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1)
時承君還算是見到過幾次。
可是跟媽媽是真的很久沒見了, 他們工作一直忙,大部分時候都不在青宜。
時笛實在沒忍住,取下耳機, 小跑過去了。
眼前的女人伸了伸手, 輕聲:“過來, 媽媽抱一下。”
沒憋住。
時笛直接往聞笠懷裏撲。
段婵側過去跟段時譽對視了幾秒, 兩個人用眼神和收拾悄悄交流。
段時譽:你跟她爸媽認識?
段婵猛地眨了好幾下眼睛:還真的認識。
雖然跟時承君不認識,跟聞笠也剛認識不久。
但之前那也算是美女救美女,幫聞笠好好地出了一口氣,前段時間兩個人還在微信上聊, 說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吃個飯。
說是也把時承君帶上介紹介紹。
有什麽生意上的合作也能聊一聊。
兩邊工作都忙, 一直沒約到合适的時間,誰能想到今天還能這樣相遇。
時笛跟聞笠說着話。
零星幾句傳到段婵的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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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說, 沒想到他們真的會來。
段時譽之前問過段婵,如果父母不支持的話,作為父母,覺得怎麽樣可以開始接受。
那會兒段婵還挺疑惑地問段時譽怎麽提這個,她又不會不同意。
段時譽讓她別管, 代入一下就行。
段婵自己也是想了好一陣子才回複段時譽。
她那會兒說:“這樣的情況裏, 其實父母都是愛着孩子的, 雙方溝通上或者性格都執拗, 每次話沒說完就走了,矛盾只會越來越深。”
但是父母都是會心軟的。
只要看到孩子過得好, 她真的想去做一件事情, 并且把這件事做得很好。
就一定會心軟。
段時譽那會兒問, 段婵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竟然是時笛跟時承君他們的問題。
…世界太小了。
時笛還在跟聞笠說話, 段婵忽然想起什麽, 趕緊朝着段時譽擠眉弄眼配合着唇形收拾一起。
段婵:她爸媽知道,你們倆在談戀愛嗎?
段時譽斂了下眸:不知道。
段婵:……
不知道啊。
還以為今天這一來都是直接朋友變親家了,現在這麽看來,還得再下點功夫。
段婵覺得自己就跟自己不聽話的崽子拐跑了別人家的姑娘一樣。
她還要在後面給段時譽收拾殘局。
哎,再怎麽說還是當媽的。
段婵又沖段時譽挑了下眉,随後又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他:行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她作為同齡人,在這件事裏肯定還是能有點用的。
…
訓練室裏鍵盤的噼裏啪啦聲響依舊接連不斷。
時笛沒跟他們敘舊一會兒,開放日的活動還要繼續,開始了下一輪的水友賽。
段婵和聞笠他們夫妻倆站在一起,一邊看孩子打游戲一邊低語。
“也沒想過怎麽能這麽巧,小笛竟然是你家閨女。”段婵說,“一會兒晚上我們順便一起吃個飯?”
聞笠應着聲,側目看了一眼時承君。
他抱着個手臂,臉上沒什麽表情,就盯着時笛那邊的電腦屏幕。
稍微能看懂些許。
聞笠在一邊跟段婵小聲說着話,都沒想到今天這樣都能遇到,而且段婵的兒子竟然就是跟自己閨女關系很好的隊友。
“好。”
段婵也睨了一眼時笛的電腦屏幕,看到她一波反應極快的流暢操作。
“哇,小笛這細節走位!”段婵開始誇,“太帥了,不愧是MG現在的王牌輔助哦!”
時笛這局其實玩的是中單,又在跟段時譽對線。依譁
聞笠看不懂游戲,小聲問段婵:“剛才怎麽了?”
“哦,就是我兒子玩的刺客英雄,你閨女玩的其實不是那麽好對線的英雄。”段婵簡單解釋了一下,“本來是天然壓制的,但是小笛玩得很好,技能都躲過去了。”
聞笠還是有點迷糊,但也知道段婵是在誇時笛。
聞笠随口說了一句:“年輕人玩游戲是厲害點。”
說起這個段婵還挺認真。
“那可不是厲害一點。”段婵說,“每年全國能有好幾百個人考到青宜大學的王牌專業,但是一年最多只有幾十個人在職業選手的賽場上玩成他們這樣。”
聞笠愣了一下。
段婵這個比喻還挺直觀的。
她其實是知道能職業打電競是要很厲害,但以前也沒覺得跟上青宜大學王牌專業有多大差。
按照段婵這麽說,打職業還要更難一點?
