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啪嗒一聲。走廊燈熄滅了。
岑意還淹沒在震驚裏,怔怔地向窗外看去。這才發覺就寝時間已經到了,練習生們宿舍裏的主燈全部被中控熄滅。唯獨貓咪的宿舍有特權,被一片黑暗包圍獨自亮堂着。
沈聞霁放下貓拿出手機,點亮了手電筒,“我送你回去。”
外面黑漆漆的。樓梯口的感應燈對腳步聲都沒反應,岑意原地踏步好幾下都沒能給它踏亮,只招來沈聞霁詢問的目光。
“……”
不能再在他面前做什麽奇怪又可笑的事了。岑意果斷放棄,牽着他的衣角小心地上了樓。
沈聞霁走在前頭,在他的宿舍門前準确地停下腳步。
擡手還未叩響,門便被從裏拉開,“意意?”
祁燃等到熄燈都沒見他回來,已經打算出去找人了。這時聽到腳步聲便立刻來到門前。
然而借着手機光看清門外這張臉的瞬間,焦急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下一秒身體比想法更快,砰地一聲錯手把門關上了。
“……”
沈聞霁:“你室友怎麽了?”
“燃燃被你吓到了。”
岑意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很能理解的語氣,“讓他反應兩秒鐘。”
話剛說完,祁燃便又小心緩慢地推開了門。門縫裏朝他鞠了一躬,懷着種半夜被教導主任查房的恐懼感開口,“沈老師……晚上好。”
Advertisement
“嗯。”
沈聞霁換了只手舉着手機,另一只手把岑意從身後帶到身前,“進去吧。早點睡。”
“喔……好!”
肩上傳來些許溫和的力度,岑意不由自主地順着往前走,進了門又回過頭看他,“你也早點睡!”
沈聞霁收手插兜,點了下頭,“知道了。”
“……”
祁燃目送教導主任離開,帶上門轉身看見岑意還在摸着肩膀傻笑,“醒醒意意,你怎麽跟沈老師碰到一塊兒了?”
“剛剛去減壓區的時候碰到他,一起撸貓了。”
岑意語氣輕飄飄的,“阿池怎麽樣?”
“吃完感冒藥睡着了。”
趙星行躺在床上,指了指隔壁那一大坨裹得腦袋都不露的被子,“害羞了。唉,仿佛看到一份美好的兄弟情悄然生長。”
“……”
祁燃本能地感到奇怪,“這麽晚了沈老師還在基地裏工作啊。”
“沒有,他就住在我們宿舍樓裏。剛剛熄燈外面好黑,就送我回來了。”岑意害羞地捂着肩膀,“唉,他是不是好善良。”
趙星行:“仿佛看到一份美好的師生情悄然生長。”
“……”
祁燃左右看看他倆,發出了說不上緣由但就是忍不住想要感慨的聲音:“哇……你,沈老師,你倆……哇。”
明天還要繼續錄制。岑意磨磨蹭蹭地洗漱完爬上床,摸出硬幣往胸口上揣,時不時地摸一摸自己的肩膀。一顆純情小o的少男心還在噗通噗通亂跳不停。
沈老師的手掌寬大又溫熱,貼上來舒舒服服的。
要是能再多貼一會兒就好了。
肩膀持續發燙。要不是位置不對,岑意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提前進入了發情期。
畢竟在他剛剛性征分化的時候,人生中經歷的第一次發情期裏,滿腦子裏想着的人就是沈聞霁。
他成長經歷特殊,家庭醫生還特意跟他談過。說每個omega在青春期裏身體發育的時候都會有一個潛在的性幻想對象,做做小春夢什麽的。大多是喜歡或親近的人,有的人會夢到家屬或長輩,也是正常的。要他平常心看待不必驚慌。
他不出家門,親近的長輩只有阿爸而已。岑教授關心他的發育狀況,還旁敲側擊地問過他。但他都沒好意思說出口
他的小春夢裏都是沈聞霁。
來節目之前他還隐隐擔憂過,怕親眼見過真人,有過親密接觸以後偶像光環會破裂。萬一粉轉路就太對不起這麽多年來的暗戀了。
萬萬沒想到,這麽一點點接觸就這麽讓人心動。要轉也是從鐵粉轉成腦殘粉。
說來慚愧。他前天還在心裏告誡自己別老是想男人要專心搞舞臺來着。
可是沈老師連罵人的表情都好性感。
沈老師連道歉的話都說得好好聽!
