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很确定你不會讓她得逞……
氣氛有些緊張。
賀家和孔家兩位少爺都在場, 旁邊還有兩個姿色出衆的女人,周圍賓客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動,但顧忌着他們的身份地位, 誰都沒敢上前明目張膽地聽。
蘇蓉茵也漸漸看出唐棉和賀燭關系不一般。
她心裏沒底,可又不甘心。
她當時攀上的房地産商壓根兒沒離婚, 那人将她騙到手,膩了之後給了她一筆分手費, 轉頭包別的小情人去了。
蘇蓉茵跟着大款過了一段時間的奢侈日子,再無法回到從前的生活,後來, 她在電視臺工作的表哥說, 她缺席的那期, 賀家的少爺正好去了現場。
上臺不到五分鐘, 就跟代替她上場的工作人員牽手了。
據說賀少爺下臺之後是一個人離開的, 走的時候面有愠色,想來是惱怒于節目組的欺騙。
蘇蓉茵聽完,腸子都悔青了, 表哥給她看了當時在臺下偷拍的照片。
沒照到正臉, 只有一張側顏,卻已經足夠令她失神,更何況這人還是賀家的少爺, 比那個肥頭大耳的暴發戶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蘇蓉茵越想越不甘心,廢了好大功夫, 陪了不知道多少酒,總算聯系上于一畝的一個客戶,拿到了這場餐會的邀請函。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蘇蓉茵咬了咬牙,打算将這場戲演下去。
可惜她還沒來得及發揮, 人就被拉開了。
賀燭參加相親節目的事,孔非是始作俑者,他擔心某人秋後算賬,趕緊将沒有眼力見的蘇蓉茵拽離現場。
他沒顧着憐香惜玉,步伐飛快,完全不給她掙紮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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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走後,四周空了下來。
賀燭低眸,正想開口,唐棉的手機忽然震動,她見是後期組的人打來的,只好說:“我先接個電話。”
之後走到遠離人群的一片空地,按下接聽鍵。
後期組說制片人要求突出的嘉賓素材不夠,生搬硬湊又顯得尴尬,後期做了兩套方案,高主任那邊決定了第一版,現在就看唐棉怎麽選了。
審片子得用電腦,這裏不方便,唐棉挂掉電話,回到賀燭身邊:“節目組有工作要處理,我得先回去了。”
賀燭蹙了下眉:“我跟你一起。”
“于一畝需要你幫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這裏打車還挺方便。”
她自顧自說完,一擡頭,見賀燭神色有些晦暗,眼中情緒不明。
“你……”唐棉沒來得及說完,手腕多了一股強硬的力道,賀燭一言不發,徑直拉着她往會場外面走。
到了停車場,四下無人。
賀燭停下來,回過身,唇線壓平,似乎有話要說。
唐棉耐心等着。
停車場這邊地勢空曠,四面沒有建築物遮擋,陣陣寒風張揚而過,肆無忌憚地吹動衣擺,将冬天殘留的冷氣灌進他們的衣領。
唐棉的毛呢外套領子很低,她裏面穿得單薄,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抱住胳膊,手搭在上臂搓了搓。
賀燭眼睫微顫,未出口的話再次吞了回去,他打開車門,淡道:“先上車。”
唐棉坐進副駕駛,車裏空調開始運轉。
旁邊的人沒有要發動車的意思,兀自垂首,沉默不言。
唐棉側目,輕聲問:“心情不好嗎?”她根本沒把蘇蓉茵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往那個方向想。
賀燭緩慢地擡起下颌,雙眸濃黑如墨,目視前方,低聲回了兩個字:“沒有。”
骨節分明的手指搭上方向盤,引擎發動,車駛出了這片區域。
一路上,唐棉跟身邊的人說話,得到的只有單字回應,她神經再粗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思來想去,他的轉變好像就是從蘇蓉茵離開後開始的。
回到家,唐棉拉住即将踏上樓梯的賀燭,仰頭看他,語氣帶着幾分糾結:“你該不會,真是為了蘇蓉茵才上的節目吧?”
