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恐怖如斯
兩個老教授和顏爸，因為都是同專業的，稱得上相談甚歡。三句話不離老本行，聊着聊着就變成了一個小型的學術研讨會。
顏媽聽不懂，後來端茶倒水之後，便去了廚房，打算留他們用午飯。
結果一位老教授的小靈通響了，有人找他們有事，于是兩位就告辭了。就算沒有這通電話，他們也不會在顏家留飯，不然時家面子上過不去，得一視同仁。
即便如此。
今天這一番交談，顏爸還是有不少收獲，學術上的靈感與想法就不提了，主要是聯絡了一下感情，又沒有絲毫刻意感。有這兩位老資歷的教授發話，其中一個還是副院長，以後他在化學院做的項目、借用的實驗設備等，都會方便許多。
讓兩位老教授屈尊過來的，追其源頭，是一只剛滿月的小奶貓；而讓他們到顏家的，是顏棠。
顏爸心知肚明，送老教授下樓之後，本來想抱抱女兒，結果顏棠抱着貓又跑到時家去了。
時爸時媽也一起送別老教授，現在回來，兩家人在走廊裏遇上了。
顏開和時玉成相互打了招呼，彬彬有禮。
時玉成看着顏棠跑進他家，對顏開笑了笑。
顏開原本打算叫女兒回家吃飯，想想又忍住了，回以雲淡風輕的一笑。
顏棠是來還貓的，她今天撸小白的游戲時長已經夠了，不想再玩。臨走的時候，順帶狠狠捏了一把時醉的小臉蛋，才邁着小短腿噠噠噠跑走。
時醉擡起帶着幾個淺渦窩的小胖手，笨拙得搓了搓臉，面無表情的瞧着顏棠，盯了片刻，低頭繼續看小人書。
顏棠總覺得他淡定得像是中了“遲緩咒”，好玩。尤其是他漸漸長大，身上肉也多了，胳膊腿兒都像藕節似的，一節一節的。至于臉上，軟乎乎的小肉肉，特別好捏。
捏完熊貓精，顏棠心滿意足的跑出來，但爬樓梯的時候踉跄了一下，被顏開拎起來回家了。
“好閨女，有點像福娃。”吃飯的時候，顏爸瞧着拿兒童勺自己吃飯的女兒，忍不住輕聲感慨，順帶來了一記摸頭殺。
顏棠睜着漆黑明亮的大眼睛看他一眼，舀起一勺雞蛋羹送進嘴裏。
她知道爸爸為什麽這麽感慨，今天的談話，對他的人脈和項目等作用挺大。
的确是她邀請原本要走的老教授過來的，可話說回來，也得他自己是那塊料，才能被人家看得上眼。
加油吧，我看好你。顏棠在心裏說。
現在要抱大牛的大腿是正常的，科研界就是講資歷，三十出頭的年輕人，慢慢熬吧，急不來。
過了幾天。
顏媽那兒一部外國小說的翻譯終于完工，整理之後發給出版社那邊。
雖說稿酬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打過來，也不算多，但完成一項任務，總是讓人心裏高興，渾身輕松。
顏爸最近心情也不錯，在做的實驗有了進展。那些外國引進的昂貴實驗儀器，使用申請也容易許多。
于是周末的時候，他們帶女兒去游樂園玩了一天，權當慶祝。
逛游樂園，顏棠其實很無奈：“……”
沒辦法，父母時刻留意她的心情，她只好假裝玩得很高興。
但是在游樂場待久了她覺得，滑梯、旋轉木馬、套圈、抓娃娃……好像也挺好玩的？
捂臉(*/ω＼*)
顏棠覺得自己心态似乎有些不對，雖然保留了記憶，但的确是投了胎，凡人的一生是從頭開始了。所以有時幼稚一點，未嘗不可。
她有點羨慕時醉那家夥了，什麽都不記得，就沒有這樣的煩惱。
這之後，天氣越來越熱，整座城市像個大火爐，不上班上課的話，也沒誰成天往外跑，更別說出去玩了。
好在校園綠化做得極好，家屬樓附近枝繁葉茂的大樹挺多，陰涼滿地。五樓上面還有一層，時常起風，沒那麽熱。不然顏家在考慮暑假帶孩子回鄉下老家避暑。
顏棠不想過去。她現在還小，不願意輕易離開已經熟悉的環境。更何況時間不等人，熊貓精在一天天長大呢，不能浪費欺負他的機會。
時醉小小年紀就成了宅男，別的同齡孩子每天都要出去溜一圈，他就能坐得住，從不滿地亂爬亂跑，安靜的看小人書，或者玩別的東西。
運動量不夠，導致他身上的肉肉漸漸長多，被他媽強行帶出去遛彎的時候，總有老人誇：“這孩子養得挺好。”
好，就是富态。老人們就喜歡大胖小子，看着喜慶。
現在的時醉距離“養得太太太好了”還有一段距離，可顏棠估計按照他這個坐定地方不挪臀的性子，情況怕是不樂觀喲。不過幾歲的小孩本來就容易長肉，肉乎一點也更可愛，不超标就還好。
但顏棠還是喜歡拉他起來活動，牽着他在屋裏轉圈兒，遛熊貓玩。
這樣可以促進骨骼發育。
叫他不喜歡動彈，吃飯也只吃素的，她現在已經比他高一點了。
他們兩小只本來就丁點高，哪怕兩厘米，肉眼差距也很明顯。
