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二個面試的是簡志勇朋友的朋友。
蒲富, 男，211英語本科，有專業八級及CATTI一級翻譯證書, 還有一本自己的翻譯書, 雖然銷量和評價很一般, 但也是業務水平被認可的證明。
杜以寧認真端詳了下蒲富的長相。
雖然到了而立之年，但他完全沒有中年油膩男的感覺, 相反，十分注重個人形象, 衣着整潔，無框眼鏡使他看起來很有種知大叔的感覺, 是氣質挂。
杜以寧暗暗點頭。
可以，符合她的審美，談吐也在線，是個當前臺的好苗子！
“期望薪酬可以加六萬，房補、雙休之類的福利待遇招聘有寫，你應該知道的, 我就不重複了。”
給出系統最高價, 杜以寧便繼續了她的勸退計劃。
“但是崗位需要調動，不是你意向的外交或随行翻譯, 而是公司前臺，能接受嗎？”
“前臺？”饒是蒲富這些年在社會上走南闖北，也算頗有見識，仍被杜以寧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惹得滿面詫異。
“對。”杜以寧點頭, 怕他抱有幻想, 還特地強調了下是需要坐班的那種常規意義上的前臺。
看着蒲富愈發難以置信的神色, 杜以寧心裏安了。
很好, 這才是正常人應該有的反應！辛辛苦苦讀完大學，還考了那麽多證書，結果老板什麽都不說就讓自己去當前臺，看不起誰呢？必須拒絕！大罵這臭老板一頓也是可以的！
但出乎意料的，蒲富很快便收拾好心态，竟是頗有興味地笑了：“方便問一下杜總這樣安排我的崗位的原因嗎？或者貴公司有什麽計劃？”
“……啊？”杜以寧被問得一頭霧水。
就見蒲富微微往後靠在椅背上，唇角露出個胸有成竹的弧度：“我今年34歲，也算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即使再外行、再沒有常識、再笨的老板，不管怎麽虧錢，都不會把錢無緣無故虧在員工身上，除非他們認為值得。我不覺得您用這麽高的薪酬只是為了雇一個前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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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以寧：……
她哪裏有什麽計劃，就是因為知道當前臺會讓他這個翻譯人才英雄無用武之地并産生抗拒心态才這樣選的啊。
但想是這麽想，說當然不能這麽說。
“公司機密，不方便透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她勉強笑笑，心虛地移開視線。
所幸蒲富也沒強求，很懂禮地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而後不等杜以寧松一口氣，就說：“我願意入職。”
在杜以寧“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的震驚注視之下，他坦言：“我是真的很好奇貴公司的計劃。總歸現在是個無業游民，您給的薪酬又足夠豐厚，我願意為自己的好奇心付出一定的時間成本。”
杜以寧驚了。
都讓一個經驗豐富的翻譯人才去當前臺了，居然還覺得不是老板腦子有問題，而是公司另有安排？？？
所以她當年沒能考上985，不是因為笨，而是她腦補能力比不上這群學霸嗎！失策了！！！
二.戰又敗，目送蒲富出去，杜以寧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話術問題。
為什麽蒲富會覺得她另有計劃？還不是薪酬太高的問題！但無論是出于對人家履歷及辛苦面試的尊重還是為了虧錢，高薪都是原則，不能改。
不過可以撇開薪水先說崗位問題，直接勸退，他們自然不會再想知道薪水問題。
根據這一次的總結，杜以寧開始了對第三個人的面試。
剛看到來人的簡歷及姓名，她的臉就垮了下去。
這家夥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害得她出版了《無聊的石頭》這本漫畫的闫建虎！
“嘿嘿，我一看到網站挂了招聘公告就趕忙遞了簡歷過來。反正我現在也沒個正式工作，想着您人好，公司福利也好，就來了。”撓頭，他笑得憨厚腼腆，端得是一副老實人模樣，順嘴提了自己就是看好這個下班時間和雙休，想着可以給爸爸轉院到連城，這樣就能一邊工作一邊照顧爸爸。
說着，似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帶來歧義，他趕忙解釋：“我不是想讓您一定錄取我還是怎麽樣！其實我想來應聘的是前臺或者清潔工，畢竟這兩個崗位的薪水都快趕得上我之前當編輯的月薪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這種崗位也需要您面試。”
還能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她本來想暗戳戳享受一次皇帝的快樂，把選前臺當選美，哪成想這一崗位卻成了給那些精英調崗的選項。