她雖然知道替身上場不是誤會,但賀燭去參加相親節目的原因誰也不知道,而且後來那期節目也沒播。
根據他當時的行為。
這種猜測,似乎也說得通。
賀燭神情一凜,聲音總算帶了情緒,毫不猶豫地否認:“不是。”
唐棉哦了一聲,松開手。
賀燭低下頭,定眸望她,語調淡而平緩:“孔非當時跟我打賭,輸的人必須完成對方的大冒險要求,我賭輸了,他就要求我參加地方臺的那檔節目……那個蘇什麽的,我根本不認識。”
“節目組希望我把一個女嘉賓帶下來,我在臺上待得不耐煩,就照做了,那個女嘉賓我不知道是誰,也沒跟她說過話。”
“是啊,”唐棉回憶起來,“你當時走的可快了。”
賀燭以為她在嘲諷,下巴一緊,還想解釋,随後想到什麽,情緒意外地恢複了一些,看着比剛才輕松多了。
他眉梢微擡:“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唐棉覺得這事說出來沒什麽,補了一句,“當時我也在現場。”
賀燭一愣。
唐棉對上他的視線,笑道:“你帶走的人就是我啊。”
“……”
唐棉将當天的經過說了一遍,賀燭總算明白,他們之間還有過這種緣分。
“所以,餐廳那次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唐棉猶豫地點頭。
确切地說,餐廳見面是他們第三次相遇。
到底沒好意思把高中那次失敗的暗戀經理說出來,唐棉道:“蘇蓉茵的确是在和那個房地産老板交往,不是誤會。”
賀燭沒興趣計較這些了。
他向前邁出一步,俯身将唐棉擁入懷中,低着頭,發絲貼着她的臉頰,聲音輕緩:“那人剛才撞我身上了。”
“嗯,”唐棉說,“我看到了。”
賀燭對她反應平平的表現頗為不滿,加重語氣:“她說讓我,扶,着,她。”
唐棉茫然地眨着眼睛。
賀燭咬牙:“你就沒什麽想法?”
見他臉色又沉下來,唐棉絞盡腦汁想了半天,猶疑地說:“撞疼你了嗎?”
“……”
“不能吧,她看起來挺輕的——呃,很疼嗎?我幫你揉揉?”
“……嗯。”
三月初,網綜的錄制進行了大半,多數嘉賓都有了自己的心儀對象,有兩對正式确定關系的,節目組征得同意後,便安排他們退出錄制,重新加入新的嘉賓,以增加看點。
于桁是最早退出的,唐棉還去跟他道了聲喜,于桁也跟她道謝,之後兩人心照不宣地删掉了彼此的微信,讓交情止步于此。
早上,唐棉推開辦公室的門,同事們都聚在一起,圍着一個女編導,有說有笑的。
她路過道了聲早安:“早啊。”
其他人紛紛回頭:“唐制片早。”
唐棉将包放下,發現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包喜糖,環顧四周,其他同事位置上也有,驚訝道:“這是誰給的?”
同事說:“小劉的,已經訂好了日子,節目錄完她就能回去休婚假啦。”
唐棉沖那位女編導笑笑:“恭喜啊。”
“謝謝,”編導被圍着還挺不好意思,向身邊的人揮手道,“行了行了,唐制片都來了,你們趕緊回去吧。”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看過來,唐棉無奈:“還沒到時間,等會兒總導演過來你們就得回歸崗位了啊。”
衆人爽快應聲,又笑嘻嘻地說開,話題由婚禮聊到了找對象的問題。
“唉,我前男友就是因為我整天日夜颠倒,假期也在寫策劃寫文案,沒時間陪他,慢慢沒了耐心,就跟我分了。”
“我們談戀愛确實太難了,诶,小劉你跟你對象是怎麽維持感情的啊?”
