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沈初雪心潮起伏不定, 望着蘇致。
她發現,要說出自己重生的事并沒有那麽容易,尤其是當年她答應高陽導演之後, 再也沒法喊他出來見面, 可是這輩子她沒進娛樂圈, 他也就沒有像那樣好多天不見她。
她咬着唇猶豫, 蘇致誤會了:“還是覺得不能接受嗎?”
“啊?沒,能接受!”
他松開剛剛一直緊握着她的手,認真道:“以後你不學英語也沒關系,我陪你一起出國, 我會就可以了。”
“嗯。”
“那你還躲着我嗎?”
“你都是我的翻譯了, 還怎麽躲呀。”
她心裏有些愧疚,但到底還是沒把自己的秘密也告訴他。
萬一他只喜歡當運動員的自己呢?
她決定先了解清楚這件事, 再做決斷。她現在各方面都被他養得比上輩子更挑,已經沒法再過每天只能聽書聊以慰藉的日子了。
蘇致開學之後,沈初雪終于恢複得差不多,重新歸隊訓練。
她早就知道梅思瑩在世錦賽上,大放光彩, 正好排在第十六名, 加上位列第十三的馮歌, 她們這次真的有了兩個奧運名額。
為此, 藝術體操隊裏群情激動,趙欣怡之前帶沈初雪做康複運動時, 言辭之間也滿是憧憬。她話裏話外地暗示沈初雪, 兩個名額, 她好好恢複, 在明年的全錦賽上争取一個的可能很大!
沈初雪也是這麽想的, 她覺得自己在世錦選拔賽出了這樣的岔子,卯着勁兒地要在全錦賽争口氣,然後去奧運會。
她設想得很美好,但直到歸隊之後才發現,前些天教練跟她說的話,鼓勵的成分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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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耽誤了小半年,而梅思瑩在國外集訓三個月,又見識了世界大賽,氣質比之半年前更為沉穩,技術穩紮穩打,又向前飛躍了一個層次。
不僅僅是梅思瑩,也不僅僅是出國集訓的幾個人,其他隊員經過半年的訓練,也都有或大或小的進步,好像只有她一個人不進反退。
看到這樣的情況,她不禁懷疑了一瞬間,如果三月份她也去集訓了,也會有梅思瑩這麽大的進步嗎,進步到世界前十六名?
但是當她看到教練和隊友們用鼓勵的目光看着她,便抛開了所有念頭,張開雙臂對她們道:“我回來了!”
梅思瑩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終于回來了!”
……
沈初雪拿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她從來沒有如此迫切地渴求成功過,她意識到,這一次的波折讓她的奧運之路變得更加艱難,但同時也讓她更加堅定。
她的腿恢複得很好,在身體允許的情況下,絕不偷懶,盡力訓練,梅思瑩就是豎在她身邊的标杆。
梅思瑩也早就放話:“有本事你就超過我。”
沈初雪給自己分解了任務,要每天都進步一點點。
不過她沒有再住宿舍,把宿舍的東西都搬了出來。
蘇致租的房子離這邊很近,她每天晚上訓練結束後回去,除了蘇致有晚課的那幾天,其他時候他都會過來接她。
一起回家的感覺,就和以前在省隊,每次她們解散後總能遇到正好放學的蘇致,然後一起結伴回家差不多。
東西搬出來之後,她囤的那一堆糖就無所遁形。
沈初雪也不避諱他,大大方方地碼放在客廳,跟他說:“自己拿。”正好不用再擔心它們會過期,他天天上播音課,估計也剛好用得上。
有時候訓練回來,她覺得自己沒有累到動不了,就會在客廳壓腿拉筋,一邊練功,一邊用糖盒堆積木。蘇致每次看到都要揉揉她的頭發,手法跟揉兔子耳朵差不多。
她看着這些糖勻速減少,心裏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已經計劃起有空再去買一批回來。
沈初雪這次歸隊後,訓練起來刻苦程度堪比馮歌,生活上卻不再湊合。
中途休息時,她和梅思瑩、馮歌常常一塊兒交流訓練心得。
梅思瑩看到她抱着加大號的水杯,忍不住吐槽:“你天天抱着那麽大的杯子不嫌累得慌。”
“我哥哥,每天早上給我煮完水再去上學。”她終于知道了水的來歷,笑得甜甜的,“特別好喝,清甜甘冽,你們要不要嘗嘗?”
