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徽歙朝奉
到底是有了些交情, 聽他這就道要在此別過了,周如水不禁愣了愣,不住關心道:“你要将秋茶銷往何處?”
柳鳳寒挑挑眉,嚼着笑答:“居庸關。”
“現下就得走了麽?”
“倒不是,只不過明日需回家一趟, 先去茶園将茶收了, 再出門尋些貨, 月底再在祁州與車隊集合, 一同運至居庸關去。”
聽着他的打算,周如水認真地抿了抿唇,她想柳鳳寒幫她甚多,再想他難堪的身世, 輝煌的往事, 艱險的前途, 說是心疼也好,講是敬佩也罷,總覺得該送他一程。想着, 便睇了眼夙英,又看向柳鳳寒道:“我今日先回行宮一趟,明日你仍在村口等我, 咱們一道回去,便當是替你送行。”
她這樣講,柳鳳寒顯然很是意外。他愣了愣,黑如耀石的眼猛地盯住周如水不放。半晌, 才微翹了翹唇,語速輕緩,神态認真地問她:“從周至縣向南去便可至我的家鄉徽歙縣,但來去一趟,可得費三日的功夫!你真走得開?”
“無事,千歲待我甚好,若不是借了你的力,這事兒也不會辦得如此奏效。你明日放心在村頭等着我便好了!”一番假話,周如水說得是眼不紅心也不跳,只剩臉頰還燒着,倒似朝霞般明媚嬌豔。
聞言,柳鳳寒朗聲大笑了起來,他笑得眉眼彎彎,明明是個兒郎卻也傾國傾城。英氣風發地朝周如水的方向空擊了一掌,便朗聲道:“甚善!”
到了華林行宮,只見一路挑燈枝頭,燭火通明,卻,四下空無一人。
主仆二人帶着疑惑擡步前行,至于前殿,才終于見着個宮婢。那宮婢見了周如水忙是行禮問安,周如水點點頭,尚未言語,便見前殿正門前的宮道邊倒着個血淋淋的粗壯婦人。
見着那血淋漓的身影,夙英忙上前一步擋住了周如水的視線,她眺目細看了半晌,才低低地回禀道:“女君,是餘嬷嬷,她似是受過刑,已經斷氣了。”
“受刑?”聞言,周如水挑了挑眉,推開夙英,盯了眼餘嬷嬷血淋漓的身子,移目,便朝一旁垂着臉的宮婢看了去,那眸光深深,不覺便有了幾分威壓。
那宮婢本就戰戰兢兢,如今見周如水這般看來,忙又是一禮。她顫着聲解釋道:“餘嬷嬷今日沖撞了平安縣主,被執了杖刑。”
“原來是符翎來了。”聽了這話,周如水惱意頓去,她失笑地猶豫了一下,半晌,才掩住口鼻,上前細看了看餘嬷嬷身上的傷口,先是喃喃地道:“符翎甩鞭子了?”說着,又皺了皺眉,向旁邊問道:“死都死了,怎的還不拖下去?”
那宮婢見周如水并未動怒,心下也是一松,忙顫巍巍地繼續回禀道:“縣主下令,道是就這般放着她以儆效。等她真死透了,再當衆拿去喂狗。”
“她也是照常的膽頂了天,也不怕這爛攤子沒法收場!” 周如水目光複雜地嘆了口氣,再想符翎私自出了封邑,又仗着她的名聲大搖大擺地來了行宮,已是無法無天,也不怕多加一筆了。索性,便擺了擺手道,“便随她去罷。”說着,又挑了挑眉問:“縣主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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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那宮婢忙恭聲應道:“蓬萊閣。”說着,又小心翼翼地瞅了周如水一眼,越發恭敬地道:“縣主言,千歲若是在外頭野回來了,可直截去見她。”
聞言,周如水與夙英微相對而笑,夙英更是向着周如水跟前一湊,低低地說道:“一別經年,女君倒是許久未見縣主了。”
當年,符翎因鞭鞑謝姬被貶回封邑平安縣,被勒此生再不得出封邑半步。經年未見,哪怕大兄那如山一般高大偉岸的身軀再不會出現在她的身側,她那不管天高地厚的性子卻竟是分毫未變。好不容易抗旨出逃封邑,不去外頭好好的逍遙痛快,卻偏要張揚地跑來行宮,還打死了謝姬的心腹嬷嬷!這不是惹事是什麽?