編導思索着說:“也沒特意做什麽,就是我對象想約會,我沒時間,他一生氣我就跟他撒嬌,他馬上就不氣了……哎,你們天天圍着那些嘉賓轉,多跟他們學學哄人的方法,有時候真的挺管用的。”
唐棉沒參與他們的話題,卻也默默聽着。
同事那句輕描淡寫的“沒時間陪他,慢慢就分了”,稍有些觸動她。
唐棉垂着腦袋,無意識地翻開文件夾,手上拿着簽字筆,筆尖懸在文件紙上方,卻遲遲沒有動作。
她跟賀燭工作都很忙,雖然賀燭每天會抽時間來接她,但在車上,手機一直沒完沒了地響個不停,不是經紀公司就是宣傳公司,再就是一些難搞的冠名商。
這些電話都很重要,沒辦法拒接。
時間被占得滿滿當當。
這樣不行。
下午,唐棉盯現場的時候,聽了同事的建議,開始留心嘉賓之間相處的細節。
編導組今天想出一個任務,為了提高節目趣味性,嘉賓分組靠抽簽決定。
一對正處在暧昧期的嘉賓被迫分開行動。
女生恰好和一個曾對她有意思的男嘉賓一組,晚上回來,和她暧昧的男生明顯不高興了,女生情商很高,笑吟吟地湊過去,肩膀貼着他的胳膊蹭了蹭,又說了些土味情話逗他。
男生不經逗,很快恢複笑容。
兩人關系不僅沒受影響,看着像是更進了一步。
唐棉盯着監視屏若有所思,決定學以致用,回去就實踐。
當晚。
賀燭照例接唐棉回家,他今晚有個視頻會議,進門便直奔書房,唐棉先一步跑到前面,擋住了路。
賀燭微怔,停下來等她開口。
唐棉揚起下巴,嘴裏冒出一句:“你知道你跟星星的區別是什麽嗎?”
賀燭配合地說:“什麽?”
唐棉業務不熟練,話到嘴邊,覺得這種套路怪難為情的,撓了撓耳根,慢吞吞接下去:“星星有很多,而你只有一個。”
這實在不像她。
賀燭頓了兩秒,揚眉:“你從哪裏學來的?”
唐棉誠實回答:“節目裏。”
賀燭扯起唇角,摸了摸她的頭,沒說什麽。
唐棉忽地把頭一歪,躲過了他的觸碰。
這一舉動讓賀燭的手僵在半空,他眸光微顫,眼皮半斂下來,下一秒,他的脖頸猝不及防被環住,唐棉擎着胳膊,輕按着他的後頸往下壓了壓。
賀燭順從地弓下身體,任由她靠近。
“剛才沒說完。”
唐棉細白的手臂環着他,擡起眼,眸色澄澈,像盛了一汪泉水,明亮又清透:“星星在你眼裏,你在我心裏。”
賀燭輕眨了下眼睛。
唐棉抿了抿嘴巴,耳根微紅,繼續道:“現在,我要親吻我的心上人了。”
“……”
當天晚上。
賀燭開會遲到了十分鐘,他坐在電腦前,斜靠椅背,嘴角帶着弧度,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險些驚掉一衆高層的下巴。
這段時間在公司,賀燭臉色冷得像臘月寒冬,身上仿佛能磕掉冰碴,那些年輕女員工也不敢找借口進他辦公室送文件了,一個個兢兢業業,心驚膽戰,生怕老板的壞脾氣波及到自己。
怎麽回家不到兩個小時,突然像變了個人,臉上都有笑模樣了。
賀燭懶得回應他們的震驚,收斂神色,不耐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們說正事。
衆人忙收回視線,開始彙報工作。
隔壁房間。
唐棉摸着有點紅腫的嘴唇,躺在床上陷入沉思。
她學習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情況跟預估的不太一樣,賀燭回應得熱情又激烈,以至于她都沒來得及完成後面的蹭肩膀環節。
不過,效果似乎不錯。
唐棉彎了彎嘴角。
賀燭進書房的時候,臉上帶着笑。
嗯。
這就足夠了。
三月下旬,幾場春雨過去,路面再也見不到寒冬留下的冰雪印記,大地終于穩定回暖。
唐棉負責的網綜還剩最後四期。
段意深在節目裏的表現進步許多,沒以前那麽寡言少語,似乎是想擺脫腼腆內向的人設,最近他在鏡頭前偶爾還會展露出溫柔又強勢的一面。
這種意外的反差為節目帶了不少熱度,唐棉倒是樂見其成。
天氣漸暖,孔非等人的心思也活絡起來,蔫吧了一個冬天,孔非着急出洞,迫不及待辦了個私人性質的踏春會。
地點選在市郊一個剛開發出來的度假村,那邊離山很近,有閑情逸致的還可以爬山看日出日落。