這還讓人怎麽能繼續生他的氣!
岑意想,原來那些幼稚的宣言真的有被他放在心上。
他搬進這樓裏來住,好像也有受到我的影響。
他會一直看着我的。
他送我回來還知道我住哪一間宿舍,一定是關注了我很久!
我居然這麽吸引沈聞霁!
天吶我怎麽這麽有出息!
“……”
岑意無聲地在床上翻滾,把晚上見面的情景在心裏反複回味。越發覺得自己不錯,沈聞霁也很行。
就是那個說話的語氣蜜汁熟悉。在腦海中匹配一番,總覺得跟阿爸哄他的時候有點像。
不要緊,只要沒有血緣關系,父愛也是可以變質的。以後好好跟哥哥們學習怎麽散發魅力,保持這個速度發展下去,很快他就能有勇氣去把自己的暗戀做個了結。
——雖然現在玩得來的朋友們都已經知道他老公是沈聞霁了。暗戀得一點都不暗。
就只有當事人還不知道而已。
之後的彩排,岑意蹦踧起來格外有勁兒。
燕凡不明緣由,但就事論事地表揚了他狀态很不錯。他聽到以後條件反射地去看旁邊的沈聞霁。
沈聞霁碰上他的視線,朝他舉了個大拇指。
岑意心裏也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今天也是優秀的一天!
沈聞霁住在宿舍裏的事很快便被傳開了。節目組官方給了他一個“練習生教練”的頭銜,沒什麽實際職責,大概就為了他随時在基地裏溜達着方便。幹不幹活都随便他。
這下住得超近,起床來工作是真的能睡醒洗把臉就出門了。頭發也沒有抓定型,劉海都自然地垂着。仗着五官優越完全不受拖累。
今天也是順毛的沈老師。灰藍色的睡衣褲,踩着棉拖鞋,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銀鏈眼鏡。慵懶不羁的一身硬是穿出了高定秀場走臺的風範。
連祁燃都在吃飯的時候提了一句,“沈老師今天私服好好看。不知道是什麽牌子的,想入同款了。”
說完想想又有點不舍得壓榨荷包,“還是算了,看起來就好貴。同樣的衣服估計我也穿不出沈老師那個感覺來。”
夏語冰端着餐盤過來,正好聽見這句,順口問,“沈老師什麽感覺?”
今天在舞臺上他隐形眼鏡滑片了,沒時間去換,後半程看遠處都是一片馬賽克,沒注意到沈老師穿了什麽。
祁燃試圖尋找詞彙來形容:“就那種,高貴。王的感覺。”
趙星行接地氣地翻譯了一遍:“就很有錢的感覺。”
“……”
祁燃贊同地點頭:“到位。”
就是很帥。
岑意聽大家誇他老公聽得正高興。萬笛接着又說:“沈老師是真的很有錢吧?傳說中的版權富翁啊。那麽多耳熟能詳的歌,每年躺着不動就有好多收入的。”
嚴格意義上說,沈聞霁并不算是傳統的“奇才”或“怪才”。只要他願意,寫歌完全不偏科不冷門。
除了放在自己專輯裏的歌,也給不同的節目和影視劇寫歌。根據不同的主題風格的要求,創作編曲都能完美消化。創作的黃金時期裏産量和質量都十分驚人。尤其是其中流行的部分,一年一年,直到現在都還在被各家電視臺反複利用。
“他們不是說麽,咱這季的主題曲就是沈老師寫的啊。”
趙星行啧啧感慨,“你們想象一下沈老師唱‘heybabyfindmeout’的場景。”
餐桌兩邊圍坐的人們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到,同時抖了一抖。
如果說岑意的歌聲像被天使吻過。那聽沈聞霁唱歌,應該像是被魔鬼蠱惑。單純寫歌就算了。那把重金屬搖滾主唱的煙嗓唱得出上帝之死,可唱不出愛的頌歌。
把感覺拟人化來看,應該就跟肌肉虬結的八尺大漢穿小裙子的模樣差不多。
只有岑意思路迥異,捧着臉浮想聯翩:“好想知道被他叫baby是什麽感覺。”
“……”
被一桌人無言的目光洗禮,他自覺地摸了摸耳朵,“我這樣太明顯了嗎?”
