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護送
初溫慶幸程成沒有玩培養感情那套，将她跟程穎汁湊成一個班。
放學，初溫避開程穎汁走到公交車站，程穎汁不願意跟她同進同出，她也不願意站在程穎汁面前惹她嫌。
雲城比伏陽鎮大太多，初溫跟着百度地圖換了兩趟車繞老繞去，已經不知道身處何處，初溫不敢再亂坐車，她找個公交車亭摸索車次。
“溫溫。”
初溫茫然的擡頭，看見站在身旁的人，臉頰瞬間變得通紅，她按滅屏幕，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跟他打招呼。
“好巧，哥哥你也在這裏坐車啊。”
豐臨中學距離科大橫跨兩個區，能在這裏遇見說巧有些太牽強。
裴以洵不忍心拆穿她，清淡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故意打趣，“溫溫，特意來見哥哥的？“
初溫被裴以洵的話驚得渾身發熱，害怕裴以洵知曉她深藏得小心思，也怕裴以洵知道她逞強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沉默地應道：“嗯。”
裴以洵眉毛微挑，初溫并不知道他學校的地址。
他站在公交站臺上，指着公交車路線說道：“溫溫，等會兒我們坐56路到香樟路換乘202路坐到伊艾路下車回家。”
初溫盯着那只白淨的手，輕聲應道：“嗯。”
白淨的手還沒停，他滑過整面站臺，落在豐臨站，輕柔的嗓音繼續道：“溫溫，以後想見哥哥直接跟哥哥說，哥哥坐77路去你學校接你，帶你坐32路回家。”
初溫喉嚨發緊，裴以洵知道她迷路，在無形中保護着她的自尊心。
她心口跳的厲害，故意不讓自己去在乎這些小細節，爽朗地換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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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個人回家嗎？”
裴以洵看向等在路口不遠處的白色寶馬，雙眼微眯輕聲應道：“嗯。”
初溫還想問，裴以洵率先往停車站走。
“車來了。”
下午的人流量多，初溫跟裴以洵走上前只能站在車頭，裴以洵長得高輕松能越過人群抓住扶杆，初溫人矮站在人群中間，純靠地心引力穩住身體。
然而初溫身體輕地心引力也強不到哪裏去，司機稍微一剎車她就踉跄，剎車她就踉跄，初溫幽怨地掃向司機，司機接收到她的幽怨，還以為是誇獎，驕傲地更有節奏的展示剎車技巧。
初溫搖着身體差點沖上前搶方向盤，帶着司機也感受感受公交車蹦迪的感覺。
正當初溫站不穩再次踉跄時，寬大的手拽住了她的後衣領，帶她移步到裴以洵身前，她擡頭望過去，聽見他柔聲在說，“溫溫，抓緊哥哥。”
初溫唇角微微笑，不再怪罪司機開車魯莽。
程祁川在路邊等到交警來開罰單也沒有等來裴以洵，撥過去的電話打一個挂一個，打到最後幹脆關機。
氣的程祁川交完罰單，罵罵咧咧一個人去吃飯。
充好電，程祁川再次給裴以洵打去電話。
“裴以洵你是被挾持了，還是綁架了！拒接電話很爽？”
裴以洵将初溫送回家，在卧室裏躺下翻看外賣單随意應道：“嗯。”
敷衍的話氣的程祁川想把電話挂掉，他怒吼道：“知不知道你害我被罰了兩百塊！”
沒有找到想吃的食物，裴以洵站起身走到樓下，開擴音将手機扔在廚房外的琉璃臺上，“我給你雙倍。”
程祁川也不是差這點錢的主，他想告訴裴以洵他被罰錢，是想要裴以洵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裴以洵不但像個沒事人，還輕描淡寫地把這件事帶過去，他心裏就很不爽。
“我差你這兩塊錢嗎！”
裴以洵了解程祁川，越是滿足他，他越是不爽。
“有的人差這兩塊錢，要我幫你捐出去？”
“艹。我可謝謝你了！”程祁川不再跟他耍嘴皮子，認真問道：“晚課也不上，宿舍也不在，你跑哪裏去了。”
“家裏。”
“家裏？”程祁川像是受了震驚，“今天有晚課明天也有早課，你發什麽神經跑家裏去。”
