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點開宋嶼發過來的文檔, 抱着“必勝”的堅定認知，杜以寧仔細研究了會兒他參演過的電影。
而後便是不忍蹙眉，滿面同情。
不過, 她相對來說幸運些, 雖然錢都是賺了個寂寞, 看起來年入百億，實則全身上下加起來也就一個億的身價, 但好歹外界濾鏡厚，“家醜”沒有外揚。
這個宋嶼卻是倒黴到無論什麽題材、什麽班底的電影, 無一例外都只有撲街的結果。最好的一次票房，也不過堪堪3個億出頭, 還是蹭了當時男女主突然官宣戀情順風車熱度的結果。
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劇組，卻微博粉絲至今不到500w，還沒去掉經紀公司為體面給他買的粉。
錢沒賺到，名氣也沒有，還落了個圈內衆所周知的“票房毒藥”名聲……他不慘誰慘。
可杜以寧找宋嶼，就是看中了他“票房毒藥”的神奇體質, 想趁機虧錢, 自然不會想辦法把電影搞得票房多高。
同情歸同情，初心不能忘！
當然了, 開給他的片酬她會盡可能地擡高，起碼讓他不至于白忙碌兩個多月。
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杜以寧開始思考自己要搞一個什麽樣的劇本，才更容易虧錢。
或許時人生活壓力比較大, 休息時間更追求放松, 所以現在網文流行沙雕風, 其他文娛作品也以喜劇向為主。
這也就意味着, 她想拍的電影絕不能走輕喜劇的風格，甚至最好沉重。
沉重主題有很大的可選範圍。戰争的愛國與反叛，家庭背景下的父母催婚、工作與升學壓力，職場裏拼命996卻還是只拿死工資，經歷過抗日戰争的老一輩采訪回憶錄……
然後她再狠心一點，全程無反轉，一路沉到底，妥妥的黑暗系啊！
別說沉重了，把人現場整抑郁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擺在面前的選擇太多，杜以寧甚至一時犯了選擇困難症，便将之先放到一旁，又開始思考怎麽加大虧錢上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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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觀衆不願意購票觀看的劇本只是保證了票房不高。
在這之外，她還可以追加更多的預算投入，以加大自己虧錢的概率。
她平時看電影不太多，但偶爾也會刷到一些營銷號談論這方面的推送。
比如誇某某電影特效做得如何如何好，是因為投資了多少錢在裏面，又或者某某一線明星演得那麽垃圾卻片酬千萬，演藝界未來堪憂……
總結出來其實就是兩點：想燒錢，做特效。想虧本，找大牌。
且這兩者都是正比的關系，特效越多、大牌越多，投入的預算也就相對的越多。
杜以寧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要求無論主角還是龍套，全員一線大牌。而且許多大牌都喜歡用替身，她可以強調非涉及生命安全的劇情，禁止用替身，就能順理成章以“敬業”糊弄系統并合理提高預算。
特別是，她剛剛查一些電影投資額的時候看到好幾部好萊塢電影都是30多個億的預算。
請那麽多大牌的話，50個億的小目标肯定能花掉吧？
五十個億啊！比她辛苦半天搞的那什麽“私人飛機”項目都來得快！
果然娛樂圈不愧“銷金窟”之名！
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看着自己的出來可以虧掉的數額，杜以寧不由咂舌，心裏隐隐也有些後悔。
