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迫同居原來是他
時奚離開別墅時趙舒雅買的東西她一件也沒有帶走,只是單純的不想要,這些年她配音賺了不少錢,而且舅舅每個月也會給她轉錢。
至于時鋒給的生活費,小時候他把錢給奶奶,她上初中後他就辦了一張卡,按時往裏面打錢,離開鄉鎮當天她把卡留給了奶奶。
陽光明媚,前往顧家公路兩側是法國梧桐樹,枝繁葉茂,顧家的別墅在半山腰上,視野開闊,周邊環境優美。
時奚到達顧家并沒有見到顧老夫人和顧老爺子,聽管家說他們去往梧城參加朋友兒子的婚禮了。
相對于時家現代化風格裝修風格,顧家新中式風格更加莊重別致,坐在沙發上等了十幾分鐘,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匆忙從樓上下來,鼻梁上方戴着金絲邊框的眼鏡,解開西服外套的紐扣坐在她對面。
“讓你久等了,剛才在開視頻會議,你就是時奚吧,叔叔叫你奚奚可以嗎?冒然讓你跟顧凜訂婚把你接過來住,叔叔很抱歉,但希望你能夠理解一個做父親的心情。”
顧思寧坐下後目光落在時奚身上,見女孩坐姿端正,态度不卑不亢,禮貌地說了聲叔叔好,對她第一印象很不錯。
時鋒突然換了個女兒送過來,他說不介意是假的,可讓人調查後發現,這個被時鋒十年前送往鄉下的女兒各個方面都比他養在身邊的女兒要好。
“想必你也聽說了,我的兒子也就是顧凜他的眼睛暫時失明了,醫生說他的眼睛并非不能救治,可他一直拒絕醫生的診治,這才拖着沒有任何進展。”顧思寧想到如今的兒子,眼眶不自覺泛紅,“可能跟他第一次做手術失敗有關系,他再也經不起第二次打擊了。”
顧凜高一暑假跟朋友出去旅游,見義勇為救下一個女孩,因為後腦勺遭受到猛烈撞擊,醒過來後眼睛就看不見了。
聽說被他救下的女孩現在很好,可兒子卻……
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該責怪誰。
怪那個女孩嗎?
可她也是受害者。
怪兒子嗎?
可他從小就教育他要做個善良的人。
“奚奚就安心住下把這裏當做自己家,不需要你做什麽,只要你跟顧凜同吃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你需要什麽随時跟管家周叔說,他都會滿足你。”
顧思寧對上時奚平靜無波的眼神,為難地垂下眼睑,他也是一個父親。
要是今天是她的女兒要跟一個失明的人訂婚,他也堅決反對。
可是他別無選擇。
現在但凡有一點希望,他都不願意放棄。
時奚安靜地聽完顧爸爸的一席話,繃着小臉無情戳穿他的想法,“顧叔叔,您兒子現在更需要的是醫生,而不是我,顧奶奶相信算命大師的話,可您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應該……”盲目迷信。
來的路上她向司機師傅打聽了一些事情,原來顧家叔叔之所以願意出資幫助時鋒的公司度過難關,向他提出聯姻作為條件,是因為顧奶奶找算命大師給顧凜算過命,那人說時衿兒的八字跟她孫子合适,是他孫子命中的貴人。
這不是扯嘛。
顧爸爸何嘗不知道,無助地閉上眼睛,“奚奚,叔叔知道這個道理,事到如今任何方法叔叔都願意試一試,就算沒有結果,也只求心安,你明白嗎?”
“我……明白。”
時奚突然間很羨慕顧凜有這樣的父親,忽而想到自己的父親,只覺得格外諷刺。
顧凜助人為樂才受傷失明,如果當時的他選擇袖手旁觀,恐怕又是另外一種人生。
他值得每個人敬佩。
曾經她也接受過陌生人的幫助,時奚點點頭答應顧爸爸,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願意幫助。
不過是跟顧凜同吃同住而已。
“顧叔叔我唯一的條件就是兩年後顧凜的眼睛還未恢複,我們就要取消婚約。如果在此期間內他的眼睛恢複了,那就提前解除婚約。”時奚堅定的目光看向顧思寧,她不可能永遠留在顧家,她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
顧思寧眼中滿是激動,“好,叔叔答應你。”
“少爺又把人趕出來了,中午就沒有吃飯,這晚上還不吃,少爺的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怎麽受得了?”傭人一臉為難找到管家周叔。
周叔正安排時奚住進顧凜所在的獨棟別墅,“少爺主卧旁邊的客房已經收拾整理出來,讓時小姐您見笑了,少爺昨天外出似乎遇到了什麽事,心情不好。”
時奚對顧凜的私事并不感興趣,這兩年時間她只求他們和平共處,互不打擾,淡淡一笑:“周叔,您叫我時奚就好。”
這裏的裝潢和剛才主屋的風格不同,現代簡約風,整棟別墅基本看不到易碎品,客廳牆角的裝飾品也是塑料假花。
鋪滿了柔軟的地毯,餐桌,茶幾,凡是棱角的地方都有防撞護角軟膠。
時奚住進顧凜旁邊的客房,浴室洗漱後隐約聽見走廊上傳來周叔的聲音,似乎還在勸顧凜吃晚飯。
果然是有脾氣的大少爺。
躺在柔軟舒适的席夢思床上,她稍微有些認床,想着第二天還有事,睡前吃了一粒維生素瓶子裏的藥。
每天準時到明華大廈配音,早出晚歸,連續三天她都沒有見到顧凜的身影,關于他的事情都是從傭人口中得知。
比如某些禁忌:不能在別墅養寵物,不能在別墅聚餐,不能帶朋友回家……
一個禮拜後,時奚配音結束回家比較早,走廊上碰見周叔敲響顧凜卧室的房門,“少爺,晚上季師傅特意做了你喜歡的菜,我把晚飯放在走廊外的櫃子上了。”
嘭——
屋內傳來一聲巨響,應該是臺燈砸門的聲音,并伴随着憤怒的低吼:滾!!!
時奚本來想裝作沒看見,打開進屋,但某人的吼聲着實太有力,她想忽視都難,關門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下,頭探出門外,沒有錯過周叔臉上的無奈和擔憂,腦子一發熱:“一聽聲音就知道顧少爺還不餓,周叔您先下樓休息吧。”
周叔也愣住了,沒想到時奚會說這樣的話,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好尴尬地回應:“少爺平時不這樣,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時奚你吃過晚飯了嗎?”
時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從屋裏走出來,目光落在糖醋小排上,肚子這時不争氣的響起來,吐了吐舌頭,“您還是把晚餐端下樓比較好,少爺說了不餓,放外面明天可能就壞掉了,放冰箱吧,現在天氣那麽熱。”
時奚話是對周叔說的,但故意提高了音量,似乎怕屋內的人聽不見。
“糖醋小排,腰果蝦仁是我的最愛耶,正好我沒有吃晚飯,周叔我就不客氣了。”時奚接過周叔手裏的餐盤,眼神示意他下樓,等到了樓下餐廳,小聲湊到他耳邊呢喃,“你放心,小貓餓了會自己出來覓食。”
周叔看着時奚嘴角狡黠的微笑,說完她就端着餐盤往餐廳走去,忽然間他有個大膽的想法,或許少爺真的會答應做第二次手術。
此時二樓房間,顧凜聽見門外走廊靜悄悄的,外面的人顯然已經離開了,眼睛‘看’向門口方向,一絲懊惱劃過眼底。
長長的睫毛搭在眼睑上,一雙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翹,漂亮且勾人。
卻沒有焦距。
房間裏裝修風格是冷色調,深藍色床單被套,紅木書架上擺放了很多課外書籍和獎狀獎杯,屋裏有棱角的地方也用防撞護角軟膠保護起來了。
窗戶外不鏽鋼護欄上有一盆茉莉花,有兩三朵花蕾含苞待放,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一盞臺燈掉落在門後方不遠處,燈罩都脫落了。
無辜又可憐。