周如水直覺好笑,再想符翎向來跋扈,這些個事又還真是她做得出來的。就如柳鳳寒談及天驕公主時,提到她幼時為瞧世上最盛的煙花炸毀了一座角樓。卻其實,周如水才是真冤枉!她去看,不過是跟着去湊個數。那真正炸角樓,燃焰火的,根本都是符翎。
繞過了一座青石建成的巨大宮門,周如水在夙英的攙扶下緩緩登上了蓬萊閣閣頂。
高閣臨湖,閣上的亭臺被四面水色幔帳環繞着,因近日天氣涼,閣內四角都置着個吉祥紋镂雕青銅銀盆,盆中正燃着金絲香炭,香炭慢燃,烘得閣內暖氣蒸然。
踏進門檻,夙英才替周如水解下桃色袍帔,便聽一道柔媚的嗓音先聲奪人地道:“雖說秋日晨霜露重,你也捂得太嚴實了些!”
聞聲,周如水擡眸望去,便見符翎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身着一襲桃紅寬袖對襟長衫,藕色長裙裹着玲珑的身段,正施施然朝她看來,那臉若銀盆,眼如水杏,實是嬌俏又迷人。
被符翎如此調侃,周如水也只是柔柔一笑,先是道:“你自個不也正燒着炭麽?卻還好意思笑話我。”說着,她仍覺得手冷,便笑着湊上了前去,在火盆前烤了烤手,才繼續似真似假地嗔道:“再說了,我身子骨弱,你也不是不曉得。”
“我笑話你做甚麽?可沒得那個閑心。”見周如水這伶俐又惹人愛的退讓模樣,符翎不滿地撇了撇嘴,她慵懶地斜倚在榻上,蔥白的手指捏着白玉盞道:“況且,你那病早先不就好了麽?我聽聞,君上還賞了你一塊絕世暖玉呢!可不是因禍得福?”
聞言,周如水絲毫不願接暖玉這岔,她淺笑着踱步上前,依着符翎身側的塌幾施施然坐下,輕描淡寫地道:“算是好了罷。”
一旁,夙英亦跟着入了閣,她走到暗處,自符翎的随侍手中接過羅合,便開始熟練地替主子們焚香,煮茶。一時間,閣外紅霞滿天,水聲瀾瀾;閣內熱氣蒸騰,茶香撲鼻,又有一雙美人倚榻而坐,直是宛若仙境。
原本這氣氛也算姐妹情深,和樂融洽,哪曉得符翎聽周如水答得模糊卻是不滿,她擡眸瞥了她一眼,冷哼着擲下了白玉盞,挑剔地道:“我真關心起了你,你卻又含糊其辭了,倒是我無事獻殷勤了。”說着,她秀眉輕輕一軒,更是不留情面地道:“我這次來,也不過是借你的名聲避避風頭。你不曉得,那些個奴才将我看得太緊,就仿佛我是個亂臣賊子一般。也是好笑了!我一個姑子,出了封邑還能造反麽?”
符翎的話沖得很,更是口無遮攔慣了,直叫周如水忍不住搖了搖頭,她替自個和符翎各斟了一杯茶,先是嗔道:“我倒奇怪,你這性子半點未變,這幾年,卻怎麽還能忍得住乖乖待在封邑不再生事?卻原來,是被看得太嚴了!”說着,她秀眉微挑,巴掌大的臉蛋靜靜含着笑,軟聲埋怨道:“只是,阿姐怎麽總拿兕子做筏子?”話說到這,周如水便作勢蹙起了秀眉,那模樣要哭不哭,真是我見留憐,連發梢指尖都透着股委屈勁,若是兒郎們見了,定是會心底起酥的。
偏生,符翎根本不吃這套,她眯起漂亮的眸子,絲毫不留餘地道:“咱們彼此彼此,遙想當年,你還不是頂着我的名頭跟着我母親去了千禧翁的百歲宴?彼時,我不也是你的筏子麽?”
