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廣陵城
“你要知道除掉你，對我而言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蓮生輕笑着說道“墨堂主的能力，我自然是相信的。”
“如此便是最好的。”
“你所謂的條件，應該也需要依靠三世鏡的力量來完成吧？”蓮生沉思片刻後問道。
墨炎笑了笑“對。”
“對？墨堂主不是什麽都知道嗎？那麽你應該很清楚，三世鏡的作用很有限，無外乎是能照出旁人的記憶，甚至于追溯前塵過往，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功效。”蓮生緩緩地看着四周，而後繼續說道“這些人不遠千裏來到廣陵城，不過是因為聽說了城中即将有寶物現世而已，若是一早就讓他們知道這寶物其實就是三世鏡，怕是根本不會有人前往。”
“早在這之前，你就已經知道這裏的寶物應是三世鏡，但你也一樣選擇了不告訴其他人。”
蓮生眯了眯眼“因為沒這個必要，而且人多才好辦事。”
墨炎饒有深意的看着蓮生。
“我目前能想到的與三世鏡有關，又能對墨堂主有極大幫助的，便只有通過旁人的記憶中找出那人的軟肋或是心魔這一點了。”
墨炎輕聲笑了笑，而後岔開話題說道“如果你真告訴他們，這廣陵城中即将現世的寶物是三世鏡，雖然其他人不會再為此拼命或是來到此地，但我想…有人一定不會放棄。”
“誰？”
“玄清門的人。”
蓮生皺眉“玄清門的人？”
“沒錯。”
“他們要三世鏡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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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鏡在他們的手上确實沒什麽用，但只有在他們的手上，才能保證三世鏡不會落入旁人之手，也就不會成為他們未來的阻礙。”
蓮生愣了愣，而後重複着墨炎的話“阻礙？”
墨炎淡淡的說道“蓮生，你比我更了解三世鏡，你也應該知道玄清門的人到底在害怕什麽。”
“不就是害怕那則預言嗎？”蓮生冷冷一笑，而後繼續說道“不過是害怕若有朝一日，我得了三世鏡，那則預言就多了成真的可能。”
“三世鏡與其他法寶不同，因為它只有輔助的功能，自己本身并沒有攻擊性，而且它對它的主人還異常的挑剔，不過若有人當真能成為它的主人，那麽…”
“即便三世鏡的功效再局限，但它畢竟是個能窺探世人內心的法寶，稍加利用便足以支撐起一個以假亂真的幻境，甚至于讓人永遠困于幻境之中。”
“蓮生，既然你已經明白了玄清門的目的，那麽你也應該很清楚，除了與我合作，你将沒有得到三世鏡的可能。”
蓮生微微挑眉“一個連條件都不願明确說出的合作，讓我怎麽選？”
“你若想要得到三世鏡，便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我只能告訴你，這個條件不會危害到你的性命，反而我還會派人護你周全。”
蓮生一臉戒備的盯着墨炎。
墨炎輕笑着說道“你應該清楚，在這件事情上你并沒有選擇，不過，在三世鏡出世之前，你都有時間考慮。”
墨炎說完後，那一直籠罩在他和蓮生身上的結界也随之消失。
周圍沒有任何人察覺到了此處的異常，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坐在角落裏的墨炎和蓮生，而這場交易也就僅有他們兩人知道。
三世鏡對于蓮生而言，可不僅僅是能找回記憶那麽簡單，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找出…心魔。
墨炎望着客棧大門，突昂的說道“這雨快要停了。”
蓮生眸光變得極為淩厲的。
“這雨都下了這麽久了，也該是時候停了。”墨炎笑着緩緩說道。
“你…”蓮生愣了愣，最終沒有問出口。
“蓮生！”
有人喚着蓮生的名字，他的聲音像是格外的緊張，但蓮生并沒有急着轉身，而是輕輕皺着眉，反複思考着墨炎剛剛的那句話。
只是那一直坐在蓮生面前的墨炎，倒是對着那人的方向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而後他的表情驟然變化，竟像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蓮生皺着眉，有些惱怒的瞪着墨炎。
墨炎不以為意的笑笑，他起身附在蓮生耳邊，輕聲說道“沒想到…你們還真是有緣。”
蓮生瞳孔猛的放大，着急的站起身“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啊，你和他還真是有緣，不管怎樣，不管過了多久都還是會遇上。”
“你…難道…他就是…？”
墨炎眯眼笑着說道“你放心吧，那人早就死了，現在你面前的他，不過是那人的轉世罷了。”
“他…是他的轉世？”蓮生微微低着頭，輕聲問道。