這下連繃着臉的馮歌都沒忍住笑了:“我們其他人恐怕喝不出甜味。”
“每天早上的愛心水啊。”梅思瑩道,“我們可不敢和你搶。”
“不喝就算了,我們繼續說剛剛的俄國選手……”
黃靜美在旁邊聽到她們的談話,目光閃了閃。
***
沈初雪要去醫院拍片複查,馮歌也要去醫院,正好一起。
她直到今天聽到醫生對馮歌說的話,才知道她的傷病有多嚴重。
最重的是腰傷,如果她繼續訓練,有癱瘓的風險。
沈初雪聽着就覺得可怕,她只在床上躺了三個月就覺得受不了了,癱瘓的風險……馮歌怎麽還在訓練!
“知道我為什麽今天約你一起來嗎?”從醫院回去的路上,馮歌對她說,“你剛剛聽到了,雖然這個醫生對我危言聳聽已經有一年了,但是我自己也越來越覺得難以支撐。前幾天我已經跟教練和領導說好了,如果有人能超越梅思瑩,我就立刻退役。”
沈初雪腦子裏還回蕩着醫生的話,她看着馮歌,現在她簡直太能理解為什麽馮歌每天都是那個表情了。
任誰在這樣的風險下,卻因為沒有可以接替的人而勉力支撐,表情都沒法好看吧。
馮歌今年也才二十歲而已啊!
“所以,你要好好努力啊,嗯?你可以做到的,你們倆一起去奧運,成績一定會比我那次更好……我到現在也沒有進過世界前十,三年前沒能進奧運決賽,即便明年再去,恐怕還是進不了決賽。”她說,“但是你們倆不一樣,還在上升期,還能進步,就還有希望。”
沈初雪聽懂了。
梅思瑩世錦賽排名只比馮歌落後了幾名,如果能超越梅思瑩,确實和馮歌相差不大,沒有必要再讓馮歌冒着這麽大的危險繼續訓練了。
“所以你最近是有意告訴我那些國外選手的情況……”
“對,我相信你能做到,那些人是你将來的對手,早些了解,早做準備。”馮歌說,“我不是要給你施加壓力,從你這段時間的情況看,超過梅思瑩,或者說超越我,已經是或早或晚的事情。只是如果可以的話,能再快一點就好了……”
“為什麽是我呢?雖然我也覺得我可以超過你們,但是,你這麽相信我嗎?”
“其實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本來确實想撐到下屆奧運結束,但是看到你們,感覺自己提前退役也沒什麽問題。退役之後我會繼續在這裏當教練,放心吧,我不走。”
沈初雪看着她的護腰,沒辦法拒絕這個請求:“我只能說,我會盡我所能,争取早日提升。”
“那就好。”馮歌拍了拍她的肩,“暫時別把我的傷勢說出去。”
“嗯。”
沈初雪答應了馮歌要快點進步,但她回到訓練室,沒有立即開始練習,盤腿坐在角落裏消化這一趟出去得到的信息。
她跟梅思瑩猜過好幾次馮歌的身體狀況,可實際情況比她們的猜測更糟糕。其他人之所以還沒有背負那麽大的壓力,完全是因為馮歌在前面頂着。
現在她知道了這件事,要進步已經不僅僅是她給自己定下的小目标,甚至關系到馮歌什麽時候能從癱瘓的風險下解脫出來。
她想,自己之前意外摔倒,可能馮歌比她更難過。也許早在一年前馮歌每天主動指導她和梅思瑩時,就已經有了把她們倆帶出來就退役的想法。
一年前醫生對她發出警告,大約就是那時候了。
梅思瑩見她從醫院回來,居然罕見地沒有開始訓練,而是發起了呆,不由得問:“怎麽了,複查結果怎麽樣?”
