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能有什麽壞心眼呢

第51章

這些事情自然不用通過李悅,王府裏面的管事就能做主。莊子上已經建起了孵化室，幾個之前負責養殖的婆子也升了職，在王府額外多拿了一份待遇,一個個別提有多積極了。唐宋時候的宮人不像是後來,年紀大了還會被放出宮,他們只要遇上什麽特殊的情況,比如說有什麽大的天災,或者是宮裏的某個重要人物病了,然後被歸結到宮人怨氣太盛上頭，會放出一部分年紀大的宮人。但是，這些宮人真的出了宮,其實未必有什麽好日子過。在皇宮裏面,就算是年紀大了，幹不動了，但是終歸衣食還是能夠保證的。但是出宮之後呢，宮女們一般年紀都不小了,她們就得嫁人，但是正常情況下,她們并沒有太好的選擇,一般只能是給一些老光棍乃至鳏夫做媳婦。一方面是生活的落差,另一方面是三觀的差異,這讓她們的婚姻生活一般都不會很幸福。

這還算是好的，舍得讓家中女孩子進宮做宮女的，要麽就是窮，要麽就是家裏情況複雜。這年頭可不流行那種宮女逆襲的劇情,宮女就是宮女,像是李忠的生母,皇長子都生了，李治登基，也沒撈到位分，還是個宮人，頂多就是不用再操持什麽賤役了！所以，每每宮中要在民間遴選宮女，其實就像是富貴人家買奴婢一般，花一筆錢直接買斷。這等宮女回到娘家，往往會被再賣一次，知道得多了，許多宮人甚至寧可将自個重新賣入大戶人家做奴婢，也不願意返回娘家。

而如果能夠跟着分府的皇子公主離開宮廷，對于這些宮人來說，其實也是一條不錯的路子，他們可以有更多的選擇，宮女不會像是在宮中一樣終老，她們會像是尋常人家的奴婢一般，要麽就是年紀到了，被許配給王府的侍衛，管事一流，不想嫁人的可以直接在王府裏面做管事，教導後來被選進來的侍女，王府也會為她們養老。

但是，不嫁人的那種養老也得分情況，只能靠着王府給的那一點分例，溫飽沒問題，但是想要太滋潤就不可能了。尤其，她們年輕的時候多半得做各種粗活，難免要落下一些毛病，年紀大了之後，自然得好好保養，說不定到時候行動都不利索了，還得花錢求着人幫着跑腿，所以不多積攢一些錢財，養老是沒有多少保障的。另外嫁人的那些也是一樣，能夠許配給侍衛的，起碼也是府裏頭有等級的女官了，這些終究只是少數，更多的只能選擇王府的那些大小管事，有了兒女之後，還得給兒女謀求一個前程，若是只希望進入王府繼續伺候，會少花銷一些，但是若是想謀求一個肥缺，或者是想要放良之後有個好營生，那麽就得早早做好打算。

像是這次被選中的幾個婆子都是有家有口的，她們就算是為了兒女，也得仔細做事才行，若是出了岔子，說不定就要連累夫家和子女，若是做得好，除了多拿一份例錢之外還能得到一定的提成，因此，一個比一個賣力。

話又說回來，對方跑過來，不僅想要的是幼崽，更是想要孵化幼崽的方子。比起牲畜，飼養家禽是一個性價比比較高的選擇，它們胃口又不大，哪怕如今的品種不像是後世那樣天天生蛋，但是，只要伺候得好，兩三天一個蛋是沒什麽問題的，只不過，以前的時候礙于孵化效率的問題，都只是農家自家小打小鬧，規模大不起來，要是遇上黃皮子上門，那點子雞鴨就白給了，想要再養，就得再等很長時間。

所以，這玩意市場是很大的，甚至，草原上一些部族對此也有需求，畢竟還是那句話，別以為草原上這些部族養了那麽多的牛羊就能經常吃肉，他們的主食就是奶制品，吃肉的頻率其實很低，也就是各個部族的首領貴族一流，在這上頭才能寬松一點，但是，一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殺牛殺羊，因為養這些牲畜，風險是很大的，就算不是圈養，各種疾病也是個問題，冬天的時候遇上暴風雪，也會損失大量的牛羊。除此之外，還有一部分牛羊要用來跟商人交易，他們需要糧食，陶器，鐵器，還有磚茶，和一些必要的藥材。遇上突厥跟大唐關系緊張的時候，想要獲得這些就得靠那些膽子大，還有門路的商人走私，價錢只會更貴。而若是能間雜着養一些雞鴨就不同了，草原上完全可以放養，不需要費多大力氣，最多就是撿蛋比較麻煩，但是，起碼一年能給這些牧民提供不少肉食。

李悅也沒藏着掖着，他本身也不可能壟斷這一行，畢竟，他能影響的不過就是寧州附近，甚至也就是自個莊子附近，以這個時代的交通狀況，想要賣到幾十裏開外都是個問題，運輸成本實在是太高！而孵化這些看起來花費的東西不多，弄個火炕，然後有人盯着點溫度，經常翻動就行了，但是，對于普通百姓來說，他們是真沒這個條件，別的不說，火炕持續燒上個把月，得花多少柴炭？另外人力也是問題，一般的人家，想要摸索清楚最合适的溫度并保持住，光是學費就得交不少，他們可沒這個資本投入，也唯有那些有錢有人的人家，才有這個資本。

李悅本意也不是借着這件事賺錢，無非就是想要讓百姓的飲食結構裏面能夠增加一些蛋白質，所以，他甚至沒要太高的價錢，但是呢，對方也不能限制他不能賣給別人。

李悅也是雞賊，既然發現有人想要這孵化的方子了，他幹脆就開始給有點交情的人寫信，問他們是不是想要學，如果他們嫌麻煩，那麽自己可以給一個初步版本的，他們自個回去嘗試就行，若是不放心的話，可以派下人過來學習，他這邊包教包會。

李悅沒說多少錢，但是能跟李悅打交道的人，一個個都是體面人，李悅給他們這樣大的好處，哪怕很多人都得了，這也是一份人情。就像是當年房遺愛出售活字印刷術，價錢不高，都是人情價，但是這些人都不會沒有表示，除了給了錢，之後逢年過節的禮單都會有所體現。

至于皇宮那邊，李悅只是提了一嘴這事，畢竟在他看來，這其實是一件小事，算不得什麽。事實上，對于李治來說，這的确只是一件小事，對于皇帝來說，除非是那等特別大的利益，否則的話，這等與民生有關的東西，皇家并不會放在眼裏，皇家巴不得家家戶戶都能養上十只八只雞鴨呢，百姓從小能夠吃上雞蛋鴨蛋，不管是對于人口數量還是整體的人口素質，都是一件好事，這其實也是為國家增加賦稅還有戰争潛力！

李治知道消息，還跟武皇後稱贊了一下李悅的大氣，尋常人有這樣的方子，恨不能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別人搶了財路，而李悅呢，不過是一點代價，就差不多算是将方子公開了。

武皇後對于李悅的這般作為也是比較贊賞的，到了她這個身份地位，看重的其實是人的胸襟氣量，李悅雖說年紀小，從小也就是被宮人撫養長大，但是天生就有一種視金錢為糞土的氣魄，另外，性子也不偏狹，頗為大氣，這其實是上位者應該擁有的素質，這讓武皇後有些隐秘的得意，畢竟，這孩子是自己生的，在這方面就是像自己！

而李悅這邊，更多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羊毛生意上，去年的時候，買了羊就是直接剃毛再殺了吃肉，而今年就不同了，草原上那些部族早就聽往來的商隊知道了寧州這邊收購羊毛的事情，甚至還送給了他們許多特制的梳子，讓他們可以從綿羊身上将那層羊絨梳下來，幾只羊的羊絨加起來，就差不多能趕上原本一只羊的價格，另外，他們夏天之前，就可以将綿羊身上的羊毛剃下來，直接賣給那些商隊，價錢讓他們很是心動，可以說，光是賣羊毛，很多部族過冬所需要的糧食就已經齊全了。

大量的羊毛被送到了寧州這邊，然後就被送去進行清洗整理，等到清洗幹淨之後，就被送到紡織廠。李悅沒有先搞什麽水力紡織機，在這種生産力其實還比較低下的時代搞太先進的自動化，這就是在奪走人的機會，當地主都不需要人來耕種的時候，他們只會想辦法逼死更多的百姓，讓自己有更多的土地和財富，因為他們不需要更多的人力為自己工作了。所以，李悅采用的就是那種飛梭紡織機，之前很長一段時間，羊毛作坊裏頭就是在培養熟練女工，如今正好可以用上。

寧州這邊大多數人也是頭一次看到正兒八經的羊毛制品，當作坊裏頭各種粗細的毛線，還有不同厚度的羊毛布料出現在寧州市場上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瘋狂了。那些想要自個來賣羊毛，免得被那些商隊再從中賺上一筆的草原部族簡直是目瞪口呆。看看自家的毛氈，再看看作坊裏頭有最劣質的羊毛做出來的氈布，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自家這些完全可以扔了。

李洽去年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痛并快樂着的滋味今年得以升級了，他愈發拿捏起來，估摸着各個部族的財富，說出一個個自個都覺得黑心的價格，偏偏還供不應求。甚至，有人天天守在作坊門口，每天第一批的料子一出來，就趕着牛羊過去，恨不得直接包圓了，以至于短短數日時間，紡織作坊附近，就已經發生了幾十起鬥毆事件，以至于寧州這邊的軍隊都不得不出面維持秩序，而那些原本還想要看李悅笑話的人，一個個眼珠子都紅了，只恨不得立馬将這個搶手的産業拉拔到自個懷裏。

因此，不多久，朝堂上就有人開始彈劾李悅與民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