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既然這個緋聞熱搜純粹莫須有, 那就好處理很多了。
“正好您和宋嶼被拍的地方是分公司主張入股的‘私人咖啡店’所在地，可以讓向文穠趁着這個熱搜，宣傳一下這個項目, 帶帶客流量。”
免費的熱搜, 當然是直接将熱度的利益最大化。
食指在桌面輕敲, 簡志勇很快給出對策，只是在對宋嶼的事業影響上有點拿不準。
“這個緋聞對您來說很好處理。只要我們發公告澄清, 網友們會像飯圈的粉絲，無條件信任我們的說法。但宋嶼那邊, 由于他的特殊體質與并不高的咖位，很容易會被說成是捆綁炒作, 想蹭您的熱度。如此一來，網友們對他的抵制心态會愈發嚴重，由他參演的8部電影估計也會一定程度上受到抵制……是雙重弊端。”
杜以寧也猜到會這樣，此時聽簡志勇肯定了自己的預估，神情登時更惆悵了幾分。
導演一直貓在旁邊，眼睛一下一下地瞟她們。
聞言, 他猶豫了好半晌, 最終還是劇本卷成筒狀往掌心用力一敲，小心翼翼地湊到杜以寧身邊：“杜總, 您這麽糾結，是不是也很欣賞小宋的演技，不想他還沒紅就先有了黑料？”
下午杜以寧在賓館睡覺的時候，宋嶼一直在劇組等戲。
劇本他早爛熟于心, 閑着也是閑着, 便時不時和導演以及其他演員聊上幾句。
比如群戲可以考慮一鏡到底, 後期配上音樂會很有節奏感。
又比如某個群演扮演小巷煙酒店老板時, 衣裳實在過于整潔，稍微把衣服弄皺點，嘴裏再叼根煙，腳下趿着人字拖，就能瞬間把真實感提上去。
雖然“指點江山”是所有藝術創作者都非常讨厭的行為，但宋嶼說話時總是面上帶笑，又采用了“三明治”的語言表達技巧，對話的開頭和結尾都是誇贊，只有中間寥寥幾句的建議，且的确合理，甚至有些時候讓他們眼前一亮，也就很容易能接受他的提議。
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
在杜以寧來劇組之前宋嶼就一直這麽做，如今早成了所有認真想拍好電影的演員與工作人員的心頭好。
導演清楚投資商對“票房毒藥”這種體質的忌諱，但他又覺得能寫出這種不按照市場主流輕喜劇套路劇本的杜總，說不準真的就更重成片效果，而不是因“迷信”便輕易開拍後再換演員。
見杜以寧微微斂眉，疑惑地看着自己，咽了咽口水，導演心裏直打鼓，嘴上卻還是一咕嚕地把自己方才腦子裏靈光一閃的對策說了出來。
“我覺得哈，要不您也來參演吧？”
在杜以寧不敢相信的注視下，導演大膽發言。
“如果您空口澄清只是在讨論劇本，大家肯定不信，畢竟你們年齡相當又男俊女美，而娛樂圈這種借口讨論劇本的負面案例不要太多。但如果您的名字也直接挂在了我們的宣傳海報上，直接把特邀演員與演的角色都寫出來，可信度就一下子提高了。正好，咱們這部電影裏女主也就二十多歲，形象和您挺合适的！”
微信電話沒有挂，簡志勇也聽到了導演的話，竟然也十分贊同。
讓杜以寧走到沒人的地方，連導演也一起避開，她把自己的觀點分析給杜以寧聽。
“杜總，導演這方法我覺得真的可行！您是不知道，因為您是董事長，平日很少接受采訪，紀錄片又播放結束，網友們日常跪求您出道，或者敗家子自己搞個日常綜藝直播啥的。”
“哎呀您別着急！我知道您不喜歡總是被別人盯着一舉一動，也不可能娛樂圈出道，但既然我們這次拍電影就是為了吸引網友們的注意力，您的參演對他們來說難道不是更大的驚喜？到時候您肯定會被說寵粉，帶了流量不說，也讓宋嶼成為您的對手戲演員或者演戲工作的前輩，直接洗白都不用洗白就直接完美澄清，不是最好的處理結果嗎？”
分析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時，簡志勇唇角一直抽抽，顯然是壓着弧度，心裏已經在偷樂了。
杜以寧：……
如果你說話時能收一收臉上的興奮，我大概會更相信你是真的沒私心。
她覺得自己的心有點痛。
被員工安排來北大荒出差就算了，居然還要輪到親身上陣打工人，這部宋玉戲份最多的電影虧錢概率估計要下降不說，且因着“自己給自己打工”的由頭，連出場工資都沒有……
簡直聞者落淚，見者傷悲。
