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一個穿着南軍高級軍官服，面色憔悴的人從士兵身後走出來，那标志性的一臉笑嘻嘻表情早已不見，只剩下疲憊和陰沉。
“瓦西裏？”
“瓦西裏，怎麽是你？”
黑黝黝的槍口對着目标，持槍的士兵容色冷峻，只等一聲令下，便可以讓對面之人在彈雨中斃命。
簡慢慢垂下原本放在儀器上的手，她看到直子依舊捂着腹部，微微發白的臉上也全是意外之色。
“別，別開槍！瓦西裏，千……千萬別開槍……”
雲清嘶聲喊道，因為被五花大綁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他只能拼命地擡起頭來發出聲音。
瓦西裏臉色陰沉，一擺手，對其中一個士兵道：
“給雲清主管把繩子解開。”
士兵利落地放下手中的槍，走過來給雲清松綁。
“不能……不能開槍，直子她……她有……”
雲清此刻急得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個句子，卻被瓦西裏狠狠喝斷：
“閉嘴，雲清主管，你太讓我失望了！你非但不能成事，現在還要來添亂！”
他給那個正給雲清松綁的士兵了一個嚴厲的眼色，而那個士兵顯然對這個眼色心領神會，用力在雲清後腦某個位置精準一擊，雲清立刻沒了聲音，他原本揚着在全力呼喊的頭顱，猛地垂了下來！
士兵繼續解開已經被擊昏的雲清身上的繩索，然後把他扛到肩上，帶離了房間。
“看來，我們也過于樂觀地估計了你，瓦西裏。”
簡出奇地冷靜，目光冷冷地鎖定瓦西裏。
“元首有你這樣的心腹，真是他的失察！”
“司令死了。”
瓦西裏表情呆滞地說。
“胡說，元首才剛剛得勝！”簡大聲反駁。“瓦西裏，你太喪心病狂了！為了你的目的，竟然能夠這樣詛咒他！”
“簡助理！”瓦西裏咬牙道，猛地提高了聲音。“你難道不曾稍微有所懷疑，以司令對你的牽挂愛重，他怎麽會不在勝利的第一時間就馬上來基地看你，而連勝利的消息都要旁人來告知？”
簡身子一晃，仿佛被人打了一記悶棍。瓦西裏的話，直接戳進她心底最深處，逼着她正視那些藏得深深的疑問和恐懼。
她擡起頭，狠狠盯着瓦西裏。她看到了瓦西裏呆滞的表情下的一種深重哀痛——有些痛苦一旦形成，是沒法用任何表情将其僞裝的。
簡的身體終于不能自抑的顫抖起來。她用力握緊雙拳去抵禦這種讓她渾身冰冷滿心絕望的顫抖，手指甲掐破了皮肉，但是她渾然不覺，艱難地問道：
“亞德裏恩他死……了？”
而瓦西裏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機器人的聲音那麽機械平板。
“我們慘勝，司令……司令卻為國捐軀，戰死在巨熊星，整個M星帝國現在一片戰火後的瘡痍。簡助理，以你曾經治理過一個星球的頭腦，該不難理解我現在的這個決定吧？”
瓦西裏微微側頭，目光掃過那些容色如鐵的南軍特種兵。
簡的雙拳都捏得骨節發白了，她顫抖着，臉上卻浮現出一個譏诮的笑容。
“理解歸理解，但是瓦西裏，我自認沒有你的鐵石心腸。”
她的目光轉向直子，望着直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又望了望停留在儀器顯示屏上的圖像，慢慢往前走了一步。
“我在M星上已經是公衆人物，可以說是人人皆知也不誇張，但是整個星球知道她們的人不算多，瓦西裏，只需要我的屍體就可以對M星其他人有個交待，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最終一定可以找得到穩妥的方式讓她們活下來，不要讓她們随我一起為你們M星的未來殒命。”
“簡！”
直子痛切地叫了一聲，臉色更是白了幾分，朝簡奔來。
“滴……”
那些經過特殊訓練的南軍特種士兵完全就是殺戮機器一般，黑黝黝的槍口毫不遲疑地随着直子的身形移動，似乎只要現場有什麽異動，瓦西裏一聲令下，他們就将立刻扣下光電扳機！
