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雙城(12)
顧雪中抓着藤蔓飛下來的時候,陸逢燈站在洞口邊接了他一把。
年輕的男人及時出手,一條胳膊環住顧雪中的肩頭,一條胳膊拽住了粗壯的藤蔓,很快就幫對方止住了打轉的趨勢。
陸逢燈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構造,一般人沒有他的體重,進洞的人又多在洞口徘徊,如果抓藤蔓的人沒有控制好力道,那麽對方将會有一定的幾率從洞內掉到洞外。
他一手攬着顧雪中,一手将藤蔓一推,又推到了山道上,被程振華抓住。
陸逢燈松開比自己還高了半個頭,卻縮在自己懷裏的人,道:“你往後退點,我過去接人。”
原本緊緊相貼的肌膚離開,微涼的觸感消失,眼看陸逢燈的懷抱就要屬于別人,顧雪中連忙一把拉住對方:“陸哥,陸哥你看看洞內的情況吧,我來接人。”
陸逢燈被他拽住胳膊想了想,認為這個方案可行。
顧雪中雖然沒有自己重,但對方長得高大,身體素質不錯,作為接人的穩定器也是夠格的。
而自己比一般人視力要好,能看到更多的細節。
這樣的分工非常科學。
因此陸逢燈點了點頭。
顧雪中松了口氣,笑道:“陸哥不要走遠了,就在周圍看看吧,大家一起行動會更有安全感。”
抓着藤蔓半天沒動的程振華聽着身後傳來康餘的催促:“程叔你咋還沒跳呢?你在幹嘛?”
程振華簡直恨不得給對方翻個白眼。
幸虧這要跳的人是他,不然就身後這蠻頭蠻腦的毛小子,眼睛長着出氣用,也不看看下面做保險的人準備好沒就悶頭跳下去,到時候萬一摔出洞外,化成鬼了也還是傻鬼。
眼看底下顧雪中終于啰嗦完,程振華這才縱身一躍。
接下來的康餘也順利進洞。
而王明月顯然掌握不好這項業務,飛進來的時候一落地就搖搖晃晃,手上藤蔓的力道很大,她踉跄一步,幾乎要随着藤蔓再飛出洞外了。
一雙有力的手在她肩頭按了一下,王明月頓時感覺身上一重,腳下一穩。
她正想回頭道個謝,就見顧雪中立刻抽回手,然後迅速後退了幾步。
整個過程極為短暫,兩人之間的接觸只有隔着衣物的一個按肩。
王明月:“……”
怎麽感覺自己莫名被嫌棄了。
眼見衆人都已入洞,陸逢燈道:“我們進去看看。”
剛剛他已經在洞口周遭查看了一圈,暫時沒發現危險。
其他人沒有異議,按照進洞的順序跟在陸逢燈的身後往前走。
這個山洞跟他們之前進來的那個不太一樣,要更寬敞,稍微整潔一些。
越往裏去,山洞內越昏暗,人類明顯活動的痕跡也越來越多。
洞壁的角落裏開始零零碎碎地出現一些鎬子,鋤頭等工具,時不時地還會排列一兩塊比較規整的石塊,看着像是有人要在山洞中施工。
山洞的盡頭是一堵石壁,貼着石壁的還有半堵似乎是人工砌起來的石牆。
看樣子,施工現場的人是想再砌一道石壁起來。
程振華站在未完成的石壁前看了看,光線暗淡得啥也看不清,只能伸手摸了摸石塊。
一摸一手的灰塵,厚厚地黏在手指上。
“這石壁上頭這麽髒,一看就落灰很久了,肯定不是剛砌的,估計是個爛尾工程。”程振華憑借自己的經驗得出結論。
陸逢燈聽到這裏,有些困惑。
這個山洞本身就有個石壁,再砌一道石牆毫無意義,除非石壁的對面有什麽東西可以從外面進到裏面來,對這邊生活的人們造成威脅,人類才會想出這個計策。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石壁砌到一半又被放棄,是因為那個威脅消失了嗎?
