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與狼共舞
那是一頭英姿飒爽的白狼。
它的身畔是它忠心耿耿的狼群。
她第一次，以這麽近距離見到。
群狼沐浴在月光下的模樣。
煙塵彌漫過後，野豬的蹄聲越來越遠。
悠長的狼嚎聲，接踵而至。此起彼伏的嚎叫，勢在必得地層層包抄獵物。
掉隊的一只野豬，被團團圍住。它的身上撲着好幾只狼。野豬瘋狂地掙紮着，想甩掉蜂擁而上的狼只。
伴随一聲嘶吼，白狼猛地咬住野豬的咽喉，其餘的狼用力撕咬着野豬的四肢。連慘痛的哀鳴聲都被白狼的利齒阻止，命數已盡的野豬瞠着大大的眼睛，重重地倒下，揚起塵埃。
當浮塵散去，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血腥味，她睜開眼睛，洞外安靜得仿若剛剛的發生的都是幻覺。
由白狼先撕扯下一塊肥碩的野豬肉，別的狼才紛紛對着溫熱的野豬屍體大快朵頤。
它們井然有序地用着餐，雖然血腥了些，但看它們吃得這般津津有味，她也餓了。想起當年吃過的烤肉，水煮肉，涮豬肉片和紅燒五花肉，她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再回頭望望，堆滿半個洞的綠色漿果和紫紅小花，心裏的落差感油然而生，她沮喪地垮肩，想着要不要趁夜色出去擴充一下食譜。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慢慢地撥開粗木泥土，探出自己的鼠腦袋。
突然，一只毛茸茸的像狗掌一樣的獸爪，大刺刺地踩在她的臉前。
還好她沒鑽出來，不然就是直接踩她臉上了。
定睛瞅了瞅，那是和自己毛色接近，但氣勢甩她一大截的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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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赳赳的白狼，動作靈活地踏上她巢穴的屋頂，那兩塊伫立的岩石上。
接着“嗷嗷”一嗓子，朝金黃的圓月一頓嗥叫。
回應它的嚎聲，響徹夜空，劃破叢林的死寂。
原以為它們吃完就會走的她，真是覺得自己太天真。
那頭狼不僅沒離開，還将其他的狼一齊召集了過來，在她的新家門外開會般地嚎個不停。
這下，她想不想出去，都不能出去了！
無奈地趴在洞裏聽着宛如鬼哭的狼嚎，直至半夜方歇。
她拿鼻拱供門口的土堆，剛要邁出第一步，便對上一雙如海般湛藍的獸眸。長得和哈士奇似的小狼崽，撞見她後，興奮地“嗷嗷”叫了幾聲，高高揚起的獸爪眼看就要朝她腦袋拍下。
躲避不及的她，幹脆縱身一躍，扒住狼崽的小黑鼻。一個回身，她的屁股對準狼崽的藍眼，而兩只小爪子死死地扣住它的鼻孔。
吃痛的小狼狂晃腦袋，小小的身子左右颠動，差點沒讓她吐出來。
忽地，小狼崽被那頭白狼叼住後頸，提了起來。被鉗制的小狼崽抗議地發出“嗚咽”聲。
僥幸脫險的她，從小狼的臉上骨碌碌地滾下。接觸到地面的那刻，她迅速爬向洞口。但白狼卻一腳擋住了她的去路。将狼崽放到一邊的白狼，往弱不禁風的她投射去冷森的視線。
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她作為食物鏈底層的倉鼠，是個獵食者的菜譜裏都有她。
她能怎麽辦，她也很絕望啊！
被盯得一動也不敢動的她，完全不确定自己該往外跑，又或是從白狼的□□鑽回洞穴。
她只能尴尬地縮着小短爪，立在原地。
也許因為狼群剛獵得心寬體胖的野豬桑，比起品嘗她，肉厚味鮮的野豬肉更有吸引力。它們應該犯不着和她一只小倉鼠過不去吧？
白狼挪開銳利的目光，它利落地轉身，步向自己的狼群。
長籲了一口氣，不想多作停留的她，立刻繞開這群狼，在草叢的遮擋下，向面對巢穴的右手邊快速奔去。
跑了約莫五十米，耳畔傳來繁雜的“嗡嗡”聲，她豎起小耳朵，這個聲音聽着像是蜂類發出的。這附近有蜂巢？帶着好奇又有些激動的她，循着聲四下探尋。
果然，左上方的樹杈間，她發現了淺褐色的蜂巢。只是，大把大把的小蜜蜂，正來回攀爬，飛舞在蜂巢上，巡邏守護着自己的領土。別說偷吃蜂蜜了，她靠近一些都不能。
如果這時候她能點火，拿煙熏蜂巢，使蜂巢內充滿嗆蜂的濃煙，或許她就能平安地吃到蜂蜜。不可避免地想起岩洞裏那根點不燃的火柴，啊，她的心忽然好塞。算了，她還是找找別的什麽好吃的。