“而且像小笛這樣的選手。”段婵說,“好幾年都難得見一個。”
說一句天才電競少女毫不過分。
最重要的是,她有天賦又願意努力,甚至不容易被困難打倒。
這樣的人不知道多少年才出現一個。
他們還在看着,水友賽持續進行中,時笛打得也挺認真的,因為是水友賽打着玩,大家的互動和娛樂也比較多。
【MG丶XD】:垃圾Fire!竟然不能單殺我!
【MG丶Fire】:被單殺扣兩百獎金,我這是在替你省錢。
【MG丶XD】:??
【MG丶XD】:我有錢!
【MG丶XD】:你就是殺不到我,不要找借口!
被單殺扣錢這個規定是打比賽的時候,他們如果對線被單殺了都是要扣錢的,相應的也是,如果産生了線上擊殺,就能加工資。
段時譽和時笛還挺經常在對線上擊殺對面的。
可惜,兩個人排位賽的分太低了,一直上不去分,在這裏又被扣。
最後什麽額外獎金都沒賺到。
這一局游戲,前期時笛耀武揚威,中期段時譽去游走拿了幾個頭回來以後時笛對線就打不過了。
她選的辛德拉,也算是中路萬金油。
進去的時候大家還調侃她:“怎麽不玩你命運般的亞索了啊?”
時笛:。
要是段時譽選個拉克絲,她可以考慮玩一下亞索。
還是穩一點好,萬一給粉絲帶輸了挺丢人的QAQ
但是段時譽回來以後,不管時笛怎麽小心走位,段時譽硬裝備差距就在線上把她殺了。
時笛整個人:拿個小本本記下這個仇。
八月十三號。
段時譽對線單殺我兩次。
開始打團以後段時譽也挺過分的,他玩個劫不去切AD和輔助兩個脆皮,正好時笛他們這邊下路組兩個人都沒位移,又很脆。
很好殺。
時笛手上再怎麽說還有一個可以擊退的技能。
但是一打團段時譽就盯準了時笛開大招,時笛無奈之下補了一個金身來規避段時譽大招的傷害,但還是被他追殺。
這還是人嗎??
別人的男朋友會對線的時候追着殺嗎?
時笛一邊操作一邊想,今晚今天自己手下這個鍵盤就出現在段時譽膝蓋下面了吧。
哼。
這一局打完,後面看戲的大家都在點評。
小新:“段時譽你也太狠了吧,一點都不手軟的?”
段時譽:“我有求必應。”
是時笛讓他殺的。
時笛無語。
段婵過去,差點伸手把段時譽拎起來:“欺負我們小笛是吧?這個仇我記下了。”
時笛在旁邊笑:“謝謝!阿姨!”
“那當然,你上局幫我抓提莫抓那麽狠,這局段時追着你殺我當然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小子。”
段時譽也沒在意的樣子,悠閑地靠在椅背上,人往後一仰。
“來。”
“一起來。”
拽得就一副欠收拾的樣子。
最後,一道有些低沉的男聲從其他人聲中鑽出來。
“段時譽,是吧?”
段時譽:。
他這輩子還真沒怕過誰,連他自己親爹,段時譽都是跟段婵一起罵的。
廢物男人。
但是唯獨就是有點怕時承君。
他人倒也不是很嚴肅,但每一次開口,都總讓段時譽覺得。
——完蛋。
大家都沉默了幾秒,畢竟剛才時承君一直沉默着不說話,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什麽。
這會兒出聲第一句話就是點段時譽的名字。
過了會兒,段時譽慢悠悠地轉過來。
好像有點試探的意思。
他先是喊了聲:“叔叔好。”
腦子裏感覺又很多事情需要解釋。
比如。
——“我都給時笛當親妹妹的。”
再比如。
他當着時承君的面把時笛拽走了。
現在,又當着時承君的面跟時笛玩游戲,對線把時笛殺了好幾次。
好像解釋不清楚了。
時承君垂眸看着段時譽,眼神裏寫滿了:就是你小子追着我閨女殺的是嗎?