就像屋內某個人。
淩晨兩點,別墅樓道牆壁上的感應燈亮了起來。
在客廳布藝沙發上躺着的時奚睡着了,突然被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吵醒,環顧四周環境,才知道自己已經搬到了顧家別墅。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樓下沒有開燈,只有樓道牆壁上方的照明燈亮着。
樓下客廳沒有開燈,只見某個身穿睡衣睡褲的人右手搭着盲仗,小心翼翼往廚房方向走去,時奚抿唇輕笑,小聲嘀咕:“小貓果然出來覓食了。”
顧凜失明,整個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年的時間,他不得不接受從此世界一片黑暗的事實。
可自尊心強大的他不願意接受外人的幫助,不想讓別人發現他是個‘廢物’,不願意在外人面前示弱,這些她都可以理解。
這個時候時奚沒有上去幫忙,因為她知道只要她出現,某人不但不會接受她的幫助,也會再次拒絕吃晚餐。
憑借記憶顧凜找到冰箱所在的位置,打開冰箱後,一陣涼意襲來。
家裏不會有剩飯剩菜,除非他允許。
奇怪的是,冰箱裏竟然有面包和牛奶,顧凜狐疑挑眉,詫異了幾秒,到底是抵擋不住饑餓,靠在竈臺上撕開面包外的包裝袋,牛奶不是盒裝而是袋裝,不需要插吸管,只需要咬開一個角就可以喝。
草莓味的牛奶?
看樣子明天要問問周叔,家裏什麽時候允許有草莓味的牛奶出現了。
顧凜感覺到不遠處有一雙眼睛在注視他,眉心緊簇,家裏這個時候不會有傭人出現,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可很快意識到什麽,顧凜臉色猛然下沉,重新抓着盲杖就要上樓。
這時耳邊響起了一道女聲。
“明明可以接受別人的好意,卻偏要逞強,有時候反而會給別人增添很多麻煩。懂嗎?”
确定顧凜吃完面包喝完牛奶,時奚才磨磨蹭蹭出現。
打開廚房的燈,擡起水眸望過去,當她看清楚顧凜的臉,整個人震驚在原地。
顧凜!
他,他就是一年前救她的大哥哥。
所以,所以他助人為樂救下的人是自己,他的眼睛也是因為她才……看不見的。
時奚死死捂住嘴巴,眼淚宛如斷線的珠子,噼裏啪啦咂落在地上。
雙腿像灌鉛似的,無法挪動半分。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說謝謝,還是對不起。
唇瓣被她咬的發白,胸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難受極了。
【大師說了只要找一個跟你八字合适的人訂婚,你們同吃同住一段時間,你的眼睛就會恢複。】
【不同意?你現在有資格不同意嗎?還是說你甘心下半輩子就做個瞎子。顧凜,你要知道,顧氏集團将來不可能交給一個瞎子。】
顧凜想到奶奶的話,用力抓緊了盲杖,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一個瞎子有誰願意嫁給他,不過都是因為他們家的錢。
“自作聰明!”
顧凜眼睛失明後,聽覺變得異常靈敏,從時奚說話的聲音判斷出她大概所在的方位。
神情冷漠‘看着’時奚嘲諷道,“我爸或者我奶奶給你多少錢,我雙倍給你,拿着錢滾出我家。”
【少爺是個溫柔善良的人,他不同意訂婚,只不過是不願意拖累你,所以希望時奚你多一點耐心,別被少爺吓走。】
想起周叔的話,時奚內心的委屈一掃而光,手背抹掉眼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顧叔叔給了我家兩個億,要是你給雙倍那就是四個億,你現在能給我嗎?能的話我現在就搬走。”
顧凜:“……”
他以為只是幾千萬。
忽而嘴角劃過一抹譏諷,“你眼裏只有錢?”
“不然呢,活着不就是為了賺錢,然後花錢嗎?”
時奚很想上去告訴顧凜實話,告訴他自己就是他當初救的人,可她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漂亮卻沒有焦距的眼球,她退縮了。
她不敢。
不敢說出真相。
她害怕顧凜知道真相後還是要趕走她。
害怕顧家的人知道她就是顧凜當初救的女孩,他因為她而失明,他們恨她,連報恩的機會都不給她。
“你會後悔留下來。”
女孩的話他竟然無法反駁。
顧凜冷着臉離開,留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