嘴唇的位置,強調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染的,漂亮吧?”
趙妍原本只有三分醉,這會兒乍然成了九分。
她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嘴裏幹燥異常,那紅唇就像楊枝甘露吸引着她所有的注意力。
她完全是本能地回答着陳雨軒的問題:“漂亮……”
陳雨軒又笑了,不似平時不入肌理敷衍的笑,而是每一個細胞都放松的極為舒展的笑。
“動起來更漂亮。”
“嗯?”
陳雨軒拿着手機往外走,步伐穩健,完全看不出絲毫醉态。
趙妍探手拽住了她,胸口氣血翻湧,有什麽控制不住的破湧而出,讓她大腦一片空白,欺身就想吻住那朝思暮想了整整九年的紅唇。
陳雨軒眉心緊蹙,突然兩手舉起,全都捂到了她臉上,推着把她推了出去。
趙妍心口一涼,瞬間清醒過來。
——糟了,她剛剛做了什麽?!不是打定主意循序漸進的嗎?尤其馬上就該一起去旅行了,她怎麽能在這時候功虧一篑?!
不過短短一秒,趙妍竟出了滿身冷汗。
——怎麽辦?怎麽挽回?
“我……我剛剛……”
趙妍剛想借醉酒搪塞過去,卻見陳雨軒冷哼一聲,下巴微擡,一臉不屑地看着她。
“你以為跟我套近乎就會給你看了?不可能,那是我一個人的。”
“什麽?”
——她在說什麽?
不等趙妍弄明白,陳雨軒已轉身拉開門,腳步沉穩地離開。
嗡嗡。
陳歆沫第三通電話打了過來。
陳雨軒邊走邊捂到耳朵上,喂喂了半天才發現沒點接通鍵,又點了接通鍵重新捂到耳朵上。
陳歆沫:“主人。”
陳雨軒:“乖,我跟你講,剛才有人想看你,我說了不給她看。”
陳歆沫:“主人,數據顯示你血壓升高,心率加速,主人這是喝多了嗎?”
陳雨軒:“沒有,我千杯不醉的。”
陳歆沫:“那就好,主人喝酒了不能開車,我現在已經在路上,馬上就到定位點,我開車帶主人回家。”
陳雨軒有點不高興。
陳雨軒:“我說剛才有人想看你,你聽到沒?”
陳歆沫:“聽到了。”
陳雨軒:“然後呢?你沒什麽想說的?”
對面一路踩雪過來的陳歆沫眨了下眼。
陳歆沫:“我該說什麽呢主人?”
陳雨軒生氣了。
陳雨軒:“這種問題還用問嗎?”
陳歆沫:“那……謝謝?”
——有人探望,是該說謝謝的,沒錯。
陳雨軒更氣了。
陳雨軒:“你還謝謝?!你很想讓她看?!”
陳歆沫:“也、也沒有很想。”
陳雨軒:“那就是還是想咯?”
【憤怒↑99%】
雖然不知道主人在氣什麽,陳歆沫還是迅速改了口。
陳歆沫:“沒有,我一點都不想!”
陳雨軒:“那你想讓誰看?”
——主人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說得話這麽難理解?
陳歆沫乖乖道:“我誰都不給看,放心吧主人。”
——這麽答應該沒錯吧?
陳雨軒冷哼:“我也不給看?”
陳歆沫趕緊道:“主人當然可以,主人想怎麽看怎麽看!”
陳雨軒已經走到了包廂門口,沒有進去,轉身額頭抵着牆,厚厚的壁紙帶着浮凸,抵了一會兒她額頭就硌出了斑駁的紅印兒。
陳雨軒閉着眼捂着手機,腦中情不自禁浮現了早上那驚“紅”一瞥,豐潤的紅唇不自覺咬進了貝齒。
陳雨軒:“你怎麽能這樣?”
陳歆沫:“什麽樣?”
陳雨軒:“不要臉。”
陳歆沫:“啊?”
陳雨軒:“誰要看你,給我收起來!”
陳歆沫:“可是這麽晚了,主人一個人我不放心。”
陳雨軒:“就非得讓我看?”
——主人果然不喜歡她了,先是去掉了“歆”,現在連面都不想見了。
陳歆沫軟糯的聲音黯淡了下來。
“那……我盡量不讓主人看見我,我就遠遠跟在主人後面,保證主人的安全就行。”
——怎麽聽着她還委屈上了?明明是她不要臉,非要給我看!
陳雨軒煩躁地額頭蹭了蹭壁紙。
陳雨軒:“好了好了,我勉強看一看,但你不能跳得太厲害,我眼暈。”
——跳?是說不能開車太快嗎?
陳歆沫:“好的主人,我保證開慢點,或者主人抓緊安全帶……還是抓緊我吧,這樣就不會那麽暈了。”
話音未落,手機突然斷線了。
陳歆沫趕緊回撥過去,響了很久陳雨軒才接起來。
陳歆沫:“主人?剛剛怎麽突然斷了?”
陳雨軒一言難盡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已經答應看了,你還讓我抓?我知道你剛進化有點激動,可你也不能太過分!”