“恢複得很好……”
“那你發什麽呆,趕緊起來訓練,把早上的份兒補上。”梅思瑩過來拉她。
沈初雪看着她欲言又止,答應了馮歌不把她的傷勢說出去,最後只能道:“訓練吧。”
教練們對大家更加嚴格要求,沈初雪想,她們一定也是因為馮歌有退役打算的事,急切地希望培養出一個不輸馮歌的選手。
其中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沈初雪,她不知道,馮歌去和領導談的時候,直接說了她能超越自己,讓領導們好好培養,落實到教練們這裏,就是各種各樣的訓練。
趙欣怡作為主要帶她的教練,為難極了,一方面記着醫生千叮咛萬囑咐不要讓她壓力過大,另一方面又不敢放松對她的要求。
這幾天小測的成績,沈初雪已經重新超過了安如,可是假如馮歌要退役,她和梅思瑩還得更進一步才行。
好在沈初雪之前那場圈操已經讓人看到了她的潛力與天賦,曾經達到過比馮歌更好的成績,總算讓人有點指望。
趙欣怡看了看沈初雪的複查報告,狠下心說:“你身體好着呢,別想偷懶,打起精神訓練。下回小測允許你比梅思瑩低0.1分,超過這個數你就等着吧。”
她不知道沈初雪已經得知了馮歌的狀況,見她被怎麽要求都沒有意見,還挺詫異地看了她兩眼,開始覺得,生活上嬌氣些也沒什麽,訓練中不嬌氣就行了。
說起來,沈初雪在訓練上,一向有股韌勁,從沒聽她喊過苦,也難怪馮歌那麽看好她。
……
隊裏的測試比去年更頻繁,測量隊員們的體重更是每天早上的日常。
藝術體操隊的姑娘們每一個身材都好,她們要展現優美的體态,就得控制飲食,保持身材。
她們的食譜比其他運動員更嚴格,不過平時訓練量大,正常進食就可以保持身材。
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人不按規定吃,連沈初雪歸隊後,也只是額外喝愛心水,三餐都在食堂。
這天早上,大家和往常一樣,挨個走上稱,教練在旁邊記錄大家的體重。
這就是個流程,每天都測,對她們這樣一切規律的人來說幾乎看不出區別,沈初雪心不在焉地從體重秤上下來,打了個呵欠,緊接着就聽到她身後的梅思瑩被教練喊住了。
“前幾天我都沒跟你說,你這個體重超标了啊。”教練道,“全錦賽沒多久了,少吃點啊。”
梅思瑩耐心聽完,才得以從體重秤上走下來。
沈初雪上下打量她:“也沒覺得你胖了啊,不是跟我一樣吃的嗎,怎麽體重超标了呢?”
梅思瑩淡淡回了句:“Cup比你大。”
沈初雪是在認真關心她,萬萬沒想到居然被嘲諷了,她明明也很傲人好不好!
不過說起來,她這半年多确實不像之前那樣長得很快,感覺最後應該會跟上輩子差不多。她自己挺滿意,更重要的是現在不痛了,渾身舒坦,心情都變得更好。
于是她也用淡淡的語氣說:“要那麽大幹嘛。”
兩人笑着互怼了幾句,一起開始訓練。
……
梅思瑩雖然自稱她的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但是被教練提醒體重之後,吃飯還是注意了不少。
她是個狠人,先把飯量減少到三分之二,堅持十天之後體重仍然沒有下來,繼續減少,最後只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
沈初雪看得嘆為觀止:“你吃這麽少,不會餓嗎?”
“我以前就是個胖子,在舞蹈班天天受人歧視,狠下心減肥之後,世界都不一樣了。”她啃着生菜葉子說,“之前就擔心我的體質青春期會發胖,我早就做好準備了,以前就是這麽減的。”
“思瑩,你可算承認自己不光是該長的地方長肉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十一月的小測裏,沈初雪終于超過梅思瑩,達到了和馮歌所差無幾的分數。
那天沈初雪看到總分後,一個人在觀衆席上坐了好一會兒,後來馮歌來到她身邊,對她說:“謝謝,小雪。”
“其實三月份的時候,我的目标是在集訓後超過你,結果事情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她沒能去成集訓,現在也不需要超越馮歌,這位三年前國家隊唯一的個人項目選手,居然就這樣退役了。
“遺憾什麽呢,雖然我人不跟你比了,但分數還在那兒。你不但要超過我,還要超過排在你前面的那十幾名外國選手,只有大半年了,任重而道遠。”
“隊長,那你明天就是教練了嗎?”