今晚是滿月，那一輪圓得和蛋撻一樣的月亮，高高懸挂在叢林上空。先前她在的地方，樹木更加茂密，不像這一帶，多是光禿禿的岩石。成為倉鼠的她，都沒有好好欣賞過月色。她并不清楚現在自己是否仍在原來的地球上。但到目前為止，她見到的大部分生物，和之前的世界沒有什麽不同。因此，她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能不能通過月亮在位置，判斷自己的方位呢？思索良久，她“吱”地哀叫了一聲。不行，那些知識差不多還給老師了。一時半會兒，她還真記不起詳細的內容。
有一種對不起老師的感覺，不曉得已經是倉鼠的她，算不算人類之恥。
等等，她一捶爪，恍然憶起，除了月亮，她還可以通過星星來确認方向。比方北鬥七星！但下一秒，她再度陷入深深的失望中。
她的視力不及人類時的好，仰望星空，和近視眼同散光，還不戴眼鏡看繁星一樣，只是朦朦胧胧的一片光亮而已。
若倉鼠像人類社會般生活，估計每只倉鼠都會戴着眼鏡。她異想天開地托腮。
無風的夜，右側的草叢一陣聳動，察覺到不對勁的她驀然回首，只見那只二哈似的小狼崽，又吐着舌頭追了過來。
這小狼今天和她杠上了嗎？
那頭白狼，狼王是吧，它能不能管好自家小崽子啊！
這只小狼崽似乎不是為了狩獵而追着她跑，看它的表情，像很享受追逐的樂趣。當然，被追的她，一點也不感到有趣！而且不是為了吃抓她，對她來說更失禮好不好！
誰會想做一只狼的玩具，冒着随時可能被吃掉的風險！
也不知道小狼是追累了，還是它的注意力被頭頂的蜜蜂吸引走。它停下腳步，仰起頭，專注地凝視着上方“嗡嗡”響的蜜蜂。
被追得氣喘籲籲的她，回望了一眼小狼崽。
不詳的預感陡然升起。
這只小笨狼該不是要作死吧？
看着小狼崽，蹦蹦跳跳地伸長獸掌，明顯想用爪子去夠蜜蜂，她不禁感嘆，這狼是把自己當熊孩子了麽？可就算是熊，也不會挑夜晚蜜蜂都在蜂巢的時候，去挑釁它們玩啊！
此刻她面臨兩種選擇：一，不管這頭狼，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二，阻止它。
廢話，想都不用想，她肯定選一啊。且不論它是狼，更何況它不久前還興致勃勃地玩弄她。搞得她，骨頭都快跑散架了。
然而，她沒跑遠，就被幾只蜜蜂逼退了回來。
蜜蜂們怒氣沖沖地将她和小狼崽包圍，急得她“吱吱吱吱吱吱吱（我和它不是一夥）”地解釋。奈何蜜蜂壓根不管，或者說根本聽不懂她說的是啥。
幾只蜜蜂已狠狠地将尖刺紮向小狼的腿和臉上，小狼發出驚慌的嗥叫，揮舞的獸爪試圖拍掉圍過來的蜜蜂。
與刺分離的蜜蜂，失去氣力地摔落至她的身前，它們是認真的，賭上生命的與入侵者戰鬥。不過她此時沒閑情，佩服這些蜜蜂。被連累，被圍攻的可是她啊！
值得慶幸，小狼崽的身形比她大得多，有它作為靶子，她不至于讓蜜蜂叮得那麽慘。但從背部蔓延開的刺痛告訴她，必須盡快離開這兒。
瞄準空隙的她，“呲溜”地竄出去。見她溜走的小狼，傻乎乎地跟着她跑，小狼這一跑，那群蜜蜂也立即追着過來。
于是就有了眼前奇妙的一幕，一只倉鼠在前面狂跑，小狼崽在後頭狂追，領着半空中如同烏雲團的蜂群，在開闊的岩地上，開啓慘烈的追逐“游戲”。
跑在最前頭的她的心裏頓時跑過一萬頭羊駝。瞅着自己的巢穴越來越近，她來不及驚喜，一聲嘹亮的狼嚎迎面襲來。
前方覺察到危險的白狼，撒腿便朝她和小狼狂猛地沖來。她馬上抱頭鼠蹲，白狼橫空躍過她，叼起被蜜蜂叮得鼻青臉腫的小狼崽，利索地一掃尾巴，疾速地回身開跑。
喂，別把她一只鼠丢給這群蜂啊！待白狼經過她身邊時，她趕緊攀附在它的大尾巴。盡管先斬後奏地搭上這順風車，且相當險峻，但總比她獨自面對蜂群的攻擊要好。閉着眼，緊抓着狼毛，她不得不“享受”起這段旅程。
攀着白狼的尾巴，颠簸了好長時間，耳邊的“嗡嗡”聲才慢慢退去。白狼放慢了速度，尾巴甩動的幅度也緩和下來。
她麻利地爬上白狼的背，東張西望地觀察四周。白狼拎着小狼，載着她來到河邊，這條河對她而言很熟悉。
因為河的對岸就是那片草場。
只不過經歷了山洪的洗禮，那片草場仍然一片狼藉，還未恢複往日的生機盎然。
白狼輕柔地放下小狼，它似乎沒空理會背後的她。
悄咪咪地往下爬，跌向草地的她，激起一絲劇痛。她的背肯定被蜜蜂蟄腫了。
但比起她，小狼傷得更為嚴重，它的身上幾乎無一塊完好的皮膚。那張二哈般的狼臉，紅腫得五官都擠到一堆。
幸虧她那時打消采蜜的念頭，不然這會工夫腫成豬頭的就是她了。
準備離去的她，卻教一只狼爪按住。
诶？什麽情況？她擡首，撞上白狼冷冷的藍瞳。
那冰寒刺骨的眼神，仿佛在警告她，怎麽，不負責，就想走？
所以說，她被一頭狼碰瓷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