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禍 “嘭...” 夜色深……
“嘭...”
夜色深沉，道路上車輛罕至。
蜿蜒的公路上，一輛亮黃色超跑撞上了一側的欄杆，車頭已經凹陷變形，欄杆也彎曲斷裂。
車內，徐洛嘉握着方向盤的手抖了抖，頭磕在方向盤上鮮血淋淋，身子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眼神渙散的睜了睜，最後還是沒抵過一波波的睡意，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周圍寂靜得...仿佛只能聽見血液順着精致的下颔一滴滴落下的聲音。
“滴...滴...”
“滴...”
徐洛嘉下意識的蹬了蹬腿，緊閉的眼皮下的眼珠轉動着，卻遲遲無法睜開，腦子漿糊一樣粘稠。
“嘉嘉？嘉嘉？”
微微蹙眉，徐洛嘉感覺臉頰癢呼呼的，有什麽一滑而過的感覺，之後就是身旁那東西離去的感覺。
不自覺的側了側臉，徐洛嘉感覺到漫無邊際的寒冷，就像自己一人置于冰雪寒天之中，小臉煞白煞白的。
還沒來得及深沉感受下自己的情況，一陣暖風襲來，徐洛嘉的小臉觸上了溫熱的手掌，抽痛的大腦似乎都被撫慰得松快了一些。
“嘉嘉...嘉嘉，你醒了嗎？有哪裏難受嗎？”輕柔的女聲在呼喚，溫熱的手掌還移動着試探着她身上的體溫。
聲音模模糊糊的仿佛隔了一層，倒是臉上移動的手掌帶來的體溫讓她舒服了一些，徐洛嘉仰了仰頭，蜷縮的身子似乎也舒展了一些。
徐洛嘉感覺着那只手給她理了理發絲，心理湧起一股難言之感，下意識的喃喃道：“媽媽...”她已經想不起和母親這麽親近的時候了，長大後的她全世界亂飛，未成年的時候都經常不着家，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徐洛嘉，忽略了那個哽咽着輕聲回應她的人，順着那個輕柔的撫摸，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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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徐洛嘉慢慢的恢複了意識，眉頭蹙起，眼睛緩緩睜開，昏暗的環境下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卻能感覺到周圍的環境不太好。
徐洛嘉抱着身上的被子緩緩坐了起來，她還記得自己是出車禍了...這裏不是醫院，她被綁架了？
這環境也太不好了吧...徐洛嘉擰起眉頭，周圍的牆面凹凸不平，眼睛适應了這個環境才發現牆是黃色的？天花板黑壓壓的看起來就不是白色，連盞小燈都沒有。
徐洛嘉有些昏沉的腦子轉動着，她這是被綁架了？還是被鄉下村民救了？
攥了攥手心，感覺手感有些不對，徐洛嘉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身上的被子也格外的厚實、極重，憋了憋氣，抓起被子想要下床看看，這才發現更不對勁的地方。
使勁騰了騰，徐洛嘉皺眉，這怕不是被子，而是沙袋吧！怎麽這麽重。
徐洛嘉湊近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似乎變小了，“我靠...？”整個人往上竄了竄，漿糊一般的腦子似乎都 清醒了許多，這才注意到外邊隐隐傳來的人聲。
“媽，不叫醒小妹嗎？最近小妹一直在睡覺，睡多了會不會不太好？”
“放屁！怎麽說話呢你，你們妹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睡點怎麽啦？！你們這些沒良心的兔崽子，就是見不得你們妹子好！”
“不是不是...媽，我沒有...”先前說話的人透着滿滿的委屈，小聲道：“這不是要吃飯了...”怕小妹餓着麽。
“是啊是啊。”另一個略年幼些的聲音說道：“姑姑送來的那些牛奶我聽說不能久留，可以溫着給小妹醒來喝。”
徐秀萍眉頭一挑，剛想說自己的二兒子是不是就想着用牛奶把妹妹灌飽，好省下一口吃的糧食，小兒子就撲騰撲騰的走進來說道：“我給嘉嘉煮了粥...”還指了指外邊的小廚房，“溫着。”
“看看你們弟弟！”徐秀萍挽起袖子嫌棄道：“老娘白養你們這麽多年，一點事都不會幹！整天就等着吃吃吃，可憐你們妹妹從小沒了父親，也指望不上你們兩個白眼狼...”
徐秀萍往小廚房走去，路過小兒子時還摸了摸他的腦袋，“白長這麽高這麽大，還沒有你們五歲的弟弟懂事！”
兩個兒子撓了撓腦袋，看向小.弟弟滿臉委屈，他們剛從地裏回來，啥都沒來得及幹呢。
屋裏的徐洛嘉同時撓了撓腦袋，滿臉懵逼，周圍的一切吓得她都顧不上自己的潔癖和公主病了，正走神着，屋門被打開了，外邊的光線透了進來，一切都明亮了許多，包括那黃澄澄的地板。
徐洛嘉直愣愣的盯着那塊土地，講真她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破的地方，就算是她去過的農家樂，那也是環境一等一的好的。
“哎呀！亦琛你幹嘛！別吵到嘉嘉睡覺！”女人端着大碗出來，就看到小兒子徐亦琛打開了小女兒的房門，連忙快步走去，心下惱火，果然這一個個的都誇不得！
徐洛嘉擡頭，就對上了門後那個小東西亮晶晶的視線，看起來不到一米的小娃娃，腦袋上光溜溜的，還算幹淨的臉上兩顆黑眼睛格外的澄淨。
盤腿坐在軟軟的床上，徐洛嘉的手指蜷了蜷，傻愣愣的和他對視着，心下想着，這娃娃看起來還是挺乖巧的，和她見過的那些哭鬧不停、吃糖要玩具的小孩似乎不一樣？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小娃娃被人從後抓了一下，門口也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頭發都在腦後團成了一個髻，穿着暗色的衣服，挽着袖口，左手上穩穩的端着一碗粥。
小娃娃也沒掙開母親的手，而是軟乎乎的提醒道：“妹妹醒啦！”
女人一驚，連忙擡頭看去，這才看到正呆呆坐在床上的小女兒，連忙撥開小兒子和房門，快步走去，驚喜道：“嘉嘉，嘉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正在打掃家裏衛生的兩個兒子也聽到動靜，放下 掃把、抹布就高興走來，見到小妹妹徐洛嘉真的清醒了，連忙一人上前用被子裹住她的小身子，“嘉嘉睡醒了怎麽也不叫人？”又囑咐道：“熱也不能貪涼快，你身體不好，病了會難受的。”
大兒子則上前撩起窗簾，支起窗戶，嘀咕道：“通通風，總悶在屋子裏，空氣不流通，容易生病。”
徐秀萍也沒阻止兩個兒子的忙活，連忙坐到床沿試探女兒的體溫，小心道：“嘉嘉？”
徐秀萍是家裏的獨女，雖然父母不介意，但擋不住街坊鄰居、別的親戚嚼舌根。好不容易嫁給了城裏一個文化人不介意這些，日子也好過順遂了許多，婚後沒多久就生下了大兒子和二兒子，巧的是丈夫也姓徐，也算是堵住了那些愛嚼舌根的人的嘴，反而酸言酸語了起來。
可惜國內政策變動，文化人的日子反而惶惶了起來。每個家庭至少有一個人要下鄉，丈夫舍不得妹妹吃苦自己報名了。徐秀萍那時候年輕、滿腦子熱血沸騰，幹脆報名返鄉了，還攜帶了丈夫一起，免得他被分配去什麽荒郊野嶺。可惜徐秀萍咬牙讀完的高中，連個城鎮戶口都還沒撈到，又包袱款款回鄉了。好在都是一個族譜的人，祖祖輩輩都埋在這，怎麽也是多年鄰居的交情。
她們打算得好好的，呆幾年，等局勢穩定了再回去。誰料，局勢沒有穩定，反而越來越烈。還好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因為是自願返鄉，村裏的人都熟悉，幹脆招呼招呼聘了他們當小學老師，農忙時也會下下地幹活。
誰知，有天下雨地滑，回家的路上徐秀萍不小心摔了一跤，當場就見了血，好不容易保住。之後檢測出那胎是雙胞胎，本來大人能飽腹就不錯了，懷孕了還需要營養品，更別說她摔了那一跤，底子不好了，千保萬保，最後還是早産了。幸運的是，體弱的女兒先被健壯的弟弟擠了出來，不然可能就難了，都說這小子是個體貼的。
結果好日子沒過兩年，都沒熬到她們鋪墊回城裏的時候，徐秀萍的丈夫就意外去了。只剩下嗷嗷待哺的雙胞胎兄妹，和傷了身子的徐秀萍，好在那時大兒子徐亦潭和二兒子徐亦豐已經9、7歲了，能幹活了，再加上城裏的姑姑時不時補貼一下，之前節省下的糧食，日子就這麽過來了。
想起這件事徐秀萍就心疼，可惜她那時滿腦子雞血，沒反應過來先弄到城鎮戶口，害得孩子們跟了她都是農村戶口，吃不到商品糧。
對于早産體弱的女兒，唯一的閨女，徐秀萍那是疼到了心坎裏，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兩個大哥哥可能也對妹妹出生時的樣子心有餘悸，有什麽好吃的都緊着妹妹，下床就抱着，生怕妹妹磕了碰了。就連小哥哥都被日常洗腦，都是他在肚子裏的時候吃多了，害得妹妹體弱不經 風的，耳濡目染之下，三人出門上學、幹活的時候，就是小哥哥在家貼心照顧小妹妹了。
看着女兒慘白的小臉蛋，徐秀萍頓時心疼得疊聲噓寒問暖，還不忘把三個兒子都趕出門做晚飯，生怕他們礙着小女兒呼吸了。
房門和窗戶打開後，清新的空氣流通了，光線也明亮了許多。
直到被徐秀萍攬在懷裏喂粥，徐洛嘉才反應過來，似乎哪裏哪裏都不對勁的樣子。
徐洛嘉又撓了撓腦袋，這才發現似乎自己的腦袋上并沒有綁繃帶，她記得自己出車禍了，磕傷了腦門，可是好大一口子呢！一思索才想起自己的手好像也變小了，身子也是...
徐洛嘉愁眉不展，腦子裏一頓亂麻，嘴上卻順應着張開閉上咽下，咂了咂嘴巴，這粥熬得還挺細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