“不！簡，你死，我也絕不在M星茍活！”
在剎那沉默後，一牆之隔的門外傳來漢娜和天寧幾乎是同時、但也同樣斬釘截鐵的回答：
“我也絕不茍活！”
“隊長，我也絕不茍活！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門外有輕微的喧嘩，簡輕輕搖頭，一臉決絕。
“不，你們要不惜一切代價活着，活着才有希望！直子，漢娜，天寧，聽我的，我是你們的隊長！”
“瓦西裏！”
直子猛地大喊，但聲音卻冷得像冰。
瓦西裏原本陰沉的神色更加晦黯，他掉轉目光。
“瓦西裏，我不管你來這裏是想殺掉誰，一個或者全部！你，最好先來殺了我！”直子仰起臉，黑色眸子裏流露着輕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的随身佩槍呢？拿出來！現在就親手殺了我，不要假手旁人！”
瓦西裏身體一僵，真的就摸到了武裝腰帶上的槍匣，但他的手指卻開始遲疑地顫抖起來。
直子将手又按在了腹部，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還是繼續輕蔑地道：
“殺個人都不敢，你就這麽點膽量？你這種人只會讓你們M星前途堪憂！”
她話音剛落，瓦西裏猛地欺身上前，逼近直子，他的槍已在握，那小小的閃着寒光的槍，森然對準了直子胸口！
“不！”
大叫一聲，簡飛快地撲了過去，整個身體擋在直子跟前！
簡閉上了眼睛，準備坦然迎接那宣告自己死亡的槍聲。
亞德裏恩，若我死去的魂魄能夠飄蕩在宇宙之中，會再次見到先走一步的你嗎？
“嘭！”
槍聲響起。
生與死，就在電光火石之間。
那與死亡伴随的劇痛并沒有如期襲來，甚至，她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異樣。
——簡疑惑地睜開了眼。
一個穿着基地工作人員灰色衣服的身影，正在她面前緩緩倒下去。
而瓦西裏陰沉的臉上，此刻滿是震驚和心痛。他很快回神，抛掉了槍，心痛不已地扶起了倒地的人。
“你怎麽進來的？你這個瘋子！快來人，快給他止血！快！”
從那個門板爆裂産生的寬闊裂洞之處，已經驚呆了的兩個基地醫務人員急忙搶了上來，開始手忙腳亂地剪開傷者的衣服尋找傷口。
“簡……簡助理……我不想你死……這是我作為一個……一個資深粉絲的……心裏話……因為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被槍擊中的M星人倚靠着瓦西裏，斷斷續續地說着，簡認得那張臉，那是第一天來到基地時，那個勇敢走上前與她攀談的，號稱是她資深粉絲的基地工作人員，她記得他當時稱呼亞德裏恩為司令，這個人，應該是瓦西裏的南軍袍澤。
簡默默看着躺在血泊中的M星人。她甚至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謝謝你。”
她輕聲說道，卻發現語言在此刻顯得如此蒼白。
在醫務人員就要把人擡走的時候，簡握住了那個M星人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鄭重地親吻了一下。
“不要死，要活着。”
“啊……”
有狂喜的神情從那個M星人的臉上掠過，他只來得及發出了一個音節笑了笑，便陷入了瀕死的昏迷。
滿地鮮血之中，瓦西裏大吼：
“還愣着幹什麽，快送他去搶救！”
他猛地站起身，重新拿起了槍對準了簡，牙關咬得吱吱響，整個臉都已經被痛苦扭曲！
簡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直子從後面大力推向一旁，她重重倒地的時候，只聽到直子用盡力氣高喊：
“瓦西裏，你先殺了我！”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