“哪有那麽快,還得辦一些手續。不過明天開始我就不訓練了,回一趟老家。”總是繃着臉的馮歌,這會兒放松了表情,沈初雪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覺得輕松,“我過年也沒回家,已經好幾年沒有回過家了,我爸媽生孩子晚,我爸今年已經六十歲了,我想回去看看他們。”
沈初雪又覺得幸好自己沒有把這個過程拖得太久,要是馮歌真出點意外,她家裏恐怕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一路順風,等你回來當教練。”
從重擔中解脫出來的馮歌,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回了老家,她眼裏對家鄉的思念,沈初雪看着都覺得心酸,還好,她至少還算健康地回家去了。
馮歌回了家,梅思瑩的體重卻壓不住了。
她能狠下心不吃飯,但她還要訓練,完全不吃行不通,但她別說吃菜葉,就像她自己說的,真是喝水都能長肉。
營養不足導致的後果是,她跳體操動作開始發軟。
隊員們還不清楚她們心目中的一姐準備退役,教練們卻都知道,也更加着急。
這個時候雖說還沒真正定下來,但她們心裏有自己的判斷,覺得沈初雪和梅思瑩,去奧運的可能最大,用高标準來要求她們,也容易恨鐵不成鋼。
梅思瑩一下子從“天才少女”,成了每天被教練批評得最多的人。
一大早,上稱的時候就先罵她:“每天跟你說控制體重,你就當耳邊風嗎?看看你的肉,這要穿上演出服還能見人嗎?一勒一層,你以為你是練舉重的啊?”
到訓練的時候繼續罵:“動作為什麽軟綿綿的,你是沒吃飯嗎?去了趟世錦賽就驕傲了?人安如去了多少次也沒驕傲呢,我倒要看看下回測試你能排第幾!”
到後來,教練甚至連她吃飯都管,坐她們不遠處吃飯,吃到一半朝她們喊一聲:“梅思瑩,吃蔬菜!”
易胖體質實在可怕,沈初雪簡直難以想象她的壓力。
弄到最後,梅思瑩實在沒力氣訓練,胃都快餓壞了,體重還是往上飙,堅強如她也抱着沈初雪哭了一回:“實在不行我回去跳芭蕾算了。”
沈初雪覺得,如果因為體重沒法跳藝術體操,那大概率也是沒法跳芭蕾的。而且藝術體操減不下來的體重,芭蕾應該也減不下來,她們的日常訓練裏,其中有一項就是芭蕾基訓,每天兩個小時。
但她只能安慰梅思瑩:“一定可以的,青春期發胖只是暫時,我沒見過認真減肥減不下來的人。”
十二月的小測,馮歌還在老家,沈初雪排到了第一,梅思瑩從第二忽然掉到了第六名,被教練拉到一邊做思想工作。
沈初雪看着排名表,猛然發現,黃靜美和安如并列第二了。
她專注于往前看,去進步,竟然那麽久沒怎麽關注排在她後面的人。
她回頭看了一眼被教練們圍在中間的梅思瑩,馮歌說準備提前退役的時候,她以為上輩子黃靜美能去奧運,可能是因為馮歌撐不住了。
但這輩子沈初雪沒有離開,黃靜美要超過她和梅思瑩兩個人的可能性不大,偏偏,梅思瑩的易胖體質在這個時候拖了後腿。
她想了想,假如沒有自己,在馮歌和梅思瑩身體都出狀況的情況下,黃靜美超過安如去奧運,竟然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了。
沈初雪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向梅思瑩那邊走過去,聽到教練還在說她不控制飲食,實在暴躁,忍不住說:“隊裏還有誰吃得像她那麽少?易胖體質是她想要這樣的嗎?不吃飯當然沒有力氣跳了。她真沒吃多少,我都看着,天天說她有用嗎,不如想想怎麽解決體質問題!”
