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倒也不必。
世道艱險,小寶貝又實在容易招人觊觎,沈聞霁能理解岑教授護子心切。
轉眼他又聽見岑意在思路跳躍地翻舊賬,“上次評級的時候你說,讓我堅持不下去就回家的那句話,我後來想想,跟我爸的語氣好像。明明就是他跟我說過的話。”
可同樣的一句話,放在不同的語境說起來體感差別居然這麽大。
岑意嘴角下垂,語氣也跟着低落下去,“我當時難過死了,還以為你覺得我不夠格站在這個舞臺上。”
沈聞霁克制着沒有伸手去揉他的腦袋。也沒有告訴他,在他發揮失利的那次oake評分裏,所有老師給的都是F。只有沈老師依舊評了C。
不曉得是被小寶貝濾鏡糊了耳朵還是怎麽樣,就覺得他斷斷續續唱那幾句也比其他人好聽。
“留在這裏,你的才能會被淹沒。”
沈聞霁實話實說,“如果喜歡舞臺,比起男團你更适合做solo表演。不必要在這裏多花時間在歌曲制作以外的事情上。”
聽到這句,岑意突然明白了。
沈聞霁不希望他留在這裏,并不是覺得他不夠格站在這個舞臺上。
而是覺得……這裏的舞臺配不上他。
我在沈聞霁心裏居然有這麽厲害!
身為omega的虛榮心瞬間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岑意剛剛回潮的那點難過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望着身邊的人眨了下眼,語氣裏有幾分逗樂的意思,故意道,“幹嘛說我不适合這裏。沈老師,我跳舞不好看嗎?”
“……沒有不好看。”
沈聞霁竟然不太敢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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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太多渾濁的眼神,已經覺得那才是世界的常态,所以越來越喜歡獨處。
被這種純粹的眼神盯着,即使什麽都沒做,就有種莫名的罪惡感。
“其實我明白你的意思。沈老師,你知道我為什麽叫‘蠶衣’嗎?”
岑意笑着嘆了口氣,抱着貓,語氣慢悠悠地回憶,“我覺得自己從出生開始,就好像一直住在一只繭裏面。繭裏很黑。我慢慢長大了,繭卻越來越小。像一件越來越緊的衣服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覺得自己很差勁。明明也想出去,但是出去的話,會摔跤,會被人笑話。我什麽都害怕,什麽都不敢去做。甚至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要待在我的繭裏。”
“後來我就遇見了你。”
岑意說,“可能你不記得了。那時候你來我們家,還給我彈了吉他。送我的游戲幣現在還在我宿舍枕頭底下呢。我一直都随身帶着,也一直記着你跟我說的話。”
蠶繭外面的世界很大。要去想去的地方,去做想做的事。
十七歲的沈聞霁告訴他,只要想,就可以做到。那層蠶衣依舊留在他的身上,卻變成了一層可以自由呼吸的皮膚,融入他的身體。
因為沈聞霁的出現,他接受了這樣的自己。也正是這樣獨特的成長經歷,造就了現在的岑意。
“其實面試的時候導演就問過我為什麽來。你猜我那時候怎麽回答?”
他低頭笑了一下,像是自己也沒想過會說到這裏,但還是勇敢地說了下去,“我回答他說,是為了你。”
“你是我來到這裏的動機。但不是讓我留下來的目的。”
沈聞霁沒有打斷,安靜地聽他說。
“沈老師你知道嗎?大家一起在舞臺表演,跟一個人在舞臺上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我覺得我喜歡舞臺,有一部分原因,應該是因為喜歡一起站在舞臺上的人。燃燃,魚餅,阿池還有好多人,如果沒有來這裏,我可能一輩子也沒有機會遇到他們,跟他們一起度過這麽有趣的時間。”
“所以啊。即使我真的不太适合做男團,也從不覺得在這裏的時間是沒有意義的。”
岑意說,“畢竟在唱歌和寫歌之外,能一起唱歌寫歌的夥伴也很值得珍惜,對吧?”
沈聞霁晃了下神。記憶裏,類似的聊天分明也在他身上發生過。
說他在dawn當主唱是浪費天賦。明明單飛會有更好的發展,為什麽要被樂隊裏的其他人拖累。
當時他是什麽樣的反應?
他沒有岑意這樣娓娓道來的好習慣。應該是直接掄麥架了。
沈聞霁一驚,後背頓生冷汗。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也活成了別人所說的“曾經自己最讨厭的大人模樣”?
他珍視岑意的“天賦”。卻忘了就是這兩個字,早已經作為魔咒在他頭頂籠罩了許多年。
他差點親手把岑意變成下一個沈聞霁。
“就當我是來玩的,來體驗一下想象以外的生活。這樣會不會好理解一點?”
岑意說,“我沒有那麽強的勝負欲,也沒有很着急想要一下子變成一個成功的人。只想着,到達最終的目的地之前,到處走走看看也挺好的。走得慢一點也沒關系。只要有收獲,開心就好了啊。一切都來得及。”
“所以呢,希望沈老師和岑教授都能知道。我不後悔來這裏,也不想輕易放棄。”
他笑起來,自我認知挺清晰,“大概我就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又貪玩。”
岑意想,自己說的這些,應該又是些聽起來很幼稚的話吧。
但卻是他真正的想法。是即使被嫌棄,也不想隐藏的心聲。
沈聞霁卻搖了搖頭,“這樣很好。我以後不會再幹涉你。”
或許那些站在老父親心态的擔憂,都是多慮了。許多比他閱歷更豐富的人,都未必能如此通透。
幸好十七歲的沈聞霁比現在的沈聞霁活得更像樣。能以類似引導者的身份,榮幸地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岑意嘿嘿一笑。還沒說什麽,聽見他突然問了句,“你還沒有公司是不是?”
