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尊雕塑
正式考試的題目, 夏孤寒幾乎都在駕考軟件上做過,所以他做起來很快,不到二十分鐘就提交了答案, 通過了考試。
巧合的是,之前在門口講電話的那個女孩和夏孤寒坐在同一排, 夏孤寒要拿成績的話就得從女孩身旁經過。
路過的時候, 夏孤寒若無其事地看了她一眼。
女孩很認真在做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握着鼠标的手很用力, 都不是在移動鼠标,而是有一些擡起,發出輕微的響聲。也是因為太用力的緣故, 女孩的手不住地顫抖。
沒有握鼠标的那只手拿起又放下,應該是下意識地想咬指甲, 由于攝像頭對着不能遮住臉,才控制住沒把手指放嘴裏咬。
考場裏開着空調,可女孩額頭上卻析出豆大的汗珠,沿着臉部輪廓滑下, 在下巴上彙集。
可以看得出來女孩很緊張。
只看了一眼, 夏孤寒就去拿自己的成績了。
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蓋好章的成績表,夏孤寒走出考場,把成績表交給駕校的業務員。
業務員朝夏孤寒露出職業的微笑, “恭喜通過考試,到時候教練會聯系你,通知你去練車。”
夏孤寒:“謝謝。”
如此這般,科一的考試算是結束了。
夏孤寒打了個哈欠,離開市民服務中心。
在等地鐵的時候, 顧晉年發現夏孤寒要等的不是回香火店方向的地鐵,而是前往天師協會方向的。
顧晉年想了想,了然了。
“你很在意那個女孩。”顧晉年篤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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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顧晉年,夏孤寒沒什麽好隐瞞的,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小米說追求她的那個男人想要PUA她,他想去了解一下情況,一來有些擔心小米,二來也想看看什麽是pua。
剛剛那個女孩的狀态有點不對勁,夏孤寒不得不多想一些。
顧晉年猜到他的用意,伸手在夏孤寒的頭發上按了按。夏孤寒擡手拿下顧晉年的手,順勢握在自己的手裏。
地鐵到站了。
上班的高峰期已經過去,這會兒的地鐵人很少,零星坐着幾個人,夏孤寒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顧晉年就坐在他的旁邊,夏孤寒腦袋一歪,頭枕在顧晉年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夏孤寒的臉太出挑,走到哪兒都是引人注目的焦點,夏孤寒不喜歡被人看着,所以每次出門都在自己臉上做了點僞裝。
倒也簡單,就在自己臉上蒙上一層靈氣,別人看他的時候模模糊糊的,轉眼即忘。
這樣做不僅有效隔絕了那些過于火熱的注視,也擋下不少搭讪。
可今天卻有意外,夏孤寒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時候,突然有人站在他的面前,明明車廂裏還有位置,那人就偏偏要往夏孤寒所在的角落裏擠。
有顧晉年在,那人自然擠不到夏孤寒,但那人并不想放棄,故意拿出手機講電話,說話的聲音有意拔高,想把夏孤寒吵醒。
吵醒夏孤寒後,順勢和夏孤寒道歉,一來二去就搭讪上了。
這人在心裏預演了一番,可他說了老半天,夏孤寒依舊閉着眼睛,根本就沒有醒來的打算。
那男人:“……”
事實上顧晉年直接隔絕了那人的聲音,無論他說話多大聲,夏孤寒都聽不到。當然,就算顧晉年沒有這麽做,夏孤寒該睡還是睡,也能自動屏蔽那人的聲音。
男人最後想坐到夏孤寒身邊,不知怎麽的,剛走過去,整個人就趔趄了一下,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礅。
地鐵運行平穩,男人這麽一摔,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目光。估計是覺得丢了面子,男人站起來後走向了另外一截車廂。
熟睡中的夏孤寒動了動腦袋,在顧晉年的肩膀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鼻尖卻發出一聲輕嗤,也不知道是在嘲笑那個男人的不自量力,還是在笑顧晉年竟然連這種醋都吃。
顧晉年聽出來了,捏了捏夏孤寒的臉。
地鐵又過了幾站,到了市政府站。夏孤寒起身,伸了個懶腰,和顧晉年一起慢悠悠地下車。
好巧不巧,企圖搭讪夏孤寒的男人也在這一站下車,他走在夏孤江和顧晉年前面,很快就下了扶梯,轉個身不見了蹤影。
夏孤寒沒理會他,出了地鐵站就前往天師協會。
上了二樓,二樓的一間辦公室裏有人在做衛生,夏孤寒經過的時候,裏面的人正抱着一箱子的垃圾出來,差點和夏孤寒撞上。
夏孤寒往左邁了一步,讓那人先過,目光卻突然被紙箱子裏的東西吸引。
紙箱子的最上面放了一尊雕塑,這個雕塑通體漆黑,面上虬結猙獰,透着一股兇狠的意味。
這不是夏孤寒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雕塑,上一次在那座廢棄的液化氣工廠裏,而雕塑正被裴澤和裴康乾稱之為“神明”。
“請問,”夏孤寒開口叫住抱箱子的人,“這是誰的辦公室?”
