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聚陰陣
神秘人的出現,于許思雅而言就是絕望中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神秘人的提議,在神秘人的幫助下,挖出自己的眼睛,換上姐姐的眼睛。
“之後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許思雅輕輕撫摸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姐姐一直在,并未離開。忽而,她又笑了,“姐姐,我知道你想讓我好好活着,可不為你報仇,我這一生都會活在痛苦之中。”
是許聽娴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新生,之後又給了她一個嶄新的世界。
她現在能做的只有為姐姐報仇,讓姐姐的靈魂重歸安寧。
“姐姐,”許思雅的聲音沉了下去,“我不會放過他們,我要他們為你陪葬!”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般,透着狠絕。
真相終于揭開,可掩蓋在真相之下的,卻是無盡的污濁,浸透着數不清血與淚。
夏孤寒和夏孤江都是一個傾聽者,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打斷許思雅,更不會幹涉許思雅做出任何選擇。
“你決定了?”夏孤寒慵懶的眉眼忽然變得銳利,“就算違背許聽娴的遺志,你也要為她報仇?”
許思雅:“不顧後果,不擇手段。”
“好,”夏孤寒點頭,“我們的交易還作數。”
像是聽到不可思議的事情,許思雅猛地擡頭,“真的?”
“複仇之日,你必須把怨氣給我。”夏孤寒重申了一遍他和許思雅交易的條件。
這次許思雅一點不情願都沒有,果斷道:“好。”
為了複仇她連靈魂都可以舍棄,這些怨氣又算得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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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再次确定,夏孤寒不再留下許思雅,擺擺手,“你可以走了。”
“我等你。”許思雅起身,深而長地看了夏孤寒一眼後,轉身離開。
夏孤江目送許思雅離開,直到許思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他才收回目光。
看到躺在躺椅上的夏孤寒,夏孤江微微一愣,啞聲開口,“夏孤寒。”語氣裏還有未散盡的怒火。
“嗯?”
夏孤江:“你猜到了是吧?”
他沒具體問什麽,但夏孤寒知道他想問什麽。
“才确定不久。”夏孤寒之前有所猜測,直到剛剛聽完許思雅和許聽娴的故事,猜測得到驗證,他便确定了那些人那麽做的目的。
夏孤江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到了門口又停住腳步,“夏孤寒,到時候別攔着我,我不會手下留情。”
他在救範天浩那天就應該看出來那些人想要做什麽,而不是從許思雅嘴裏聽到“許聽娴的靈魂被鎖定”這個信息後,才恍然大悟。
那些人……
不,應該稱為那些畜生,到底知不知道他們在制造多麽危險的東西?
想到這裏,夏孤江心裏一陣躁郁,進廚房抱了一顆包菜出來,和菜籃子一起扔到夏孤寒懷裏,“想要吃晚飯,就把包菜撕了。”
夏孤寒破天荒沒有拒絕,坐起來認真地撕包菜。
只是那力道……
夏孤江看得眉尾直抽抽。
幾分鐘後,夏孤寒撕完包菜,叫夏孤江出來拿。
夏孤江走出來,看到菜籃子裏的手撕包菜挑了挑眉。
這不是手撕包菜,是徒手剁包菜末。
根本就看不到一片完整的包菜葉,都在夏孤寒的手上嚯嚯成了末末。
夏孤江啧了一聲,他能想象得到那些人的下場了。
如此兇殘,也不知道顧晉年以後能不能受得了。
想到顧晉年,夏孤江順嘴提了一句,“嫂子又去蹭WiFi了?店裏的WiFi信號不是挺強的嗎?他這段時間怎麽經常出去蹭WiFi?”
“我哪知道。”夏孤寒咕哝了一聲,又像一灘液體一樣躺回躺椅上。
他才不會和老鬼說,進不去某些網站不是WiFi信號的原因。
就讓他這麽以為吧,蹭WiFi總比蹭他好。
***
許思雅才剛走出攬月巷子,她來過香火店的消息,就通過曲振送到方以年和白元钪的手上。
“你确定許思雅在那家香火店待了許久?”方以年目光落在手中的資料上,聽到曲振的話,頭也不擡,有些漫不經心。
他手裏的資料是關于許思雅的調查報告,這份報告詳細記載了許思雅的生平,包括她和許聽娴的關系。
曲振給方以年續了一杯茶,“弟子親眼所見。不僅如此,弟子還在香火店附近看到磷粉,這說明那天晚上弟子派出的吊死鬼确實是在那家香火店被除去的。”
“恐怕……”曲振擡眼觑向方以年,“恐怕高人就在香火店裏。”
方以年屈指敲了敲桌面,唇角勾起,“倒是有趣。”
他在霧州待了這麽多年,還真沒聽說過有這麽一號高人。
一旁的白元钪适時說道:“師父,若是香火店那人出來橫插一腳,我們的計劃恐怕要橫生變故。”
“那就讓他出不來!”