裴以洵拿食材的手停下，“程祁川，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我怎麽把你的話當耳邊風了。”
程祁川話還沒有說話，裴以洵直接打斷，“初溫迷路了。”
程祁川還想強詞奪理，裴以洵已經切斷了電話。
程祁川不敢再打過去，他了解程穎汁，她不會讓初溫跟她坐上同一輛車，也不會讓學校的人知道兩個人的關系。
初溫需要自己坐車回家。
但她剛來雲城根本不認識路。
裴以洵維護她，再打過去，他怕裴以洵首次發脾氣拿他開刀。
回到家初溫看見客廳茶幾上攤開的往年成績單，平淡的眼神移到強裝鎮定的程穎汁身上。
她還沒有說話，程穎汁迫不及待地虛張聲勢洗脫自己調查初溫的嫌疑。
“這是爸爸放在這裏的！我也剛回來沒多久。”
說完還瞪了她一眼，提着書包走上樓。
初溫沒有去動那一疊資料，那裏不僅有她過往的成績單，還有榮獲的各種獎項和參加活動的經歷。
幾乎有獎金獎品的比賽和活動她都會參加，成績從來不會跌出前三。
初溫路過客廳走上樓拐到角落的房間，青蔥的手剛捏上門柄，程穎汁從房間裏走出來，雙眼閃爍靠在門檻邊大放厥詞。
“就算你經常拿第一又怎麽樣，那只是個沒多少人的破爛鎮子，你的第一放在師資力量強大的豐臨只配墊底！”
初溫轉身面對程穎汁，“既然覺得我只配墊底，為什麽還要來貶低我壯自己的士氣？不是因為害怕嗎？”
“轟。”
回應初溫的是甩的震天響的房門，和房間裏細碎的怒吼聲。
“誰說我害怕啊！”
初溫捏着冰涼的門柄無話打開進房。
離考試時間越來越近，程穎汁懶散的越來越不學習，每次遇見初溫必瞪一眼，拿着手機悠閑的路過。
她像是在跟初溫較勁，就算她不學習也能輕而易舉将她考下去。
唐姝回家幾次都看見程穎汁拿着手機玩，她呵斥了幾次都不管用。
晚上，唐姝找初溫談話。
“你應該知道你為什麽能站在這裏，我給你重新開始的機會，也請你不要打擾程穎汁。“
初溫好笑地看着她，憑什麽判定是她拖累程穎汁，而不是在程穎汁身上找問題。
“我來這裏沒有跟她說過五句話。”
言下之意就是唐姝找錯了人。
唐姝認為初溫公然挑戰自己的權威，她惱羞成怒問道：“你這是在責怪我不分是非怪罪你？”
初溫乖巧地站在牆壁邊沒有再說話。
唐姝怒氣沖沖地走到程穎汁的房間翻出她的手機電腦全砸了，程穎汁憤怒地尖叫聲從房間裏溢出來。
“媽！你在幹什麽！”
“你給我好好讀書！”
初溫像是看笑話看完這場鬧劇，走回房間複習課本上的知識。
初中的題目大都是死記硬背，考點全在書上，不管是任何地方出題的方式都是萬變不離其宗，沒有多久，初溫就将七科書全部背完。
距離考試還有三天的時候，初溫放下了滾瓜爛熟的書本，拿出外婆早年間給她買的畫板，嘗試畫出初見裴以洵的模樣。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初溫站起身。
初溫走過去将門打開，率先開口，“什麽事？”
話到一半，初溫耳尖燒紅地移動腳步擋住畫板上的線稿，目光閃躲不再說話。
裴以洵注意到初溫的動作，放眼望過去看清堆滿桌面的彩鉛和紙，嗓音低啞。
“溫溫，都期末了還不複習？”
初溫耳尖燒得更加厲害，磕磕絆絆地解釋，“我複習好了！”
掃到程穎汁跟在裴以洵身後，初溫解釋的話頓住，身上的熱氣也漸漸消散。
程穎汁冷笑地靠在旁邊，冷嘲熱諷，“你确定複習好了？別到時候墊底說自己剛來不适應，沒怎麽複習好。”
初溫沒說話，安靜地任由程穎汁嘲諷。
裴以洵不像程祁川任何事都縱容程穎汁。
慣有的笑容更加濃烈，狹長的丹鳳眼微挑，聲音變得低沉醇厚。
“穎汁，靠貶低對手來增強安全感取得勝利很不雅。”
裴以洵的語氣不重，俊朗的臉笑容溫柔，可程穎汁卻覺得受到極大的羞辱。
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只好憤然轉身離去。
“謝謝。”
輕柔的話飄蕩在回廊漸漸消散，初溫擡眸直視裴以洵，“謝謝你幫我。”
裴以洵靠在門邊像是剛才的事沒有發生，輕笑一聲，“怎麽還是這麽客氣。”
初溫愣住不知道該怎麽回，裴以洵靜等了會兒，沒聽到她說話也不再強求，“張媽請假，長輩都不在家，祁川點了外賣下去吃飯。”
初溫回神關上門跟上裴以洵的步伐乖巧應聲，“好。”
