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牆有茨
楚地的春來的稍早些,宮室內很舒服, 她或許也是累了, 幾乎是腦袋碰到枕頭, 就睡得昏昏沉沉。
只是睡夢中, 她眼前一次次浮現着臨死前辛翳擁着他,滿臉驚慌失措的蒼白模樣。她夢到了他拔出刀來架在她頸上,逼她開口與他說幾句話,然而場景一轉,卻又變了。
夢中,是冬夜落雪的楚宮。
他正乖巧的把自己擠在南河身邊,他和她正披着衣服, 在回廊下看星, 景斯拎着兩個小炭火爐來, 放在他們身邊,火爐上架着陶壺。
辛翳央她把星宿南河指給她看。
南河以前只聽說過冬季大鑽石的六顆星星,可她眼都快瞪瞎了,也沒在南側的天空看見它, 只能随手一指:“就那邊!”
辛翳披頭散發, 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哪個哪個?我怎麽沒看見?”
南河:“說明你白長一雙唬人的大眼,實則眼神不好。”
辛翳點頭:“說明我平日讀書太用功,用廢了眼睛。”
南河:“……你都這麽大了,我早就不布置作業了,就別耍這招了。”
辛翳又靠過來,他道:“手有點冷。”
南河用披風墊着手, 把在火爐兩側的把手上,很貼心的将火爐朝這邊拽過來幾分,道:“那你暖暖手。年紀不大,怎麽開始像上了年紀似的怕冷麽?”
辛翳卻一雙手竟伸到她大氅裏來,道:“我覺得這樣正好。火爐烤的不舒服。”
南河僵了一下,又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已經大了,以後……別這樣了。”
辛翳:“怎樣?我做錯了什麽嗎?再說了……跟我長大又有什麽關系,我就是以後加冠了,也能跟先生在這兒看星星。”
南河想說,卻也覺得他只是伸手進了披風,雖然有點不知相處距離的過于親近,卻也沒法訓他。她只得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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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到叛逆期,才能看她不爽跟她頂嘴啊。
南河仰頭還沒再看一眼天空,辛翳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她的雙手。
南河猛地回過頭來。
辛翳笑出一口白牙,他那顆尖尖的虎牙也露了出來:“先生手好冰,我幫先生暖手。”
南河想抽出手來。辛翳緊緊抓住,将她的手也從披風中拿了出來,道:“怎麽了?先生覺得我手太粗糙了?”
他說着抓着她的手,讓她也掌心朝上:“先生的手,看起來也是受過苦的。”
辛翳說着也松開她的手,攤開掌心,放在她手掌旁邊。
他的掌心……可以算作粗糙。特別是在近幾年他帶兵之後,他手指的繭愈厚,手背指節上也有不少細小的傷口。
右手的掌心裏有一道橫亘的舊疤,看起來幾乎要将他手掌劈開似的。南河忍不住伸出手指,輕輕用指尖蹭過那道疤痕,他似乎覺得癢,忍不住笑,也一把捏住了她的手指。
南河:“還疼麽?寫字還受影響麽?”
辛翳眼睛裏就跟落了不會化的雪花似的,輕笑:“不。我本來就不怕疼。那時候也只是看起來可怕而已。傷的沒有那麽重。”
南河輕輕應了一聲。
辛翳笑:“那時候把先生吓壞了。”
南河搖頭:“也不至于。”
他笑起來:“先生一定不知道自己當時的臉色。罷了罷了,不說那些事兒。我就說,先生吃的少了,現在這才幾年,我的手也比先生大了好多,個子也比先生高了好多!”
辛翳笑的滿臉得意,說着就把兩人的手放在一處比了比。
南河覺得相比之下,自己的手确實看起來有點女性化,忍不住手指握拳,低聲呵斥道:“胡鬧。”
辛翳似乎已經不再怕她的假威嚴,伸出手來,有點霸道似的掰開她手指,他竟下意識的跟她十指交握,還沒開口,又笑了:“先生又要罵我什麽。我就胡鬧了,先生還要再去打我板子,要我去罰站麽!”
南河心底覺得有尴尬又……說不清道不明的覺得糾結。她有些話早就該說清楚,只是她以前總覺得只是他粘人,沒有好好說明白過。
而在南河确确實實的記憶裏,就在他去親征之前,确實有這樣一個觀星的雪夜,他确實又是一陣胡鬧跟她十指交握。只是那時候她心知自己任務完成,很快就要離開了,便什麽沒有說,只讓他這樣牽着了。
但在夢裏,她竟然一咬牙,把想說沒有說過的話,真的說出口了。
南河試圖掙開他的手,擺出了嚴肅的樣子:“別這樣。”
辛翳立刻收緊了手,用和動作絕不相符的輕聲細語道:“怎麽了?先生覺得我這樣讓你不舒服了麽?”