從百科詞條來看，宋嶼似乎也就兩年前才出道，且出道後一直在拍電影，拍了就撲，撲了再拍。
這不就是她一直向往的王道寶藏項目和搭檔嗎！！！
如果她能早點發現宋嶼這個寶藏，哪裏還會淪落到如今幾乎擠進福布斯富豪榜，卻真正身家不到外界計算零頭的苦澀境地？
要知道，一部電影虧50億，十部電影就是500億，“敗家子”原地破産不在話下！“綠水”的那個股份購買合同就根本不可能出現！
越這麽想，杜以寧就越不甘，後悔的情緒滾雪球般越來越大，仿佛有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她心間掃啊掃，麻癢難耐。
某個不太地道的“吸血鬼”想法從她心底悄悄冒出。
點開系統面板，她查看了下這一周期任務的結束時間。
【結算倒計時：89天（結算一周前必須所有項目投入運營）】
89-7=82，差不多兩個半月。
之前微信上宋嶼就說了，他最近沒有通告，拍一部電影的話時間肯定是綽綽有餘。
反正時間充足，那她完全可以同時拍多部電影，給他不同的番位和角色不就可以了？
如此一來，他的“票房毒藥”體質就能得到最充分的利用，錢絕對拿得夠本，她也不至于再那麽後悔難忍。
怎麽想都是雙贏啊！
打定主意，杜以寧立馬在桌面新建了個文檔，開始給自己構思好的每個沉重劇本都寫大概的劇情走向。
倒不是她對自己構思劇情的能力有多自信，而是至今為止，“敗家子”公司已經注冊兩年。經歷了那麽多的“坎坷”和“挫敗”，足夠讓杜以寧看透一些人和事。
人活在這個世上，什麽都能信，就是不能盲目相信周圍的人可以幫自己虧錢。
誰知道是不是披着好員工外皮的“拖油瓶”：）
因此，關于劇本的事，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交給簡志勇或公司的任何一人，而是決定自己寫好劇情大綱，再找徐丹推薦幾個會寫電影劇本的作者幫忙細化。
公司裏的那群家夥早就對她濾鏡滿級，即使是明擺着沒腦子的舉動，在他們的解讀下都能變成早有布局，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寶藏虧錢項目變成可惡的賺錢機器。
而公司外的人，特別是和她不認識的人，就算在各種網絡洗腦的情況下有濾鏡，也絕對不會高到離譜的地步，肯定會嚴格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她對自己這次的劇本套路判斷還是很有信心的！
既踩穩了不讨喜的沉重基調，又認真學習了宋嶼所拍電影中最撲的那部，嚴格走了一貫不是市場主流的現實向。
這麽無聊的電影都不撲，哪個電影還配撲？
連續熬了四個晚上，杜以寧才将劇本大綱寫完。
看着自己那雜糅了“紀錄片”、“抗戰”、“高考”、“種地”等多種“非主流設定”的大綱，她滿意一笑，立馬去戳徐丹。
因着那個“專為老年人制作的漫畫”項目，徐丹之前已經在站內發過相關公告，招選了一波善于将小說改編為漫畫腳本的作者。
按照她老公的說法：“總歸你手裏已經有相關作者的履歷，很快就能找出有電影編劇經驗的作者，直接把名單送過去不就行了？”
但徐丹堅定拒絕了。
“你是老師，職業不同，對我們這個圈子資.本對抗的壓力以及娛樂圈輿論效應的影響不清楚。”
她不贊同地蹙起眉。
“杜總沒有強調，我當然可以圖省事，直接把網站裏的作者介紹給她。可這樣做，對于正處于風頭浪尖的敗家子來說，無疑是一次給他們新項目拖後腿之舉，更會讓我覺得問心有愧。她之所以把這件事拜托給我，那是出于對我的信任，我怎麽能随意糊弄和辜負？”
點開微信，翻看了下自己的通訊錄列表，根據杜以寧發給自己的那份大綱合集，徐丹聯系了幾個認識或只是普通躺列的編劇。
起初那些編劇以為是“綠水”有當紅小說要進行IP改編，還很熱情，一聽說只有大綱梗概，還很趕，需要他們去加班加點地填充細節，立馬扯這扯那，借口有事婉拒。