祁燃嘆了口氣:“不能更明顯了。”
“有錢是真的,大方也是真的。”
既然說到這。萬笛敲了敲杯子裏的牛奶,向他們透露出一手消息,“節目組這兩天換的牛奶是直接從我家那邊訂的。知道為什麽換奶源嗎?”
大家配合着齊刷刷地搖頭,露出聽八卦的表情。
“上次給我爸打電話的時候順便聽到的,還挺意外。”萬笛說,“實不相瞞,我家有個牧場。”
“……”
岑意哇了一聲,“那你算是奶二代嗎?”
“……重點不是這個!”
一桌人都鵝鵝鵝地笑起來。萬笛也被帶跑偏,笑了好一會兒才把話題拉回來,“我聽我爸說啊,這批奶和後續往我們基地送的牛奶,都不是節目組花的心思。是我們這裏的一位前輩以個人的名義訂的,猜猜是誰?”
衆人異口同聲,“燕pd?”
萬笛搖搖頭,出人意料道,“是沈老師。”
“……啊。”
大都愣住了。
“沒想到吧,我剛聽到時候也特別驚訝。”萬笛說,“所以我現在就覺得,沈老師雖然對我們要求嚴格了點,但其實心思也挺細膩的。就是不怎麽表現出來罷了。”
岑意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沈聞霁把訓練室裏未剪輯的原始視頻當睡前連續劇看,窺屏整晚後發現他們在角落裏偷偷磕奶,才想到要訂一批牛奶送來基地發放。
某種意義上說,是作為自己在再評級舞臺上語氣不當的補償。但是只買給岑意一個人太顯眼。擔心他被別人嫉妒針對,才索性給整個基地都買了。
只是為了能順理成章地送給他。
岑意又想起減壓區裏對話時,沈聞霁那個無意中流露的笑意。終于後知後覺地理解了那是什麽意思。
他還自以為慷慨地請人家喝奶了。
誰知道那牛奶根本就是人家買的!
生活的真相總是來遲一步。
今晚睡前要好好反思一下,為什麽總是在沈聞霁面前丢臉。
下午就是主題曲mv的正式錄制。大家緊張有序地挨個做妝造,岑意也換上自己的制服。大家襯衫的款式各有不同,襯衫外的配飾也因人而異,領帶領結領巾都有。
他的襯衫外搭配的是波洛領結,細細的項繩在跳舞時會飛揚起來,跟着身體一起擺動。
夏語冰在他旁邊看了看,依舊是意識流的描述,“漂亮。你好像一件禮物。”
“……”
雖然聽不太懂。但是聽着感覺又很對。
祁燃站在鏡子前調整領帶,深呼吸調整情緒。
雖然排練時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但正式錄制的這遍還是難免會更慌一點。
“加油加油加油。”
岑意沒有那麽緊張,颠颠兒地跑到他身後給他捏肩打氣,“舞臺光源祁燃燃!天生C位祁燃燃!”
趙星行被吸引過來,接話道,“來點眼前的口號接接地氣。唱歌不跑祁燃燃!跳舞不亂祁燃燃!”
“……”
祁燃被逗樂了,緊張情緒緩解不少。稍後幾分鐘就被導演催到各自的位置上做準備。
易池感冒恢複得差不多了。路過失之交臂的C位時腳步稍頓,卻不再有惋惜之意。只對祁燃說了聲,“放松就好。加油。”
日日夜夜地辛苦練習了那麽多天,就是為了這一刻。燕凡站在臺下說,“這一遍錄制的完整mv将會在前三期節目裏作為片尾播放,所有人都必須打起精神面對鏡頭。你們面對的觀衆不止是我,還有一周後将會通過節目認識你們的,成千上萬的全民星探們。”
“想象他們就站在臺下注視期待着你們的表現。為他們呈現最好的舞臺吧!”
整齊的應答聲飄蕩在錄制棚裏。燈光,音樂,全員就位。
這一遍的舞臺上,所有人的狀态都是最好的一遍。像心裏的火種在相互蔓延,一百個人擁有一個共同的夢想,凝聚成同一個聲音,格外響亮。
“heybabyfindme!findme!findmeout!”
你知道我們都有相同的願望
勇敢追吧別怕受傷
去早已約定的方向”
燈光耀目。岑意聽見自己熾烈的心跳聲,突然理解了夏語冰那句話的意思。
就像是獻給觀衆的,一件件特別的禮物。每一個人,都是一份等待被發現的驚喜。
“heybabyfindme!findme!out!