果然，“壓榨”是個極度不良的惡舉，只要開了先例就很難收手拒絕！
連對她濾鏡滿級的簡志勇都過不去這魔怔一樣的坎兒！
即便心裏嘟嘟囔囔，但杜以寧自己也清楚，自己參演确實是對宋嶼來說最好的解決辦法。
本着“坑人時間已經很過分了，不能再耽誤人家未來事業”的心思，她咬咬牙，挺住了自己賺不到錢的悲傷，同意了導演的出演建議。
這是宋嶼第一個到的劇組，因為他是這部電影裏戲份最多的男主。
這部電影名叫《成功人士》，是男主視角的職場電影。
男主是個除了成績好，和其他人沒什麽不同的普通學生。
剛從學校走出來，他懷揣夢想，對未來充滿激情和向往，也對這個社會的殘酷了解不深，眼裏有光，身上有少年氣。
但在經歷了無數社會陷阱後，比如自己的功勞被冒領，被迫頂鍋，明明都是人他卻必須對領導幾乎當皇帝地尊敬伺候……他變了。
起初他也是反抗過的。
他聯合了同事，搞過倡議，設計過輿論，卻都被資.本壓下、朋友背叛。
或許真的是事不過三，第四次落到一無所有的境地時，他徹底放棄與這個社會反抗了。
本就是頂尖學府畢業的優等生，他真的想融合進這個畸形的職場社會比誰都輕松。
他對領導唯命是從，成功升職加薪後對下屬極盡壓榨和欺淩，有人反抗就直接用資.本的力量壓下。
是性本惡嗎？還是同化？亦或者是怨憤到極點後的報複？
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而杜以寧要扮演的，便是男主的大學同學，也是彼此的初戀。
這個角色說重要确實挺重要的，畢竟見證了男主從單純大學生到後面冷漠職場人的轉變。特別是女主從頭到尾都保持了堅定到不現實的善良，在發現男主不再是當初認識的人後便果斷分手離開，再不聯系，可以說是這部電影裏唯一的“正面”，也是編劇安插的寓意了“希望”的存在，。
說不重要也确實不重要，戲份是真的少，也就是校園回憶以及後面的零星穿插。
這個角色本身就不好演繹，再加上宋嶼的顏值實在難抗，盡管很多知名演員都表示願意接這個角色，導演也始終沒能下定決心拍板。
都是在娛樂圈混的，誰還不知道誰？
被迫随大流拍了那麽多商業片，好不容易能拍個表達社會現實這種高級立意的電影，還幸運地得到了50億的預算以及杜總一再明言的不需要為市場反饋做考慮的承諾，他才不想把這麽好的角色給這些人。
一個個也就在粉絲眼裏光鮮亮麗，真幹淨的沒幾個，導演太清楚這些女演員踩着角色紅利樹“白月光”人設的目的了。
而剩下來少數那些幹淨的，偏又各種原因，不太适合這個角色，也就使得電影都開機了，女主竟然還沒定人選。
但這次緋聞熱搜，萬萬沒想到居然讓他“燈下黑”地發現了個極佳人選！
要說“善良”和“幾乎有些不現實的對原則的堅持”，有誰比杜總更身體力行？
何況杜總今年也才24歲，與女主相差無幾，顏值更是極高，站在宋嶼旁邊一點兒都不會被壓下去。
再加上她就是投資商本人，肯定不會在電影不賣座的時候說什麽，畢竟劇本是她寫的大綱，女主也是她演的，導演一下子所有壓力都沒了。
卷成筒狀的劇本在掌心敲啊敲，他高興地哼起了小調。
哎呀，咱們小導演，今兒個真高興！
得知杜總居然要參演這部電影，劇組一衆興奮極了。
他們之前還自我安慰，覺得杜總來監工，四舍五入就是“雲共事”了，沒想到現在根本不需要他們自己腦補的“雲”，直接美夢照進現實！
于是，杜以寧參演的消息根本不用導演特意花預算去做營銷，只是他們的私下聊天，就人傳人地把事情給直接拱上了熱搜。
杜以寧與宋嶼的緋聞八卦昨天還挂在熱搜上，如今雖然從熱搜總榜下去，娛樂榜卻還挂着，可見人們對她“是否為美色所迷”的事到底有多關注。
#敗家子杜總參演自己的電影項目#這一話題剛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便直接尾巴上挂了個“爆”字。
【卧槽卧槽卧槽，是我沒睡醒嗎？我老婆居然真的在娛樂圈出道了？我可以有更多老婆美照甚至視頻去舔屏了？】
【哈哈哈杜總果然還是那個心裏永遠都是事業的杜總。別人的緋聞澄清：看劇本。杜總的緋聞澄清：我真參演了。】