社會本來就是現實的，很多所謂的朋友其實都基于共同利益的基礎上。他們有這反應，徐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身體往後，躺在沙發上，腦袋舒服地擱在老公腿上等他幫自己按摩，徐丹不急不慢地敲擊屏幕。
[啊，這樣嗎？敗家子找合作編劇，讓我幫忙推薦，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肯定先推給熟悉的大家，沒想到……唉，真的是可惜了，太不湊巧。]
衆人：！！！
什麽？那個做什麽就什麽火的敗家子，居然打算進娛樂圈了？
別說他們剛剛只是在找借口婉拒了，就是真的有事，也肯定能推就推，優先敗家子啊！！！
徐丹的消息剛發出去，方才還百般推舉的那些人一個個立馬改口，答應得迫不及待，話裏話外都是問什麽時候開始工作：[給杜總寫劇本需要坐班嗎？還是在家趕稿就行？截止日期是什麽時候？大綱可以發我嗎？]
大家都是混娛樂圈的，很難和資.本扯開關系，時不時就會聽到些資.本那邊傳過來的消息。
特別是前段時間才舉行了受邀者人均身價幾十億的“天使投資大會”，是“敗家子”杜總參加的第一個投資大會，連RE集團華國區負責人也參加了，近期話題風向自然會往那邊偏。
其中，最引人熱議的便是杜總在大會上拒絕和同意的幾個投資項。
杜總拒絕的那幾個項目，都是大家經常搞的，比如炒房、投資選秀類節目……只要本金足夠，很少會虧。
杜總同意投資的兩個項目卻截然相反，一個是“網瘾險”，另一個是“專門為老年人制作的漫畫”，真就一個聽起來更比一個不靠譜。
原本大家都覺得很是奇怪。
以他們對杜總的認知，絕對是個喜歡不走尋常路但絕對全局觀和市場風向都非常敏銳的人，怎麽會在投資項目的選擇上犯了那麽大的錯誤？
可也就杜總拒絕後的這幾天，選秀愛豆涉嫌qj罪被逮捕入獄，豆腐渣工程的房子因下暴雨直接坍塌……
幾乎都是“質量”的問題。那些項目以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方式神奇地一個接一個地涼了。
同樣也是這幾天，杜總利用她在連城衛視的那部《因為敗家，所以良心》紀錄片，成功幫“私人飛機”和“網瘾險”打響名頭。
前者如今成了有錢人圈子最喜歡炫耀的出行選擇，後者也成功帶動趙林手中存貨圖書的銷售與“監獄賓館”線上、線下并行“自習室”的運營與盈利……
光憑這兩項，“敗家子”的月收入就少說增加10個億，這還是線上“自習室”活動期暫未收費，他們不清楚定價具體多少的保底猜測。
如果定價每月三位數，那每月入賬也必須增加至少一個0。
唯一虧損的應該就是那個“老年人漫畫”項目，可總共投入也才一個多億，與另一個項目的盈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們觀察了一下“敗家子”的态度，發現并沒有撤資止損的趨勢，顯然另有打算。
何況“綠水”如今49%的股份都在“敗家子”手中！
就算不是一票否決權，話語權、穩定的年收入，包括在文娛圈毫不講理的“插隊式”地位躍進，那都是實打實的變化和好處，估計也和他們的這次項目合作有關。
無論怎麽算，杜以寧在大會上對項目的精準判斷，都厲害到讓人深感震撼。
這也是為什麽，這些編劇都和資.本合作多次，也聽聞了“敗家子”和“杜氏”等老資.本的争端，卻還是沒有“避嫌”。
人格魅力固然吸引人。
但更多時候，實力、資源、人脈，才是真正讓你變成“萬人迷”的底氣。
對于他們絲毫不嫌自己打自己臉的改口風舉動，徐丹毫不意外。
她甚至很驕傲，自己找到了一個有實力、有品行的好搭檔。
不過找專業的編劇效率高歸高，費用肯定也是不低的。
得知自己得在編輯預算上額外出個估計一、二千萬，杜以寧非常高興，當場就給徐丹這個靠譜的家夥發了個微信紅包過去：【感謝感謝，徐總果然靠譜！】
