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有你
初溫将周圍的鞭炮渣子滾完,?裴以洵站在門口怕菜涼,叫她進去吃飯。
“溫溫,先吃飯。”
初溫雪球滾的特別大,?她将雪球推到別墅門口,?準備跟上裴以洵去吃飯,?想想,?她又退了回來。
這麽大的雪球堆在這裏,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等會兒。”
初溫揉了顆雪球,?在地上匆忙滾了幾圈,放在雪球上面當腦袋,?還不忘把圍巾給它戴,?将它整個腦袋都圍住。
裴以洵站在臺階上笑她,?“溫溫,圍巾太大了,?雪人不需要。”
初溫也覺得自己做無用功,?揀了兩根樹枝插在它身上,?看着它跟前兩天她堆的雪人相差無幾,才心滿意足地跟着裴以洵吃飯。
除夕夜的時候,?程成打來電話,?初溫本來不想接,?想到過完年他們還會回來,?大家還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接通了電話。
“溫溫,?新年快樂!以洵哥哥家裏好玩嗎?”
初溫心裏有些酸澀,?自己的父親像個外人一樣跟她打電話祝福她,初溫吃着以洵買來的蛋糕,邊吃邊含糊不清地應着,?“好玩。”
“爸爸後天就回來,你想要什麽?”
程成對于為什麽會把她留在家裏的事一點沒提,初溫覺得程成有些虛假,她維持着僵笑敷衍,“不用。”
“爸爸!吃飯啦!”程穎汁的聲音出現的話筒裏,程成緊張地應道:“好!”
他歉意地跟初溫說道:“溫溫,你想好要什麽給爸爸打電話,爸爸先去吃飯。”
初溫淡淡地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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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電話,初溫将手裏的蛋糕吃完,裴以洵也挂掉跟王智的遠洋電話走過來,“要不要出去消消食。”
初溫想把程成帶給她的負能量驅散,點頭答應了裴以洵的提議。
走到玄關,初溫看見老舊的帆布鞋消失,白色新款運動鞋放置在地上,她心中微動,稍稍想一想也知道這是身邊的人為她準備的。
初溫擡眸看向裴以洵理直氣壯地跟他争吵,“哥,你還要我不要買那麽貴的,你看你。”
裴以洵拿過鞋架上的新鞋穿上,“哥哥是有經濟能力,你沒有。”
初溫坐在木地板上邊穿鞋邊問,“哥,你不是還在讀書嗎?”
“導師分項目會給一定的報酬。”裴以洵将挂在玄關處的黑色羽絨服給初溫披上,“多穿點外面冷。”
初溫逆着光看向裴以洵,沉悶的心被歡喜充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剛穿好鞋門鈴響起,初溫起身開門,看見門外穿警察服的男人,立刻将門關上。
她害怕地轉身看向裴以洵。
“怎麽了?”
“哥,有警察。”
裴以洵裝作害怕地模樣問她,“那要怎麽辦?”
“我們翻窗跑吧。”
初溫就是個瓜慫,玩的時候膽子大惹事了慫的只想跑路。
裴以洵笑得身體顫抖,他揉了亂初溫柔軟的發,小聲說道:“貓兒膽。”
門鈴還在響,裴以洵收了玩鬧的心思,偏頭看向門外,伸手将門打開,看見站在外面的警察,主動詢問,“請問有什麽事?”
“你們清晨是不是放了鞭炮。”
裴以洵沒有應聲,眼角掃到初溫站在角落,不斷地跟他使眼色,白淨的小臉驚恐的皺在一起,裴以洵清淡的臉變得柔和,配合初溫撒謊,“沒有,只燒了些紙錢。”
警察沒有過多為難做完調查離開,初溫提起的心放下不敢再出門,拖着裴以洵老老實實在家裏看春晚。
看到內涵小品時,裴以洵開口道:“溫溫,程叔叔将你放在家裏也是為了保護你。”
初溫還沉浸在小品裏嘴上的弧度揚的老高,她随口應道:“哦。”
隔了會兒,初溫才明白裴以洵在說什麽,他在為誰說話。初溫想要反駁裴以洵的話,但錯過了時機再反駁又覺得不太合适。
裴以洵看見初溫變暗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是不是疑惑為什麽他不直截了當地告訴你?而是直接人間蒸發?”
初溫點點頭,裴以洵總是能夠最快洞察她的心思。
“有沒有想過,他不敢面對你,囑咐了其他人轉達。”
還真沒有想過,就算是這樣程成也太過弱懦,她更加不想原諒。
初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轉過頭笑眯了眼,“哥,我可以喝啤酒嘛!”