沒說話,但是意思就自然流露出來了。
段時譽的舌尖輕頂了一下自己的牙關,最後眼皮一跳,跟時承君說了一句。
“我下次輕點殺?”
大家 :?
真有你的。
…
水友賽打完就是大家的游戲活動時間,在外面院子裏。
小新說了一下項目。
都是一些很弱智的小學生游戲。
老鷹捉小雞?丢沙包?一二三木頭人?
小新介紹完以後,段時譽跟時承君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嘁了一聲表示不屑。
時笛給段時譽投去了一個關心的眼神。
——你再不小心點,估計已經直接被我爸拉進黑名單了。
段時譽:……
這輩子沒這麽緊張過。
好巧不巧,上天真的很會給大家制造機會,随機分組的時候還把段時譽跟時承君分到了一個組。
時笛跟段時譽擦肩而過的時候,微微墊腳跟他說:“自求多福。”
這,她救不了,真的救不了。
于是玩第一個游戲的時候。
時承君被安排成隊長,他直接沒護着段時譽,把段時譽弄出去了。
玩第二個游戲的時候,時承君也是經典賣隊友,段時譽第一個被沙包砸中,而且還是時笛親手砸的。
看戲的粉絲和小新已經笑瘋了。
雖然段時譽對這種游戲一向很不屑,每年都是玩這些,玩什麽不重要,重要的其實是讓大家一起娛樂,但是段時譽其實每年都挺厲害的。
不屑于玩,但每次都帶領隊伍走向勝利。
從來沒見過段少這樣吃癟。
在場的粉絲已經開始瘋狂發微博。
——【哈哈哈哈哈哈!!!草!!今天被抽中來開放日真的是上輩子積德姐妹們,現場真的太他媽好笑了!】
——【?不懂就問,我是在時笛和段時譽的婚禮現場嗎?這兩個人是不是趁着開放日團建偷偷結婚啊?也太像爸爸護着閨女不讓別的男的搞走的畫面了哈哈哈哈。】
——【時爸爸雖然看着有點嚴肅,剛進來的時候還挺兇的,但是我覺得他好可愛啊QAQ】
——【姐妹我也覺得!我覺得時爸爸肯定會有更多驚喜(?】
——【段時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被時爸爸瘋狂針對但是根本不敢吭聲!】
——【段時譽:我敢說話嗎?我甚至要給時爹磕頭。】
他們倆之間的明争暗鬥把這幾個幼稚的小游戲給搞得精彩程度拉滿,絲毫不比看總決賽的時候差。
時笛跟聞笠在一個隊。
也被時承君和段時譽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我爸怎麽那麽壞。”時笛跟聞笠吐槽,“不過幹得漂亮!就是要欺負段時譽!”
“小段也是可憐。”聞笠嘴上說着可憐,但其實在笑,“我可是見識過你爹記仇的時候哦,你看他這個倔脾氣,不得給小段記上好幾筆?”
“嗯…”時笛應着,“以前沒覺得我爸這麽好笑。”
聞笠頓了頓。
其實學校也經常會組織這樣的親子活動,看起來是沒什麽意思,但确實是拉近孩子跟家長之間很好的辦法。
只是他們以前基本都沒去過,有什麽事情都是讓時楚去的。
以前聞意也會幫忙照看一下。
聞笠突然覺得有些抱歉,“還是爸爸媽媽了解你太少了。”
“啊,沒…”時笛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就,現在也不晚。”
聞笠側目看她,更覺得心疼。
所以小笛自己一個人到底承受了多少呢。
在他們這一次終于決定要來的時候,之前的日子她沒有人陪伴,是怎麽過來的呢。
聞笠想了會兒,再順着時笛的眼神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她一直看着那邊的段時譽,不知道到底在笑他什麽。
總之,是在笑。
聞笠突然回想起,時笛高考結束以後,他們告訴她時楚出事的消息,她趕到殡儀館看到哥哥的冰棺。
當時眼睛裏所有的光芒都黯淡下去。
再後來,那些日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過的,填報志願的時候也是,只是行屍走肉般的應着。
時承君問她:“青宜大學?”
“嗯。”
“好,就選之前說好的那個專業?”