她語氣有點重,完全打破了平時乖巧的形象,不但教練們懵了,梅思瑩都被她這幾句大實話說得哭了出來。
沈初雪直接帶着她回了練習室,遞過去幾張紙巾:“擦擦,至于嗎,不就是第六,我上回那一摔最後不是墊底了嗎?”
“我是被你感動的,都為了我頂撞教練了,你這朋友我認了。”
等她情緒平複了一些,沈初雪道:“我真沒見過這麽大運動量還減不下來的,是不是不能節食啊,要不你加大飯量試試?”
“什麽馊主意,還吃,那我真得胖成豬了。”
“我是在認真給你出主意,全錦賽越來越近了,你這個狀态……有一個名額是你拿回來的,你甘心在全錦賽被別人搶走嗎?”
“怎麽可能甘心呢。”
“那我們就要治啊,教練們都覺得你私下多吃東西了,可我知道你沒有……要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理療可以改變體質嗎?”
沈初雪見過很多明星減肥,除了節食運動,還有一個偷懶的辦法是抽脂,可惜現在也不适用。
“其實在你過來之前,教練已經跟我說了要帶我去醫院檢查,中醫西醫都試試,看能不能解決。”
“那你不早說,我聽她們還在讓你少吃飯,以為都沒提出點建議來呢,早知道我就不那麽暴躁了。”
“誰也沒想到你會突然沖過來啊。”梅思瑩破涕而笑,“總之不能多吃是肯定的,我有經驗。”
知道梅思瑩會去醫院,沈初雪放心了一些。
沈初雪自己不懂體質這樣的問題,但回家看到蘇致時,想起這人以前在國外行醫,醫術應該不錯,問了一句易胖體質能不能改變。
“怎麽?”
“我有個隊友,她吃菜葉都長肉,那麽大訓練量都減不下去。”沈初雪把梅思瑩的大致情況說了一遍,“她說自己從小就是易胖體質,青春期就爆發了,這能改善嗎?”
“要具體看過才知道。”蘇致說,“她吃的東西都跟你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
“嗯?”
“我按食譜的要求吃,她現在都不敢吃碳水,攝入量只有我的三分之一。我懷疑是不是吃太少了所以反彈啊?”
蘇致揉了揉額頭,解釋了節食後反彈是因為補償性暴食:“她節食之後有反而多吃嗎?”
“沒有,我除了晚上都跟她在一起。”
“那你怎麽知道你走之後,她有沒有忍不住吃東西呢?”見她要發火,蘇致趕緊道,“我只是說一個正常的邏輯,但是,你們的飲食确實不一樣。”
“啊?”
“水。”蘇致指着她的杯子,“你們喝的水不一樣。我覺得很奇怪,以前你喝普通開水,從沒說過難喝。”
“是真的很難喝,一股漂白.粉的味道,大家還非說我嬌氣。”
“你知道漂白.粉是什麽味道?”
“不知道啊。”
“那你為什麽說是漂白.粉味?”
“梅思瑩說的呀。”沈初雪道,“我真覺得那個味道很濃,根本受不了,她說是我太挑剔了,這是自來水經過加工,消毒水還是什麽過多……我也不懂,總之就是給水消毒用的,還說有那麽一點味道正常,證明水幹淨。”
蘇致懶得計較她們的常識問題:“梅思瑩是誰?”
“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隊友啊!”
蘇致整理了一下信息:“你确定她的水也有味道嗎?”
“這還要怎麽确定?而且不是每天都有味道,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純看運氣。”沈初雪頓了頓,說,“不對,我喝過一次她的水,那天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我覺得,确實是有的,應該不是我的幻覺。”
沈初雪終于反應過來了,小心地求證:“你的意思是,我和她的水,有問題?”
“目前看來很有可能。你倆的水都有味道,還互相說是什麽漂白處理的味道,自動找了合理性……”蘇致想到她那天摔下來的樣子,心疼又氣急,“正常的水會有味道嗎?”
沈初雪捶了錘自己的腦袋:“怎麽會這樣啊,可是我和她的水為什麽會有問題,其他人的水也有問題嗎?”