他邀請了一些模特和小明星,有男有女,均是模樣出挑,伴着春景,分外賞心悅目。
唐棉和賀燭都在邀請名單裏,正好趕上攝制組放假,唐棉就高高興興答應一起去了。
出行當天,這群早起困難戶将出發時間一推再推,最後推到了下午兩點。
唐棉上午臨時接了個任務,跟高主任一道去見贊助商。
從對方公司所在的大廈出來,高主任還有其他事要辦,唐棉正準備給賀燭發微信,聽到後面有人過來,便側身讓路,一回頭,竟然遇上了一張熟面孔。
賀延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西裝,身形筆挺,緩步走過來。
賀家标配的高顏值也沒落下他,他的臉跟賀燭有四分像,外表年輕俊美,氣質卻繼承了賀盛江,賀延常年只有一種表情,面容嚴肅,不茍言笑,讓人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唐棉不确定他是否注意到了自己,沒有主動開口。
賀延步伐不變,走到門口,腳步忽然頓住,轉身朝角落裏站着的人颔首致意:“弟妹。”
唐棉也點頭:“二哥。”
賀延身體動了下,似是要走,臨時想到什麽,又轉回來多問了句:“來這兒有事?”
“嗯,”唐棉說,“已經辦完了。”
賀延低頭看了眼腕表:“去哪兒,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賀燭會來接我。”
“嗯。”
賀延不再堅持,提步離去。
唐棉覺得奇怪。
賀延對她一直不算熱情,每次見面,最多就是客套的打個招呼,怎麽會突然提出送她。
不過唐棉并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出于禮節,随口問的。
孔非定的度假村是他爸名下的産業,尚未對外開放,現在裏面只有一些小店和幾處特色餐館在營業。
晚上,一群人組織露天燒烤,氣氛活躍。
唐棉趁此機會加了兩個小明星的微信。
都在娛樂圈工作,說不準哪天就紅了呢,以後也是一種人脈。
來的人有點多,吃飯時衆人分出了幾個小圈子,孔非作為發起人,得四處照顧着,幾乎每個地方都能看見他的身影。
中途,賀燭起身去洗手間,曹攸和于一畝身邊帶了人,這會兒不知道跑哪裏跟女伴獨處了。
孔非見唐棉自己待着,就坐過來休息一會兒。
“可累死我了。”
他順手拿起一串烤好的五花肉,吃了兩口,想起蘇蓉茵那事,随口問:“賀燭跟你說清楚了吧。”
唐棉點點頭。
“那就行,”孔非抱怨道,“嗐,那人真難纏,因為她,我差點對女人有陰影了,這個月都沒怎麽找妹子出來玩。”
唐棉一邊吃肉一邊問:“她後來怎麽樣了?”
孔非說:“不知道,我讓于一畝将她請出去了,本來請的人也不是她,她是用別人的邀請函進的會場。”
說到這,他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彎下腰,壓着聲音問:“你沒跟賀燭生氣吧。”
唐棉:“你為什麽覺得我會生氣?”
“怎麽說呢,那女人雖然蠢了點,外表還是挺有欺騙性的,”孔非好奇道,“你一點不介意?”
唐棉總算聽懂了。
她伸手接過廚師遞過來的盤子,平靜道:“賀燭喜歡的人是我,就算別的女人刻意靠近,他也會躲開,沒什麽好介意的。”
賀燭不在,孔非逐漸膽大包天,賤嗖嗖地說:“他如果不躲呢?”
“不躲……,”唐棉思索片刻,道,“那就說明他不喜歡我了,我們應該會分手吧。”
“分什麽?”
話音未落,賀燭摻着冷意的聲音驟然響在身後。
孔非頓時汗毛倒豎,也不敢回頭,迅速起身開溜:“那邊有人叫我,回見啊。”
賀燭暫時沒空管他,看着唐棉,蹙眉問:“你們剛才說什麽了?”
唐棉淡定地複述了一遍。
賀燭聽完,沉默着坐下來,半晌,他輕聲開口:“所以,你那天沒有生氣,只是因為對我放心?”
唐棉想了想,點頭:“嗯,我很确定你不會讓她得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