裴以洵拿起常溫的啤酒罐貼在初溫額頭,順着她的心意轉了話題,“可以用意念喝。”
初溫氣的龇牙咧嘴幹了一大口牛奶。
兩人窩在沙發上守歲守到半夜12點,初溫嬌小的身體扛不住瞌睡,身體窩在沙發裏白嫩的腳丫搭在裴以洵腿上睡過去。
冬天客廳的空調開再高都沒有房間熱,裴以洵不敢讓初溫睡,小心翼翼地抱起走進房間。
她真的很輕,裴以洵沒有用什麽力輕而易舉就能抱起她。
裴以洵對初溫的疼惜更甚。
他想要對初溫好。
年初一,裴于山喝的醉醺醺的回來過,看見她睡在裴佳琪的房間,又晃着身體離開。
初溫不敢問,也不敢睡在裴佳琪的房間,她會覺得自己占了裴佳琪的位置。
裴以洵将裴于山送走,看到初溫穿着她買的白色羽絨服站在樓梯上怯怯地看着她,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知道是裴于山突然回家吓到她,裴以洵走上前輕聲喊道:“溫溫,哥哥重新給你找間房。”
初溫拉住裴以洵柔軟的衣角,出聲道:“哥,我可以回去睡。”
裴以洵半蹲看向初溫,耐心勸誘,“溫溫,他已經走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先在哥哥家裏睡好不好?明天再回去。”
初溫沒有動,也沒有出聲。
裴以洵牽起初溫的手,帶着他往自己的房間走,“溫溫,今天睡哥哥的房間。”
初溫終于有了反應,“那哥哥呢?”
寬敞的走廊,明明只有幾步路的距離,初溫卻覺得兩人走了很久,手掌傳來的溫熱讓她身上沁出熱汗。
裴以洵白淨的安靜微仰,凸起的喉結滾動,丹鳳眼微轉看向身邊的小人,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哥哥守着你。”
那一刻,初溫心砰砰砰跳個不停,守着你三個字像是有魔力,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裏播放,眼裏只有裴以洵俊朗勾笑的臉。
走到裴以洵房間門口,初溫看見她的傑作,心裏覺得有絲絲丢人,裴以洵家裏本來是低調奢華滿滿的貴氣。
她貼了幾張福總覺得拉低了檔次。
初溫紅着臉跟着裴以洵進房間,他松開她的手,将棉被抱走重新拿了床鵝絨棉被過來。
他很有分寸,知道那些可以做,那些不能逾矩。
“睡吧。”
初溫沒有動,她轉頭看向他,“哥哥睡在哪?”
裴以洵指向卧室沙發,“沙發。”
初溫心裏愧疚,她提議,“要不然我睡沙發吧?”
裴以洵将燈關掉,說道:“睡覺吧。”
睡在裴以洵床上,初溫沒多久就陷入深眠。
裴以洵聽到初溫沉重的呼吸聲,他試着叫了初溫将兩聲,沒聽到動靜他起身走出房間。
初溫年紀小不懂,他活到二十一二有些事必須懂。
晚上裴以洵幾乎沒怎麽睡,害怕初溫驚醒,他隔段時間會推開門看看,清晨六七點,裴以洵在客廳窗邊抽完最後一支煙。
心裏升起一股笑意,現在他還真像照顧孩子的新晉媽媽。
初溫醒來時已經是八點,她下意識擡眼看向沙發,灰色的沙發已經沒有人在,棉被也不知道被收到哪裏。
初溫将被子整理好,踩着拖着往樓下走。
裴以洵已經将早餐做好,坐在沙發上攤着雜志看。
“哥。”
裴以洵手有輕微的抖動,他轉眸看向她,柔聲喊道:“溫溫。”
看見裴以洵眼睑下的陰影,初溫意識到裴以洵可能整晚都沒有睡好,也可能整晚都沒有睡。
“哥,起這麽早?”
裴以洵放下手中的雜志站起身,沒有應承也沒有否認,“吃早餐吧,程祁川他們應該要回來了。”
“嗯。”初溫乖巧的走到餐桌邊坐下,拿着三明治在嘴邊麻木的咬,她不想面對他們。
“哥。”初溫擡眸看向慢條斯理吃早餐的裴以洵,祈求問道:“我還能過來嗎?”
初溫的眼眸太過清澈,裏面的渴求太過急切,裴以洵拒絕不了也不會拒絕。
“可以。”
初溫熱切地看向裴以洵,生怕裴以洵是跟她開玩笑,“真的嗎”
裴以洵輕笑,“真的。”
初溫聽到裴以洵的話心情回暖,吃個三明治都吃出五星級米其林的感覺來。
她想起忽然回來的裴于山,她好奇地問道:“哥,為什麽裴叔叔剛來就走。”
裴以洵答不上話,初溫怕氛圍壞掉,想要換個話題,不久她聽見裴以洵說道:“裴佳琪是年初一去世的。”
初溫手腳有些亂她好像占了不該占的地方,問了不該問的話題。
“哥。”
裴以洵輕松地笑道:“溫溫,沒關系。裴叔叔總是要走出來,這個家奇怪的氛圍,總是要有個人出來打破。”
“所以是我嗎?”初溫有些不可置信。
裴以洵笑的雙眼微眯,“嗯,是你。”
初溫丢掉手上的三明治蹭蹭跑到裴以洵身邊,沖進他懷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哥,你有我。”
裴以洵靜了會兒才伸出手擁住初溫。
“嗯,我有你。”
程祁川他們回來時,初溫還坐在沙發上跟裴以洵玩游戲,初溫對游戲不太擅長,怎麽玩都是輸。
全程在給裴以洵拖後腿。
還是程祁川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持續性拖後腿。
程祁川沉默的跟着裴以洵走進大廳,清了清嗓音猶豫很久才說道:“新年好。”
裴以洵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程祁川知道裴以洵生氣了,氣他一而三三而再的将他的話當成耳邊風。
程祁川沒話找話,“你們今天早上吃了什麽?”