就算國家相關部門大概率會給走綠色通道，審核方面不擔心，也仍需要留出拍攝和剪輯的時間。
沉思了會兒，杜以寧便将劇本的稿子截止日期定在一個月之內，又為免編劇壓力過大，每部電影都安排了4-8個編劇進行合作和分工，并特意強調他們只需要填充細節，劇情主線、設定及總體氛圍，全部必須按照她事先列好的大綱去走。
拿到劇本大綱前，編劇們全都興致沖沖。
哇，這可是敗家子制作的電影項目！杜總出品，必須精品！
打開劇本大綱後，編劇們沉默了。
現實主題？沉重氛圍？？be結局？？？
确定沒在拿他們尋開心嗎？
現在很多人都說了自己的雷區就是BE，何況還不是什麽中二唯美愛情向，就更是在觀衆們的雷區蹦迪。
別說賣出高票房了，按照他們的編劇要價以及聽說的選角範圍，連回本都沒什麽可能吧！
有編劇實在不敢相信這個大綱是正式的版本，還特意去問了徐丹，得到肯定回答後整個人瞬間恍恍惚惚。
早就聽說了敗家子不走尋常路。
可這已經不是不走尋常路，而是往死胡同裏拐吧？
但既然徐丹和“敗家子”都說這個大綱就是最後确定的版本，他們反正不承擔這個風險，拿錢做事，也沒必要說太多有的沒的，幾番交流後趕緊分工幹活。
9月，日頭愈發炎熱。
但凡在正午的陽光下走動5分鐘以上，便會汗流浃背、疲憊皺眉。
各高校在10日開學，大二、大三、大四的同學按照課表上課，大一新生則要經歷魔鬼軍訓，全都白嫩嫩地來，小黑炭地走。
早在一個月前，杜以寧就收到了首都大學管理學院學生會主.席的邀請，去他們系開一個小型講座。
她是奔着偷師去的，實則一問三不知。
本着不能誤人子弟的心思，演講稿她交給了簡志勇去寫，又讓廣芬茹兩個話術王者幫忙潤色了一下語言，有事沒事便拿出來溫習，如今已然做到倒背如流，此時來到首都大學便也沒有剛得知消息時那麽大驚失色。
得到“敗家子”的同意回複後，管理學院學生會主.席便一直在做宣傳工作。
畢竟邀請了社會人士，且是“敗家子”董事長這麽個公認的新銳企業家，這個小型講座在首都大學的校領導那邊早有備案，管理學院的領導們也始終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說是小型會議，實則無論演講場地的選擇、邀請與會嘉賓的名單以及其他一些事前宣傳，完全是按照校級大型活動去做準備的。
一開始，校領導還頗為滿意，覺得給了“敗家子”這個新銳公司非常大的面子和尊重。
結果，好家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敗家子”的身價就直接憑空增加幾千億，連“私人飛機”這種東西都搞了出來，人脈、本金、業績全都不缺，瞬間跻身國內一線企業家那個檔次！
這下子，校領導那是一點兒都不自得了，心裏全是慶幸。
還好他們之前沖着“敗家子”在社會的聲望和口碑給了極大的重視，不然臨時變更計劃真的是非常麻煩的事。要知道，校領導、市長等重量級別的與會嘉賓，那都是要提前和秘書預約行程的。
杜以寧不知道首都大學一衆領導關于這次講座的心路歷程。
考慮到杜總幾次被媒體記者圍着走不動路，這次到首都大學又是在網上廣而宣之的事。以防萬一，簡志勇便幫她雇了三個退伍老兵當保镖。
事實證明，簡特助坑了杜總那麽多次卻直到現在仍是她的心頭好不是沒有原因的。
車在首都大學的禮堂門口停下，當杜以寧下車，入目全是試圖擠到她面前的黑色大機器和舉着話筒的記者。
站在保镖們厚厚的身軀後，得以免去經歷頭發都被擠淩亂的狼狽場面，她深深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說:
寫電影大綱的杜總：靠天天塌，靠地地陷，人還是得靠自己！
電影上線後的杜總：小醜竟是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