一起看夢想綻放
有你陪在我身旁”
主題曲任務結束後,緊接着就進行到第一次公演舞臺的任務發布。
登上公演舞臺,意味着臺下不再只有導師和各部分工作人員,他們從此會擁有真實的觀衆。來觀看他們表演的人們會在表演結束後進行投票。舞臺的完成度如何,練習生的表現是否得到喜愛,票數就是最直觀的反映。
關系到他們的排名,甚至決定了他們的去留。
大家都說比賽從這裏就正式開始變得很殘酷。但作為無知無畏的新人小雞崽,岑意眼前更關心的是晚上要搬宿舍的事。
再評級之後班級發生了變化,宿舍也會有一次調整。人員再次流動,他跟同樣是B班的趙星行和夏語冰約了住一間宿舍。
祁燃和易池不用換宿舍,幫他倆挪動行李。走廊裏又是一片雞飛狗跳,大家擔心宿管再臨時突擊收一次“非生活必需品”,偷藏的小零食都給貢獻出來,及時享樂。
岑意抱着被子和枕頭走在路上,突然就會被拿着海苔小餅幹的手遞到嘴邊,“快吃!待會兒就沒了!”
“……”
岑意隔着被子努力地往前伸脖子:“啊嗚。”
他們搬到了樓下,減壓區在的那層。岑意睡眠有點淺,雖然也喜歡熱鬧,但晚上休息還是想要安靜點的地方。
上次半夜來撸貓覺得這層就挺安靜,跟另外兩個室友商量了以後被爽快地答應,一起遷居過來,離得近了還方便半夜睡不着的時候過來撸個貓。
聽說樓下的超市馬上就要營業了,大家都日夜盼着,整理房間的時候都在聊這件事。暢想得正開心時,四人宿舍裏的最後一位室友到了。
曲曉野自己拖着一只大箱子,身後還跟了兩個原室友幫他拎着另外兩只大箱子。站在門口客客氣氣地問,“請問這間還有空的床位嗎?”
趙星行指指自己頭頂,“剛好還剩一個,來吧歡迎。”
他往上鋪看了一眼,沒立刻動彈,“沒有下鋪了嗎?我以前睡上面掉過一次床,有點心理陰影了。”
“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們誰跟我換一下?謝謝了。”
“……”
岑意已經率先把床收拾好了。作為一名上鋪愛好者,他正趴在床上安放游戲幣,拍打自己的小枕頭。
壓力落在下鋪床位的夏語冰和趙星行身上。他從旁觀視角看都覺得呼吸緊迫。
曲曉野還繼續加碼,“我從那頭問到這頭了,就只有你們宿舍還有空床位。”
“……”讓人很有負擔。
冷場兩秒,夏語冰還是搖了下頭,“我也睡不慣上鋪。”
那就只剩一個人了。
趙星行被祈求的眼神盯着看,有點心軟,只得無奈道,“那行吧。反正我還沒怎麽開始收拾。”
這哥們行李這麽多,讓他睡上鋪都不好安置。
“謝謝。”
曲曉野松了口氣,進門開始折騰自己的三只大號行李箱。打開後全是各種衣服和配飾,金光閃閃。趙星行瞥見,豁了一聲。
岑意也好奇地趴在床沿往下看。
他家風節儉,從來都沒買過什麽奢侈品,也沒有購買的愛好。對地上那滿滿三個箱子的名牌貨完全沒有概念,logo都認不出來。
夏語冰和趙星行卻看得出行情,差點被這滿箱的人民幣光輝閃了眼。
“你來參加節目,帶這麽多行李啊。”
“不知道要待多久,就多帶點以防萬一嘛。”
他從箱中的配飾袋裏取出三件不同的首飾,當作禮物分別送給三人,“還沒自我介紹,我叫曲曉野,是個omega。初次見面,這點小玩意兒就當見面禮了。感謝各位收留我。”
新室友出手闊綽,三人推辭不掉只得收下。
岑意得到的是一條吊墜項鏈。精致的銀鏈,吊墜是水滴形狀的寶石,周圍鑲嵌着一雙手數不完的碎鑽,燈光下閃個不停。
他對首飾也沒有研究。看到另外兩人拿着禮物都露出咂舌的模樣,趁曲曉野去洗澡小聲問他們,“這個很貴嗎?”
