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真要……殺……了我嗎……”
蒼白的嘴唇吐出低沉的呓語，盡管聲音微不可聞，但在一旁用胳膊支撐頭顱，搖搖欲墜打着盹的瓦西裏已經一躍而起，在鋪着純白床單的病床前探身過去，一邊伸手撫摸着直子的臉頰，一邊輕聲喚她的名字。
“直子，直子！醒醒，醒醒。”
直子的眼皮艱難地睜開了一下，雖然目光暫時非常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上亮着的燈光，好像還沒有焦距，但是瓦西裏已經扭頭朝着病房門口低聲喊了起來：
“雲清，直子她醒了！”
雲清穿着白大褂七歪八倒地在門口的一張椅子上打盹，聽到瓦西裏的聲音也一下子彈了起來，似乎反應得比那些參與護理的機器人都還要快一點。他麻利地來到病床前查看了一下儀器記錄的各項數據。天寧原本依偎着雲清的胳膊也在小寐，現在也一躍而起，奔到直子的病床前。
“各項指标都穩定在正常範圍了，畢竟是年輕生命，她恢複得非常快。”
“這真是太好了！”
天寧忍不住發出了有些哽咽的感嘆，眼中泛淚，開心地握住了直子的手。
瓦西裏的臉看上去跟之前一樣憔悴，似乎比之前更瘦了些，但是前幾日那股陰郁之氣倒是完全消失，他此刻也面露欣喜，再次将手撫過直子的臉龐，又伸到她鬓邊替她整理有些淩亂的黑發。
“直子，看着我，知道嗎，你已經昏迷整整一天了。”
直子有些茫然的目光終于漸漸聚焦在瓦西裏的臉上，她的眼神一開始似乎像不認識瓦西裏一般的疏離，後來卻逐漸染上了深刻的憤怒和蒼涼。
“拿開……你惡心的……手……”
她蠕動着嘴唇，有些費力地說完了這句話。
瓦西裏倒是真的收了手，他低下頭，一動不動看着直子好一會，臉上漸漸浮現出來一個跟他從前那種招牌嬉皮笑臉笑容有些相似的笑意。
“終于又聽到你罵我了。等你好了，想怎麽打罵我都行。直子，你先喝點水。”
他從護理機器人的手中接過專門為病人準備的帶吸管的水杯，将管子遞到直子的嘴邊。
“長官！”
一個年紀跟雲清差不多的、穿着白大褂的直屬醫院大夫身後跟一個南軍軍官，急切地闖進了這間特別監護病房，軍官面帶怒意，而那位大夫的表情則有些控制不住地驚惶，看樣子似乎是被軍官硬抓來帶路的，而他的胸前的銘牌顯示，這位大夫竟然還是直屬醫院的一位副院長。
“長官，剛才首都通訊視頻全部出現故障，無法與你取得聯系——這醫院怎麽跟個迷宮似的！”
軍官惡狠狠地抱怨了一句，大聲報告道：“長官，原本駐紮在首都近郊的巴克司令竟然帶了太空艦隊的兵要硬闖元首官邸，說是要搜捕盜走機密文件的逃犯，剛才已經跟咱們護衛軍隊開起火來了！”
瓦西裏依舊保持着要喂直子喝水的姿勢，同時問道：
“有傷亡嗎？”
“報告長官，沒有人傷亡，開火之後，他們只是把元首官邸圍起來了，不讓官邸護衛隊突圍出去，但是剛才槍聲一響，首都立刻到處亂哄哄的，這該死的沖突究竟是怎麽回事？巴克司令這是哪根神經不對了？太空艦隊居然管起搜捕逃犯的事情來！我的手下都忍不住想跟他們打……”
瓦西裏一擡手，制止了那位軍官的大嗓門，沉聲說道：
“讓你手下那群容易激動的少壯派保持自制，按照平時布防區域，嚴防死守，不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能随意開槍！”
“長官？”
那位軍官看來似乎非常不解。
“這是司令的命令！”
“司令？司令從巨熊星返回了？”
軍官一臉興奮還想問什麽，可是瓦西裏卻擡擡手，不再讓他說下去。
“不回來他怎麽下令？還啰嗦什麽，趕緊給我滾去布防！”
“是，長官！”
雲清畢竟是個文官，此刻略微有些緊張起來：
“他們……這麽快就要動手了？”
“足足過了一天才動手，在我看來，巴克似乎還有些猶豫不決呢。”
瓦西裏表情平靜，面沉如水，完全不像雲清那樣略微顯得有些慌亂。他說話的時候目光仍然沒有離開直子的臉龐，但看到直子抿緊自己的雙唇，就是不含他遞過去的吸管，這才有些無奈地笑了笑，将吸管水杯交給了站在一旁的天寧，回身看着雲清道：
“我去會會巴克。”
“長官……”
一聲小心翼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那個原本一臉惶急的直屬醫院副院長。雲清皺了皺眉：
“你怎麽還在這裏？”
副院長對雲清讨好地點頭，又谄媚地看向一身軍裝的瓦西裏，略微從門口邁進房間小半步，小心翼翼問道：
“瓦西裏長官，我聽說，我只是聽說啊，亞德裏恩元首剛回到M星就……被巴克司令給幹掉了，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首都又要上演一場政權交替嗎？”
瓦西裏正往頭上戴軍帽，聽了這話眉頭一皺，眼光如刀，看着面前的這位說話的大夫。
“元首是有要務在身暫時不能出現，要是他真的死了，我能如此從容不迫站在這裏跟你說話？你們這些當大夫的只管好好待在醫院裏當你們的大夫，不要總是聽信謠傳，還有，如果讓我聽到你散布這些危言聳聽的謠言，我第一個就先開槍斃了你！”
瓦西裏最後那句話雖然聲音不大，卻透着一股寒意，把那個大夫吓得臉色一白，渾身哆嗦着低下了頭。
“回你的工作崗位去！”雲清也沒有什麽好臉色給這位出現得不合時宜的下屬。“醫生要謹守醫生的職責！”
“主管，不關我的事，我只是聽說……聽說……”
那位副院長嗫嚅着離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天寧突然低聲開口：
“……怎麽一天都沒有簡他們任何消息？那麽龐大的飛船，怎麽會就突然憑空消失了？”
瓦西裏看了天寧一眼，發現天寧此刻微微帶着愁容，于是他眉毛皺得更緊，沉聲說道：
“就算你信不過我，至少應該相信我們司令不會帶着飛船憑空消失！”
雲清走過來一步，對瓦西裏有些結巴地說：
“瓦西裏，我，我跟你一起去。”
瓦西裏擡手在雲清肩膀上一拍，做了個阻止的動作，他此刻居然倒開始露出輕松的微笑起來了：
“你留下，你這文官別攙和我們武夫的事情，還是待在這裏安全些。南軍現在徹底沒有了制空權，首都只有這麽一點點隊伍，萬一巴克急了真要動起手來，我可沒能力保護你。不過，巴克既然知道司令未死，看來他目前也不敢輕舉妄動。沉住氣，等司令回來！司令肯定不會有事，至少經過巨熊星一役，我現在完全相信司令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化險為夷——甚至司令一旦出現，說不定還會帶來一個驚人的秘密。”
瓦西裏原本要走，卻似有不舍，再度折回直子的床前。
“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他低聲說道，而他一靠近床前，直子卻閉上了眼睛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
“你滾開……”
她依舊蒼白的嘴唇吐出聲音微弱的話語，整個人也似乎變成了一塊冰。
瓦西裏俯身看着直子，右手略略擡起平放胸前，似乎朝着直子敬了個南軍的禮，他的表情卻是愉悅的，臉上再次露出一個滿含着寵溺的笑容：
“幫我照顧好她。”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啊，昨天被寶寶纏了一天頭都快炸了、所以沒完成昨天更新的某禾其實非常非常心虛，結果卻得到了一顆滿含着理解的地雷，感動ing……謝謝夷夢菇涼的支持！
這一章是補昨天的，今天還會有一章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