“現在只是猜測,需要證據。”蘇致本來只是擔心沈初雪一個人飲食可能有問題,沒想到不止她,那麽不得不考慮可能也不止她們兩個人,“你明天先把她的杯子帶出來,她本人需要去醫院。”
“嗯。”
“別讓其他人發現。”蘇致叮囑了一句。
……
沈初雪記着這件事,第二天走進練習室,沒忍住往隊員們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排杯子看了一眼。
她很快地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地和往常一樣上稱,熱身,訓練,直到中午解散,她才拉着梅思瑩走了一條沒人的小路,問:“今天的水,也有味道嗎?”
“你這天天喝愛心水的,還關心起我們的水了?”梅思瑩道,“有是有,不過這樣的水沒有細菌和病毒,安全最重要。”
沈初雪正了神色,十分嚴肅地把她和蘇致的猜想跟梅思瑩說了一遍:“你別喝了,下午把水杯給我。”
梅思瑩被她的話吓了一跳:“怎麽可能,這裏是國家隊啊,水質不是經過檢測的嗎?”
“總之,自己多查查也沒什麽不好。何況,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水有味道。”
梅思瑩臉色漸漸凝重起來,她這段時間因為發胖,身體和心理上都承擔了巨大的壓力:“這個有辦法,走。”
她中飯後直接跟陶願打打鬧鬧地進了集體項目那邊的練習室,順便說渴了,蹭了陶願的水。
同樣是自動飲水機打的水,陶願的竟然沒有味道。
梅思瑩臉色難看極了,再看自己發胖的身體,深深吸了口氣。
她沒按沈初雪說的把杯子給她,買了瓶純淨水,倒幹淨,再裝上杯子裏的水,只把瓶子給沈初雪帶出去,自己留着水杯,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拜托了。”
次日,蘇致把水送到兩家不同的機構分別檢測。
上次他向趙欣怡要沈初雪的水杯太晚了,空空的杯子什麽也沒查出來,這回他拿着兩份報告,仍然找趙欣怡:“趙教練,您自己看看。”
趙欣怡翻着報告,沉默了一下,仿佛仍然不敢相信隊裏會出這種事,好一會兒才說:“這是哪裏的水?”
“用梅思瑩的水做的檢測。”蘇致道,“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麽做?”
“當然要查。”她想到梅思瑩從世錦賽回來後越來越胖的身體,又道,“先不說了,我現在就帶她去醫院。”
“您先別急。我問您,你們如何确定其他人的水有沒有問題?到底是為什麽出問題,準備怎麽查?”
“這……我要先向領導報告。”
蘇致嘆了口氣,把自己的建議告訴她。
***
黃靜美被突然闖入的警察抓起來時,大家正在訓練,一切似乎發生得毫無預兆。
她立刻紅了眼圈,哭着看向教練:“劉教練,趙教練……”
劉教練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在問警察怎麽回事,趙欣怡卻對她說:“法律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如果沒做不該做的事,就去吧,不用害怕。”
“趙教練,我是您從省隊帶過來的,我已經到第二名了,還要去奧運,不能被帶走啊……”
身材已經有些走樣的梅思瑩站出來,冷冷道:“想得倒美,你也配!”
黃靜美看到她,有些慌亂,混亂地掙紮着不讓自己被戴上手铐,餘光瞥到了沈初雪,撕心裂肺地哭喊:“思瑩,你肯定誤會了,我什麽也沒做,一定是沈初雪,一定是她做的,你們都被她騙了,這是栽贓陷害!”
大多數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目光在她們三人身上打轉,連隔壁訓練室的人都跑出來圍觀。
沈初雪心道她可真讨厭自己,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拉上她。但她讨厭黃靜美,一點也不比她讨厭自己少。
“你是覺得警察都被我蒙蔽了,還是覺得他們跟我一起栽贓陷害你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他們抓你難道不是因為你有犯罪嫌疑嗎,不然他們為什麽不抓我呢?”沈初雪伸出手腕,警察們當做沒看見,根本不去铐她,“看到了嗎,事實如此,勝于雄辯。”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1-06-24 14:37:28~2021-06-25 04:35: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半醉半醒半浮生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