可是來自外部的威脅怎麽會突然消失?
陸逢燈的眼睛在昏暗中泛起了紅光。
他的眼部裝有小型紅外線夜視儀,讓陸逢燈能夠看清黑暗中的絕大多數場景。但不少細節,比如剛剛程振華摸到的灰塵,還是需要有充足的光亮才能查探得更清楚。
陸逢燈轉過頭,看向王明月:“你有手電筒嗎?”
王明月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有。”
陸逢燈點點頭。
他原本也只是問一下。因為王明月已經通關過兩次副本,如果對方在這兩次副本中需要手電筒,就可能已經在積分商城中進行了兌換,那他就不用再浪費積分。
既然對方沒有,那他就自己兌換一個。
陸逢燈調出面板,正想點開積分商城,就聽見一旁的顧雪中忽然道:“陸哥,陸哥我這裏有手電筒,你要嗎?”
陸逢燈轉過頭。
昏暗中,顧雪中手上正拿着一個長長的手電筒,看起來像是強光類型。
陸逢燈道:“謝謝。你用積分兌換的?”
顧雪中在黑暗中笑了笑:“一點小積分而已,陸哥不必放在心上。”
一個手電筒在積分商城中确實只有幾積分,陸逢燈也就沒有在意。他伸手準備去接手電筒,顧雪中已經貼心地幫他把開關打開了。
昏暗的洞穴內立刻亮起了一道光。
顧雪中當然沒有把手電筒的前端對準陸逢燈,而是對着石壁上打開,因此驟然亮起的燈光沒有晃着陸逢燈的眼睛。
陸逢燈伸手接過手電筒,正要轉身的時候,忽然聽見康餘顫抖的聲音:“等等,石壁,石壁上……”
石壁上怎麽了?
陸逢燈轉過身,将手電筒往洞穴盡頭的石壁上一照。
石壁上半部分原先稀稀拉拉的縫隙忽然被白色的球狀物填滿了。
這些白色球狀物上分布着道道紅血絲和細小的青筋,正中央是各色的形如玻璃的圓塊。因為驟然的光照,圓塊正中央的圓片驟然縮小。
這竟然是一只只睜大的眼球!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來人!
很快,石壁底下的縫隙中伸進來一節節指頭,有的已成白骨,有的血肉潰爛,朝着他們的方向彎曲。
仿佛有無數人正趴在石壁後,從縫隙中貼着眼睛使勁兒朝裏面張望,還試圖将手伸進來。
混沌的人聲在石壁後響起,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仿佛竊竊私語,又像是嘟嘟囔囔的無規律發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瞬間劃破狹小的山洞。
陸逢燈迅速将手電筒的光倒轉了一個方向,對準來時的路:“先走!”
……
耶利城中。
薩拉帶着一群年輕的男女站在神樹下。
面前的神樹有五人環抱那麽粗,樹幹漆黑,葉片黃卷,原本紅色飽滿的神果變得惡臭潰爛。
他們的神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明明不該這樣,也不該這麽快的。
薩拉擡頭望着神樹上惡臭潰爛的神果,眼中現出瘋狂的神色。
一旁的年輕男人詢問他們的祭司:“祭司,是否現在開始舉行儀式?”
薩拉點點頭:“現在就開始。”
一旁的塞西爾卻有些猶豫:“薩拉祭司,這麽快就……是不是不太好,那群外來者好像還沒有完全臣服于神果,跟以往的那些也不太一樣,萬一他們問起來……”
她話還未完,薩拉就一把揪住她的頭發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摔在地上塞西爾皮膚多處擦傷,渾身顫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薩拉拽着頭發強行轉過臉來。
釀酒女的臉上全是害怕的淚水,薩拉卻仿佛沒看見似的,面目猙獰地怒吼:“我做決定還輪得到你這個賤.種來指點嗎?!現在什麽情況我不比你更清楚嗎?你這個賤.種是不是看不起我,自以為比我還厲害?啊,賤.種?”