“嗯。”
這麽想起來,時笛确實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一句,她想上青宜大學,沒有說過她喜歡那個專業。
可是現在,她眼睛裏失去的光,好像又重新亮起來了。
來自,她目光所及的那個人。
聞笠輕嘆了一口氣,繼續看着他們。
她一直以為自己在理解時笛,卻一直沒有那麽深刻地理解,這個過程,冗長繁複,永遠帶着對立面的矛盾。
現在好像更了解她一點了。
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
他們玩完這幾個小項目,小新跟他們說今天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別的。
雖然也還是依舊挺幼稚的。
另一邊擺了個架子,上面是貼滿了很多小氣球,大小不太一樣。
桌子上放着兩杆.槍,就是以前的游樂場會有的小項目。
“一人十發子彈。”小新說,“每個大小的氣球分數有點不一樣,肯定是越小的得分越高,今天射擊得分最高的人可以帶走我們戰隊精心準備的一整套禮物!”
準備的禮物裏還有已經絕版的紀念版隊服。
雖然是有夠醜的,但是對粉絲來說也是很寶貴的東西。
大家的參與度挺高。
最後輪到時承君的時候,小新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時爸要玩這個嗎?”
時承君看了兩秒。
“可以。”他應了一聲,但随後轉頭睨了段時譽一眼,“獎勵我不争,跟他對。”
在旁邊站着以為自己終于解放的段時譽:?
但時承君都發話了,他也不能不從。
“行,那叔叔你先選槍。”段時譽走過去。
時笛小聲問聞笠:“我爸怎麽這麽恨他?”
“可能感覺到了有點危險。”是女兒會被這個人拐走的危險訊息。
時笛都不知道段時譽會不會玩這個。
他在職業選手裏沒近視,都算是奇人了,射擊類游戲很考驗視力。
一共兩杆槍,兩人一組一起上。
計分模式,但是是一人一發子彈。
時承君先過去掂量了一下重量試手感,雖然是玩具,雖然是游戲,但還挺認真的。
“那麽專業,就像以前參過軍。”時笛小聲說,“但我記得我爸沒參過軍…?”
聞笠笑笑沒說話。
誰沒個年輕的時候啊。
幾十年前他們倆還在談戀愛的時候公園裏就最流行這種槍打氣球的游戲,贏了就可以換一些小禮物,玩偶之類的。
那會兒年代,小情侶約會也沒什麽別的玩的。
時承君當年還玩這個給她贏了不少東西。
他們倆各自選好槍以後,準備開始,小新在旁邊當裁判計分。
特地給他們倆又貼上一組新的氣球補充。
時笛在後面偏着頭看。
時承君也是個路子野的,一上手第一發就打十分的氣球,最小的那一種。
“嘭——”氣球炸裂的聲音。
小新:“哇!十分!”
時笛也驚呼了一聲,感嘆:“這麽準?”
看起來不是運氣啊。
下一槍輪到段時譽,時笛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離段時譽近了點。
就,還,挺緊張的??
段時譽一只手擡着槍杆,一只手握着槍把,遲遲地沒扣下扳機。
看起來,沒時承君那麽果斷和專業。
他閉着一只眼,瞄了好一會兒才扣下去,時笛心跳都随之漏了一拍,随後緊接着也響起嘭地一聲。
打中了!
時笛舒了一口氣。
…左手是爸爸右手是男朋友,還真不知道該看誰。
但總覺得段時譽會被時承君KO是怎麽回事?
時笛不知道別人緊不緊張,但是她是緊張的。
接連着響起的聲音很流暢,兩個人第一槍以後就熟練上手。
——“十分!”
——“十分!”
——“八分!”
——“這邊也是八分!”
時承君打中一個,段時譽一定尾随其後,兩個人還真的是難分伯仲。
到了最後一槍。
上面還有最後兩個十分的小氣球。
剩下了最難的兩個,剛才他們倆都沒打,畢竟不是普通的射擊比賽,是按照環數來計分,怎麽說還是很容易有分的。
他們這個玩法,要麽打中拿分,要麽打不中就直接零分。
時承君最後一手擡槍的時候,還側目看了段時譽一眼,段時譽站在旁邊也不慌張,慢悠悠地,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扳機。
看起來就是已經很自信地準備好了。
他手感也熱,肯定是最後一槍要打十分的氣球。
時承君收回眼神,直接擡起槍,往上瞄,動作幹淨利落,絲毫沒有是最後關鍵一槍的緊張感。
“嘭——”
又中了。
小新震撼:“我艹,叔叔太牛了??十發全中,而且還基本上都打的高分小氣球,這個水平馬上可以去當專業射擊手了吧?”
