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川哥,你剛才太帥了!”
驀然聽到這個稱呼,羅小川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過神,冷着臉拿衣服捂緊受傷的手臂。
邊上的小弟壓根沒注意到他被捅了一刀的手,還在興奮地回味剛才的打鬥,好像恨不得立馬再打上兩架一樣。
羅小川心裏冷笑了一聲,覺得有些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小年紀要趟這樣的渾水。
叼着煙走到診所,不出意外地看到那兩人皺成一團的臉。
“羅小川!你也夠了吧!有這麽跟自己過不去的嗎!”這一個月來羅小川幾乎隔兩天就要光臨小診所,每一次都帶着大小傷,舊的還沒愈合新的又出來了,看着那止不住地往外湧的血,也不知道痛,面無表情地像是個局外人。
楊小穎有些懷念起之前的羅小川了。
“我這不是迫不得已嘛,難道還等着讓別人打我?嘶──你輕點啊!”
“你還知道痛啊?!痛就老實點歇着!”
羅小川看到楊小穎紅了眼眶,心裏澀澀的也有點難過,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算是認錯。
“……小川……你是不是還在想唐可……”
羅小川沉默了一會兒,揚起嘴角痞痞地笑道:“瞎想什麽呢,我看是你還忘不了那小子吧!”
楊小穎擡起頭,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順便拿沾了酒精的棉花團子在他傷口上狠狠一擦,沒見過這麽口是心非的男人,裝吧!
羅小川痛得“嗷──”一聲叫,等人走了,才賴倒在椅子上,用沒受傷的手抹了把臉。
唐可離開已經一個月了,一開始那幾天他幾乎天天失眠,一躺在床上就想到唐可,然後怎麽都睡不着了,像是鑽了牛角尖,陷在那個漩渦裏拔不出來,恨不得拿頭撞牆把自己撞暈過去才好。忘掉一個人就像是把之前的回憶都重走了一遍,該删的删,該存的存,删了仍會出現的,就格式化。他強迫自己不去回想,強迫自己重新回到陰暗沒有希望的生活,強迫自己在一拳又一拳的打鬥中暫時地忘卻,直到有一天清晨醒來想到唐可,他的心只是微微地刺痛了一下。
這之後羅小川不再想方設法地打聽那個已經變回成大少爺的男人,也不再着魔似的一遍又一遍搜索關于唐凜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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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正地意識到唐可已經不存在了,就和死了一樣。
之後幾天,羅小川在家瑞安分了一陣,吃了睡,睡了吃,興致來了撸一炮。
期間譚奇打來了幾個電話,扯東扯西的,要挂電話了才問他“沒事吧?”,他有點想笑,其實每次譚奇和楊小穎看他的眼神都太明顯了,像是擔心他會想不開一樣,甚至到頭來成了他在安慰他們。
他有那麽脆弱?
剛挂了譚奇的電話,手機立馬又響了,羅小川一看,是高洋的,看來好日子又到頭了。
“喂,羅小川,又有新活了,你收拾下出來吧!”
“诶诶,好。”他揮了兩下受傷的手臂,傷口才剛結痂,隐隐地泛着痛,只希望過會別拖累他。
羅小川跟着人跑到城郊那一塊去收高利貸,沒想到對方滑得很,不僅溜得很快,還早就設好了圈套等着他們進,到頭來變成羅小川一幫人被人死命地追,也幸好他能打,對方的人打不過他自然換了目标。
逃是逃出來,但是也相當的狼狽,他一個人回到市區的時候,已經晚上了,手上的傷口不知什麽時候又撕裂開的,正往外冒血,和薄薄的外套粘連在一起,冷風一吹,都快麻木了。
他一邊掏出煙點上,一邊在心裏把那幫孫子狠狠地罵了一頓,走到路口的時候一擡頭,就看到了那個幾乎每天晚上都出現在他夢裏的身影。
男人正剛從酒店裏出來,身穿黑色的西裝,外面套着一件長款的呢大衣,已經養長的頭發微微地遮住側臉,英俊的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整個人冷峻而又挺拔,讓人不敢靠近。
羅小川當然意識到了他們之間的差距,好像一下拉開成了兩個星球的人,可那張和唐可一模一樣的臉又讓他怎麽忍得住視而不見,那些被封閉的記憶仿佛決堤的潮水,一下把他淹沒,他想象不出別人的模樣,他只知道那就是他的唐可。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喊着唐可沖了過去,只不過還沒靠近,就被他身邊的保镖一腳踹趴下了。
那一腳可夠狠的,他被踢得差點沒吐出酸水,整個人狗啃泥似的伏在地面上,流血的手臂在地上印出了一個血印。
唐凜原本已經打開車門了,聽到聲音愣了愣,回頭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已經被踢倒在地上的羅小川。他的表情并沒什麽變化,只不過在看到地上的血印時皺了皺眉,然後回過頭準備上車。
正要擡腳的時候被人拉住了褲腿。
羅小川飛快地起身,在保镖出手前退後了兩步,又喊了一聲:“唐可。”
他臉上的迷戀太過明顯,明顯得讓唐凜的臉愈加陰沈,他盯着眼前狼狽的男人,半響後動了動抿成一條線的薄唇:“你是誰。”
羅小川的一腔熱火瞬間被澆滅,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我是……羅小川啊,唐──”
“我不認識你。”
魏一銘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的就是兩人之間尴尬地對視,他快步走過去,沈聲訓斥一邊的保镖:“怎麽回事!讓人擋在這兒浪費唐先生的時間?!”
羅小川看了看唐凜,又看了看這個穿着一絲不茍的男人,突然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兄弟別見怪啊!”
他捂着不斷往外滲血的手臂,飛快地竄了出去,幾乎是片刻,就消失在黑夜下的人群中。
唐凜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兩秒,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魏一銘跟在他身邊那麽多年,自然對他的言行觀察得一清二楚,低聲問道:“唐先生,要不要把他……”
唐凜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話:“不急。”随後冷着臉坐進了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