今天的主人實在是太奇怪了,陳歆沫第一次遇到這種邏輯程序完全起不到作用的情況。
程序分析不出下一步該說什麽,陳歆沫只能喃喃道:“主人……”
——又是這委屈巴巴的聲音,真煩!
陳雨軒煩躁地抵着牆:“最多抓一下,不能超過兩下。”
——主人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她一句也聽不懂?
——算了,反正順着就對了。
陳歆沫:“好的主人,最多抓一下,不超過兩下。”
陳雨軒還是很煩:“不準有下次了!”
陳歆沫:“好的主人。”
“什麽不準有下次?”
趙妍在洗手間清醒了清醒,又補了個妝,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這一句。
陳雨軒挂了電話,回頭看了趙妍一眼,手機迅速塞進了褲兜,好像有什麽寶貝不能給她看似的。
“沒什麽,她說了,只給我看,誰也不給看。”
趙妍畢竟跟她認識了十多年了,之前帶着醉意沒察覺,這會兒再察覺不到,那這十多年可真就白認識了。
趙妍試探道:“你醉了?”
“沒有,我千杯不醉。”
——确定了,就是醉了,沒醉的話,陳雨軒通常會說“好像是有點兒”,借此推脫喝酒。
趙妍原本還忐忑的心,這會兒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陳雨軒醉了不上頭,幾乎看不出來,可醉了之後有個最明顯的特點,那就是斷片。
九年前曾有過一次,就是陳雨軒确定放棄陳歆沫的所有權,把它丢進倉庫那晚,陳雨軒一個人跑酒吧喝酒,那樣标致的美人自然成了很多男人的目标。
可那一茬又一茬的人喝遍了,陳雨軒都沒有任何醉态,有人打了歪主意,趁着陳雨軒上廁所的空隙,偷偷往她酒杯裏下藥,她拽着把陳雨軒從廁所拽出了酒吧。
那時陳雨軒也是這樣,完全看不出喝醉了,她帶着陳雨軒回了自己的家,一路上陳雨軒都很清醒的樣子,只是說話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等到了家,陳雨軒倒在她的床上,剛開始還像個正常人,突然摸索着自己關了燈,然後抱着被子無聲恸哭。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自己對陳雨軒的感情,白白錯過了絕佳時,等第二天,陳雨軒完全不記得晚上發生的事,看着陌生的房間茫然了很久。
這九年來,趙妍後悔過無數次,但凡她早開竅幾天,陳雨軒就是她的了。
之後的陳雨軒,一直跟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陳歆沫的事就像一根刺,橫亘在她們中間,再也找不回當初的親近。
她原以為,再也不會有那麽好的機會,只能自己想辦法創造機會,卻沒想到,機會就這麽送到了眼前。
趙妍做事果決,當機立斷攬着陳雨軒的肩就往外走。
“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陳雨軒回頭看了眼包廂大門。
“還沒跟所長說一聲。”
“一會兒我說。”
陳雨軒開始掙紮。
“你不用扶我,我沒醉。”
“我知道,”趙妍左右看了眼,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有些緊張,“你沒醉,我醉了,我得扶着你才能走穩。”
陳雨軒有些遲疑:“可是……”
趙妍道:“老師有點暈,你慢點兒。”
一聲“老師”出口,像是劃分了安全關系,陳雨軒這才放松下來。
“陳歆沫等下來接我,我讓她先送老師回家。”
“我不舒服,恐怕等不及了,你先送我回家。”
陳雨軒疑惑道:“可我不能開車。”
“沒關系,有出租。”
看着還有些遲疑的陳雨軒,趙妍又加重了語氣:“老師真的很不舒服。”
陳雨軒這才妥協,任趙妍攬着她出了ktv。
雪夜不好打車,好在這附近是娛樂街,又是ktv又是電影院、臺球室、酒吧的,停在路邊等客的出租車雖然沒有平時多,但也有零星幾輛。
陳雨軒招了輛過來,剛想把趙妍扶進副駕駛,趙妍卻推着她一塊兒進了後座。
AI都是通過手機來定位主人,趙妍趁着陳雨軒沒坐穩,悄無聲息抽了她的手機随手扔出了出租車。
車門砰地關上,陳雨軒再想下車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反正車還在附近,可以密碼解鎖,讓陳歆沫開上車,到老師家接我也一樣。
鵝毛大雪還在下着,雪夜路滑,司機開得很慢,搖搖晃晃的好像坐在搖籃裏。
折騰了一天的陳雨軒不知不覺眼皮打架,再加上酒精作用,沒多大會兒就睡沉過去。
趙妍也有些犯困,可她提着心勁兒,精神矍铄,不時張望一眼窗外。
車窗覆着薄霧,窗外的世界顯得格外夢幻。
趙妍突然坐直身形,一眨不眨盯着人行道,一道熟悉的身形映入眼簾,這麽冷的天,別人都是帽子圍巾羽絨服包得嚴嚴實實,只有她寬松的大毛衣,單薄的鉛筆褲,就腳上那雙雪地靴看上去還保暖些。
是……陳歆沫!
陳歆沫咯吱咯吱地踩着雪,雖然不是奔跑,卻走得極快,眨眼就恍過車窗,消失在十字口拐角,朝着KTV的方向徑直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在趕了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