剛一點頭,他緊接着又問一句,“要不要簽到我的工作室來?”
“……”
是你嗎沈老板!
面對突如其來的挖牆腳,岑意謹慎思索兩秒,提出一個首要問題,“簽去你工作室的話,能每天都見到你嗎?”
“不能。”
沈聞霁直言不諱,“我很少上班。”
“……”
也就是你,能有底氣把不務正業說得這麽理所當然。
“那我要再考慮一下。”
作為被挖的牆角,岑意底氣也很足,驕傲道,“等着吧,什麽時候我考慮好了再告訴你。”
好像能看到他的小尾巴,搖搖擺擺又翹起來了。
沈聞霁忍俊不禁,說了聲好。
岑意沒能及時看到他淺淡的笑意,在想自己剛剛說了那麽多心路歷程,好像還少點什麽。
還沒想明白,便又聽到他開口,“那游戲幣是一個對我影響很大的人送我的。很有意義。”
岑意這才反應過來。是少了他的回複,“幣……你還記得?”
“當然。我一直都記得。”
沈聞霁毫不遲疑,“也一直都記得你。”
這天回去宿舍,岑意又是飄着走的。
其他三人都還沒睡,在等着他回來問八卦。問的就是沈聞霁過來敲門的事。
夏語冰說,“感覺更接地氣了點。”
過去這段時間雖然知道他也住宿舍樓,但都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今天一見,就跟上學時候一個班的同學過來宿舍裏串門一樣。好像沒那麽有距離感了。”
曲曉野接着問,“他來找你什麽事啊?還挺稀奇的。”
岑意說得模糊,“我們手機不是被收了麽。我爸打給他,讓他過來看看我。”
“哎,這個我知道。”
看到沈聞霁來敲門的時候,他算是三人裏最淡定的一個。因為之前和岑意一起住A班宿舍時,類似的情況就發生過一次,“意意的爸爸是沈老師的老師!這樣論起來,意意跟沈老師都能說是師兄弟了。啧,緣,妙不可言。”
“妙是妙。”夏語冰緩緩道,“但這樣論起來,你要叫意意師叔才行。”
“……”
突然輩分變高。
閑聊了幾句,岑意樂呵呵地去洗漱上床休息。躺下往枕頭底下日行一摸,沒有把游戲幣拿出來。
今天已經跟沈聞霁聊過天啦。
果然跟真人說話更開心一點。
岑意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摸着摸着,心想如果游戲幣也有靈魂的話,現在應該跟自己一樣幸福。
他說他記得我啊。也記得你。
次日下午,大名鼎鼎的顏值排序環節如期而至。
因為聽趙星行說過他們宿舍裏曲曉野有意送禮物拉票的事,岑意一大早爬起來到練習室,整個上午沒亂跑,食堂裏頭都避着他走。
倒也不是怕了他。心思通透是一回事,處事圓滑又是另一回事。因為心裏已經有想選的人,即使不收禮物,對于要拒絕他的拉票這件事本身就感到很有負擔了。
岑意自知沒什麽野心。各人有各自的口味,所謂的顏值投票也沒怎麽花心思,就盼着早點結束能安心地回去排練。下午錄制一開始,輪到他小跑就進去了。
照片牆上貼着一百個人的定妝照。他一進去目标明确,到處找人,“祁燃呢,我們燃燃在哪呢。”
導演都聽笑了,“怎麽,不考慮一下投自己嗎?前面可是有人投自己的,還不止一個。可自信了。”
“那叫什麽自信。應該是自戀吧。”
岑意随口丢出金句,“我才不投自己。我可自信了,就不信沒人投我。”
終于找到祁燃的照片,他拿在手裏端詳,還嫌棄了一番,對着鏡頭解釋,“這個照片把他拍醜了!各位觀衆,大家不要信這個照片,我們隊長真人比這帥得多。”
“就是也很難用語言形容,要看到他的真人才能感受到的那種帥氣。”他不遺餘力地給自家隊長拉票,“超級耐看,越看越帥的那種。”
導演又是一樂,逗他,“那你想知道祁燃投的是誰嗎?如果沒有投你,會不會傷心?”
“……”
岑意認真考慮了會兒,“他應該會選我的,不過也有可能選的自己。畢竟對他而言,這個環節也沒多大意義。估計一分鐘投完就急着回去繼續排練呢。”
“你們很默契啊。”導演略微驚訝,又露出笑容,“剛才祁燃跟你說了同樣的話。”
到時候把兩個人前後連貫剪輯在一起,供大家磕cp的素材這不就有了。
晚上燕凡得空,過來打聽了投票的結果,跑去找沈聞霁唠嗑。
幸逢沈老師還沒睡覺,接待他的态度算是不錯。
“今天下午他們那幫孩子有個顏值投票,投自個兒心裏頭覺得最好看的。”
燕凡神秘兮兮地問。“想不想知道岑意投了誰?”
沈聞霁推開窗戶通風,漫不經心地點煙,“祁燃。”
“……”
“跟你聊天一點真是驚喜的都沒有。”
一猜即中還讓人很有挫敗感。燕凡頓了頓,不甘心又抛出個鈎子,“那你猜這投票誰得了第一?”
沈聞霁垂眼看着指尖明滅的火星,不做多想地笑了笑。
還會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還會是誰!
大聲喊出我的小寶貝!
明天抽獎就開啦哈哈哈我還挺期待是怎麽回事
是哪七個小寶貝會被jj随機選中呢
不知道會不會有系統給我發短信反饋
希望中獎的小寶貝評論區給我講講發生了什麽!
大家晚安
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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