南河收起笑意:“畢竟是君臣。”
辛翳:“沒旁人。旁人在又有什麽怕。天下都知道荀君是與我一同長大的。”
南河:“我不怕,我只是這些年一直看着你長大,外頭的傳言我是信了的,只是我一直沒有向你開口問過。……辛翳,你是真的喜歡男子?”
辛翳呆了一下,眼裏迸射出神采來,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似乎又覺得不太好。忍住之後才嬉笑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難道荀師會因為我喜歡男子而生氣?“
南河眼睛一垂:“那倒不會,這都是個人自由。但是娶後是必定的,與像魏國或秦、晉的公主成婚後的子嗣,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當然,對楚國來說也很重要。不過你應該也明白,這只是聯姻,就算你喜歡男子,也應該娶後。”
辛翳嗤笑:“只要孤能讓我大楚成為最強,公主什麽的又有什麽好在乎。”
這話也算他間接承認自己喜歡男子了吧。
南河忍不住嘆息……
南河承認自己又犯婆婆嘴了:“要知道,齊國、晉國、魏國也不是沒有成為過最強國,可他們不也是有起有落,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落到讓人欺辱的地步——”
辛翳果然捂臉捂耳朵:“好好好,知道啦知道啦,孤不能自傲,不讨論這個了。再說了……”他轉過臉來,認真的看着南河:“那荀師為何不娶妻?“
南河:“……沒遇見心儀之人罷了。”
再說把一幫孩子從小學帶到了高中畢業,為了毛頭小子們耗費了青春,還有什麽經歷去考慮那些。
她其實倒是也考慮過弄幾個民戶女子來掩人耳目,但楚女樣貌生的嬌軟,內心生猛,她看起來又不是偉男子,指不定納妾成婚沒幾日,楚女着急了,就把她摁在榻上扒了——
辛翳轉過臉來,目光灼灼:“是麽?我卻覺得荀師喜歡男子?“
南河性別女,當然喜歡男人了。可她從來不敢在辛翳面前說,辛翳本來就有點性向不明,她要再說自己喜歡男人,這孩子說不定就有樣學樣,朝着斷袖的道路上疾奔了。
南河卻覺得辛翳根本不懂事兒。他或許是因為幼時的事情害怕宮女,就以為自己喜歡男子了。他這個傻小子對于搞基之類的事兒,怕是半點都不懂。
要他真的喜歡男子,也沒看他跟當年那群少年裏的誰有過暧昧。
他平日跟原箴、範季菩玩的時候,純粹就是好哥們,一點也沒有性向覺醒的跡象。
若說原箴和範季菩确實……呃,不太擁有讓人情窦初開的長相。
那就說道商牟和重皎。商牟長得也挺不錯的,個子也高人也結實,有點不好惹的兇相,就天天看他們倆鬥嘴看不對付,甚至偶爾還在一塊兒開黃腔,鬥來鬥去,她是瞧不出來半點基情的火花。
她倒是以前也懷疑辛翳跟重皎也有一腿,後來漸漸才覺出來……嗯,辛翳對重皎的那點好,只是他覺得重皎傻乎乎的,也沒什麽太大追求,就滿足重皎的那半點任性,随他去了。
身邊這麽多一起長大的男孩子,他卻沒看過跟哪個有點眉來眼去。
南河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懷疑。不會……辛翳是……
對她有點……意思?
應該不會吧,她比他大七八歲,相貌也就那樣,小時候還老訓斥他逼他學習。
他會這麽想不開?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裏,她竟然少了幾分擔憂,多了幾分想笑。再說,反正她任務也結束了,估計過段時間就走了,這會兒逗逗他,倒也不怕以後見了尴尬。
她天天憋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也覺得裝的累了,這會兒說話不負責任一點兒也不算什麽了吧。
而且這小子要是還不懂事兒,她能不能就算是給他開點竅。
南河竟在夢裏忍不住本性暴露,多了幾分張狂,微微偏過臉去,笑的神色暧昧:“倒也是這麽回事兒……我并不會與女子成婚。”
辛翳似乎沒有想到她這樣坦率承認了,臉騰地就紅了。
“那……”辛翳陡然湊過來,低聲在她耳邊問道。
話送進她耳朵裏,南河心底一哆嗦:媽耶這孩子都問這種實操問題了,這是真的直不回來了麽!
她又沒有工具,懂的那點不也是理論知識麽!