吹得有點誇張了。
但時承君這個槍法是真的準。
四五十歲的人了,槍槍爆中。
旁邊在觀戰的幾個粉絲都自愧不如,只是小聲感嘆。
“還好叔叔不要禮物,不然真的跟我們都沒啥關系了。”
“不懂就問,這就是血脈相承嗎?時爸爸玩這種這麽厲害,難怪時笛玩游戲厲害。”
“這就是基因的強大…!!”
他們竊竊私語的過程中,段時譽也擡起槍,他閉着一只眼,也明顯在瞄準最後一個十分氣球。
時笛一邊看一邊想。
要是段時譽也打中了怎麽說?
平手還是加賽?
她自己還沒想明白,聽到咚的一聲,是子彈直接打到紙板上的聲音。
時笛看了一眼,覺得段時譽這個放水技術可以再練一下,她都看出來他在放水了!
倒是段時譽,自己還怪可惜地啊了一聲,悠悠地放下槍。
“還是叔叔厲害。”他說。
時承君掃了他兩眼,打量段時譽半秒,小新在旁邊激情地宣布:“那麽這場争霸賽!!由我們的時笛的爸爸拿下勝利!!恭喜——”
小新話音落下,時承君大概也是今天心情放松加上這會兒贏了段時譽,難免開心了點。
時笛就聽到他那個嚴肅的父親,說了一句:“你小子還是太嫩了點,想當年我玩射擊游戲被老婆罵的時候,你大概還沒出生。”
時笛:?
????
……世界觀稀碎了。
為了挽回場面,聞笠咳了好幾聲,趕緊打圓場:“跟年輕人争什麽,差不多行了。”
時笛還沒反應過來。
呆在原地。
就,大家都說這些東西吧,可能是會有點家裏遺傳基因。
段婵玩游戲就也挺厲害的。
他們家這出了兩個天才電競選手,不是基因優勢還真說不過去,但時笛之前怎麽想都沒覺得自己家裏像是有這個基因。
有時候腦子稍微一抽還要想。
她跟哥哥不會是撿的吧?
她在原地發呆,小新招呼着大家:“好了好了,那今天的活動就到這裏哦,一會兒那位小哥,就得分最高的那位我給你拿東西!”
“我們現在去排個合照吧!”小新說。
差不多就到這裏,這會兒大家搞完也差不多回去吃飯了。
時笛整個人沒反應過來,讷讷地跟着走去合影。
“時笛你跟爸媽靠近一點呀!”小新說,“這麽難得的機會。”
時笛哦了一聲,往時承君那邊靠了一步,随後才擡頭看着鏡頭。
“三、二、一!”
在小新按下快門鍵的時候,時笛對着鏡頭笑了笑。
終于又有新的合影啦!
小新直接把照片傳到多媒體室準備當場洗出來,他說:“好了,大家可以自己活動一會兒哦,等下我把照片給你們!”