“每件都得一兩萬往上,對我來說是挺貴的了。”
趙星行感慨,“對富二代來說可能就是随手送人的小玩意兒吧。”
要一兩萬啊。
岑意看看手裏這條昂貴得超乎想象的漂亮項鏈,也露出震驚的表情,“我全部行李加起來好像都沒有這條項鏈貴。”
夏語冰:“我也。”
這麽昂貴的禮物還是第一次收。岑意都不敢随便亂放,把床摸了一遍,最後還是下去打開行李箱,找到個小袋子裝起來放進夾層裏。
夏語冰跟他的反應一模一樣,把自己收到的手鏈也放進行李箱底層。收到禮物還憂心忡忡,“萬一哪天他再問我要回去……弄丢了我都賠不起……”
岑意默默地點頭。
是貧窮讓我們行動統一。
熄燈後他上了床,照例摸着枕頭底下的游戲幣睡覺。
昂貴的首飾拿出去壓箱底。更珍貴的禮物,要貼身放着才安心。
第一次公演選歌很快開始了。
全體練習生在大教室裏集合。燕凡來到之前,背景牆上已經貼上了十首歌的名字。
第一次公演舞臺中,節目給出了十首歌曲以供進行選擇。全體練習生以組為單位,選擇同一首歌的練習生進行對決。每首歌分AB兩組,一共分二十組。
背景牆上有的歌名耳熟能詳,有的卻很生僻罕有人知,大家提前看到,已經開始迫不及待地讨論舞臺風格和組隊人員。
直到燕凡走進教室,才齊齊問候,“PD好!”
燕凡笑着點頭,身後跟了個拿抽簽箱的工作人員,“大家都看好歌了嗎?最好先不要急着做決定啊。這一次我們的舞臺會有很多驚喜。”
他沒賣關子,朝攝像老師打了個手勢,“好,我們先看歌曲的mv示範。”
大家聚精會神地望着顯示屏。很快就領會到他說到的“驚喜”是什麽。
這一季提供的歌曲,每一首都在原曲的基礎上進行了重新編排。快歌改慢,慢歌改快。有些幾乎都聽不出原本的旋律是什麽了,卻無一例外的十分驚豔。每一首出來都有人被立刻戳中取向,當機立斷地說“我想要這首”。
只是這樣一來,先前等待時的那些讨論就都沒什麽參考價值了。
岑意對背景牆上的歌曲認識得不多,知道旋律的只有三首,都是慢歌。選擇歌曲的傾向也是盡量挑舞蹈編排比較簡單的。
當然不是不喜歡看舞蹈炫酷的舞臺,但要是自己學習和表演舞蹈,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現在計劃也被打亂。從頭看到尾,只覺得但凡精彩的都跟難度成正比,好像去哪裏都差不多。一時決定不出要選什麽歌。
祁燃卻很果斷,看到一半就已經有了心儀的歌曲。他是主題曲的C位,擁有優先選擇的權利,因此當示範曲全部播放結束後,燕凡先問他有沒有決定好。
祁燃幹脆地伸手一指,“想好了。我想要這首。”
他手指的方向,是一首近年國外大熱的流行電子樂單曲,經過節目組重新編排填詞的《likewhat(如何)》。
燕凡有些意外,“我還以為你會選《桃枝扇》呢。怎麽想到要選這首?”
《桃枝扇》是國風流行樂,更能突出他古典舞專業出身的優勢。其中有許多優美舒展的動作,由他來做一定會比其他人的姿态更好看。
包括岑意在內的大部分人都對他的選擇感到意外。祁燃卻很坦然,做了選擇就沒有再動搖的意思,“還是想給大家帶來些不一樣的舞臺表現吧,希望可以做得好。”
“ok,尊重你的決定。”
燕凡帶頭為他鼓掌,“請到背景牆邊,站在你選擇的歌曲前,開始挑選你的小組成員。”
選完歌,挑組員也是個技術活。第一輪公演舞臺的歌曲裏,大多數段落功能都分布得比較平均,dance,rap和vocal,每個位置都要拿準最佳人選,才能最大限度地提高小組的實力。
《如何》每組一共需要五名組員。祁燃把自己定位在dance的位置上去挑剩下的四人,一眼瞥過去,大半個班的人都在跟他招手,“祁燃!祁燃燃!燃燃看看孩子吧!我超喜歡這首歌的!”
