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漁陽鎮
蓮生急匆匆的跑到了漁陽鎮的鎮門口後，她便停下了腳步，随手撿起路上的一小塊石子，向後退了好幾步，待到确保她現在所處的地方仍舊在這漁陽鎮的範圍之中，她才停下。
蓮生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前方那寫着‘漁陽鎮’字樣的石碑上，而在她的掌心有靈力在不斷彙聚，那些靈力随風蔓延，轉瞬便将她整個包裹在其中。
甚至是頃刻之間便改變了周圍的氣息，改變了這記憶中的場景，再一次變化這記憶世界中的某個片段。
直到靈力漸漸散去，蓮生才緩緩睜開眼，她依舊在漁陽鎮的鎮門口，而眼前的一切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即便是那随意灑落在石碑上的光束也未曾有過任何偏移，蓮生低頭看了看那握于掌心的小石子，石子的棱角和劃痕也都沒有變化。
臨着鎮門口只有稀稀落落的幾間房屋，這幾間房屋都修建的極為簡單和相似。
最重要的是現在還是白日，而這幾間房屋卻都像是全部約好了一樣的緊鎖着門，屋中也沒有任何人活動的痕跡。
除了柳府附近的區域外，這整個漁陽鎮倒更像是一座死城。
蓮生半眯着眼，神色有些渙散的盯着前方，一陣強風拂過，吹亂了她額前的碎發，待到她重新站穩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洛陽城的夜晚。
片刻的功夫，蓮生便從白日的漁陽鎮來到了已是夜晚的洛陽城，只是這次的洛陽城中各個街道都是空無一人，極其寂靜。
“我想…我知道漁陽鎮為什麽會存在了。”
前方的街道隐隐有光亮在閃爍，那是這段記憶中的洛陽城裏唯一的光。
雖然這段記憶是在極度的黑暗之中，但蓮生行走在這城鎮中，卻始終沒有感受到任何的詭異和陰暗。
待到走近些，蓮生才得以發現那光亮全是來自于洛陽城中最大的客棧，聚雲客棧。
聚雲客棧的二樓靠近街道的房間還燃着蠟燭，房間內的燭火透過窗戶照在街道上，倒是把這一片區域照了個半亮。
蓮生站在客棧外，擡頭望着那燃着燭火的窗戶，随着搖曳的燭火，窗戶上漸漸倒影出了一位女子的背影，那屋內的女子看起來像是正在挑選着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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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大門緊鎖，蓮生身形虛幻徑直穿過大門，客棧的大廳內一字排開擺了很多紅色的箱子，她随意打開了其中幾個，箱子裏面裝的全都是些金銀首飾或是布匹。
樓上的燭火依舊搖曳，在客棧裏隐隐似能聽到女子的交談聲，她的聲音裏滿是期待和喜悅，像是正喋喋不休的述說着什麽讓她非常高興的事情。
蓮生在那間房屋的門口停下，她輕輕地敲了敲門，只聽見裏屋女子輕聲地喚道“進來吧。”
蓮生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就瞧見坐在梳妝臺前的她轉身看了過來，她穿着火紅的嫁衣，還散着頭發，嘴角與眉間滿是笑意。
她的容貌在燭火的照耀下格外的明豔，就像她本就應是這漆黑城鎮中那唯一的一抹光。
“蓮生…？”柳依依偏着頭，驚訝的笑着“你怎麽來了？”
“我聽說你要成親了，便順路過來看看你。”蓮生走進屋子說道。
“真的？”柳依依興高采烈的說道“明日成親你能參加，我會很開心的！”
梳妝臺前一字排開的全都是各色首飾，柳依依像是正在挑選着桌上的飾品。
蓮生眸光輕輕轉動。“那個他…我認識嗎？”
“嗯～”柳依依低頭想了想“你應該不認識吧，他叫張桤松，不過他對我而言也是這世上最特別最特別的人。”
“如何特別？”
柳依依低頭淺笑着，眼中滿是柔情和羞澀。“蓮生，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就因為身體不好的緣故，母親便一直不允許我離開院子，很多事情我都不能夠去嘗試，在我的童年時光裏…不對，應該是我很長的一段時光裏，我每天都是面對着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除了那些每天都會照例前來的丫鬟小厮外，就只有母親會陪着我。那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夠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四四方方的院子，看到外面的世界，不用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孤獨地活着。”
“這些…你現在不都已經實現了嗎？”蓮生問道。
“對啊，我現在都已經實現了。”柳依依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她笑容燦爛。“但當我這十幾年來唯一的心願實現後，我卻突然有種失去方向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生突然被放空了一樣，我甚至會因此而變得很迷茫…”
柳依依擡頭看着蓮生“就像你蓮生，你是為了找他才來到洛陽城，為了找他你才會游歷四方，但我不一樣，我一直以來的願望就只有離開那個院子，我甚至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我離開了這個院子後，我又該去做什麽。”
“但你有家人，也有朋友啊。”蓮生微微皺眉。
柳依依搖了搖頭“蓮生，你錯了，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而她們…我很清楚，她們從來都不喜歡我。在這洛陽城中，我和她們一樣從出生起就比被人幸運的多，我們從不會為衣食住行而擔憂，也不會擔心哪天會突然餓死在街上，唯一的…可能只有我小時會擔心我的病，擔心哪一天睡着了以後，便永遠也醒不過來，而正是這份幸運，讓我們很多人從來都沒有想過，以後想要過怎樣的生活。”
“你以前也沒有想過嗎？”
柳依依笑了笑，而後點點頭“我以前覺得自己能活着就很幸運了，但因為以前的患得患失，使得我重新獲得能夠健康活着的機會後，我便不願與他們一樣無所事事的活着。”
“後來你便遇見了他？”蓮生問道。
“對，我是在香山寺上遇見的他，他當時只是個秀才，略懂些醫術，他便在這香山寺上替附近的難民看些簡單的病。”柳依依眸色沉沉，嘴角全是壓不住的笑容“他很優秀，也很有風度，但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麽，清楚自己的目标，清楚自己應當如何一步一步實現那個目标，而他身上的這些都是我從來未曾擁有過的。”
蓮生突昂的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嫁給他後，他對你不好你會怎樣？”
“我相信他不會。”柳依依一臉肯定的說道，“我相信他一定不會。”
蓮生淡淡的笑了笑，眸中有一絲不忍劃過。
柳依依轉身拿起梳妝臺上的銅鏡，低垂着眸，她淺淺地笑着，而後問着蓮生。“你覺得今日的我漂亮嗎？”
“很漂亮，非常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