聞言,周如水淡笑着點了點頭,算是認了這個理。她輕輕一笑,潋滟奪人的媚眼微彎似月,倒未急着與符翎拌嘴。
見她行事不如以往,竟未再嗆半聲,符翎反是一噎,才要出口的狠話瞬時便全吞回了肚子裏。她剔了剔眉,這回語氣也軟和了些。
就聽她極是認真地,徐徐地條理清楚地說道:“我便實話與你說了,自君上勒我此生不得歸邺後,母親便一直在宮中周旋。然而,前歲那大跟頭叫她賠了夫人亦折兵,君上自此與她生了嫌隙,我歸邺之事,眼看更是遙遙無期了。如此,我也不想再忍了,可我才出縣門,便被追了一路,這才無可奈何地頂了你的名頭,大搖大擺地轉頭來了行宮。現下,那餘嬷嬷已被我打死了,邺都那頭雖暫且得不到消息,但來日總會知曉。我知你從不胡作非為,也極是看重名聲,這次我雖不得不麻煩了你,卻也不會白白污了你的名。到時,君上要怎麽懲戒,謝姬要怎麽報複,我都會認命的擔着,絕不會叫你受了半分冤枉。只不過現下,你必須得先替我瞞着行蹤。”
聞言,周如水了然一曬,纖細如玉的手支起下颚,明澈的眸子裏卻染上了幾分漫不經心,她笑着說道:“自小到大,我替阿姐你背的黑鍋可還少了?何時又真把你供出去過?”
說着,她便握住了符翎的手,待符翎手背一縮,瞠她一眼将她拍開,她才笑眯眯地道:“ 還有呀,我也大了,許多事,該懂的不該懂的都明白過來了。如今啊,兕子論胡作非為尚還比不得你,但要說注重名聲,卻也不是。怕是姑母被禁足後,阿姐的消息已不怎麽靈通了罷?竟不知前些日子,我還開了間留園畜養面首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有點啰嗦 因為感情太複雜
好多時候人會遇到一些事情一些人 還會有一些說不清楚的事情
我一直很尊重寫作這件事情 也很尊重讀者 我覺得我們是互補的 互相依賴的 互相心心相惜的
為了對得起大家的愛心 我花了無數的心血在一個個的碼字
一點點小小的愛 小小的成功我都感激涕零
都覺得我有無數的勇氣在這個付出與得到嚴重不成正比的事情上堅持下去
這裏我要特別感謝在我迷茫無助的時候無私的信任和愛我的你們
是你們讓我覺得生命的傷痛可以被撫平
有太多的感謝感恩無法說起就是一種胸膛溫暖的感覺
那種感覺讓我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我也不知道如何回報這份深情厚愛 它太重太暖了 真的
好像就是真的要更加的好好的對待,好好的寫出讓你們難以忘懷能夠有所觸動的故事
我會努力 真的 這好像是一種以愛達成的無形約定
我到現在都無法用語言說出我的感受 好像每次情到濃時的時候 我的語言就蒙逼了真的
我是很喜歡如水這個角色的
有人可能會說周如水好在哪裏
我想說她就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
她有一點蠢 有一點聰慧 有一點天真 有一點世故 也有很多不足
但是她最值得我敬佩的 是經歷滄桑後的那一份單純的善良 和那一份簡單的信任
她上過劉铮的當 但是即使如此 她仍是信任了王玉溪 仍是對柳鳳寒刮目相看
就好像在說我知道這人生路上有很多不好的東西
但是我堅持 我願意相信美好哪怕只是短暫的美好
私以為 這個世界上 這種人才是有溫度的
有溫度的人 會發光
感謝有溫度的你們 讓我保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