人漸漸散開。
段婵跟段時譽也沒留在這兒,但是段時譽走的時候,回頭給她遞了個眼神。
——抓緊點。
就這麽幾分鐘的時間。
時笛自然也知道,等到人群完全散開走了以後,時笛才轉過去,深呼吸了一口氣。
憋了半天了。
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因為實在是太多了,到這個時候反而就只有那麽兩句話。
時承君和聞笠知道時笛有話要說,也是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如果今天這樣的時刻他們都不能心平氣和地講話,那就沒有什麽時候可以了。
時笛側過去,擡眸,眼神堅定又直接。
她說:“我真的很喜歡這裏,也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聞笠的眼神輕輕顫了一下。
雖然,早就猜到時笛可能會說這樣的話,但是聽到她親口說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有點不一樣。
時笛頓了頓,看向時承君。
“爸爸,我剛開始來這裏的時候,你說我應該從哥哥的事情走出來了,說不是我真正喜歡的東西根本堅持不下去。”
可是她堅持了這麽久,認真堅持了那麽久。
“我從一開始的确是因為哥哥。”時笛說到自己的原因,忍不住低了一下聲音,“可是現在,現在…”
她一直都沒有放棄,甚至更加舍不得,更加喜歡這裏。
輸贏比賽都會被牽動的情緒。
聽聞到別的選手的一切會感同身受。
會因為Map上不了場覺得惋惜,會看到Chen那樣努力卻只能帶領隊伍贏下第一場比賽的落淚而感慨。
所有的一切,早就不是只是跟時楚相關而已。
這是她自己的人生選擇。
終于,過了這麽久以後,誤打誤撞地做了正确的選擇。
她看着他們,手放在背後交錯,相扣得很緊。
以前是那樣,可是現在。
時笛一點都沒有猶豫,她擡起頭,緩緩開口:
“我,喜歡電子競技。”
很喜歡。
不管你們怎麽認為,我都會喜歡。
只是這條路上,如果能得到你們的支持就好了。
三個人一陣對望。
時承君的聲音聽起來依舊是沒什麽起伏,但他沒有反駁。
“知道了。”他說。
聞笠眉眼一彎,忽然也覺得鼻尖酸酸的,伸手輕輕捋了一下時笛的頭發。
“這是你第一次這麽堅定跟我們說你喜歡。”聞笠說。
跟她喜歡吃巧克力味的零食不是一種喜歡。
不是來自味蕾和其他感官。
是堅定的來自內心的喜歡。
時笛覺得自己要繼續說點什麽,除了表達自己現在的想法,也要消除他們的顧慮。
“念書的事情…我以後打完職業還可以重新學習,那時候一定會好好考慮我自己的未來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
“我就是,想好好選擇自己的人生。”
不再随便和将就,不再被禁锢在條款裏,不再是為了誰去做選擇。
時笛說着,時承君往另一外一側偏了一下頭,随後低頭從自己包裏摸出煙盒,拿了一只低頭點着。
打火機的火光閃了一下。
時承君低着頭點煙沒擡頭,就只能看到他手上的煙頭猩紅,一閃一閃的。
抽了煙的嗓子,幾分啞:“行了,你先做你現在想做的吧。”
時笛猛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雖然,時承君沒有說太多話,但現在這一句就已經很足夠了。
已經是她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情況了。
父親永遠是那麽不會表達的存在,唠叨的時候跟媽媽一樣唠叨,但是支持的話永遠只有一句。
聞笠輕笑了兩聲,幫時笛弄了弄她灑在脖子上亂糟糟的頭發。
“我們倆也還在了解,慢慢來……”聞笠一邊說,忽然注意到時笛脖子上掉落着一半的創可貼。
夏天天氣熱,他們又在外面活動了這麽久,汗漬浸到創可貼上,落了一半。
皮膚上隐隐約約的有點紅。
聞笠沒看清,下意識地就問:“脖子上怎麽了?”
時笛趕緊伸手一捂,嘴巴倒是挺快的:“啊,就是之前被蚊蟲咬了,太癢了我一直撓就紅了一大片…”
“蚊蟲叮咬不用貼創可貼的。”聞笠說,“塗點清涼油就好了。”
“嗯…我覺得太難看了所以貼上了。”
聞笠聽完,嘁了一聲後小聲道:“小姑娘還挺愛美的。”
“嘻嘻。”時笛笑笑。
時笛也不方便把手一直捂着,她松手後又用頭發遮了一下。
聞笠注意到她的動作,但似乎也沒太懷疑。
畢竟,也不會想到自己姑娘這就已經…
他們聊着的時候,小新已經從多媒體室取了照片出來,正招呼着大家來外面拿照片。
段時譽跟段婵也跟着被叫出來。
見時笛他們這邊聊完,段婵熱情地跟聞笠敘舊,說:“我剛去把我們家這個臭崽教育了一頓。”
段時譽:?
教育?
如果剛才段婵那一系列。
“你放心,這門親事我結!定!了!交給我來處理!”