“這是閑置的辦公室,”他想了想,“之前是副會長在用,後來他出事後,辦公室就空下來了,我今天正好沒事,就過來把辦公室打掃了一下。”
出事的副會長……
那就是鬼蠱那個案子的罪魁禍首方以年。
夏孤寒眸光暗了暗,然後指着雕塑說道:“這個可以給我嗎?”
“你要就拿去吧,我本來也打算拿去扔的。”
夏孤寒拿了一個塑料袋過來,把雕塑裝進去,對他說了一聲“謝謝。”
夏孤寒拿到雕塑後,就往夏培河的辦公室走去。
手裏的雕塑不是很重,夏孤寒提得也很随意,被別人奉若神明的東西,在他手裏跟垃圾差不多。
“老鬼,”夏孤寒往身旁看了一眼,“你說這老鼠躲在哪裏呢?”
這個雕塑裏已經感覺不到一點兒力量了,恐怕方以年出事那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顧晉年:“它要是餓了,就總會有跑出來的一天。”
夏孤寒笑了笑,“也是。”
眼底卻漫着諷刺之色。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夏培河的辦公室。
夏培河不在,辦公室裏只剩下小米和一個夏孤寒還算面熟的人。
正是地鐵上想找夏孤寒搭讪的那個人。
這世界有時候還真小。
那人正和小米說話,夏孤寒站在門口,也能聽見他說話的聲音。
“小米,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回應他的是小米的一個白眼。
那人又說:“我昨天那樣做都是為了你好,黃含他不是什麽好人,他這個人花心的很,他接近你肯定別有目的。小米,你應該知道,我這麽喜歡你,我怎麽會害你?小米,你怎麽看不到我的一片真心呢?”
小米估計是聽不下去了,拿着文件走到辦公桌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說說,黃含接近我有什麽目的?”
黃含也是天師協會裏的一個天師,昨天師父有事要和黃含說,臨時走不開,就讓小米代他去轉達。被曾渝高看到了,就逮着黃含一通怼,緊接着又在小米面前各種抹黑黃含,把自己的占有欲和醋勁展現得淋漓盡致,就怕小米不知道他的情緒似的。
然而小米不僅知道他的情緒,還知道他是演的,給他一個眼神都欠奉。
結果曾渝高今天又黏上來了,嘴裏說着自己錯了,卻把鍋甩了其他人。說黃含花心,說小米不識好人心,他曾渝高清清白白,都是為了小米好,才做出不理智的事。
小米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剛開始知道曾渝高要追求自己的時候,小米還有些驚訝,但她對異性有最天然的抵觸,所以沒把曾渝高的追求當回事。可曾渝高卻越來越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剛開始的時候像只花孔雀,盡情向小米展示自己的羽毛——家境好,天賦高,有錢有顏,還算溫柔體貼。
到這裏都是一般追求的套路,但後來,小米就發現不對勁了,曾渝高總是若有似無地貶低她,說她是孤兒,出生不好,長得也不夠美豔成熟,除了他就不會有人喜歡她了。
如果換成一個心思敏感,從小沒怎麽感受到愛的孤兒,或許會掉進曾渝高的陷阱裏。但小米不一樣,她因為封印了記憶變得生性單純沒錯,但這并不代表她敏感缺愛。在她的記憶裏,她就生活在夏家,那是一個很熱鬧很溫馨的大家庭。
沁涼的溪流在門前緩緩流過,綠色繁茂的枝桠上蟬鳴陣陣,古色古香的院子裏傳來的笑鬧聲。炎炎夏日裏的一瓶冰可樂,特殊時期的一碗紅糖姜茶,不小心闖禍後哥哥弟弟們幫她遮掩為她承擔……
這些都是她記憶中最豔麗鮮明的色彩,她從來就不是一個缺愛的人,又怎麽可能被曾渝高拙劣的演技欺騙,掉進他的圈套裏?成為他戰績裏的一筆呢?
小米收斂思緒,圓溜溜的眼睛看着曾渝高,等他的答案。
曾渝高毫不猶豫地說道:“他想泡你,他只想你和玩玩而已。”他注視着小米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說道:“小米,像你這樣的人,除了我,沒人會接受你的過去。小米,我是真的喜歡你。”
小米:“嘔!”
曾渝高:“……”
小米:“你都不刷牙的嗎?嘴怎麽這麽臭?”
曾渝高還真哈氣聞了聞,“沒有……”
小米:“嘔!”
曾渝高:“……”
他臉都黑了,哪裏還看不出小米是故意的。
“夏小米……”曾渝高拔高音量,然而下一秒卻問道一陣惡臭。
那味道像極了舊式的旱廁,臭味直沖腦門。
曾渝高忍了忍,實在沒忍住,捂着嘴跑到最近的廁所,大吐特吐。
小米望着曾渝高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眯眯地拍拍手。
哼,想pua她?那就先嘗嘗臭屁符的味道吧。起碼一個星期說話就像放屁,看他還敢張口pua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