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梅蘭竹菊
镖車嘎然而停,一名手執金背開山刀的老者應聲而出,正是宋飛虎本人!只見他抱拳道“四位姑娘有禮。此乃我飛虎镖局所押貨物,還望姑娘們賞個薄面,他日宋飛虎必定登門拜謝。”,為首少女輕哧一聲道“飛虎镖局的宋飛虎宋老爺子,倒是個人物。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接了這薔薇門的镖。”。
宋飛虎臉色一變,道“如此說來,姑娘是要将氣撒在這趟镖上了。”,為首少女道“哼。這倒是被你說對了。識相的,把東西放下走人,姑娘們不要你們的命。”,宋飛虎仰天長笑道“哈哈哈,說的輕松。我飛虎镖局數十年的招牌,豈容你們這幾個小丫頭踐踏!要想要我這趟镖,先問問我手中這把刀!”,他雙手握緊了金背開山刀,刀頭微微上挑,在日光的照耀下,發出了刺目的寒光。镖車左右随行的一衆大漢也紛紛拔出了武器,護衛在镖車跟前,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這四名少女,不敢有所懈怠。
不遠處的柳淺淺看着眼前這一幕,低聲道“這四人是誰你們可認識?”,楚铮緩緩道“玄女宮宮主座下四侍女,梅蘭竹菊。”,持劍接口道“正是她們四人。這下這宋飛虎恐怕要吃苦頭。”。
宋飛虎的刀已經揚起,他的須發雖已花白,然而只要這刀還在手上,他的腰杆卻始終筆直!春風拂過他的臉,他的心卻如沉深潭。
只因為眼前這如花般的少女,面對他揚起的刀鋒,卻依然是巧笑焉兮美目盼兮,他宋飛虎的字號在她們眼裏,似乎根本就不值一提。
那為首少女墨蘭漫不經心地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羔羊。宋飛虎縱橫半生,哪裏受過這般侮辱,他虎吼一聲,金背開山刀斜斜劈出,卻是卷起了一道淩厲的刀風!
刀在吼,血已燒!這一刀,是宋飛虎為畢生的榮譽劈出的一刀!
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他可以預知這一刀砍在少女身上的樣子。只聽銀鈴般的一陣嬌笑聲起,少女墨蘭纖腰一擺,便已失了蹤影,還沒等宋飛虎回過神來,只覺眼前一花,便聽“叮叮叮叮”四聲過後,自己的金背開山刀的刀身上竟然被戳出了一個拇指粗的窟窿。
宋飛虎大驚之下,“騰騰騰”倒退了數步,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聽少女墨蘭冷冷說道“宋飛虎,念在你已年邁,一世英名來之不易,見好就收便去了吧。你若再不愛惜羽毛,便別怪本姑娘不客氣了。”。
宋飛虎凄然慘笑道“見好就收?愛惜羽毛?哈哈哈哈哈!今日我宋飛虎若是不戰而退,我這飛虎镖局還能開下去嗎?姑娘既然存心要奪镖,便從老夫的屍體上踩過去吧!”,墨蘭搖頭嘆息道“如此癡迷不悟,可就怪不得我了。”,話語聲中,宋飛虎的刀已經劈出了七刀!
驚雷刀法,勢若驚雷,宋飛虎已然是拼命了。他雖然已是拼了老命,然而一個二流的刀客,遇到了一流的對手,又豈是拼命就能贏的。
在少女墨蘭的嘆息聲中,一泓秋水般的劍已經刺透了他的胸膛,這一劍,快、準、狠,所謂一劍斃命,倒是沒有讓他受太多的痛。劍尖垂落,一條細細的血線緩緩自血槽彙聚成一滴,啪地落到了地上。劍身仍然清偌秋水,然而老人的身子卻是砰然倒在了地上,那雙眼中,不甘、震驚、悲憤種種情緒昭然若揭,卻是死不瞑目!而就在宋飛虎身子倒地的那一剎那,三只袖箭從他袖中飛出,在衆人頭頂上空爆發出了璀璨光芒。
那一幫镖衆一看宋飛虎一招斃命,不由得悲憤交集,齊發一聲喊,竟然全部朝墨蘭沖來,沒有一個人落後,也沒有一個人逃跑!