“我跟小笛媽媽關系還不錯,家長之間的關系,家長自己來處理。”
“你們兩個自己好好談戀愛就成。”
這能算得上是教育的話,那或許是吧。
段時譽低笑了一聲,習慣性地往時笛那邊靠了靠,剛過去就聽到聞笠在跟時笛說什麽。
“對了,蚊蟲叮咬捂着了不好,下次別貼了。”
“多塗抹點清涼油風油精。”
“紅了那麽一片啊。”
時笛跟段時譽對上眼神,兩個人心照不宣,同時刻睫毛微顫了一下。
怪他媽吓人的。
聞笠還在繼續感慨:“那你們這兒的蚊子咬人也太狠了。”
時笛:……
段時譽:。
…
小新分完照片以後,今天的開放日活動也正式結束,時笛和段時譽一起出去把他們三個送出去道別。
人都上了車,他們倆才回頭。
雖然車開走了,但時笛和段時譽還是不敢放松警惕,乖乖地保持着友好距離,直到回到基地裏。
時笛人往椅子上一癱。
“太!驚!險!了!”她說,“還好我爸媽根本沒懷疑。”
“就沒想到我就是那只蚊子?”段時譽挑了下眉。
時笛看他這樣子就覺得段時譽這人是真的欠的,伸手捶了他一下,說;“今天你玩劫就大我的事情還沒算賬呢,我們新賬老賬一起算?”
段時譽還是不急:“怎麽?”
“我這人還是很講道理的。”時笛癱了一會兒以後直起腰,拉近了一點距離,“說吧,你選哪個鍵盤?花色你選。”
段時譽:?
這就是很講道理?
他笑了一聲,趁着這邊沒人,往前挪了下凳子,段時譽一副委屈的語氣湊近她耳邊:“我這不是疼愛你嗎?”
“?”
“第一把玩凱隐,第二把玩劫。”段時譽頓了頓,吊兒郎當的,“不都是——”
“讓我進到你裏面?”
這兩個英雄的特質,都是大招鑽到敵方英雄的身體裏來打出傷害,在身體裏的時候無法被選中。
段時譽那語氣。
時笛縱然最近臉皮變厚了,但還是被他這一句話搞得唰一下臉全紅了。
時笛直接:“段時譽!!你媽!!!”
“我媽剛走。”
“靠!!你個傻逼!!!!”
他們幾個人剛進來,就聽到時笛在對段時譽進行轟炸。
Casual瞄了他們倆一眼:“幹啥呢幹啥呢,這就吵起來了?”
關心一下,免得隊內産生關系問題。
段時譽轉過去:“沒事兒,情侶情趣,單身狗不懂的。”
Casual:???
“艹啊,為什麽每次受傷的都是我。”
許嘉年:“跟你說了不要理那兩個狗比。”
時笛:?
狗的是段時譽不是我啊!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嫁雞随雞嫁狗随狗嗎?
連帶責任?
Hene也笑得不行,說:“遠離小情侶保命好吧。”
Casual抽開凳子坐下,表示自己無語。
“這輩子沒受過這麽重的傷,我在敘利亞受的傷都沒這麽重。”
嬉笑打鬧着。
大家又開始繼續忙碌的排位訓練。
時笛問段時譽:“上次我那個巴德很猛吧,要不今天也玩?”
段時譽點了兩下鼠标,拒絕:“不行。”
“為什麽?我玩得那麽好?”
段時譽輕咳了一聲,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時笛能聽見的聲音在她耳邊竊竊私語。
“你可能自己忘了。”
“上次我們倆在那電競酒店,你玩巴德,開了門。”
巴德的E技能,在牆體之間開一個管道門,英雄可以從裏面直接鑽過去。
時笛滿頭問號。
她确實不記得了有什麽事兒,她玩游戲就是很投入。
有時候玩着玩着就下意識地說點什麽,但是結束以後就忘了。
主要是就只有一顆想贏的心。
時笛就只記得自己那天巴德玩得賊拉溜。
段時譽停頓了一下。
他好像都不好意思幫她複述,就提醒了一下:“你開了那個洞以後一直念叨,自己想想?”
時笛一邊點着游戲一邊思考。
她!到底!說了什麽啊!
旁邊的段時譽沒說話,時笛自己想了好一會兒,在接受對局的一瞬間大腦湧入記憶。
瞬間讓她自己爆炸。
她說了什麽?
她說。
——“你怎麽不進我的洞!!”
時笛:。
她突然很想,把自己玩某些奇怪的英雄會說奇怪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