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其實有好些是珍貴的文物呢……”
顧若看一看袋子裏的破銅爛鐵，又看一看李優孟，好半天，才說：“蘇輕暖，你知不知道潔身自好？身為一個女生，深更半夜還在街上游蕩，成何體統？”說完哼了聲，徑自朝一旁的越野車走去。
“呃……”李優孟合上口袋，重新背起，也跟着他朝車子走去。結果剛走到車門旁，車子就發動了，擦着她的腳尖揚長而去，揚起一尾漂亮的灰塵。
李優孟愣了二三秒，嘆一句自己自作多情，又扶了扶背上的大口袋，開始徒步向五公裏外的學校跋涉。
路上人煙稀少，連汽車都已經稀稀拉拉，偶爾一輛“呼嚕嚕”經過身旁。城市仿佛已經準備入夢，唯有輕柔的路燈還在陪伴着夜歸的行人，拉長影子，又縮短，又拉長，又縮短……
河水兩側堤岸上燈火通明，映得水面明亮如鏡，蜿蜒曲折有如玉帶，微風吹起波瀾，小小的漣漪漾起點點星光，仿佛揉碎了三千尺銀河。李優孟走在跨河的大橋上，心想這有電燈的世界真是美麗，連夜晚也如此明亮，連河水都妩媚多姿。就這樣趁着寂靜夜色走走看看仿佛也沒什麽不可，惬意極了。
不過，路過身旁的自行車上那兩個染着紅毛的青年沖自己吹口哨是什麽意思？
又路過的一輛“突突突突”響個不停的兩輪大鐵家夥上的三個青年也對自己吹口哨是什麽意思？并且他們還停在了前面招手示意自己過去是什麽意思？
李優孟心裏覺得不妙，知道八成不是什麽好事，于是打算繞道走。結果那些人好像有意要攔截她，又朝着她繞道的方向晃蕩過去。
李優孟終于感覺到一陣慌張，突然想起聽白花花繪聲繪色聲情并茂講過的，花季少女夜晚被拖入草叢裏奸殺的可怕故事。不由得一陣毛骨悚然。心下一驚，想，這回大事不好，要從這邊世界去見閻王了。又一想，那下去以後是該以李優孟的身份報道還是以蘇輕暖的身份報道……
一邊想着一邊掉頭，正打算撒腿就跑，卻見遠處兩道明亮的燈光，一個黑影從橋頭呼嘯而來，輪胎磨着地面發出“吃——”一聲長長的刺耳響聲，在地面上拖出兩道黑色車痕，準确地停在她面前。
窗子搖下來。顧若從裏面看出來，先是遠遠掃了幾米開外的青年們一眼，帶着威懾，又冷冷看向李優孟：“蘇輕暖，現在幾點了？”
“啊？我……這個我不大知道，我沒有手表，要不您打電話問問別人？”
顧若瞳仁猛地擴了擴，眉頭沒忍住輕跳兩下，仿佛有些暴跳，卻偏偏壓下去不肯行于顏色，冷聲說：“你不知道是嗎？你不知道，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是晚上十點五十五分。”
“哦，您知道啊，那還問我……”
顧若又咬了咬後槽牙，下颌骨都因為咬合力度過大而突出皮膚表面。他依舊保持平靜的語氣，可是聲音裏分明又冷厲了幾分，說：“蘇輕暖，你知不知道學校門禁是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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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十一點吧……呀，完蛋完蛋，到時間了……”李優孟一邊驚呼一邊撒腿就跑。
顧若無語地開門下車，快步追上去，一把扯下李優孟背上的大口袋，丢到車子後排座位上，自己坐回駕駛室，這才看着愣在原地的李優孟，說：“等什麽？等着門禁後我給你開房間嗎？上車！”
（章十三）兼職記
（章十三）
顧若一路上都沒有再講話。
李優孟見他風馳電掣開得迅猛，光是心驚就已經心驚得說不出話來，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打擾他的駕駛。
車子停在校門口的時候，保安大叔正在鎖門。李優孟本來還想客氣客氣跟顧若說點感謝的話，但眼見着門要關上，也來不及措辭了，丢下一句“我會很快還錢給你的”，就拽了後排的大口袋一個箭步鑽進門縫裏。
顧若遠遠看着她沖進學校，又看着保安大叔對她盤問完畢，方才關上車窗，發動了車子，掉轉頭離開。當李優孟再次回頭看時，只看到了車屁股上的兩股紅燈光芒刺眼，燈柱中有飛舞的塵埃盤旋不休。
直到此刻她的心才算漸漸平靜下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從他出現起，自己就開始緊張個不停。他的突然出現本就始料未及，雖然後來終于反應過來是自己手機裏存了他的號碼；又幫自己收拾殘局，雖然一如往常表現得很不友善，也不多言。
事實上是自己冒犯了。他身為師長，又并非自己專業的師長，又并非熟識之人，這種難堪的時刻竟然麻煩他來替自己收拾局面，實在是不敢想象的事情。還害他破費，白白花掉一大筆錢。若是讓李優孟自己選擇，寧可賣血也絕不會找顧若來幫忙。可是這事真怨不得她，誰讓顧若自己把一號鍵保存了他的號碼的？天地良心，李優孟心想，只能算你倒黴。
李優孟看着夜色裏冷清街景，突然感到有些空落落的，想着這樣的男子，已經成家生子。這念頭一産生便讓她一驚，甩一甩頭也揮之不去。他成家又如何，反正自己也不會愛上他。
不過瓜田李下，徒惹是非。這賬目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好。欠錢容易還，欠了人情就不好說了。所以務必要在這筆錢債轉變成人情債之前還清才好，免得徒生煩惱。再說，顧若是個有妻室的人，自己可不想招惹閑言。畢竟身體是別人的，要是惹了是非，将來自己走了讓人家蘇輕暖如何做人？須得小心才是。
想到這裏，不禁東張西望一番。還好夜深了，校園裏沒有幾個人。否則自己被顧若送回學校的事情一經傳開，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還好還好……李優孟又低頭看了看手心裏攥了一路的半只海棠簪子，欣慰地笑笑，還好還好，過了一千年，也還是有一些不滅的東西，遺存下來……
回到宿舍後，李優孟第一件事情就是問白花花身上有沒有錢。
白花花豪爽地一拍大腿，說：“有啊，要多少？”
“五千。”
“五……五千？”白花花瞪大眼睛，“殺了我吧，我的肉估計值五千……蘇蘇你幹嘛用這麽多錢啊？我還以為你是沒錢吃飯了跟我借個五塊十塊的呢……”
“哦，我欠了別人點錢。”李優孟輕描淡寫說，“沒關系沒關系，我再想辦法。”
“蘇蘇你……該不會是參與賭博了吧？還是被壞人敲詐勒索？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跟我說，我……我幫你想對策！”
本想跟宋齊借錢還給顧若的，可是沒好意思開這個口。李優孟在心裏掂量了一番，雖然看樣子蘇輕暖跟宋齊應該是很熟識的青梅竹馬，但畢竟自己跟他不熟。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幫過自己很多了，不能再麻煩他。
當然也不能跟家裏要。她從未報過三年父母恩，又怎麽能揮霍盡了便伸手要錢呢。太不孝了。
越想越頭疼，原來欠錢是這樣一個沉重的心理負擔吶。曾經的李優孟錦衣玉食養尊處優，花錢大手大腳，一擲千金也不在話下。如今淪為市井小民，才終于體會到柴米油鹽全是錢。
但是她并不為那天沖動買下簪子而感到後悔。那是她及笄時戴過的簪子。雖不後悔，但還是萬分感激的，若不是顧若慷慨解囊，也許自己就要與它失之交臂。這份恩情，無以為報……只能用錢來還了。
聽說大學生很多兼職的。李優孟打聽說什麽兼職來錢快，結果被介紹去做車模。她憑着姿色一路過關斬将，最後成功獲得工作。管理人員吩咐她去換服裝。可是當她看到從更衣室裏出來的一個個風騷女子時，當即捂着眼落荒而逃。
逃了老遠才能舒一口氣，心道，這哪裏是換衣服，分明是脫衣服。胸上遮了兩片葉子就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走來走去，實在是……唉。有辱門楣，不做。
又經多方輾轉跟同學一起去了飯店試着端盤子。結果……看人眼色，奴顏婢膝，不做。
家教。哎，家庭教師，這個好這個好，這個安全穩妥，又是為人師長，有身份有面子。結果……因為她自己連小學生數學應用題都不會做，所以被學生家長開除了。竟敢開除我？嘿我這暴脾氣，不做了！
最後，無奈之下，她選擇了一個掙錢極少但是非常合心意的工作——學校圖書館管理員。
反正本來她也成日泡在圖書館裏，不如順便賺錢來還。什麽時候掙夠五千什麽時候再去見顧若。不急，積少成多，離開之前總能還上。再說這事情也急不得。
對，在能還清之前，不去見他就好。不見他，就不會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