杜以寧心塞，杜以寧郁悶，杜以寧愁啊。
但她知道對方對自己感恩的心是真的，不然也不會想盡辦法幫着推薦出版，何況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對方家裏情況不好她一清二楚。
只是一個前臺的崗位，就錄用他吧，就當做好人好事積德了，反正都是系統的錢。
這樣想着，杜以寧便準備直接告知他結果，腦子卻驀的閃過絲靈感，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猛然擡起。
等下！既然可以讓精英去做不适合自己的崗位，那她完全也可以把重要的工作安排給能力普通的人啊！
那些精英或許學習能力比較快，再加上人脈也廣，說不定很快就能對工作上手。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安排一些能力不太夠的人去拖後腿！
她果然還是那個聰明的絕世小天才！
“可以，你被錄用了！”
手握成拳，拼命克制激動地輕敲了下桌面，杜以寧看着闫建虎，滿臉激動。
“不過你崗位需要調動一下，就做游戲策劃吧，可以嗎？”
“游戲策劃？！”闫建虎驚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恩人怎麽知道他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做游戲？！是上次聊漫畫出版事宜的時候，方主編告訴恩人的嗎？
闫建虎小時候家裏窮，學畫畫也沒有專業渠道，都是靠和同學、朋友們聊天偷師。後來長大了，家裏情況好一點，又清楚知道做游戲和學畫畫都燒錢，不想給爸媽增加負擔，便退而求其次地選了編輯出版專業。
因為知道很難實現，他便刻意遺忘了這個夢想很多年，卻沒想恩人不僅給了他救命錢，還在了解過他的過去後願意給他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
嗚嗚嗚，他就算下輩子都給恩人做牛做馬也不一定能還清這個恩吧！
想到自己給廣芬茹的十幾萬月薪，杜以寧有些心虛：“嗯，游戲策劃……不過薪水可能還沒有你在公司當清潔工或前臺高。”
“以你的情況，除非通貨膨脹或者物價上漲，做前臺或清潔工都沒有升職加薪的可能。但起始工資會高，我們公司大概會給五、六千的月薪，超出業內平均薪水。”
“如果你做游戲策劃，升職加薪的空間非常大，但起始薪水就比較低了。畢竟你學歷普通，履歷尋常，也完全沒有相關經驗和特長，前三個月我最多只能給你四千的月薪。”
杜以寧之前是盼着那些精英拒絕自己，現在卻不太想被自己看好了的“實力拖油瓶”拒絕，偏偏這種時候系統又不允許給過高的薪水，認為不符合常理，使得她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想自己要怎麽才能勸他接受這份工作，甚至開始猶豫要不要用“恩人”的身份拜托他。
實在不行，就混過這個周期嘛，三個月後再幫他把崗位調回去。
然而，不等杜以寧想辦法勸他，闫建虎便猛烈點頭，亮得幾乎發光的眼眸證明了他的心甘情願和喜悅：“我願意！”
“你不願意也能理解，但是我希望你……”
杜以寧還在組織語言，下意識說出自己的腹稿，遲鈍兩秒才反應過來闫建虎居然答應自己了，登時滿臉喜色，還從抽屜裏掏出一包番茄味的薯片遞過去以示好意。
“那你回去準備下，這兩天會通知你上班！”
之後剩下那些人的面試也都差不多。
杜以寧把給自己感覺不太舒服，可能彼此氣場不合的應聘者篩掉，剩下的根據履歷安排崗位。
除了程序員這種實在沒辦法的技術性崗位，能專業不對口的，杜以寧都不讓他們專業對口。越有能力的人越安排一些顯然在搞事的“水貨”崗位，比如第一個面試的廣芬茹，越普通的人越安排對他們來說有一定挑戰性的崗位，比如第三個面試的闫建虎。
哎~就是玩兒~
一切以“怎麽做最可能讓公司倒閉”為标準進行。
有的人沖着薪資和福利待遇，本着放假的心思，在杜以寧天崩地陷的不敢置信中接受了崗位調動。也有人覺得這公司連名字都叫“敗家子”，老板更是不靠譜，不用多久就會倒閉，拒絕在這裏浪費時間。
各有各的選擇。
周三，“敗家子公司”終于正式投入運營。
為表儀式感，周二晚上，杜以寧特地洗了個頭，換了條收腰顯瘦的赫本風小黑裙，開着花390多萬新買的亮黃色蘭博基尼去了公司。
金屬色紐扣與嚴肅的黑壓住了她自身些許的學生青澀感，有錢有底氣的自信及“我就是老板”的無壓力狀态更是讓她氣場全開，再加上和媽媽住在一起，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比媽媽照顧女兒更上心，護膚、吃食各方面全都在線，整個人被養得方桃譬李、耀如春華。
擡眸淺笑，端得是氣度無方。
錢養人，是比所謂“玉養人”更靠譜的事實。
作為特助，簡志勇早就等在公司樓下。
呆愣愣地看着杜以寧朝自己走近，她一時有些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