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漁陽鎮
天空中緩緩飄着雪花，蓮生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白雪茫茫，她輕輕哈了一口氣，眼前便出現了一團上浮的白色霧氣。
遠遠地蓮生看到街道上有一位穿着花棉襖的小女孩站在那，她朝着小女孩的方向走了過去，那小女孩此刻正擡頭看着天空，她微微張着嘴，神情極為專注。
蓮生走到小女孩的身旁，也學着她的樣子擡頭看天，這裏的天空很白很亮，除了飄飄揚揚的雪花外，好像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姐姐！”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
“你在看什麽呀？”蓮生笑着問道。
“看雪花呀！是不是很漂亮？”小女孩興高采烈的說道。
“嗯…是很漂亮。”
小女孩轉過頭，對着蓮生不斷地眨巴眨巴眼睛“姐姐，你長得好漂亮啊！你比這雪花還要漂亮！”
蓮生笑了笑“真的嗎？”
“真的啊！要是我長大以後，也能像姐姐這樣漂亮…就好了。”小女孩的眼睛裏滿是小小的期待。
“會的，你長大後…一定會比姐姐還要漂亮。”
“姐姐～”小女孩癟了癟嘴“姐姐你騙人，他們一直都說我長得像父親，沒有繼承到母親的美貌，以後長大了也不會像母親那樣漂亮。”
蓮生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柔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你覺得你父親長得不好看了？”
小女孩連忙搖手，有些着急的解釋道“沒有沒有，姐姐別誤會，我父親也…很好看的。”
“既然你父親也很好看，那身為他們的小孩，你長大以後也一定會是一個漂亮的姑娘。”蓮生耐心地哄着小女孩。
“可是…父親沒有母親好看啊！而且父親是男的，我是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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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生被小女孩糾結的模樣給逗笑了，摸了摸她的頭。“那小女孩，你可不可以告訴姐姐，為什麽你這麽喜歡漂亮的東西呢？”
小女孩想了想，一臉認真地說道“因為大家都喜歡漂亮的東西，就像我母親一樣，她很漂亮，大家都喜歡她，我也希望成為漂亮的人，這樣大家就會都很喜歡我了…”
蓮生有些驚訝，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漂亮姐姐，我叫柳婧柔，你可以叫我柔兒，我家就在前面！你有空可以來我家坐坐，順便找我玩啊！”
蓮生愣了愣“你…叫柳婧柔？”
“對啊！”小女孩肯定的點點頭。
蓮生有些詫異的看着小女孩，她穿着一件花色的棉襖，鼻尖凍得紅彤彤的，一雙眼睛倒是格外的靈動，她站在蓮生面前笑得格外燦爛，就像一個小太陽一樣。
而蓮生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小女孩與她所認識的柳婧柔一點也不像。
周圍風突然變得格外淩厲，那風裹挾着還未落地的雪花，迷了蓮生的眼睛。
恍惚間，蓮生似聽到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我聽到我家裏人叫我了，漂亮姐姐，我先回去了，以後記得來找我玩哦！”
小女孩一轉身，就立刻消失在這片風暴之中，再尋不到半點痕跡。
而後風便很快停了下來，天空中又開始緩緩飄揚着雪花，蓮生還站在剛剛小女孩所在的位置，她擡頭望着此刻蔚藍的天空，而天空中依舊只有純白的雪花。
所有的光亮消失了，天空、街道、雪花都沒有了蹤影，黑暗瞬息而至。
蓮生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只能聽見周圍輕輕的風聲。後來，遠處似有什麽東西向着蓮生的方向沖了過來，再近些她便聽出那是馬蹄聲，下一刻在這黑暗之中，便有一輛馬車出現，停在了她的身旁。
柳婧柔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現在的她已經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滿臉笑容，穿着花棉襖的小女孩了。
蓮生轉身看向柳婧柔的瞬間，四周的黑暗也如潮水般褪去，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間首飾店。
柳婧柔正手裏提着一包東西從這店中走了出來，而後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有些震驚的看着前方。
蓮生順着柳婧柔的目光望去，是街道對面的客棧外，在那裏站着兩個人，他們的容貌都有些模糊，但他們卻看起來異常親昵的樣子，而那男子正低頭溫柔的跟身旁姑娘說着話。
“難道…他是張桤松？”蓮生喃喃道。
片刻後，柳婧柔便恢複了往常的平靜，她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一樣，毫不猶豫的轉身，而後登上馬車，離開了這。
天色開始巨變，強勁的風攜帶着大量的雪花再一次重新出現，周圍都是鬧哄哄的，像是在焦急等待着某個結果。
“柔兒聽話，在院子裏乖乖等着，等小寶寶出生，我們會來叫你。”
蓮生在庭院中又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只是這次她沒有穿她那件花色的棉襖，她的神情卻像是格外的忐忑和不安。
她一個人乖巧的坐在院裏的凳子上，望着門口也像是在跟着周圍的人一起，靜靜等待着什麽。
天越來越冷了，小女孩卻還是獨自坐在那，她的臉頰被凍的泛紅，鼻涕也流了出來，她只是不停的搓着手，來讓身體暖和一點。
她聲音小小的“父親說要乖乖聽話，不吵不鬧，才是好孩子…”
庭院外的吵鬧聲戛然而止，短暫的寂靜後，蓮生似聽到了歡笑聲和開心的鼓掌聲，小女孩也聽到這些聲音，她伸了伸腦袋更加迫切的望着院子的入口，但始終沒有人過來找她，也沒有人來叫她。
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等到所有的歡聲笑語也停歇了，卻始終沒有人想起她來。
最後，她格外落寞的站起身，她那小小的身體在這院中搖搖緩緩。
臨近屋子時，她卻停住了腳步，向着院門口看了看，而後突然向着門口狂奔而去。
蓮生像是意識到了什麽，霎時間神情變得異常緊張，她毫不猶豫的跟着小女孩向外面跑去，院外的世界在蓮生進入的瞬間開始扭曲，所有的空間和房屋都颠倒混合在了一塊，以至于她根本分不清楚方向，更找不到剛剛的小女孩。
蓮生明白現在只有知道小女孩到底會去何處，這些路才會沒辦法阻礙她的前進，于是她開始回憶，回憶之前柳婧柔曾給她說過的那些話，以及在這夢中所看到一切。
柳婧柔說，她自小就和妹妹交好。
柳婧柔說，她很心疼妹妹生前所經歷的一切。
柳婧柔說，一切都是張桤松害的，一定是他害死了妹妹。
但事實卻是，柳依依的出現，改變了她與父親、母親的關系。
但事實卻是，她明明知道張桤松有喜歡的女孩子，她卻沒有告訴柳依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