樓下茶幾上披薩随意堆放在可樂薯條中間，程祁川拿着手柄，目光粘在巨大的游戲屏幕上不舍移動半分。
程穎汁将iPad架在茶幾上戴着耳機聽聽力，顯然不想看見她。
茶幾的位置幾乎都被占據，初溫無從落腳，裴以洵擡腳朝程祁川踹過去，“坐過去點。”
程祁川擡擡屁股給裴以洵讓出位置，目光還粘在游戲屏幕不願移開。
裴以洵掃過程祁川，目光落在站在沙發旁邊的初溫，他收拾茶幾上的外賣準備給初溫拿到餐桌上。
初溫看出裴以洵的意圖，她怕麻煩他，快一步走到茶幾旁，拿起披薩盒裏小塊水果披薩，示意，“我可以了。”
裴以洵收拾外賣的手頓住，看着初溫離開的背影，掃向毫無反應的兩人，坐下眼眸微阖。
初溫母親走的早父親不在身邊，幼年就會察言觀色。程祁川當她是空氣，程穎汁不待見她，她也不想待在樓下。
一塊披薩吃不了多久，走到房間披薩已經被初溫吞入肚內。
晚上10點，別墅區已經陷入沉靜，初溫肚子有些餓，對面的燈光常亮她不确定裴以洵回沒回去。
熬了1個小時，初溫還是忍不住下樓，見客廳燈光熄滅只有游戲屏幕的光反射在程祁川身上，初溫不由自主松口氣。
茶幾上還有很多炸雞漢堡，初溫沒有動，甚至看沒看一眼，她放輕腳步往冰箱走去，打開冰箱門拿出放置許久的蘋果。
“溫溫，這也是你家。”
忽然響起的聲音驚得初溫一身熱汗，她關好冰箱，幹淨的雙眼盯着手中的蘋果沒出聲。
這不是她家，陌生的哥哥姐姐陌生的阿姨，她像是個外來者寄住在屋檐下，不管做任何事都要看別人的眼色。
程祁川和程穎汁稍有諷刺，只要不觸及底線，她便會收斂鋒芒安安靜靜待在角落。
初溫忽然不知道該回些什麽，她靜站一會兒準備上樓，裴以洵靠在吧臺，手裏拿着新鮮的蘋果轉動，低醇的聲音清幽入耳。
“為什麽要膽怯，做錯事的人不是你，為什麽要退讓，走進這個家不是你的意願。”
初溫擡眸掃向程祁川的方向，游戲的聲音開得大，裴以洵的聲音剛響起立刻便會被游戲的聲音壓下。
“程成是你親生父親，他有責任養育你，你也有義務享受。你不比他們卑微，他們能從程成手上得到的，你也能。”
“溫溫，不必藏拙。”
初溫脊背僵直，忽然不知道這段時間所做的退讓是對是錯，眼眶有些熱，她飛快跑上樓，輕聲道：“謝謝。”
謝謝終于有人願意站在她身邊理解她，幫着她說話。
游戲聲停止，程祁川轉頭看向裴以洵不耐地喊道：“拿個水果怎麽這麽慢。”
裴以洵将手中的蘋果扔向程祁川，程祁川驚叫躲開，通紅的蘋果落在沙發上滾落低下摔出輕傷。
程祁川躲在旁邊心驚膽戰地罵道：“裴以洵！多走幾步路，你腿會短幾節嗎？”
裴以洵沒說話，走到沙發旁拿走游戲手柄，坐在程祁川的位置熱火朝天的玩游戲。
程祁川罵罵咧咧嘟囔幾句，撿起地上的蘋果随意擦拭兩下放進嘴裏咬，他癱軟的躺在沙發上，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看向樓上。
“以洵，暑假準備去哪裏？”
裴以洵快速按動手柄躲開怪物的厮殺，漫不經心地應道：“教育培訓機構吧。”
程祁川覺得大材小用，按裴以洵的資歷去研究所都沒問題。
他也沒點破，咬完蘋果跟裴以洵一起在游戲裏厮殺。
回到房間，初溫疲憊地坐在書椅上，将拿來的蘋果放在桌面，她打開抽屜拿出記事本，看了看程成給她生活費的記錄，随後關上。
距離考試前兩天，初溫咬緊牙關複習還未熟透的知識，大課間進行跑操都會拿着小抄默默的背誦。
程穎汁撞見初溫拿着小紙條背誦，她帶着小姐妹走過去冷言嘲諷，“怎麽？不裝了？以洵哥哥維護你幾句，就雞犬升天想要超過我嗎？我告訴你休想！”
初溫停下背誦，淡漠地看着她，陳述一個事實，“程穎汁，我從沒有掉下過前三。”
“呵。”
這是明顯的挑釁，程穎汁氣得胸腔冒火，咬牙切齒道：“你等着！”
初溫順着朝代時間理清歷史事件，淡漠的往教室走，輕聲道：“嗯，我等着。”
程穎汁跟初溫的較量如火如荼的展開，初溫房間的燈沒關程穎汁房間的燈絕對不會熄滅。
有時還會刻意賭氣的比初溫晚熄燈一小時。
初溫覺得有意思，故意将燈留到兩三點，第二天起來上學她便撞見程穎汁雙眼發黑的餐桌前打瞌睡。
只不過程穎汁見到她的那一刻又精神奕奕地開始背誦學科知識。
初溫心裏有笑，不再捉弄她。
她尊重對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