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師

第14章

第二天萊爾打算出門的時候，看到休正坐在門外曬着太陽看着書本。

萊爾随意掃了眼，發現他看的并不是哈雷收藏的書籍，而是他自己帶過來的魔法書籍。

聽到了動靜，休回過頭，笑着打招呼道：“早上好，奧蘭亞。”

萊爾微微蹙了蹙眉，禮貌卻又疏離地說道：“還是叫我萊爾吧。”

“可是你的名字是奧蘭亞，”休無奈地說道，“你不能一直維持現在這種狀态下去。”

萊爾笑了笑，說道：“那在我還沒有感到不習慣的時候，請叫我萊爾吧。”

知道萊爾不會妥協，休只能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萊爾。”

這時候，萊爾脖子上那條白白的毛茸茸的圍巾動了動，擡起了頭來，兩顆藍藍的圓眼睛直直地瞪着他，休懵住了，幾秒鐘後才回過神來，幹巴巴道：“……白？”

“是的，”萊爾意識到白這樣挂在他脖子上的樣子有些滑稽，不禁帶着笑意說道，“它總是喜歡這樣。”

“……”默默地注視了會兒挂在萊爾脖子上的小白狼，休問道，“你打算上山？”

“是的，老師今天打算留在家裏做魔藥，所以由我上山采摘材料。”

休放下了書，笑着說道：“讓我陪你吧，反正我也閑的無聊。”

萊爾愣了愣，微微蹙眉道：“不用麻煩你了，這會花很長時間的。”

“沒事，沒事，我喜歡在山間漫步，順便還能和你聊聊，”休不怎麽掩飾他的目的，“我不會逼迫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可是我們得聊聊。”

萊爾遲疑了幾秒，無奈道：“好吧。”

休和萊爾一道上山了，一路上沉默不語。

休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而萊爾雖然面帶微笑，可是心情卻有些沉郁。

到了魔約花山谷，休深呼吸了一口氣，感慨道：“這兒的景色可真好。”

“是的。”萊爾笑着回答道。

“這座山對你而言已經很熟悉了吧？”

萊爾點了點頭，一邊摘着魔約花，一邊說道：“這裏就像我的家一樣。”

小白狼從他肩膀上滑了下來，開心地在花田裏打滾。

休沉默地看了會兒玩的開心的幼獸，轉而說道：“萊爾，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你會喜歡上這個地方沒什麽可奇怪的。”

萊爾捏住魔約花花莖的手頓了頓。

幾秒後，他輕聲說道：“你是從主城來的？”

“是的，我是一名魔法師，是你以前的老師，”休聳了聳肩，“我以前是一名宮廷魔法師，不過最近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我退休了。”

萊爾聞言扭過頭看了休一眼，笑着問道：“你怎麽會認識哈雷老師的呢？”

“他曾經進過一次主城，想要當一名皇家魔藥師，”休似乎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他的能力其實很不錯，也喜歡鑽研，就算不能當皇家魔藥師，也足夠在皇家學院當老師了。不過就在名額快要下來的時候，他又忽然間改變了主意。”

“‘皇家魔藥師很少有機會遠行，而主城裏連一座山都看不到，實在是太無趣了！’這是他的原話。”

萊爾想象的出哈雷說那句話時的樣子，他是一個自由的魔藥師，和萊爾一樣喜歡在魔山間探索，而非被困在一個地方寸步難行。

想到這，萊爾淡淡道：“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麽樣子，可是我和哈雷老師一樣。我不知道主城時什麽樣子的，可是我想要留在一個有許許多多魔法材料的地方。”

“為了這個，你要放棄你以前所愛的人嗎？”休微微蹙眉道，“你的父母兄妹都在梵蒂亞斯主城，他們到現在還沒有放棄尋找你。”

看見萊爾的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休再接再厲地說道：“而且你的戀人也在主城裏等着你！”

“戀人？”萊爾愣住了。小白狼聞言從花田裏一個打滾坐起了身來，盯着休看。

休點頭道：“你一直沒告訴過我，可是誰看不出來呢？他很愛你，你也愛他啊。”

萊爾有些驚訝。

他有戀人？

“他當初和你一樣是我的學生，”休意味深長地說道，“你不想知道他是誰嗎？你受得了明明有一個深愛的人，卻想不起他是什麽樣子，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萊爾微微蹙起了眉。

“萊爾，要想起這一切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休指了指他的肩膀，說道，“哈雷告訴我你背後有一道傷疤，我有九成的把握那是靈魂魔法造成的傷口。”

萊爾抿了抿唇，沉默幾秒，說道：“我知道。”

“什麽？”這次輪到休愣住了。

“我猜到了，”萊爾低聲道，“我之前在山上看到過亡靈法師和魔法師在戰鬥，那種奇怪的魔法力蔓延開來的時候，我背上的傷就會很疼。”