對此時家父母倒還淡定，女孩前期發育本來就比男孩快一些。
叫他們疑惑不安的是，兒子總是不說話，八天也憋不出一個屁來。要不是兩個多月前要了貓崽，他們真的懷疑兒子是個小啞巴……
現在時醉都十六七個月了。同齡的兩個孩子，顏棠早就會說話了，口齒清晰；秦凱樂這兩個月也是突飛猛進，精力充沛，活潑好動，有時候在家都能聽到他在對面那樓啊嗚亂叫。
只有時醉，保持着沉默是金的良好品德，一貫的高冷——不，他現在只能叫“矮”冷。
時家夫妻倆日常想辦法誘導兒子開口說話，還不能向外人求助，宣揚得人盡皆知，滿心滿肺都是無奈。偏偏時醉不給面子，常常葡萄眼一翻，用蔑視的小眼神瞥他們一下，玩自己的。
他爸媽很發愁，才一歲半啊，怎麽就像個小老頭似的嚴肅！
不管怎樣，原定計劃還是要進行。時媽得準備考證，然後工作。
六月中旬。
時家物色好的保姆，過來正式工作了。
保姆姓包，三十四五，比時媽大一些，所以被稱為“包姐”，長相周正，手腳勤快。學歷是小學畢業，教兩歲小孩一些簡單東西還是可以的。
找保姆的時候時家就說了，孩子好帶，原本包姐心裏持懷疑态度，見到時醉之後才信了——這孩子不滿地跑，不破壞東西，渴了餓了會自己覓食，就連要噓噓都會自己去廁所！
所以她這個保姆連換尿布都不用，也就是做做家務，看着他而已。就是時家那只小貓有點調皮，但也會自己用貓砂。她這工作已經算輕松了。
時媽每周有四五天要外出學習，大多時候是去校圖書館，晚上才能回來。每天都牽挂着家裏的孩子。
直到一周多過去，發現包姐做得還不錯，細致穩妥，心才慢慢放下來。
夏天，顏棠每天都在保姆到達之後跑去時家玩耍，知人知面不知心，保姆終究是外人。另外，她一個在家也挺無聊，時家還有貓貓可以玩。
時醉現在已經不看小人書了，改翻其他的兒童圖書。他似乎已經認了不少字，但從來不說話，所以沒人知道他現在的學術水平。
有時他們會一起看電視，《小發明家》《藝術大師》之類益智的兒童節目，時醉看得很認真。
顏棠覺得他那雙漆黑的大眼睛裏，閃爍着渴求知識的光芒，長着一兩歲的臉，卻有一顆科研者的心——她覺得他太搞笑了，因此常常忍不住發笑，就是不知這些節目，他看懂了多少，現在年紀到底是太小了。
沒多久她明白，他有些應該是看懂了，開始動手做一些科學小實驗，動手能力極強。
看到一個小型望遠鏡被做出來的時候，顏棠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恐怖如斯！
這麽小的孩子，真的懂了那些科學原理？！
顏棠深表懷疑，但也确信，他這輩子大概要走學霸路線。不，更可能是學神。
然後她把望遠鏡搶過來試了試……嗯，好像和不用沒什麽不同啊？
算了，他還是繼續加油吧。
時醉神情嚴肅的盯着望遠鏡，似乎在反省自己的失敗。看得顏棠又想笑。
可惜他沒和望遠鏡死磕，把零件都扔進了他的小儲物箱裏，轉而做其他的大事。
比如，教他家貓用馬桶。
就算它現在基本不随地大小便，但拉在外頭，哪怕用了貓砂，時醉還是覺得有味兒。用馬桶多好，一沖就幹幹淨淨了。
時醉抱着小白進了廁所，把它放到馬桶上，小白又跳下來，蹲在地上疑惑而警惕的望着他，一人一貓嚴肅的對視。
時醉漸漸皺起小眉頭，被這件事難倒了。
顏棠：“…………”
你，加油。
原來，熊孩子有千千萬萬種，科研型的也算。
事實證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夏天快過去的時候，小白學會了用馬桶，前提是沒有人盯着它看，不然會不好意思。
顏棠沒發現時醉是怎麽把它教會的，可能是他自己一遍一遍親自示範吧。
畢竟他不開口講話，而幾個月大的小貓也聽不懂太複雜的指示。
貓會上廁所之後，保姆包姐越發輕松許多，生活也漸漸自由，平時沒什麽活兒，倆孩子玩的時候，她就在客廳看電視，看那種極其狗血的家庭倫理劇。
顏棠在房間裏都能聽到令人尬得頭皮發麻的臺詞，可惜兒童節目不在這個時間。但她不忍心自己的耳朵與智商被繼續荼毒，禮貌的叫包阿姨把聲音關小點兒，然後就舒服多了。
時醉全程不受影響，仿佛沒有聽到。他在翻看他爸爸帶回來的一些科學雜志，似乎被上面的插圖吸引。
顏棠伸頭一看，人類胚胎發育過程，還附帶有兒童不宜的配圖，時醉看得很是嚴肅。
顏棠：“……”
如果不是他年紀太小了，她或許會想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