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見沈卿
對,确實不對勁,開始的時候鄭擎并不知道她醒了,那時候說的話才是真話,也就是說,鄭擎開始時讓她嫁給沈卿那幾句說的都是實話,他是來找她告別的。
只是一眼,一個小時都沒有,時間太短了,短的讓她覺得剛剛體會到得的喜悅又要去承受失的痛苦,一天內讓她感受了兩次得而複失,一次是假沈宇君的沈卿,另一次是真沈宇君的鄭擎。
鄭擎是翻牆出去的,撥開帶刺的月季花,手一點兒都不疼,就算劃得滿是血痕都不疼,就算是一根根利刺紮入肉裏也不疼。
宋小喬小的時候被人欺負了,第一個就想起他,扯着他袖子哭,他就笑她沒出息,嫌她哭的難看,然後偷偷的去找欺負她的人打架,那時候被人打了他也覺得不疼,一咬牙爬起來還回去。
只是,心境不一樣了。
天剛蒙蒙亮,相爺的轎子就從宮裏出來了,下面的人趕緊開門去迎,相爺從轎子裏出來就去了書房,臉上也看不出任何喜悲,等太陽升的老高的時候才吩咐人去找大小姐。
秀玲一早起來敲了幾次門都沒人應她,宋小喬一直有懶床的習慣,沒事的時候喜歡起的很晚,連早飯都省了,相爺每早都要去上早朝,大夫人一直在佛堂呆着,傍晚的時候偶爾會找宋小喬說說話,其他四位夫人又害怕招惹到她,特別是三夫人,自打那次私下克扣銀子事件後,三夫人再也沒見過宋小喬,唯獨三小姐常常跑來和宋小喬玩兩局五子棋。
如今相爺來找,莺芝和秀玲自然是不敢怠慢。
“小姐,起床了,相爺在書房等小姐,可能有要事。”秀玲輕輕敲了幾下門,莺芝見沒人應,擋下了秀玲要敲第二次的手,想用力敲幾下,誰知第一下的時候門就開了,進去一看,房裏沒有人。
莺芝連忙去找,有小厮說:“相爺回來的時候,大小姐已經去後門坐着了,打扮的很漂亮。”
“坐到現在?”莺芝問。
那小厮點點頭:“坐了很久了,出門看過幾次,只是在門口轉了一圈又回來了,回來後坐在正對門的那個石塊上,他們上前去問,大小姐什麽都沒說。”
莺芝和秀玲匆匆趕過去,就看到宋小喬正坐在石頭上,單親托腮盯着後門發呆,門口的護院被宋小喬看的有些發毛,紛紛去了一傍,看到莺芝和秀玲之後送了口氣,趕忙湊過去:“快過去把大小姐帶回房罷,我們怎麽都勸不動,這一坐便是一上午誰受得了,一會兒日頭就該毒了。”
可不是麽,夏天的日頭升的就是早,光還強的刺眼,在這環境下待久了定會發痧。
聽到後面有動靜,宋小喬回頭便問:“莺芝,皇榜何時揭的?”
莺芝一愣,她從早上就沒出過院子,哪知道這皇榜揭沒揭,什麽時候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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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後面同來的小厮機靈些,回道:“今天相爺回府的時候,皇榜就被揭了,聽聞鄭小将軍回來認罪了。”
“那鄭将軍一家呢?”宋小喬臉上沒什麽變化,又問道。
“昨天夜裏鄭小将軍入的宮,不出一炷香的功夫皇上就命人把鄭将軍一家放了,将軍府的封條也都給撕了,只是這鄭将軍在牢裏就病着,至今還迷迷糊糊的不清醒,被人擡回去的,就是那平瀾公主被皇上接回宮了,說是大禮未成”,說完這段,小厮突然想起了正事:“大小姐,相爺叫小姐去書房,說是有事要說。”
“哦”,宋小喬應了一聲,便起身要走,還沒走兩步,身影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倒下之前她都沒想這一下摔下去得多疼,背着地的那一剎,只覺得身體裏的五髒都不安分的蹿的到處都是。
她只是想裝一下,裝着裝着卻覺得自己是真暈了,暈之前還想了下相爺可能給她說成了一門好親事。
見宋小喬一下子倒下去旁邊的人都亂作一團,秀玲尖叫着去搖宋小喬,宋小喬就是死死地閉着眼,搖了幾下後莺芝跑上前拉開秀玲,把宋小喬架到一旁的小厮背上,匆忙回了院子。
相爺聽聞這事也顧不上結親家的事,着急忙慌的讓人去請大夫,大夫來診,在床邊先是把脈,随後翻了翻左右眼皮道:“大小姐身子弱,又這麽一曬怕是發痧了,給開些清熱敗火的藥罷。”
莺芝任由那大夫胡亂開了些藥,當着相爺和大夫人的面又不好說什麽。
為什麽說任由呢,宋小喬的身體莺芝再清楚不過了,每天上蹿下跳活泛的厲害,前兩日又在太尉府門口曬了兩天太陽,如今這樣肯定有貓膩。
宋小喬就在床上躺着,緊閉雙目,偶爾睫毛動動,聽着相府因為她鬧起來,一來以确保相爺不會再跑去皇上身邊吹風,二來免了相爺和太尉府結的親。
哪個太尉家的公子會娶一個整日昏睡不醒的小姐,總不能娶個娘子是為了放在床上好看,想着,宋小喬眼閉的更緊了。
在牢裏,鄭擎待遇算是不錯,沒吃什麽苦,反正是認罪了,只在牢裏待三日便要問斬,獄卒不願費那力氣,再者說,像鄭擎這種人,今日在牢裏,或許明日就能風風光光的出去,何必找這麻煩,有時間倒不如去欺負欺負牢裏那些沒有身份的商賈,稍微做點什麽就能盆滿缽滿。
在一間向陽的牢房裏,鄭擎正靠牆坐着,慶幸在進宮之前壓了一封信在住的客棧裏,以便九爺回來的時候能看到,這九爺也不知去哪了,什麽時候能回來,如果遲了怕是會被店小二收拾走。
還有三日就要挨一刀,想想那滋味,一刀血放個幹淨,以後真是不想再吃雞了,随後又一想,哪還有什麽以後了。
昨夜,皇上說:“你置我皇室于何地。”
“皇上高位,為上。”
“你抗旨不遵是何意?”