初溫在旁邊看眼色,裴以洵不出聲她也堅定的站在裴以洵身邊不出聲。
程祁川沒了耐心,“裴以洵這樣就沒意思了。”
裴以洵擡眼掃向他。
程祁川沉下氣解釋,“你覺得初溫去我外公家合适?”
“你們把她獨自一人就在家裏合适?”裴以洵的聲音有些重,程祁川能夠感受到裴以洵生氣了,“裴以洵!”
“程祁川!”裴以洵壓過程祁川的話,眼裏的威脅不言而喻,“這一次是你做的太過分了。”
“怎麽就是我過分了!”程祁川不甘示弱,“裴以洵!你問問她自己!是願意去我外公家,還是自己在家裏待着!”
裴以洵冷眼看向程祁川,将程祁川深埋內心的私心挖出來,不留情面的砸在他臉上。
“你有問過她的意見嗎?她再不喜歡,你難道不能跟她好好說?”
”你們單方面下決定,讓她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只能靠推測來知道自己被抛下,你覺得這樣是對的嗎!”
裴以洵的聲音逐漸增大,初溫眼裏的淚水越積越多,她以為天衣無縫的表演能騙過裴以洵,讓他知道她不難過不在意。
她以為他相信了,原來他只是讓她相信,讓她放心,讓她在他面前能夠自然的相處。
唇齒間的酸澀越來越濃烈,初溫胸腔發緊,眼眶的淚水忍不住掉落。
“哥,我有你,我沒覺得被抛下。”
哽咽的話輕柔的說出來,截斷裴以洵蓄勢待發的脾氣,初溫緋紅的眼睑,楚楚可憐的臉頰,都讓他不願再說下去。
裴以洵心軟,他走到客廳抽起紙巾走到初溫面前遞給她,放柔聲音不敢再将自己冷厲的一面表現出來。
“溫溫,程祁川是你的家人。你們有割斷不了的血緣關系,鬧的再兇,你們還是會以家人的身份聚在一起。”
初溫的淚水溢滿眼眶,她懂裴以洵的意思,她跟裴以洵不是家人,總有一天,他們會因為各自的人生分開。
他不能一輩子都照顧她,她需要的是程祁川這種血緣關系的哥哥照顧。
初溫接過紙巾壓住淚水想要把眼淚憋回去,她清清嗓子想要說話,剛開口聲音就開始哽咽,“哥哥也是。”
裴以洵不知道初溫說完這句話花了多大的勇氣,她每次都在找機會告訴他,她喜歡他,不要把她推給程祁川,她需要的不是程祁川。
初溫哭的隐忍,明明已經奔潰的想要嚎啕大哭,可還是咬緊牙關,将崩潰化為細雨,潤潤無聲。
裴以洵心跟着緊了一下,他沉默的沒有再反駁初溫的話,給她遞紙巾跟逗她笑,“溫溫,鼻涕出來了。”
初溫本來沒有鼻涕,被裴以洵這麽一逗,用力一笑,鼻涕瞬間出來收都收不住。
初溫臉紅的連忙用擦過淚水的紙巾擤鼻涕。
程祁川在旁邊看着本來還很內疚,看見初溫這麽一耍寶,心裏的內疚全無,還很裴以洵一起笑的歡快。
初溫臉上的溫度遲遲降不下來,她拿過裴以洵手上剩餘的紙巾連連解釋,“這只是個意外。”
聽到初溫這麽說,裴以洵笑着配合的點頭。
初溫處理好鼻涕不再說話了,任由他們笑,誰叫她沒有控制不好情緒出洋相的。
初溫這一鬧,裴以洵跟程祁川之間的氛圍也沒有之前那麽僵硬。
程祁川主動跟裴以洵講和,“我是單獨去的外公家,我媽說溫溫願意留在家給足了她錢。”
他轉頭看向初溫,嘴裏那句對不起始終說不出口,最終還是對着裴以洵解釋,“我不知道我媽騙我。”
裴以洵目光轉向初溫,這是初溫的事,他可以幫她說話但最後做決定的是她。
初溫穩定好情緒不再哽咽,她心情放松地聽着程祁川的話,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裴以洵看。
卷翹的睫毛還沾有淚珠,在冬日陽光的折射下反射出炫人眼目的銀光。
裴以洵收回目光移開視線,語氣變得随意,“知道錯,還不知道道歉?”
盡管裴以洵的臉色很認真,程祁川還是找到開玩笑的蛛絲馬跡,他輕推裴以洵,笑道:“別得寸進尺啊!”
初溫看見他們兩人鬧她也在旁邊跟着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