他性格親善溫和,平時在基地裏人緣特別好,選歌從一開始就叽叽喳喳的。燕凡笑起來,打了個手勢叫停,“大家安靜一下,讓他自己做決定。不要給他負擔。”
于是大家改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被數十雙眼睛一起盯着,祁燃壓力驟增。但心裏的決定其實在選歌時就已經做好了。第一個選,沒有人跟他搶。想選的肯定能選到,這點上倒是不用擔心。
他自己唱歌不太行,首先隊裏就缺一個扛副歌扛高音的大vocal。于是開口道,“岑意。”
“你願意來我這首歌嗎?”
第一個選歌的人擁有單方面決定小組成員的權利。他原本是不用征求誰的意見的,這句話語氣溫柔得過分。
夏語冰就站在岑意旁邊,日常慢悠悠地開口,“他這樣說話,好像在跟你求婚哦。”
“……”
被全場注視着,岑意嘿嘿一笑,喊了句“我願意”就噠噠噠跑過去了。看起來的确是很樂意的樣子。
“來采訪一下岑意。”
燕凡打趣道,“這麽高興,是覺得自己能駕馭這首歌的難度嗎?”
岑意直白地開口,“完全駕馭不了。”
練習生中一陣善意的哄笑。
“但這首歌也不是我一個人駕馭的啊。我們有五個組員一起表演的。”
他說,“本來我自己選的話,應該不敢挑戰這首歌的。但是有祁燃燃,我沖着他在就敢來了。”
祁燃露出老父親的慈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燕凡也樂。這幫孩子還挺有意思,這麽些天來已經建立起感情了,“那就往下進行吧。你們的小組還差三個空位。”
“我們還缺一個必須的rapper。”
雖然心裏已有人選,祁燃小聲跟岑意商量征求意見,“另外兩個位置我想還是分到vocal和dance上。你覺得呢?”
“很好啊。”岑意問,“rapper你想選誰?Soda還是林秋名?”
既然有了優先挑選的權利,那當然就是要挑實力最強的。祁燃說,“他們都很厲害,但我還是更傾向Soda,他跳舞臺風也很穩。”
“我也這麽覺得。”
岑意眨了下眼,“那也把阿池挑過來吧?他跳舞更厲害。”
祁燃跟他交換視線,心照不宣,“我就是這麽想的。”
Soda和易池同時被挑走,人群中又響起一小陣起哄。一個個擠眉弄眼的好像在用表情打暗號。
當事兩人反倒是淡定得一批,走過去跟祁燃和岑意擊掌站成一列,對自己被選到這個組倒也滿意。
燕凡看着更有意思了。
果然是年輕人的世界。
《如何》A組已經集齊了三個A班,還有一個歷代級的vocal岑意。是大魔王級別的頂級配置了。最後一個空位無論選誰,都絕對是個實力強勁的隊伍。
保險起見,岑意建議道,“再挑一個vocal穩的吧?必要時能幫我墊一下。”
畢竟舞臺上他也不能站樁唱歌,跳完舞再開麥難免會擔心有接不上氣的時候。
祁燃也考慮到這點,“我在想要不要叫萬笛,上次聽到他唱歌也很穩的。”
岑意心裏猶豫了一下,原本希望是叫夏語冰過來。但挑人的權利在祁燃,萬笛唱歌也确實很穩,便贊同了他的決定,“行。”
同組這麽牛逼,跟着混個經驗分也很不錯。萬笛美滋滋地過來了。
“《如何》a組集結完畢。”
燕凡拍了拍身邊的紙箱,“那麽接下來,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了!燃燃來抽簽吧,看看下一個選歌的人會是誰。”
祁燃随手一撈,念出一個不算太熟的名字,“尚昊。”
岑意豎起了耳朵。
這名字好像在哪裏聽過。
尚昊身邊蔓延開一片歡呼聲。他本人也激動得不行,沒想到會有這麽幸運拿到靠前的選擇權,眼巴巴望着燕凡等他問想選哪一首歌。
然而PD的下一句,于他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恭喜你,自動成為《如何》b組的一員。”
燕凡笑眯眯地宣布,“請到選歌牆這邊來~站到歌曲前,開始選擇你的隊員吧。”
尚昊身邊的歡呼已經轉成了安慰。
他硬着頭皮走到選歌牆前站定,身邊友好的招呼聲一個接着一個。轉頭望去,卻覺得這幾人一個比一個笑得更恐怖。
要保持友好競争。祁燃伸出手跟他握了握,和氣道,“要加油啊,還得選組員。”
尚昊一抖。聽在耳中像是另一句
“來送死嗎?那好我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