南河微微一笑,眼睫抖了抖,看向辛翳又好奇又天真的模樣,風輕雲淡的仿佛在談家國大事,糊弄道:”講和實際都是兩碼事。前些日子,郢都幾族不是為大君送來了些男孩,大君不若……“
辛翳眼神直勾勾的:”孤不喜歡他們。他們太嬌媚了,沒有男人的樣子。若是先生喜歡,就都送給先生。“
南河內心都要抓臉了:……所以、所以你是喜歡偉岸的漢子麽!我的娃崽啊!你自己都長了快特麽一米九的個子了,也騎射俱佳練了一身精肉,難道還想找比你更魁梧更爺們的征戰床場麽?!
南河淡淡道:“臣也不喜歡。”
辛翳立刻接嘴道:“那先生喜歡什麽樣的?”
南河微微一笑:”臣也不知道。但臣從不屈居人下。也不……喜歡比自己大的。“
辛翳:“大……?大什麽?”
南河挑眉,笑了。
他居然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呆愣在原地,驟然紅了臉,卻又神色奇怪。
“先、先生……可是……”
南河看他的反應,在心中大笑,面上冷靜:“可是什麽?”
辛翳倉皇,咕哝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話,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半天才慢吞吞道:“沒什麽。孤……我覺得冷了,要不我先回去了。”
媽耶,居然還有這小子會慫的這一天!
南河有些想笑:“這會兒不給先生暖暖了?”
他慌忙起身:“我去給先生拿暖爐——”
南河玩心大起,一把拽住他衣袖:“暖爐太小了,你整日都跟個火爐似的東奔西跑,正合适。坐下來吧,我還想看看夜星。”
辛翳滿臉猶豫,終究抵不過南河期待的眼神,乖乖坐了下來,卻不太敢看南河了。
辛翳粘她的時候,她有點別扭;但這會兒他不粘着她了,她卻覺得有趣,想要往前逗他了。
南河微微傾身:“怎麽?剛剛還說着好好地,只因為我說自己不是屈居人下的人,大君就怕了?“
辛翳:“我怕什麽?!孤、孤也是大丈夫,偉男子!”
南河眯眼笑起來:“是是是。辛翳已經長大了,很快就要加冠了。又要帶兵去征戰四方,自然是大丈夫。”
辛翳只見過他平日裏冷靜淡漠的樣子,哪裏見她笑的如此狡黠且魅惑過,南河微微啓唇:“若真的是這樣就好。就怕……大君對自己認識不足,沒了解到真正的自己。”
辛翳往後縮了縮,聲音哆嗦:“什麽真正的自己?”
南河輕笑:“就是你想過卻不敢說的那個自己。為師,應當傳道授業解惑,或許無光心中的疑惑,也可以告訴先生。”
她說着,一只手摁在了辛翳胸口。這小子從來不好好穿衣服,衣領總是松松垮垮的,極其喜歡把自己的琉璃頸鏈與胸口露出來半截,她像是給他整理衣領,指甲卻不着痕跡的刮過他皮膚。
辛翳果然身子一顫:“先生……我……”
他一聽她叫他“無光”,總會搖首擺尾的高興起來,這會兒聽見她叫“無光”,他卻身子軟下來,倚在廊柱上,垂着頭,退無可退。
南河看他如此乖順,大膽起來,手從他披衣中探進去,隔着裏頭的單衣,虛虛的放在他腰側:“怎麽?先生暖暖手不行?還是說我叫你無光,你不高興了?”
辛翳搖頭:“沒……我喜歡這個字……我也……”
南河湊近他,微微仰面,目光從他打小就讓天下人豔羨的五官上用力的移過去,若是手指可以替代目光,或許早已将他的嘴唇鼻梁揩到泛紅:“什麽?”
辛翳一閉眼,咬牙道:“我也……先生。所以先生,做什麽都可以。”
南河沒聽清前半句,那個動詞讓他含在嘴裏似的,但她聽清楚了後半句,簡直要樂了:這小子原來在外頭瘋癫張狂,到她這兒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南河心中大笑,面上卻只是微微勾唇,眼神更深,手扣住他的腰,用力一摁。她其實并沒用力,但辛翳卻一抖,耳朵紅的能透光,頭更低,悶哼一聲。
南河:“這樣也無所謂?”
辛翳半晌道:“……嗯。”
南河輕笑:“哦?為師剛剛說自己不肯屈居人下,那無光的意思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了?”
她的手略肆無忌憚起來,面上的神情卻仍然是勝券在握的審視。
辛翳喉結動了動:“……嗯。”
南河覺得自己腦袋竟因他發出的這個單音節而一頓,一時間不是那種惡作劇成功的想笑,而是……心悸。
她忽然覺得自己衣領裏也蒸騰起熱度,猛地竄上脖頸與臉頰。
她猛用力,将辛翳摁倒在走廊之上,将他們二人剛剛飲酒的酒具扔進雪裏去。辛翳居然也一推就倒,頭發散在地上,袖子潲了雪痕,他生的高大,也是騎馬用刀的高手,此刻卻仿佛卸了一切的力,只為了盡力柔軟下來能讓她擁抱。
她手臂撐在他身上俯視,辛翳竟然半閉上了眼,紅蔓延進衣領裏,南河伸出手去,想看看這紅究竟能洇開到何處,辛翳伸手很不奏效的拽了拽衣領,聲音含混:“先生……”
南河打在他手背上:“怎的,你這樣不聽話,還是說要我去拿戒尺才行?”