休吃驚道：“你碰到過亡靈法師了？！”

萊爾點了點頭。

“這……”休顯得震驚不已，“他們已經到這兒來了嗎……這樣你就更加不能呆在這兒了！如果當初傷害你的是一名亡靈法師，他看到你還活着，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萊爾無奈地笑道：“你的意思是我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這裏嗎？”

休低呼道：“不是我在逼迫你，萊爾！為了安全着想，你不能在這兒呆下去！你現在不會使用魔法去戰鬥，哈雷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魔藥師。就算我是一名魔法師，我也沒辦法把你們所有人都保護周全！”

萊爾沉默了。

“而且為什麽你會和亡靈法師扯上關系？”休站起了身，在花田裏來回踱步着，顯得有些擔憂，“你從來沒上過戰場，你怎麽會和亡靈法師扯上關系？萊爾，你當初是在主城失蹤的，如果當初你是在主城裏碰上亡靈法師的呢？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不回憶起來，事情會變得非常糟糕的！”

萊爾的心沉重了起來。

他知道休說到這種地步，已經容不得他逃避了。

感覺到萊爾的心情很低落，小白狼擋在了他的身前，沖着休呲牙咧嘴。

休閉了閉嘴，瞪了那小白狼幾秒鐘，繼續說道：“你的失憶必然是你體內預留的靈魂魔法造成的，只要治好了，你的記憶就全都能回來了！”

萊爾輕嘆一口氣，說道：“再給我一點時間吧。”

休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低頭一看見小白狼充滿了敵意的模樣，話便被吞回了肚子裏。他無奈道：“好吧！好吧！”

回到草屋裏，萊爾整理好了材料，便一言不發地回到了房間裏。

看見萊爾那副心情低落的樣子，哈雷忍不住扯住了休，生氣道：“我不是讓你現在不要逼他嗎？”

休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這事有多複雜嗎？萊爾不回憶起來，我們怎麽知道梵蒂亞斯主城是不是有潛在危險？”

“你什麽意思？”哈雷瞪着他問道。

“我的意思是，可能已經有亡靈法師潛入主城了。”

哈雷愣住了。

休低頭思慮着，過了幾秒才沉聲道：“亡靈法師和那群黑魔法師不同，一直都有着要把整個大陸都搶過來，和亡靈界合二為一的野心。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這些青山綠水，這麽多的人全都會消失……”

“亡靈界啊……”哈雷輕嘆着，“那不是人類應該碰觸的領域。”

“我知道萊爾很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接受以前的記憶，”休緩緩說道，“可是他身上現在罩着一團謎團，不解開來，我實在沒辦法放心。”

背靠在門上，聽見了門外哈雷和休的談話，萊爾懷裏抱着白，望着房間一角發着呆。

幼獸“嗚嗚”低聲叫着，将兩只前腳搭在了萊爾的胸前，伸長了脖子舔着他的下巴。

萊爾回過了神，撫弄了下幼獸的下巴，輕聲道：“明明有這麽多人和我的過去有聯系，明明有這麽多人在等我……可是為什麽我什麽感覺都沒呢？”

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

在他心中，哈雷和瑪雅更像是親人，而事實是還有許許多多他所不記得了的人在關心着他。

萊爾承認他的心中是有些觸動的，在明知道有這麽多人擔心他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就這麽昧着良心只顧着自己在這兒生活下去。而且休說得對，如果當初傷害他的那名亡靈法師還在這兒徘徊，等到他發現萊爾還活着，哈雷和瑪雅也會受到波及。萊爾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對主城和皇家那一團亂的事情了。

第二天，萊爾出了房間之後抱着白走到屋外。休和昨天一樣還是坐在外面曬着太陽看着書。

萊爾剛想開口和他說話，從一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老師！”

休的思緒被從書上扯了回來，他看到萊爾時有些驚訝，卻又很快看向自己那冒冒失失跑過來的徒弟，訓斥道：“跑什麽，好好說話！”

萊爾回過頭，和那人對上了目光，兩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是你？！”普克吃驚道，“你怎麽在這兒？”

休納悶道：“你們兩個認識？”

萊爾張了張嘴，愣愣道：“……我們……在山上碰到過。”

“對啊對啊！”普克爽朗地笑了起來，感嘆道，“你是住在這裏的人嗎？你就是老師說的那個老朋友？看不出來嘛，我以為會是一個老頭子呢哈哈哈哈！”

萊爾沉默了。

休黑了臉，氣道：“笑什麽笑！我有和你說他就是我的老朋友嗎？他是我以前的……老朋友的學生！”

萊爾有些驚訝，他以為休會直言他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