【哇哦。本來聽說宋嶼是電影的男主，我還在想杜總該不會也英雄難過美人關了吧，沒想到杜總自己就去演了電影，還找導演借的空閑演員去聊角色的演繹……啧，認真的态度，不愧是我們杜總。】
【嗯嗯嗯？？？杜總居然參演了？？？卧槽這麽重視的嗎？那這部電影肯定是有東西的！我決定一定要看！！！】
【所以杜總是專門去“私人咖啡店”讨論工作的？宅女突然又有了想去咖啡店被氛圍熏陶一下的沖動。杜總同款咖啡，我值得擁有！】
…………
網友們的反應和先前簡志勇的預估一模一樣，側面證明了杜以寧參演電影這一決定的正确性。
而就是在這麽普天同慶的快樂中，杜以寧的心情卻不是那麽美好。
她不會演戲啊！走位是什麽！鏡頭感又是什麽！
啊啊啊一共就那麽點時間，既要寫老師們布置的作業，還要背臺詞，她的人生要不要這麽艱難！！！
但無論杜以寧心裏如何哀嚎悲傷，該演的戲份還是得演。
由于校園部分是真的和校方談了租用場地的事，還在等校方的安排和通知，先拍的便是走入社會後的職場戲份。
男女主都是讀的計算機專業，面試的也是國內同一家世界五百強大企業。
杜以寧換了件白藍搭的通勤風套裝，在公司待習慣了，對這種穿衣風格毫無不适。
對于女主這個時候的心理狀态，她也在打電話和方珊月、簡志勇聊了聊後便順利揣摩到位。
別看方珊月如今把“監獄賓館”管理得井井有條，其實也就才入職一年左右，甚至還是專升本的學歷。
她面試的時候，“敗家子”已經是國內的知名新銳企業。
有點類似電影女主面試的普通現實版，心态完全可以照搬。
而在了解到杜總需要後，盡管很不好意思，方珊月仍盡量把自己當時的緊張和之後的興奮都準确地表達給她。
簡志勇則截然相反，一畢業就憑借極高的學歷和能力成功入職“杜氏”，更方面杜以寧去了解“真正學霸初次來到職場”的一個心态。
兩相結合，杜以寧又跑去和宋嶼、導演都聊了幾次，便成功找到最适合女主的一個狀态。
“之前看紀錄片的時候，就覺得杜總穿通勤風的衣服很有氣質。”
造型師姐姐在幫她整理衣服，手中動作着，臉上笑眯眯道。
“為這部電影逛淘寶找合适的衣服時，好幾次我都覺得要是能讓杜總穿上就好了，肯定特別好看。沒想到，我還真有了親手給杜總做造型的機會。”
思考了會兒，她還是把杜以寧脖頸處的那顆扣子扣了上，才滿意地拍拍杜以寧的肩：“完美！我們杜總身材真好，一點都不挑衣服，打扮起來好放松，一點壓力都沒有。”
化妝師贊同地點點頭：“皮膚也好，一點兒毛孔都看不到。要不是我就是給杜總化妝的人，我都要抓住杜總跪求化妝師聯系方式，問問怎麽打造這麽完美無瑕的奶油肌了。”
路過的幾個配角演員聽到了他們的話，也跟着誇贊起來。
什麽眼睛很亮、發質好、腿很長……直把她誇得天山地下絕無僅有。
平日在公司，杜以寧就經常聽到員工們對自己的各種彩虹屁。
最離譜的是偶爾開集體大會，會議結束了，門口用來放建議的匿名箱裏居然還有好幾封給她的“迷妹/迷弟告白信”，搞得本以為自己要在公司搞一下“廉潔”工作緊張不已的杜以寧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久而久之，她的尴尬癌閥門都被拔高不少，倒是完美應對娛樂圈這種六分美都要說成六十分的誇張表達。
禮貌地笑了笑，聽到副導演拿着大喇叭在喊人了，她連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
宋嶼也換上了面試的衣服。
身形颀長，黑色西裝愈發襯得他身姿筆挺，脖頸修成，喉結鋒利，分明只是随意走動，卻連衣擺的褶皺都透着莫名的矜貴。
就好像他并不是一個在娛樂圈兩年沒出頭的小糊咖，而是一個真正事業有成的精英。
可能這就是演技？
穿上戲服就直接有了男主大結局時的狀态？
打量了好一會兒，杜以寧悄悄斂眸，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等會兒要和他演戀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俏臉微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