辛翳睜開一只眼,似得意的咕哝道:“先生只是說說罷了,會舍得打我?”
南河眯眼看着他的樣子,笑了:“我早就後悔,在你最不乖的時候少打你了。想想小時候你折騰我的那些惡作劇,我覺得今日算是讓你還賬的好時候。”
辛翳躺在回廊上,微微睜眼瞧她,雖然似乎不敢瞧她似的,但眉眼之中卻透露着一股戰栗的歡喜:“所以……先生今日是要報複我——唔!別……”
南河輕笑:“怎麽會呢?為師今日是來傳道授業的。”
辛翳身子卻一縮,抓住她的手,啞聲道:“先生!南河……”
南河手探下去:“你打小就謊話連篇,這會兒還在撒謊麽?”
辛翳慌了神,身子微微發顫:“不、不是。先生!求你別……”
“先生!先生——”
南河覺得幾乎抑制不住自己臉上惡劣笑意的時候,耳邊呼喚她的聲音越來越響亮了。
“先生!”直到一雙手推了推她,南河猛地驚醒過來。
辛翳的身影陡然消失了,她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只看到宮室外一片明亮白晝,低頭,她已經不在楚宮內,而是歲絨跪在她榻邊。
歲絨驚慌了一下:“啊,我剛剛叫錯了……大君……要是以後再叫錯,我真是要壞了大事了!”
南河神情發懵,坐在床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幹幹淨淨,壓根不像是會主動扒人衣服的一雙素淨的手。
歲絨又撲過來:“靥姑說大君怕是更習慣被我照顧,便要我來了。大君……是剛剛做夢了麽,奴聽見——”
南河猛地轉過頭去:“你聽見了什麽!”
歲絨:“聽見大君在……低聲的笑。還說什麽傳道授業解惑……不過大君聲音很低,就聽見了這一句,其他都是大君在笑。”
南河呆了半晌才緩緩呼了一口氣:她怎麽不知道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
還是說這個夢太得意了太混蛋了她……
南河腦袋宕機半秒,陡然反應過來夢的內容。
她都在做些什麽混賬夢啊啊啊啊!
夢中不但吹噓自己是有大家夥的總攻,居然還特麽……還特麽……!
還對辛翳出手了!
這可是自己帶大的學生啊!
這不就是變态!混蛋!人渣!
而且搞自己的學生,這簡直不是有違師德,這就應該被抓去坐牢啊!
她發誓自己雖然平日也喜歡裝逼,內心總是各種腹诽吐槽,可她從來沒有說想過把這小子給推倒了啊!她雖然也無數次感慨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卻也沒有想過占為己有啊!
要不是歲絨叫她,難道她還能繼續把夢做下去,還真的掏出比他還大的玩意兒來,把辛翳給上了?!
而且,辛翳那一臉天真無知,單純可愛——
南河抓着軟枕捂在自己臉上忍不住哀嚎!
她是不是女扮男裝多年,都快忘了自己的性別了!做春夢也就算了,還是自己攻別人!還是攻了辛翳——
南河放下捂着臉的軟枕,眼神都有點呆滞了。
歲絨看她突然又是哀嚎又是發呆,吓了一跳,連忙去搖她:“大君大君!”
南河被搖的像個擺錘,卻腦袋裏還被釘在這事兒上回不過神來。
不是她變态……一定是因為那麽多人都說什麽荀南河是以色事主的嬖大夫,所以她才會做這種奇怪的夢!
要不然,就是她擔心辛翳彎着彎着就受了。
所以才恨不得自己把生理知識都教了……個屁啊!
這種說法能糊弄的了誰啊!她就是個應該被千夫所指的變态老師啊!她對不起自己印着國徽的教師資格證啊!
歲絨都快被她吓哭了,搖她幾下,都看她不回神,她竟然提裙想去喊人來:“靥姑!靥姑……大君瘋了,大君瘋了啊!”
這一嗓子嚎,她才猛地緩過神來,一把拽住了歲絨。
南河緩了緩,又拍了一下自個兒的臉頰,道:“沒事兒,我沒事兒。我就是……”
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個人渣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不愧是師徒倆,夢裏都把自己想的特別攻。
當然,這也是南河單方面意淫腦補的,真正的汪也不可能這麽身嬌體軟易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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