茶杯重重砸在桌子上,方以年眯着眼,閃過一抹厲色。
霧州是他的地盤,容不得別人撒野。
是龍是虎,到了霧州都得乖乖地給他趴着!
白遠航和曲振對視了一眼,齊齊低下頭,“是。”
方以年捋了捋山羊胡子,揚唇笑了,又是一派和藹的模樣,“去告訴王恒才,可以對許思雅動手了。”
漏網之魚,是該抓回來了。
***
夜裏,夏孤江是被凍醒的,但也沒完全清醒,他伸手抓回早就被他踢到腳底下的被子,卷吧卷吧抱進懷裏,又繼續睡了。
沒一會兒,他察覺出不對勁。
香火店到了晚上雖然冷,但是可以抵抗的。可是這會兒,他總覺得那股冷意已經滲透進皮膚,要往他的骨髓裏鑽。
不過睡覺皇帝大,夏孤江也不睜開眼,手摸索地伸進不遠處的櫃臺,從裏面摸出一張不知道什麽的符往自己額頭一貼。
寒意瞬間消失,夏孤江砸吧砸吧嘴,跌進更深的睡夢中。
卻不知道那張符箓剛觸碰到他的額頭,便像水澆在燒紅的熱鐵上一樣,滋啦啦得激出濃黑的霧氣。
黑霧很快又消弭于無形,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樓上的夏孤寒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裹着棉被睡得香甜。
倒是顧晉年被驚動,睜開眼看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閉上。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
攬月巷的人聲漸漸熱鬧起來,各家各戶都走出家門,上班的上班,游玩的游玩,和平常沒什麽不一樣。
真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出門的那一瞬,好像有股寒氣撲面而來,可細細一感受,又和平常差不多。
今天是農歷的初一,攬月巷裏信佛教的人會早起上香。
有幾戶人家起來時才發現家裏的線香沒有了,好在香火店就在攬月巷裏,出門走幾步路就到了,耽誤不了什麽事。
然而今天卻奇了怪了,明明幾步路的距離,今天卻像是走不完一樣。有些人剛開始還感到納悶,可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出門的目的,空手而歸。
回家後想起來要買線香,再次出門,卻不再去攬月巷深處的那家香火店。
那家香火店好像憑空消失,被風一吹,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普通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不代表夏孤寒他們不知道。
不過這會兒夏孤寒還睡得香甜,也顧不上發生了什麽事。
倒是夏孤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覺得額頭有點癢,拿手一抓,抓到了一張符,他還沒回想起來發生了什麽事,就敏銳地察覺到香火店的氣氛不對。
瞌睡蟲一下子跑光了。
夏孤江立馬盤腿坐在躺椅上,手上的那枚符箓無火自燃,卻又在轉瞬間熄滅。
空氣中的陰氣超标了!
夏孤江皺起眉頭,他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陰氣越來越濃,像是有什麽吸引着它們一樣,讓它們不斷往香火店湧來。
是聚陰陣!
意識到聚陰陣困住了香火店,夏孤江一臉凝重,跳下躺椅,登登登跑到樓上,敲響了夏孤寒的房門。
房門很快便打開,夏孤寒頂着雞窩似的頭發坐在床上,眼睛尚未睜開,含含糊糊地問道:“怎麽了?”
“他們打算動手了,”夏孤江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并且用聚陰陣困住我們。”
聚陰陣,一個極其霸道的陣法。
一旦陣成,便會形成漩渦,把方圓幾百裏的陰氣都卷進陣眼。很顯然,香火店就是這個聚陰陣的陣眼。
此刻的香火店已然成為大海中的孤島,和外界完全斷了聯系,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進不來。
不用想都知道這個陣法是誰設置的。
看來方以年也忌憚他們,想通過聚陰陣把他們困在香火店,如此一來,就沒人能阻止他們煉制鬼蠱。
夏孤江不是沒有破陣的辦法,聚陰陣也不是什麽難破的陣法,唯一的缺點就是要花費很多時間。
方以年的目的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到時候鬼蠱一成,他們就算破陣而出也無濟于事。
不過……
夏孤江看到一臉惺忪的夏孤寒後,就沒有那麽緊張了。
以夏孤寒和顧晉年的實力,有人在香火店布陣,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
夏孤江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問道:“夏孤寒,你打算怎麽辦?”
夏孤寒不急不慌地打了個哈欠,光着腳從床上下來,腳還沒踩到地上,一雙拖鞋出現在他面前。夏孤寒頓了一下,乖乖地踩在拖鞋上。
“再等等。”夏孤寒說着走進浴室洗漱,一點兒都不着急。
夏孤江的心态也跟着平穩了。
幾分鐘後,夏孤江耳邊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像是在打雷,随之而來是一股充滿壓迫的威嚴感,如山呼海嘯一般席卷而來。
夏孤江不由得挺直了背脊。
一道磅礴的門形虛影緩緩出現在夏孤江的眼前——
“鬼門關!”
夏孤江驚呼。
難怪夏孤寒一點都不急,在鬼門關前擺聚陰陣,就跟老壽星上吊似的,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