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藍霓裳僵在原地,盯着眼……
穿衣的過程有些久, 久到用了整整一日。
一切結束後,藍霓裳滿臉通紅,看江無眠時, 見他仍閉着眼睛、卻是額頭沁汗、耳尖透紅。
她穿好外面的衣裳, 低聲道:“多謝。”
再看鏡中女孩,仍是明豔過人, 但是那種蠱惑人心的感覺卻消失了。
江無眠啞聲道:“不算什麽。”
他攏在袖中的手微微顫抖着, 方才指尖的溫熱之感仍不曾散去。
室內氣氛, 安靜中又滿是暧昧。
藍霓裳看一眼天色,道:“太晚了。那我……先回去了。”
江無眠背對她,輕輕點頭, 又道:“我送你。”
“不用了。”藍霓裳按住他,看他疲倦的臉色, 知道他一整日施功, 消耗太大,“你好好休息。”
她的手按在他胳膊上,江無眠心中一熱, 忽然有些害怕把持不住自己。
他“唔”了一聲,仍是閉目不敢看, 沒有再堅持。
藍霓裳獨自離開江無眠的房間,往自己住處走去。
沿着竹林小徑走到半途,卻見江無眠又立在前面, 抱臂等着她。
藍霓裳一愣,笑嗔道:“不是要你好好休息麽?怎麽又來送我?還跑到我前面去了。”
“江無眠”聞聲,緩緩側過身來,抱臂看着她。
藍霓裳快步走到他面前,卻見他額上幹幹淨淨, 方才的汗水已經幹了,面上疲色似乎也緩解了,因笑道:“好哇,谷主用了什麽靈丹妙藥,這麽快就緩過來了?”
“江無眠”含糊應了一聲。
藍霓裳仰臉望着他,笑道:“我都說了自己回來,就這麽幾步路,你幹嘛一定要送我呀?”
她當然知道江無眠為什麽要來送她,肯定是放心不下她呀。
可她就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她都能想象出,江無眠俊顏微紅,低聲訴說的模樣。
“江無眠”低頭望着她,一語未發,卻是徑直牽住了她的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很大,與她五指交纏。
藍霓裳吓了一跳,心頭亂跳,臉燒紅起來。
此前江無眠也同她牽手過,可都是溫柔又小心的姿态。
此刻他卻不知怎麽了。
握着她的手,那麽用力,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他的手指根根分明,夾着她的手指,仿佛在上酷刑一般,一用力,兩個人都疼得要命。
藍霓裳下意識要抽回手去。
她的手一動,他仿佛也回過神來。
“江無眠”放松了力道。
藍霓裳便仍任由他握着手,小心看他面色,關切道:“你怎麽啦?不開心麽?”
“江無眠”對上她關切的目光,心中怦然,松開與她纏握的手,将她的手拖到眼前,卻見女孩白嫩的手指上已泛起紅痕。
他愣了一愣,低頭,輕輕吻住那紅痕。
藍霓裳咯咯笑起來,又有些羞澀,一邊躲,一邊叫道:“癢!”
“江無眠”仍低頭親吻,神色陰郁又虔誠。
藍霓裳笑着叫道:“癢”。又叫道“江無眠,你別鬧啦。”
在她喊出“江無眠”這個名字的一剎那,眼前的男人身子一僵,他忽然張口,狠狠咬住了她的小指。
他咬的地方,正是她小拇指上那兩道月牙狀的粉色疤痕。
“痛痛痛!”藍霓裳半開玩笑半認真得往回抽手,等男人終于松口,一看小拇指都已經滲血了。
藍霓裳有些怒了,一擡眼對上江無眠,卻又舍不得發火,只自己按住小拇指,藏在身後,想了一想,柔聲問道:“你究竟是怎麽啦?什麽事情叫你心裏不痛快麽?你說出來,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呀。”
她回憶着,剛才離開房間的時候還好好的,這麽短的時間內,究竟是發生了什麽?難道是他太累了?還是覺得自己附靈冰绡衣一穿好就走人,太過冷漠了?
她越是壓着脾氣溫柔耐心以待,“江無眠”便越覺得醋海濤天。
“江無眠”盯着她,半響道:“不管我怎麽對你,你都會對我這樣好麽?”
藍霓裳笑道:“我對你好麽?我對你還不夠好呢。你救了我師叔,又給我做了附靈冰绡衣,還要再救我的同門善道,樁樁件件加在一起,我怎麽償報你都不為過。”更何況還有上一世的記憶在。
“江無眠”啞聲道:“即使我是個很壞的人?”
藍霓裳笑道:“你哪裏壞?”
“江無眠”堅持道:“如果我是個很壞的人呢?”
藍霓裳想了一想,笑道:“那要看是多麽壞喽。”
“江無眠”痛苦道:“人神共憤的那種壞。天下人都想殺我的那種壞。”
藍霓裳甜蜜道:“那我就陪你亡命天涯好不好?”
“江無眠”震驚,盯着她,仿佛要把這句話刻到心底。
藍霓裳牽住他的衣袖,晃一晃,道:“你究竟是怎麽啦?心緒不好麽?不然我陪你走走?”
“江無眠”垂下眼皮,輕聲道:“沒有。我很開心。”
藍霓裳笑道:“你看着可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江無眠”順着衣袖垂下手來,握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我送你回房間。”
兩人走到藍霓裳房間門前。
藍霓裳一路上留意他的神色,卻也看不出究竟,更問不出來。
“江無眠”為她打開門,道:“去睡吧。”
藍霓裳在旁看着他的動作,忽然有個太過恐怖的聯想,一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
上一世在魔宮,每當墨孤煙催促她入卧房同寝,她總是不願前往。
墨孤煙是天底下最沒有耐心的人。
唯有在逼迫她入卧房這件事情,他顯得異常有耐心,大約是很享受這種折磨她的前奏。
他會輕輕推她的肩膀,會貼着她的後背向前,會在她耳邊說或淫|邪或可怕的話語。
最後,他會施施然,親自彎腰為她打開卧房的門。
上一世墨孤煙彎腰開門,側頭望向她的模樣,與此刻為她開門的江無眠,如出一轍。
藍霓裳僵在原地,盯着眼前的“江無眠”,只覺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