“以皇上的意思,這罪早晚會有。”
“大膽!”
這一大膽,直接大膽進牢房裏,可那話确實不是他的意思,但有種潛意識告訴他,皇上早晚要殺你,只是時間問題,反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站在權力的頂端。
反了他?他不過就是棋手一不小心掉落在央國的一枚棋子,亂不了整盤棋。
時間過得快,轉眼間已是傍晚,大夫人看宋小喬還沒醒過來又跑去念佛了,秀玲去煎宋小喬晚上要喝的藥,在院子裏呼呼扇着藥爐子,房裏只剩下莺芝一個人。
“大小姐,相爺說沈公子一會兒要來探望小姐,小姐你待會兒見的時候眼不要閉的這麽緊,相爺大夫人年歲高了可能看不清,但那沈公子年輕,眼力好,一眼就能看見小姐睫毛顫的厲害。”莺芝倚在床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眼瞧着就要裝不下去了,宋小喬索性從床上爬起來,跑到桌邊喝了半壺水,又跑回床邊躺下了,把眼一閉:“等沈公子來了就說我相思成疾讓他死了那分心罷,早日另尋其他人家別耽誤了沈太尉抱孫子。”
聽到這話莺芝差點咬到舌頭,忙不疊的問“小姐這相思成疾也得有個對象罷?”
宋小喬也不繞彎子:“你看那鄭小将軍可好?要是沈卿要問,你就告訴她我看上沈卿了,怎奈緣淺,投錯了人家,兩日後就要随他一起去了,黃泉路上做個伴正巧投生個好人家。”說完把被子拉到胸上,也不管一旁錯愕的莺芝。
她躺了一下午心想着不能坐以待斃,這皇上下旨說要砍誰就砍誰,也不是相黨說要早幾天就早幾天,将黨說要晚幾天就晚幾天的,皇上或許早就被兩派一邊一句說昏了頭,不想再理會,反正是早一日晚一日都沒什麽意思,三日問斬就成了板上釘釘的事。
這相爺也是越老越不明白,他把鄭家滅了能有什麽好下場,皇上怎麽會容他獨大,還不是繼而處理掉相府再立新相,新人好掌控的道理她都懂,皇上怎麽可能不明白。
當務之急,是怎麽把鄭擎救出來,劫法場這點子……似乎不是很靠譜。
秀玲藥剛剛煎好盛到碗裏,轉眼的功夫就被人拿走了,秀玲抹得滿臉是灰,看那人背着手大搖大擺的向房裏走,心裏那叫一個氣憤,雙手掐腰想把自己的藥讨回來,看到臉之後她就放棄,誰讓這人是未來姑爺呢。
未來姑爺來探望小姐了?
未來姑爺還給自己小姐喂藥了?
未來姑爺怎麽跟莺芝姐姐聊起來了,這臉色似乎不是太好。
未來姑爺這喂藥方式也太殘暴了些!
沈卿一手端着藥,另一只手扶起宋小喬,吹都不吹舀了一勺直接貼上了宋小喬通紅的嘴唇,宋小喬眼一瞪,一把敲開沈卿拿勺子的手,用力扇着燙的發疼的嘴唇:“沈卿沈公子,你不去找個糞坑讨個娘子跑我這來做甚!”
“來來,再來一勺,真是神醫,一口沒喝便醒了,皇上沒請他入宮當禦醫倒是委屈了他”,沈卿不慌不忙的又舀了一勺遞到宋小喬嘴邊:“再來一口,延年益壽。”
宋小喬看見沈卿這張臉配上這副賤模樣真想找塊豆腐撞死,鄭擎現代要是這副模樣她肯定要跟他保持七八十米的安全距離以防別人誤會點什麽。
“聽聞宋小姐年少時那位入糞坑取珠花的前面找到了?”沈卿邊笑邊攪着碗裏黑乎乎的草藥,“不過宋小姐這才是緣淺,就見了兩面就要處斬了,啧啧……”
……
克制克制,咬他都嫌皮厚硌牙,宋小喬開始磨嘴裏的牙,咯吱做響。
沈卿就當沒聽到,依舊自己說自己的:“聽聞他身邊有個九爺,離開已經兩日了,倒是能救他一命。”
宋小喬眼前一亮,收起已經呲出來的門牙,目不轉睛的盯着沈卿又要開口的嘴。
“只可惜,時間不夠了……”沈卿嘆了一口氣,自己喝了一口碗裏已經涼了一半的藥,“我也該降降火,最近熱的厲害”。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不淩亂,以後的鄭擎就是沈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