頭發被極力拉扯,仿佛頭皮下一刻就要被扯下來,塞西爾滿臉淚水,不住地求饒道:“我沒有,我沒有!薩拉祭司,我錯了,我錯了,讓我來補償您吧,我什麽都願意為您做……”
她說着,不顧頭上的劇痛,伸手拉開薩拉身下的白袍,一雙手伸進去急急忙忙地運用起技巧來。
薩拉粗粗地喘了一口氣,這才松開手,狠狠地将對方一腳踹到地面上站起身。
塞西爾顧不上被踹的疼痛,又跪起身,伸手掀開對方的下擺,繼續用嘴服侍。
這次薩拉沒有再踹開她,而是喜怒莫辨地站在原地:“開始!”
一旁的年輕男人連忙對着另外站在神樹另外一端的兩位點了點頭。
很快,木質的囚車就被推出來,停在中間的空地上。
蜷縮在囚車裏的人灰頭土臉,傷痕累累,嘴裏被塞了個肮髒的布條,不是別人,正是據說被送去治療的趙嘉。
他擡起頭,眼睛驚慌地看了眼周遭。将近一天沒進食,再加上傷口沒有得到治療而引起的感染讓趙嘉發着高燒,渾身無力。
那天夜裏被帶走的時候,趙嘉以為自己是要被單獨治療的,卻沒想到剛踏出帳篷聚居區,兩個耶利城人就變了臉色,将他塞進了囚車裏。同時為了不讓他逃出去,還把他綁起來,嘴裏塞着布條,也不給飯吃。
期間趙嘉一直試圖逃出去,甚至下血本從積分商城兌換了有力的工具。然而看守他的人像是早知道他會有這一手一樣,不但将他的工具全都搶走,還對他拳打腳踢。
他們怎麽知道自己會拿出工具?他們現在又要幹什麽?!
趙嘉如同一只受驚的鹌鹑,被人從囚車裏拽出來,連掙紮都不會了。
薩拉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直接開始喃喃地念經。
這咒語趙嘉一點也聽不懂,只能看見黑色的樹幹在靠近地面的部分随着咒語的吟誦開始緩慢地變形,直到最後出現一個人形的凹陷。
頭頂巨樹已經枯黃的樹葉此刻沙沙作響,樹枝搖擺,仿佛在邀請着什麽。
兩個看守的年輕男人像提着雞仔一樣提着趙嘉,直接把對方按在了神樹那塊凹陷的坑中,然後從對方的嘴中扯下了那塊布料。
緊接着,伴随着年輕男人的尖叫,趙嘉像是掉入了正在運作的機床,被硬生生碾進了樹幹裏。
随着對方被樹幹逐漸吸收,人形的凹坑慢慢恢複成普通樹幹的模樣。
黑色枯朽的樹木表皮淌下暗沉沉的血來,一副新鮮的白骨骷髅從樹皮中被吐出來。
神樹枯黃的枝葉重新變得綠葉蒼蒼,惡臭腐爛的果實也恢複了飽滿的模樣。
不過神果的顏色依然是青色,而巨樹的表皮也依然是枯朽的黑色。
不夠,還不夠。
不過好在還能再撐一撐。
薩拉看着神樹的樣子,感受着身下塞西爾的服侍,臉上的神情這才放松了些。
一旁的年輕男人一直觀察着祭司的神色,這會兒才大着膽子上前道:“祭司,那幾個外來人去了西邊,需要我們派人去抓回來嗎?”
去了西邊?那以他們的能力,說不定也看到了山洞。
也不知道他們看出了多少端倪。
薩拉興奮地想着,道:“不用,他們會回來的。”
“我們可是他們的任務目标,就像之前的那一批批人一樣,他們怎麽可能不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21 09:32:53~2020-08-22 10:00: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W長工每天不睡覺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葉子與辭 5瓶;殷殷、東南、啧啧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