周圍鬧哄哄的，并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墨炎早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在她眼前消失了。
周澤奕趕到蓮生身旁時，墨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你沒事吧？”
周澤奕的聲音顯得有些緊繃，不知為何落在蓮生的耳中，只覺得熟悉又陌生。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墨炎的那句話，而産生的心理作用使然，還是她當真在以前曾經見過他，他當真就是曾經她要找的人。
蓮生擡頭望着他，她的眸中倒映出的他的模樣，那像是格外緊張和擔心的樣子。不知怎的，她突然有些想笑，沒來由的笑意，讓她抑制不住的渾身發抖。
她理解不了他的情感，也同樣理解不了他眼中的擔憂和疑惑，更看不到他的改變。
“為什麽…你食言了？”蓮生說的很輕，嗓音的末端還帶着一絲難以壓制的顫抖。
周澤奕愣了愣，錯昂的問道“什麽？”
“當初，你問我，你問我可願意等你，我說好。”蓮生眼眶有些燙，她的目光中滿是那幻境裏他的樣子，滿是他那期待而又忐忑的目光。“我明明說好，我明明等了你，我一直都在等你啊，可為什麽你食言了，你沒有回來？”
周澤奕有些着急的握住蓮生的手“蓮生，你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是不是墨炎？是不是他剛剛對你做了什麽？你告訴我好不好？！”
蓮生突然低下頭，眸中的光輝在剎那之間全部褪去。
墨炎說，他已經死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他的轉世。而他現在也有了新的名字，他叫。周澤奕。
現在的他，周澤奕，不過是那人的轉世而已，轉世轉世，便是與那前塵過往再無任何瓜葛，他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她，不記得曾經的承諾，那麽又何談不守承諾。
如果她明知道這人不是他，還要将前人的情感全部放在他的身上，那也實在太過任性了，而且對他來講，委實有些不太公平。
“蓮生？”
蓮生擡頭目光輕淺，而後輕聲笑着說道“我沒事，我很好。”
即使那只是幻境，即使那只是曾經遺忘的那些衆多過往中的一幕，即使她還想不起來其他的記憶，不知道他們是何時相遇，何時再也不見。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啊，她依舊能與幻境中的自己，心意相通。她明白過去的自己，明白她每一句話的含義，明白她每一個笑容背後的情感，明白她全部的感受和在意。
在那些長久而單調的時光裏，在那無數個重複的日日夜夜裏，只有他，只有他的出現是她記憶中唯一的不同。
以前她的世界，從來就只有眼前這一切，只有這山、這水，世界總是較為寂靜，而她也永遠被困于這青雲山中。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命中注定，總之…是他的出現，打破了這片平靜和重複的長久日子，改變了這一切。
那是她遇見的第一個人，第一個會耐心地講述山下趣聞給她聽的人，第一個只要看見她便笑得一臉陽光的人，第一個總是溫柔地輕聲喚她名字的人。
他是蓮生過去漫長而單調的歲月中唯一的一束光，他的出現讓她開始懂得，以往的日子到底有多寂寥和孤單。
即便那時的蓮生，還不懂得他的出現到底意味着什麽，也并不明白他…到底對她而言有多重要，但當初的她在面對那些想不明白的問題和情感時，她總認為她有很長的時間，她可以慢慢去想，慢慢去體會，總有一天她會明白。
最重要的是他曾承諾過她，他說他把那些事情處理完了，他便會回來。
她沒有問他，回來後…又怎樣？或許，當初的她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該怎麽問他，那他呢？沒有說明白的承諾，是不是因為在他的心中早已認定，這個承諾，實現不了…
而最終，他再沒有回來。
“宋昱說的對，這…真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蓮生喃喃道。
蓮生輕輕嘆了口氣，她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麽她最終會落得如此結果了。
可能…造成最終這樣的結果，最大原因的原因還是她自己，怪她太過執着，太過執迷不悟。
幾千年來，她一直都是過着這樣的生活，因為從未曾擁有過，也便從未期盼過，然而他的出現，讓她曾經擁有，而一旦擁有，她便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放手，哪怕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