這飛虎镖局屹立江湖數十年不倒,這就是唯一的理由。
墨蘭的身子還未動彈,湘竹、綠菊便已迎了上去。在一衆彪形大漢群中,兩名少女的身形就似穿花蝴蝶一般,只是這蝴蝶翩翩,所過之處,卻是屍山血海。
這一役,飛虎镖局全軍覆沒,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這一切,皆被不遠處的楚铮等人看在了眼裏。柳淺淺咬唇道“這玄女宮的人,出手竟然這般狠辣。”,楚铮道“聽她們的口氣,想必玄女宮也已經得知那祁若望是受薔薇門指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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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談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便已驚動了梅蘭竹菊,只聽墨蘭喝道“誰!”,楚铮等人見行藏已經敗露,便起身走了出來,梅蘭竹菊一見是他們,驚訝道“怎麽是你們?”,持劍跑到雪梅面前挑眉道“你們可以來,我們為什麽不可以來?”,那雪梅當日就與她有過口角,知道她年紀雖小武功卻高,故也不願多招惹她,後退了半步,不再理她。
楚铮知道持劍脾氣,忙将其拉過一邊,抱拳道“想必四位姑娘也是前來探聽當年之事吧。”,墨蘭點頭道“天岳宗的人,在這件事上跟我們是一條船上的。我們宮主得知當年之事乃是薔薇門指使,故而命我四人下山做進一步查訪。只是這薔薇門着實詭秘,到如今還未探知其門主是何人,與我玄女宮有何過節,所以今日我們幹脆就劫了他家的镖,看其作何反應。”。
楚铮點頭道“我們來此也是這個目的。如今姑娘們打算怎麽辦呢?”,墨蘭笑道“還能怎麽辦。這宋飛虎的袖箭已經放出去了,想必過不了多時,那薔薇門的人也應該現身了吧。咱們就在這裏守株待兔罷。”。正說着,只見遠處塵煙滾滾而起,數十匹駿馬如飛而來,為首的端坐在馬匹之上的,正是那薔薇門夏堂堂主夏日炎。
待沖到衆人跟前,夏日炎勒住了缰繩,看着這一地屍首,淩亂的車輛,不禁對着楚铮和柳淺淺嘿嘿冷笑道“原來是你這個臭小子!還有你這個賤人!”,柳淺淺見到夏日炎,眼中閃過一絲畏懼,她從小受其壓迫,如今雖然已經不再受制于人,但一直以來那些不愉快的經歷卻讓她從心底害怕眼前這個男人。
楚铮挺身擋在了柳淺淺面前,他見到夏日炎,心中就起了無名火,所謂新仇舊恨齊湧心頭,他大喝道“夏日炎,好匹夫,變成了殘疾還這般放肆!”,夏日炎勃然變色道“臭小子,屁話怎麽這麽多!”,話音未落,便已飛身朝楚铮撲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楚铮冷笑一聲,翻掌便迎,只聽“嘭”的一聲,夏日炎淩空朝後翻了幾個跟頭方自落地,而楚铮卻是騰騰騰往後倒退了十餘步才站定的腳跟,這一擊之下,論內力,夏日炎竟然占了上風!
夏日炎身後尚有三人較為惹人注目,一個是五短身材的胖子,一個是滿臉疙瘩的麻子,還有一個,便是那黑塔般的巨漢。在夏日炎與楚铮戰作一處的同時,這三個人也動了。胖子對上的是柳淺淺,巨漢對上的是持劍,而那個麻子帶着剩餘一幹幫衆,面對的卻是梅蘭竹菊四個人。
這三個人,加上在那水牢中的“九幽鬼判”,正是夏日炎手下的護法四金剛。
胖子名喚鐘重煥,擅使一柄爛銀狼牙流星錘,其人力大無窮,可以徒手撕虎,麻子名喚袁炳泉,江湖人稱“病書生”,要不是年輕時生了場大病毀了容貌,或許他也是“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中的一位了。
自從毀了容貌,他便斷了科舉的念想,後又得奇遇,所以幹脆棄文就武,仗着自己天賦聰明,将一套八極六合梅花槍演變成了雙槍之法,又将槍身加了反鈎倒刺,敵方若被紮中,就算不死,也會被活生生扯下一塊肉來,端得是厲害無比。
話說這鐘重煥一直就垂涎柳淺淺之美貌,如今一見,不禁淫笑道“淺淺,許久不見,你出落的愈發标致啦。”,柳淺淺媚笑道“死胖子,幾天不見,你也愈發會說話了。”,鐘重煥荷荷搓手道“你這如花似玉的模樣,老子着實不忍心打你。快點過來跟堂主認個錯,也就罷了。”。
柳淺淺眼波一橫,笑道“你胖乎乎的模樣,我也是越看越愛。不妨你過來幫我可好?”,柳淺淺何時對鐘重煥這般親熱過,鐘重煥此時身子早已酥倒了半邊,正要再說,只見柳淺淺身形已然暴起,而就在同時,夏日炎舌綻春雷,怒喝道“死胖子!你遲早死在女人手上!”,此時,柳淺淺的刀離鐘重煥的咽喉不到三寸!
好個鐘重煥,他雖然是個胖子,但幸虧是一個靈活的胖子。在柳淺淺身形暴起的那一剎那,他便已經回過神來,雙腿一曲,身子朝後一仰,柳淺淺的刀便貼着他的鼻尖削了過去,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勢一滾,滾出三尺開外,跳腳大罵道“你這個毒婦!老子這般為你好,你卻一點情面都不顧!”,他一邊罵,一邊從腰間将那爛銀狼牙流星錘取了下來,只聽柳淺淺銀鈴般笑道“鐘重煥你這個死胖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麽心!今日我柳淺淺要把你這個胖子削成一片片的涮火鍋吃!”,說着手中那柄薄如蟬翼的彎刀猶如雪花飛舞,刀光覆蓋了鐘重煥整個身形,刀刀不離要害!
鐘重煥連連躲閃,破口大罵道“好毒婦!老子今日毀了你這張臉,讓你再也不能狐媚人!”,說罷便甩開了爛銀狼牙流星錘,只見錘似流星,狼牙如箭,狠狠地朝柳淺淺砸來。此等蠻力,狀似瘋牛,柳淺淺哪裏敢跟他硬碰,只好仗着自己身法輕靈,與之周旋起來,一時之間,可謂是旗鼓相當,高下難判。
而對上黑塔巨漢的持劍也不輕松。此巨漢心思愚鈍,只認死理。就如他認準了夏日炎為其主,就一心一意跟着他幹,無論對方是忠誠良善之輩,還是大奸大惡之徒,他都忠誠不二,絕無二心。
而更讓人頭疼的是,他雖心思愚鈍,武功卻着實厲害,一把開山巨斧舞将開來,着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勇猛,再加上其皮糙肉厚,自幼便以童子之身修習鐵布衫之功,尋常功力的人打在其身上,無非是為他撓了幾下癢,是以其攻多守少,戰意澎湃。人雲: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這黑塔巨漢不懂這個道理,但他的所作所為,卻已是實實在在的踐行着這一法則。而持劍在他這般步步緊逼之下,竟然找不到一絲破綻!
作者有話要說: